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5章 秋后的蚂蚱
吕昭最大的担心,还是生怕遭到并州军的反击,先前司马军的主力进攻并州,并州军自然是无暇东顾,所以才会纵容吕昭一而再再而三地进犯苇泽关。
如今并州战事结束,司马军主力全军溃败,吕昭担心曹亮的矛头就此对准他,所以在得到司马军主力从蒲坂津撤退之后,吕昭当机立断,下令围攻苇泽关的军队连夜的拨营起寨,向井陉关撤退而去。
如果真得等到并州军从河东将兵马调来的话,吕昭再想走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吕昭可不想陷入到进退维谷的地步,他率冀州进攻苇泽关,屡战屡挫,打了一年多也毫无进展,原本初来之时他还信心满满,以为凭借着胜过守军数倍的兵力,拿下苇泽关毫无问题,但是屡遭挫折之后,吕昭这才哀叹拿下苇泽关是何其之难。
原本他早就萌生了退意,但为了配合司马军的主力的行动,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地发起进攻。
等司马军主力兵败的消息刚一传来,吕昭便毫不犹豫地撤退了,他可没胆量继续地留在苇泽关了,吕昭知道自己牛皮糖似的进攻早就把并州军给惹火了,以前是抽调不出兵力来对付他,玑在晋中的战事结束,并州军的主力随时可以调动过来,灭掉他是轻而易的事。
继续留在苇泽关那绝对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所以吕昭不等司马懿的命令,就擅自撤离了,拿他的话来说,那就是临机权变,审时度势,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现在司马懿那边刚刚兵败,早就乱成一锅粥了,自顾不暇,根本就顾不上吕昭这边,如果他还继续地傻傻地等上头的命令,估计也就是坐以待毙了。
退守井陉关,是吕昭做出的最为明智的选择了,井陉关是晋冀之间的咽喉要冲,如果井陉关被并州军夺了去的话,那么诺大的冀州平原就完全无险可御了,身为镇北将军,吕昭必须要考虑冀州的安全。
随着司马懿兵败并州,黄河以北的形势也就变得极其的微妙了,原本是司马军三路人马对并州实施围攻,现在这个包围之势顷刻间坍塌了,并州军很有可能会大举发起反击,而晋冀之间只有一山相隔,是首当其冲被攻击的目标。
以目前冀州的兵力,撑死也就只有六七万人,根本就不具备和并州军抗衡的实力,吕昭现在是慌的一批,先守住井陉关,再向司马懿上书陈情,并请求派兵增援冀州。
相比于吕昭,毌丘俭的幽州军撤退的相对来说晚一些,当然这也和他们所处的位置有关,毌丘俭所在的雁门关比苇泽关更靠北,等毌丘俭得到司马懿兵败的消息,吕昭早已经从苇泽关撤退的无影无踪了。
毌丘俭听闻司马懿兵败,首先他是大笑三声,这个消息还真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好消息啊,看到监军卫瓘如丧考妣的脸的,毌丘俭心理有着说不出的畅快,拿个鸡毛当令箭,就敢跑到幽州军中颐气指使,狐假虎威,现在你的主子倒了,看你这只秋后的蚂蚱,还能嘣达几天?
提起监军卫瓘来,毌丘俭就是一肚子的气,原本毌丘俭在幽州治军多年,幽州早已是铁板一块,可这卫瓘一来,横插一杠,就如同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毌丘俭说不出有多郁闷。
可偏偏卫瓘是司马懿的人,毌丘俭还真没办奈何得了他,而且卫瓘也不是一个能让人省心的主,什么事情他都要横插一手,就拿这次进攻雁门关的事来说,以毌丘俭的本意,就是消极怠工,出兵不出力,别说雁门关是那样易守难攻的险要,就算是寻常的城池,毌丘俭也不准备和并州军进行死磕。
如今司马懿和曹亮两头,他都不能得罪,司马懿是朝廷太傅,执掌朝政大权,代表着天子行事,而曹亮则是打着先帝的旗号来讨伐司马懿,也是名正言顺,毌丘俭想要左右逢源,那就左右都不能得罪。
现在他观望的,就是这场战役的结果,若司马懿胜,那他就支持司马懿,若曹亮胜,那他就支持曹亮。
所以在攻打雁门关的时候,毌丘俭完全是做做样子,根本就没有拿出全部的实力来发动进攻,他可不想把曹亮给惹毛了,到时候万一曹亮获胜了,这局面就无法收拾了。
吕昭在苇泽关打得倒是欢实,但和并州军结下了很深仇怨,现在并州军无暇东顾,等将来腾出了手,倒楣的还是吕昭。
毌丘俭当然不会像吕昭那样死心塌地为司马懿卖命,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保存自己的实力,将幽州的军队紧紧地抓在自己的手中,只有掌握兵马大权,别人才会把你当一回事,否则甭管你是什么旷世的名将,一个狱卒,就能解决掉你的性命。
拥兵自重往往会遭到当权者的忌惮,但放弃兵权只能是死得更快,念通这本经,才有在这乱世之中立身安命的本钱,否则只能是仰人鼻息。
但卫瓘的存在,却不能让毌丘俭省心,这家伙就是司马懿派来给他添堵的,口口声声太傅的命令,一再催促毌丘俭进军,并一再以上报太傅来威胁,搞得毌丘俭怒火万丈,就连生吞了他的心都有。
怠慢军心,延误军机可是很大的罪名,如果没有卫瓘,毌丘俭在幽州军那是说一不二,无人敢与之违拗,可有着司马懿给他撑腰,卫瓘在军中简直就是肆无忌惮,咄咄逼人。
幽州诸将也都是一肚子窝火,他们本来只是听命于毌丘俭,但来了个卫瓘之后,什么事都要插手,搞得大家是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现在战局未明,毌丘俭也拿卫瓘没有办法,只能是虚于委蛇,不得以加派军队参与到进攻之中,不过暗地里毌丘俭吩咐领军的将领,悠着点打,不能把他的实力给拼光了,这军队可是他立身安命的本钱,拼光了可就没人再把他当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