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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爱生谁生,反正我不生 第7节

      “你不是第一次送猫罐头了,就当小猫对你的感谢,否则我就把钱转给你。”
    哎……两人你客气完我客气的,结果还真来逛猫咖了。
    都是一群性格温顺的小土猫和田园猫,肉肉的,毛色顺滑,看起来被养的很好,看到来了个陌生人也没有抗拒,只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观察她。
    余莘把手上的两只猫抱给她,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进厨房去给她倒水。尤佳妍连声说不用了他也视若罔闻,只能一动不动地当着人型猫架。
    其中一只杂色田园猫挣脱了她的怀抱跳下去追着余莘进了厨房,另一只通体雪白只有背脊上有两块黑毛的小猫倒是在她怀里舒舒服服地荡尾巴。
    余莘出来,把水杯放在她面前,两个人的话都不多,短暂的沉默后还是尤佳妍先打开话题。
    “这些小猫叫什么名字啊?”
    余莘走到哪里那些小猫就跟到哪里,他一只只点过去:“这只叫alpha,那只beta,你怀里那只——”
    “叫omega?”尤佳妍福如心至。
    余莘那张古板严肃的脸上露出一点迟疑,似乎没听清,他问:“什么?”
    “没……”尤佳妍讪讪。
    他点点她怀里那只猫:“伽马。”
    哦哦原来是希腊字母排序啊,那没事了……不好意思啊。
    伽马一直拿尾巴缠她的手腕,还有意无意抬高后腿蹭人,人总是对毛茸茸会撒娇的小动物没什么抵抗力,尤佳妍拿手指轻挠它的下巴,看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尾巴翘得更高了,后腿一直蹭。
    她怕没稳住伽马的重心,两只手圈着它的身体往上抱了一下,小猫的两条后腿自然地在她胸前踩了一下。
    尤佳妍没什么养小猫小狗的经验,也不知道这叫做小猫踩奶,她见猫猫忽然变成一长条,轻轻蹬着她的胸口借力,于是空出一只手去捞它的下半截。
    伽马突然被凭空而来的一双大手抱走了。
    她茫然地抬起头,见余莘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似乎有些懊恼,根本不敢看她,只避开视线说:“不好意思,伽马年纪小,还不满一岁。”
    尤佳妍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道歉,可是余莘又不说话了,只是捏着伽马两只不听话的猫爪,像敲梅花印一般紧紧地按在他的大腿上,还端着一张官方扑克脸把小猫翘起来的后半身控住不让它动弹。
    两人一个摸不着头脑一个心思沉浮间,门锁“咔哒”一声,而后打开了。
    尤佳妍一愣,看到章红拎着一大袋鱼虾排骨,喜气洋洋地招呼道:“哎呦,小莘总算把你叫到家里来吃饭了,你那工作看着体面,实际忙得三餐颠倒,女孩子家家的可辛苦。”
    尤佳妍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她应该礼仪得体地站起身跟长辈问好,至少应该露出弧度满分的笑容,这个笑容让她在职场上从未吃过投诉,已经成了她最习惯的一面盾。
    可她只像呆住了一般坐在沙发上。
    她不清楚自己与余莘先前一直别有默契地避免产生更多家人接触的战线怎么突然好像失效了,更不清楚是她估计错了章红的下班时间,还是余莘说的那句“我妈不在家,你放心”只是哄她来见家长吃饭的一个谎言。
    她紧盯着余莘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意外或者吃惊的反应,可是余莘只是如同往常一样寡言沉寂,他起身帮章红接过了还在袋子里一蹦一跳的虾,好像早在意料之中。
    尤佳妍缓慢地将视线转到墙上,看到悬挂的时钟才过了七分钟。
    一杯茶都还是烫的。
    余莘把东西放在厨房,又被章红推出来笑着让他不用管。
    “佳妍第一次来家里吃饭,你只管照顾好她就行。”
    尤佳妍垂下了眼,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吃饭时气氛还算融洽,章红一直催着余莘给尤佳妍夹菜,关怀道:“这么瘦,平时都没好好吃饭吧。”
    尤佳妍冲余莘摇摇头表示自己会夹菜,又对章红解释:“每餐都吃的,只是为了工作保持身材而已。”
    “空姐辛苦啊,佳妍就没想着转地面?比如小莘这种体制内的工作,稳定,压力也小,特别适合你们女孩子。”
    余莘看了一眼尤佳妍,转而对章红道:“妈!那佳妍赚的跟我也不是一个层级。”
    “那体制内不就是个性价比吗,佳妍这是辛苦钱,我还听说空姐容易得好多职业病,高空辐射是不是更厉害,容易不孕啊?”
