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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故月终究被陆晴萱从石壁上取下,又紧紧抱在怀里。她将脸颊尽可能贴紧剑铗,企图从那里讨得一星半点洛宸掌心的余温。
    “你就是个坏东西、大骗子,说什么带着龙玉便不会走散,诓小孩子呢!”
    孤绝地与故月亲昵了一番,陆晴萱又开始癔症般自言自语。栖梧看得心酸难耐,含泪欲制止,却被她笑着摆手回绝。
    少顷过后,似是觉得疲累,陆晴萱索性坐了下来。就在身体接触大地的一刹那,她却变脸一般神情蓦然一滞,眼眶霎时被泪水盈满。
    她似乎终于接受了这个无可更改的事实,哽咽道:“是我没保护好她,此番……却更是奢望了。”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叶柒被关住那里少写了一个人,除了谢无亦和苏凤,还有驹铭杉。现在已经修改过来了,特来告知朋友们。
    第118章 神秘客
    “我……我不信,不信……”蓬鹗把头抵在地上,悲彻地边呜咽边哀吟。哭得这般狼狈不堪,身为男人,他且是头一遭。
    遥想洛宸当阁主时,虽然时常冷肃着脸色,笑容也少,但从未因同蓬鹗是主子与下属的关系,便对他呼来喝去、动辄打骂。
    她一直把蓬鹗当兄弟看待——事实上,洛宸把阁中每个为她卖命的人都当兄弟看待,吩咐、命令时的态度远胜枭在位之时。他们也由此得以尊严犹在,人格不失。
    如今洛宸出事,生死未明,蓬鹗心里是种说不分明的,从来不曾体味过的滋味。
    他焦虑、忧心、惧骇、难过……甚至想不出任何一个词可以一以概之地表达此刻心情。
    栖梧失了小宝,心中的悲恸不言而喻,亦是跪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至于陆晴萱,自然更是一番令她决绝无望的天崩地裂了。
    怎么办?
    三个遍体鳞伤的人,眼下身边除了武器,便只剩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苦苦挣扎在深渊边缘……
    前路迷蒙,长夜漫漫……
    陆晴萱怀抱着故月不知垂泪多久,许是眼泪流得太多,走失了部分体温,加之墓中阴冷,她的手渐渐发了寒。
    于是,她忽地想到了什么,对着面前的石壁凄凄切切起来:“她伤得那般重,流了这么多血,会不会觉得冷?我……我不该丢下她的……都怪我……是我不好……”
    说着,嗓子眼儿又发了紧,两颊尚未干透的泪痕也被温热的液体再度糊了一层。
    蓬鹗听得她这话,吃惊地抬起头,脑子竟在她这一番絮语中转瞬清醒——陆晴萱这是又陷入自责的泥潭了。
    人在困顿之中,最怕的便是丢了主心骨。
    陆晴萱看似只是在自责,实则整个人的精神都在严重透支。
    蓬鹗眼下非但清醒过来,还看到了他们面临的最严重的危机。恰似两军对战,一连败了几场的一方先是众人腾怨,继而军心涣散,而后斗志全无。
    不能任由事态这般发展下去,必须及时止损。
    “陆姑娘,你振作些。”他从地上缓缓站起走到陆晴萱身边,又跪坐下:“陆姑娘,桎攫已经被制服了。”
    “……是。”陆晴萱抬起倦眼,向桎攫的尸体瞥了一瞥,僵硬答道。
    “目前也没有发现大人和孩子的尸体,说明她们还活着。”
    “……活着?”陆晴萱的眼皮翕动了两下,沾了泪珠的长睫像一对蝶翼。更值得欣慰的,栖梧也止了声,抬起了头。
    “是,活着!”蓬鹗继续趁热打铁,还将故月从陆晴萱手里慢慢拿过来,“她们活着,不过以为青铜门打不开,从旁的路离开了。”
    “……离开了?旁的路?”
    “是!”
    明明是在胡言乱语,但蓬鹗分明看到,陆晴萱听了这些话后,眼神中有神采闪了一闪。
    ——这是燎原的星火,是他们能离开这座墓的重要条件,哪怕小得不易被察觉,亦当得起千金分量了。
    “对,还有旁的路,对。”仿若垂死之际被人喂了强心的药剂,这种濒死又活过来的感觉让陆晴萱一下子哭了出来。
    她呜咽着急切道:“刚才是从玄武门出来的,边上还有朱雀门、白虎门,再不济,还有青龙门……我……我这便去寻她。”说着便迫不及待了。
    蓬鹗暗松一口气,眼圈却泛了红,因为只要陆晴萱去找寻洛宸,自然不会不找寻叶柒。如此,他此时这份小小的私念也能得以成全。
    找出一块长布料,将故月缠裹起来,蓬鹗打算将其背在身上。恰巧陆晴萱看到,便伸手接了过去,凄惶道:“我来吧,我想……离她近一点。”
    绝龙域山脚下的一间茅草房里,洛宸被身材矮小的男人安置在简易床榻上。床榻由砖石垒成,上面却铺上了厚实的柔软的稻草,稻草上又加了一床暖和的软衾。
    屋里陈设不多,除了这张床榻,便只剩一套桌椅、一个连树皮都没有剥净的低矮柜子,还有一个看上去使用时间不是太长的泥炉。
    炉上煎煮的药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涌起的暗褐色纹浪将煮在其中的一柄小刀吞进又吐出。
    洛宸俊容染倦,面无半点血色地躺在床榻上,苍白得连高山上的素雪都不能及,自腰腹向下被厚实的被子严实地盖住,露出伤痕累累的上半身。纵然心中还有太多挂碍,无奈身体却早已被伤痛榨干,她只能紧蹙着双眉,在床榻上艰难、孱弱又努力地呼吸着,同死神顽强地争夺着生存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