腊月二十八, 宫里要摆年宴,大宴群臣及其命妇, 人多眼杂,这节骨眼上傅知雪不便出乾宁殿。
此等隆重场合, 萧炫自然要出席, 席间免不了歌舞助兴。
太子妃阮菀借机安插江南来的女子在舞女之中, 一曲翩若惊鸿的流光舞引人注目,围观众人一致拍手称好。
赏赐时,领舞的女子提出请求, 想要侍奉在太子殿下身边。
阮菀生怕皇上不同意,还说服了皇后替她出来说话。
舞女与傅知雪隐约相似的相貌,恰好合了萧炫的谋算, 便应下舞女的请求, 直接封了良媛。
良媛位份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若是越过良娣直接就是太子嫔, 只比她太子妃的头衔低两等。
阮氏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原本谋划先得奉仪之位,再不然昭训也行,皇上偏偏许了良媛之位。
但愿不是她多虑。
她一手培养的棋子, 胆敢与她争宠,她再除掉便是。
萧元祁面上笑容恬淡,神思早就跑远, 秦良媛相貌有些眼熟,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除此之外, 萧炫还分别给二皇子萧元翀与三皇子萧元昊赐婚,分别是礼部尚书与户部尚书之女,待二位皇子年满十八再大婚。
封赏完,萧炫还有事要处理,借口托词离席,由太子替他陪同一众大臣尽兴。
皇后连同王贵妃在内的一众妃嫔眼巴巴地瞅着萧炫离席,也不敢挽留。
皇后身子骨差,坐了一会儿也走了,王贵妃等人难得有机会与命妇们相聚,自然是能待多久就是多久。
东宫。
一想到今夜萧元祁招了秦良媛侍寝,阮菀嘴里便发苦,秦良媛仿佛成了烫手的手炉,甩也甩不掉。
“哼,便宜了那小贱人!”
曹嬷嬷给阮菀斟茶,柔声安慰,“娘娘千万别为旁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阮菀委屈,纵然她是太子妃,可太子不偏爱她,太子对东宫妾室几乎一视同仁,来者不拒。
“嬷嬷,你说这步棋我走得对不对……”
“娘娘且忍一忍,等您熬到了那个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宫都是您说了算。”
阮菀自嘲苦笑,“终是熬到了又如何?还不是要与那么多女人分享他?嬷嬷你瞧,皇后与王贵妃等人今晚再如何盛装打扮,她们也未能把皇上留住。”
曹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原先在太后身边当差,晓得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不一样的,皇上与皇后由太后当年赐婚,您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有深厚的感情。”
阮菀自然知晓这些道理,可青梅哪抵天降,纵使她再费尽心思注重膳食,不让身子走样,奈何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腰身越发粗壮,身段到底不如年轻女郎勾人。
这皇家的儿郎见一个爱一个,就没有从一而终的。
东宫今夜新添的秦良媛去了留晖阁,万华苑内的一众妾氏心里颇不是滋味。
虞奉仪刘奉仪等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议论太子妃为何偏要举荐江南来的小官之女芸芸。
“秦良媛模样肖似已故的傅奉仪,娘娘这计谋出得委实不算高明。”
“管那么多作甚,现下最难安寝的人当属薛良媛。”
“薛良媛一旦诞下皇孙,位份肯定会晋,说不定直接越过良娣成了太子嫔呢。”
“那倒不一定,我看前些日子殿下很是宠幸柳姐姐,谁是太子嫔可说不准。”
被人忽略的崔玲儿无所畏惧,太子哥哥暂且不宠幸她,定是有他的缘由。
今晚夜宴见到了崔夫人,得知府里已替她交代的事情办妥,崔玲儿倍感欣慰,她还寻摸着年后能否抽空回府一趟,亲自给傅知雪上一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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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迎来除夕,宫里张灯结彩,姹紫嫣红一片。
乾宁殿也早早挂上了新的大红灯笼,贴上了萧炫亲笔抒写的春福。
各宫前来求墨宝的人越发多了起来,傅知雪缩在内舍房里,尽量不出去走动,以免被旁人发现端倪。
萧炫一清早就出了乾宁殿,按照惯例,他今夜会宿在皇后宫里。
傅知雪想要去冷宫梅林祭拜,又怕惹来麻烦,遂有些心不在焉,落在御前当值的小太监眼里,倒成了落寞。
有机灵的会来事,当即把话传了出去。
宝慈宫里,孙怀恩附耳告之萧炫,萧炫眉峰不动,思忖那丫头落寞的原因绝对不会是想他想的。
他低声叮嘱孙怀恩几句。
夜幕降临,宝慈宫里搭起了戏台,咿咿呀呀的唱词传得老远都能听见。
元宝傍晚去了御马舍,找石榴过节去了,乾宁殿内能说得上的话没几人,傅知雪坐在大殿前的台阶上,等着烟火绽放。
走神间,忽然有人从天而降,傅知雪定睛一瞧,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影六。
她起身问道:“影六大哥,可是皇上有事吩咐我?”
影六颔首,“皇上允你可去梅林祭拜,走吧。”
傅知雪眸光一亮,二话不说跑下台阶,下一瞬,影六提溜着她跃上屋檐,她极目远眺,西北宝慈宫方向灯火通明,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也只有在除夕这一夜,宫里才会这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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