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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5章

      但是,他们的身后是王都百姓,是王庭,即便王上不堪至此,可灭国当前,他们怎敢后退一步?
    这时候,无论乔家还是北国的守城兵,他们都不曾预料更不敢想象,丧心病狂的金裕王已经对王庭内所有人举起了屠刀。
    南城门上,守城兵们紧挨着,在城楼上站成了一堵人墙,所有人皆心有戚戚,毫无斗志。
    眼看着城下乔地义策马回转,城上无一人敢挽弓追杀。
    毕竟众人心知肚明,如果惹怒了雍军,都不必等到明日,今夜他们可能就会不顾一切杀进来。
    众守城兵正定定望着乔地义的背影,忽而城下响起了喧闹声,将他们吓得齐齐打了个激灵。
    细细分辨后,才发现闹起来的似乎是城内。
    城楼上当即有人下去查看,紧接着,呼声响起:
    “车太师!”
    “车太师,您......您怎的变成这样了.......”
    “是车太师!”
    城楼下,车太师忽然现身。
    他坐在轮椅上,面色憔悴,比起南城门事发那一日,竟苍老消瘦了许多。
    身后推着轮椅的是车太师之子、车昭华之父车平锦。
    众人细细一看,才发现车平锦的右边袖子空荡荡的,竟......竟断了一臂!
    四周跟着的车家府卫都多多少少带了伤,瞧着惨烈无比。
    “车太师,这究竟......”
    车太师坐在轮椅上,望着眼前巍峨的南城门,心中苦涩难以言喻。
    到头了,是该到头了。
    面对守城兵的追问,车太师忽而扯开衣襟,露出了自己的胸膛。
    只见其上趴着一道狰狞至极的伤疤,竟还未完全愈合!
    众守城兵见状面色大变,车太师已经嘶哑着声音开口:
    “王上无德,罔顾人伦欺辱公主在前,残暴无度迫害宫人在后。”
    “车某忠国忠君数十载,不敢居功不求扬名,可王上竟派人灭杀我车家百余口!”
    “府卫拼死相救,车某得以死里逃生,长子断臂求生,其余诸人悉数丧命!”
    “君王草菅人命、滥杀无辜,将车某忠义之心弃若敝履,车某已万念俱灰。”
    守城兵们听到这里,神色剧变。
    要知道,车太师可是享誉王都的忠义之臣啊,最后竟落得几乎灭门的下场......
    车太师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眼底热泪汹涌,却还是继续说道:
    “国运已尽,不可挽回。”
    “雍军一路北征,沿途从未滥杀无辜,诸位忠国之心日月可鉴,但今日再负隅顽抗,不过徒增伤亡。”
    “罢了罢了......”
    守城兵们听出了车太师话里的意思,不由地齐齐后退了一步,心头剧跳,面面相觑。
    话语出口之时,车太师已经潸然泪下。
    今夜之决定于他而言,何尝不是摧心剖肝呢?
    毕竟脚下,是他热爱并为之奉献了一生的故土啊!
    可是君王不堪至此,再拥护下去,已然毫无意义。
    还有他的孙女昭华,华儿被掳进了宫,他不敢想象,他的华儿正在遭受怎样的对待。
    王庭如今尚是铁板一块,除了雍军,再无人能救他的华儿了......
    他车和璧“眼瞎”了一辈子,如今亡国已成定局,他不能再让城门上这些好儿郎白白牺牲,更要倾尽全力,救下他亏欠太多的孙女!
    “今日投降,是车某的决定,亦是车某对诸位的恳求。”
    “故而今后,万民史书大可骂车某为卖国贼,若有一日谤满天下,万人唾弃,也是我车和璧罪有应得!”
    “儿郎无辜,忠心无错,既然君王不仁,从今往后,便将你们的热忱寄春秋、敬山河、护家人吧!”
    说到这里,车太师缓缓抬手,冲众守城兵抱拳一礼。
    “车某在此恳请诸位——开城门!”
    第551章 直捣黄龙
    车太师嘶哑苍老的声音落下,四周鸦雀无声。
    下一刻,哀凄、绝望的气息蔓延开来。
    守城兵们怎会不懂,车太师开城门的决定,是为了挽救他们的性命。
    “车太师......”
    有人颤声开口,可“亡国”这两个字太过沉重,他们显然没有车太师那样的魄力。
    车太师说完这番话后仿佛也泄了精气神,靠在椅背上,胸膛剧烈起伏。
    “开吧——”
    就在众人犹豫不定之时,又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却是苍老的女声。
    众人立刻抬头望去,只见一老妇人从黑夜中独自拄杖而来。
    她一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身穿锦服,脚步稍显蹒跚,却步履坚定。
    众守城兵不识此人,车平锦却面露惊色,低叫出声:“顾老太君!”
    众人闻言大惊,王都能被称一句老太君的,也就只有护国将军莫千岱之母了!
    车太师艰难地扭过头来,看到顾老太君孤身前来的那一刻,心中酸涩达到了顶峰。
    众人正欲行礼,顾老太君已经摆了摆手,温声开口:“车太师说得对,莫要再徒增伤亡了,开城门吧。”
    莫千岱为国捐躯之事众人皆知,如今顾老太君现身开口,份量自然是极重的。
    而且城楼上那么多守城兵,大家都年纪尚轻,又有高堂家室,谁又想死呢?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良久,不知谁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