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节
毕竟,能让李然格外强调的事,必然是极为要紧的。对于这一点,子产已是深信不疑。
“待得朱方城破,庆封被擒之后,大夫在郑邑可务必要警惕城中的动静,尤其是丰段那边的!”
“若是不出然所料,庆封一旦出事,丰段很有可能会采取其他的行动。”
事实上,李然的猜测是,庆封一旦出事,他背后的人就肯定会采取行动。
而李然是根据丰段与鲁国季氏暗中勾结,而鲁国季氏又与庆封有着密切联系,所以这才提醒子产,一定要注意丰段。
毕竟,倘若丰段当真是属于庆封背后靠山中的一个,那么庆封被生擒以后,丰段又如何能够坐得住?
“嗯,子明言之有理!”
子产当即也是明白了过来,庆封作为这全局的关键所在,正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 姗姗来迟的宋人
当晚,李然与子产详细商议了朱方城破,生擒庆封后,郑国所可能发生的内乱,以及应该做些什么预防措施。
其实子产在这方面有着很丰富的经验,毕竟那些在背地里使坏的伎俩,他在郑国的这些年,已经见过实在太多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之所以如此的重视,乃是因为他知道丰段这一次于背后所勾联的势力绝不简单。而这其中,最为关键的人物,毫无疑问便是:
“竖牛!”
“竖牛该如何解决?”
子产很清楚,一旦丰段作乱,竖牛必定为其马前卒。
祭先既能在郑邑打听到竖牛意欲再次勾结丰段,有所动作的消息,身为执政卿的子产难道就一点动静没听到?
这显然也不合理。
子产从其他的渠道,当然也获知了竖牛与鲁国季氏,郑邑丰段相互勾连之事。
“大夫请放心,这一次若不出然之所料,竖牛必来寻仇于我。”
“届时,无需大夫出手,然自会将其料理。”
无论是季孙意如,还是竖牛,李然对他们都相当了解。
在他看来,此二人与他都可谓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因此,他们若要趁机作乱,那么首要的目标也必定是他。
倘若竖牛直接来寻自己报仇,那他李然还求之不得哩。
毕竟,如今的李然也早已是今非昔比。当年没钱没势的时候,尚且还能与他们斗上一斗。现如今李然他也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如何还能怕了竖牛?
“依子明的能力,自是无恙。怕就怕……”
往日里,但凡是听到李然有这一番成竹在胸的言论,子产都会变得极为安心。
但是这一次,却不知为何,他却觉得李然似乎有些盲目自信了。
不过,既知李然已有如此安排,那或许必有他的一番道理也未可知。
更何况,竖牛说到底终究是祭氏的人,能由李然这个祭氏家宰出手清理门户,显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好吧,子明既如此说,侨也就放心了。”
“不过,侨还是有一言,子明务必切记:见恶人,还须如农夫之务去杂草,当绝其本根,勿使能殖啊!所以,当断则断,届时可千万不能犹豫啊!”
子产自然是很了解李然的,对于他的软肋也十分清楚。所以他才多少有些担心李然的“仁德之心”,到时候会让他再次错失良机。
竖牛毕竟是祭氏之人,一旦李然念及祭先之恩,很有可能会再放竖牛一条生路,所以,为以防万一,他不得不如此出言提醒。
可谁知李然闻声却是一笑,不以为然道:
“呵呵,大夫多虑了。竖牛之事,然自有分寸。”
李然其实十分清楚,当初之所以在郑邑要放了竖牛一条生路,一方面是因为看在祭先的面上,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竖牛在当时并不能死。
当时就是为了放长线,才得以确信了鲁国季氏与郑国丰氏之间的勾当。
而如今的情况却早已不同了,所以接下来的事,更无需再考虑其他。
子产听罢,这才稍稍是放心下来,面露些许宽慰之色。
“对了,宋国来人了么?”
李然忽的如是问道。
此番申地之会,鲁国已经确定不来,那么还有与庆封有着密切联系的,便只剩下宋国。
“宋国?似乎还没消息。”
子产摇了摇头,也不太肯定。
听罢,李然又陷入了思索之中。
庆封,作为撬开竖牛,鲁国季氏、宋国华氏乃至郑国丰氏背后势力的关键突破口,鲁国季氏的缺席,也足以说明他们的确是心里有鬼的。
而宋国如果也不来的话,那便说明之前他的猜测完全是正确的。
可一旦如此,显而易见的,鲁侯的境地就会变得十分的困难。
当然,这些个烦心事,李然却并未告知子产,毕竟这些都是鲁国的事情,跟子产倒也没什么直接联系。
……
翌日,李然便又得到了消息,宋国已经确定派人前来参加盟会了。
而且,此次前来的还是三个宋国的大人物,分别是太子佐,向戌和华费遂。
宋太子佐,子姓,宋太子,名佐,乃当今宋君(宋平公)之子。
宋国在春秋历史当中可能并不出彩,可能许多人都对这个国家只限于听说过。即便是有所了解,大概也只限于那一场泓水之战。能够为人们所熟知的,大概也只有宋襄公的满口仁义道德,以及徒有虚名的“春秋五霸”之一。
但其实呢?宋国在这一时代相对还是比较活跃的。尤其是先后两次“弭兵之盟”,说起来倒还是宋国一手促成的。
作为晋楚之间的媒介,为整个中原地区是争取到了几十年的和平。
而眼前的这个太子佐,也就是后来的宋元公,其实也是很值得一提的。
话说当时宋国的重要官职,一如中原诸国,也都是由世卿所担任。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君卿之间的冲突也是日益激化。即便大家明面上也都是亲戚,可是这种原本就已经十分淡薄的亲情,在面对如此境地,能起到的作用可谓是微乎其微。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华向之乱”。
而所谓的“华向之乱”,简单来说,就是宋元公与华、向二族所展开的一系列围绕最高权力的斗争。
最值得一提的是,最终居然是以宋元公,也就是现在的这位公子佐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这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乃是宋元公虽然身为国君,却居然与身为臣子的华亥,向宁,华定三人互换质子,君臣盟誓互不攻伐。
如果说,在这个礼乐崩坏的时代,国与国之见互换质子还算得是稀松平常的事。
可君臣之间互相质子之事,你敢信?
