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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章一朝蛇咬

      再次睁眼,不再有花有月,一切笼在浓重的阴影下。台上余留的灯火微弱,照出两点红瞳,死盯着叶轻舟。
    叶轻舟骇然清醒,连忙呼道:“旻昱!”
    应声剑来,气势汹汹。汲精取气的妖物感到杀机,一下跃开丈余。
    然而脸侧还是被剑气划破一道口子,鲜血浸出。
    妖物穿着一袭黑衣,发盘如蛇,缀着朵朵红茶花,与唇色瞳色相应。一条红黑相交的小蛇从她颈后现出,爬上她脸颊,吐了几口蛇信,血色被舐尽,伤口也消失了。
    “竟然醒了?”她冷笑,尾端上折的眉毛挑起,十分凌厉,“你果然不好对付,我的蛇涎香也困不住你。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没什么力气呀。”
    因失精气,叶轻舟的手脚尤是冰凉的,握剑都无力。叶轻舟不露声色地瞟了一眼左手柜子上的小香炉,冷声问:“沉月溪呢?”
    借香发动幻术,折射人心之欲。堪不破,则醒不来,任人施为,最后分不清是死在现世还是梦境。
    沉月溪素不善幻术。
    叶轻舟心情低沉,默默将食指抵在剑刃上,划开一道小小的口子,轻微的痛感如电一样侵入四肢百骸,驱散无力。
    黑衣女妖煞是得意地抬袖掩笑,“沉月溪?多亏了你,她还在隔壁做好梦呢。”
    沉月溪不是等闲之辈,要造出能长久困住她的幻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仅凭蛇涎香是不够的,若是加上叶轻舟的梦境之力就简单多了。
    其中内情叶轻舟自是不知,也没心情多听她废话,只听进去了最后半句。
    沉月溪最好还没事。
    叶轻舟恢复了一点气力,趁黑蛇妖志得意满还没反应过来,扯下腰间辟邪铃扔出,朝香炉击去。
    蛇涎香可以压制叶轻舟,所以他第一步就是灭香。蛇妖又岂能让他得逞,赶忙去救,截下金铃,揣住香炉。
    再回首,叶轻舟已经跑到门口。
    “想跑?”蛇妖不屑轻笑,广袖一挥,数十条黑蛇从她袖口飞出,爬向叶轻舟,转瞬就缠满他四肢。
    “你真是太不乖了,这样是要吃苦头的。”蛇妖假惺惺地叹了一口气,就要朝叶轻舟而去。
    迈步的瞬间,她整个人被定住一样,和叶轻舟交换过来,蛇变为枝条,爬满她全身。细弱,却一层层紧箍得挣脱不开。
    幻术?什么时候?
    不等她思索,一剑穿心而过,毫无犹豫,毫不手软。
    执剑者叶轻舟仍旧冷着一张脸,乌木般的眼珠倒映出蛇妖的红瞳,透着一种极端的不耐烦和愤怒,比妖邪更妖邪。
    叶轻舟轻易不会使用幻术,因为沉月溪不喜欢他用。现在,他却没有多余时间跟她耗。只要一招制敌。
    叶轻舟一把拔出贯穿蛇妖胸膛的旻昱,跑出房间,跑到隔壁。
    沉月溪的房间,同样燃着蛇涎之香。右侧,漆红雕花床,纱帐垂撒,女子倩影安详躺在里侧。
    “师父!”叶轻舟喊着,大步流星靠近,撩起半边帐子。
    却不是沉月溪。
    床上女子猝然睁眼,以手化蛇,顺着叶轻舟的手臂滑行,绕上叶轻舟脖子,一口咬在叶轻舟后颈。
    异样的冰冷感从蛇口毒牙注入叶轻舟体内,遍布全身。叶轻舟霎时脱力,躺倒在床侧。
    女子呵笑着坐起身,打扮和刚才叶轻舟交手的女妖如出一辙,只是黑瞳红衣。
    红衣女妖优哉游哉把弄着咬伤叶轻舟的红鳞黑蛇,斜睨着面色苦痛的少年,嘲道:“你不是连幻境都能看破吗,怎么这时候这么不当心?”
    话音刚落,本应重伤待死的黑衣蛇妖也老神在在进来,除了前胸后背破口的衣物,看不出一点伤痕。
    黑衣蛇妖见到此情此景,知是阿姐已经得手,冲叶轻舟冷哼了一声,“你的鬼心思,当真多得很。引我碰到带血的铃铛,趁机发起幻术。小小年纪,这么心狠手辣。我也要你尝尝一剑穿心的滋味!”
    叶轻舟没有理会黑蛇妖的狠话,强忍着疼痛,只是问:“沉月溪在哪里?”
    一旁的红衣女妖觉得可笑,“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想她呢?”
    “沉月溪,在哪里!”叶轻舟仿佛只有这一句,咬牙问,但因为受蛇毒影响,身体虚弱,并没有多少气势。
    红衣女妖无奈而轻蔑地嗤了一声,答道:“她,在我肚子里了。莫急,我马上就让你去陪她。”
    死……
    初听到这个回答,叶轻舟感觉到一阵从心肺深处发出的揪痛,比蛇毒更难受,本就局促的呼吸更加困难。
    良久,他回味过来。
    沉月溪没有死!
    他感觉得到,她跳动的心脏。
    叶轻舟蓄起一口气,朝远处黑衣女妖方向,长剑一挥。
    锋利如旻昱,没有人敢正面迎击。在叶轻舟挥剑的瞬间,女妖双双避开。
    从旻昱剑端发出的剑气,却非蓝非白,而是血腥的红色,继而化成只只紫红色的蝴蝶,成百上千。
    黑衣蛇妖紧忙抓了一把,抓住一只,蝴蝶马上消散成光,大部分飞了出去。
    去找到她!
    叶轻舟目送血蝶,心中默念。
    是化蝶之术。
    红衣蛇妖脸色一变,掐住叶轻舟的脖子,恶狠狠地质问:“你同花玉奴大人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叶轻舟强忍着窒息感,“你在说什么……”
    红衣蛇妖加重了力气,看着手中的少年脸色由白转红,却始终不语。
    “阿姐,”一旁的黑衣蛇妖劝道,“他能和玉奴大人有什么关系,而且玉奴大人已经销声匿迹三年了。我们来,不就是为了吃了他吗?他的精血灵气,可比孙家那两个老东西强多了。”
    红衣蛇妖似是听进去了,一点点松开了叶轻舟。
    叶轻舟干咳了两声,为了拖延时间,接了一句:“孙家,两个?”
    “对呀,”黑衣蛇妖好整以暇坐到叶轻舟旁边,娓娓道来,“孙家那个老男人,也是坏透了。想他娘快点死,好继承全部家财,竟求到我们头上。反正总有一天是他的,何必心急嘛。结果把我们的香炉弄坏了,我们岂能饶他,就送了他一程,去陪他娘。”
    “不过归根结底,我们修炼的香炉是你弄坏的,你是不是该还我们?”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挑起叶轻舟的下巴,贪婪地舔了舔嘴唇,“你应该有点感觉了吧。不要怕,我会疼你的……”
    话音未竟,一支光矢猝不及防射来,朝着黑衣女子面门。
    察得危机,两只蛇妖齐齐腾起,避开锋芒,警惕地瞪着来人。
    来者女子长发及腰,银镯绕腕,衣白似仙,面厉如鬼,命令一般的语气:“手给我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