就这种剧本,连后时代的编剧也不敢这么写,可人家宋元公便是靠着这一骚操作,最终竟是软磨硬泡,忍辱负重,硬是把自己的孩子都给救了出来。
并且,最后还翻脸不认人,直接反杀了华、向两家的质子。并将华亥,华定等人是给赶出了宋国。(方便大家理解,此二人称华a)
而也就是这件事,让太子佐(宋元公)是背负了背弃盟誓的骂名。
但与此同时,更值得一提的是,宋元公也正是靠着这样的手段,竟是完成了春秋后期仅此一例的,国君成功反杀权卿的案例。
而这一“壮举”,也并成功诠释了,究竟何谓“明君不悬怒”的至理名言。
至于向戌和华费遂,前面已经说了,弭兵之盟乃是由宋国促成的。而这一场盟誓的发起人,便是眼前的这位向戌。
所以简而言之,向戌的名声很好,虽然不过是宋国的首卿,可作为当时的两个超级大国,双方却都是要卖他一些面子的。
……
第二百八十章 宋国二三事
申地之会,宋国来了三个大人物,分别是太子佐(即日后的宋元公),以及宋国的左师向戌,以及司马华费遂。
之前说完了太子佐与向戌,最后再重点说一说这个华费遂。
华费遂也是出自于宋国的华氏,而且作为宋国司马,乃是仅次于左师向戌与右师华亥的第三号人物。
但华费遂与后来作乱的向宁,华亥不同的是,华费遂始终忠君体国,而且德高望重(请牢记这个人设,方便记忆,称华b)。
也正是此人,后来帮着宋元公攻打华,向两家,导致华亥,华定以及向宁只能出逃陈国。(华b帮国君打华a)
但问题就在于在春秋这个时代,但凡权贵,子孙后代一定很多,而且宋国又是一个世族掌权的国家,所以世族子孙一代一代的繁衍,更是数不胜数。
华费遂一共三个儿子,分别是长子少司马华貙,次子御士华多僚,三子华登。
他的这三个儿子中,老三出逃吴国,老大老二互相看不对眼,都恨不得能弄死对方,最后便搞了一出华多僚诬陷华貙,兄弟阋墙的戏码。(华b内讧,华貙b1,华多僚b2)
被逼急了的华貙一不做二不休,劫持华费遂,召集流亡在外的华、向两族的族人,并是发动了叛变。(华b1挑唆华向a起事)
接下来的故事就非常精彩了。
华、向两族的叛党一路高歌猛进,打得宋元公缩在都城里不敢出来,但华、向叛军一时也打不进去。而此时流亡吴国的华登则说服了吴王,出动了大军支援。(华ab1联合吴国攻宋)
紧接着,齐国也被掺和了进来,并由此,宋国的一场内乱,逐渐就演变成了齐宋联军与吴国之间的战争。(华b2联合齐国)
战事几经转折,吴军攻入了宋国都城商丘,宋元公彻底崩溃了,立马就要跑路。(华ab1胜)
然后,一个厨子(濮)粉墨登场,他用裙子包着一颗砍下来的脑袋,佯装是华登的脑袋,一边跑一边喊,吴军听到这消息,反过来却也当场崩溃,乱作一团,随后被齐宋联军反杀,最后竟是被打了个大败亏输。(华b2胜)
而由此宋元公也才保住了最后的颜面,没有被叛军给驱赶出国。(华b2勤王有功)
而这个厨子濮的名字,也就这样被印刻在历史之中,与后世蒙古攻宋,钓鱼城之战时,那个张姓小兵完全可以一比。
但故事就这么结束了么?
不不不,显然还没有。
华、向叛军虽然溃败了,但华登也不是傻的,他收拾好残兵败将,迅速重振旗鼓,打算是卷土重来。
而此时的晋国,又硬是拉着小弟曹国与卫国也参与了进来。(华b2拉来晋国)
这一下,五个大国都陆陆续续是参与到了这场宋国内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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