    尤佳妍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微妙,这种流言还是对中老年的杀伤力最强,可是与其说是被冒犯不如说在当下这个氛围里可真是求之不得。
    她见余莘拧着眉低声呵斥章红,尤佳妍模棱两可道:“是啊,昼夜颠倒多多少少总有些身体上的影响吧。”
    章红有些紧张:“那得早做打算啊,年轻时不注意,老了真吃不消。”
    “余莘性格稳重做事老道,又特别会写材料,进了体制内升职快;我嘛,不是这个赛道的,还是争取看看上头退下后能不能做个区域乘务员吧。”尤佳妍轻笑了一声,“以后应该会花更多时间在天上飞,我基本飞国际航班嘛。”
    章红不说话了,她皱着眉,好一会儿才重重叹了口气。
    尤佳妍也放下了筷子,为了不拂面子这种场合她总会尽量多吃一些,只是这餐饭心思一直没有放在食物上,等反应过来胃已经坠着难受,嘴巴里却不记得自己究竟吃了个什么味道。
    “排骨还吃吗?”余莘一直在留意她的反应,可是一整晚她一直面向章红说说笑笑,一次都没有转头看向他。
    唯一的一次,还是她拒绝自己为她夹菜。
    尤佳妍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仍然笑得无懈可击:“吃撑了,阿姨做的太好吃了,你多吃点吧,我三点就要去机场了,吃太多等下睡不着。”
    余莘一愣:“这么早?”
    “早吗?”她笑眯眯的,“凌晨三点走,凌晨四点回,这不是我们空乘的日常嘛。”
    桌子上要是没了章红说话,这一顿饭的话突然就变得贫瘠了起来,三人吃完,尤佳妍帮着收拾了一会儿,还没在客厅坐热板凳就要告辞。
    “谢谢阿姨今天做了这么大一桌子的菜,不过我今天还要早点回去收拾行李,这来了张口就吃,吃了就走,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我那还有代购回来的护肤品,您要是不介意可以用用看,或者余莘可以送他领导,我听您先前说他领导的女儿年纪正好,也许用得上。”
    余莘的眼皮突地一跳。
    他看向尤佳妍,得体的笑容,温柔的声音,看人时那双眼睛总像是含着情,可她仍然没有看他一眼。
    哪怕话题明明有关他,她也没有转过头对他笑一次。
    他心里乱成一团麻,绷着脸时却看起来更加严肃,他想问问她还要不要摸摸小猫,可是似乎已经没有他能插进嘴的时机了。
    他终于不得不认清整晚浮现在自己心头的那个怀疑又后悔的念头:
    哄骗她来吃这顿饭,似乎不是个好主意。
    他好像做错事了。
    第9章 他凌晨三点下班了??
    余莘不想收护肤品,可是尤佳妍威胁他要是不收自己就再也不去他家蹭饭吃,也不收章红的番薯土豆了。
    他其实想问她即使收下了礼物,她是不是也再也不会去他家吃饭了,可是他不敢问。
    “今晚……抱歉。”余莘低声道,“我……”
    “没事,这句道歉应该对阿姨说。”尤佳妍站在门口,想了想又笑,“嗯,其实我应该说谢谢的,这么长时间多亏有你,省了不少事。”
    余莘话语一滞,敏锐地察觉到了后续对白的走向,他心中突然如牵了一块巨石拉着人急速往深渊坠落,那种灭顶的窒息感和失重感太过于强烈,以至于他眉心急跳几下,有些突兀地上前一步扶住门框,抢在她前面开了口:
    “好了我走了,你还能抓紧时间再休息一会儿,先不聊了。”
    在尤佳妍反应过来前他迅速把门关上,好像下一秒就有什么洪水猛兽能从里面冲出来。
    尤佳妍面对着紧闭的大门站了好一会儿,然后伸手关掉了灯。
    黑暗侵袭,她脸上那维持了一整晚的笑容才慢慢隐没在夜色中,她半垂着眼帘,神情莫测地在黑暗中深呼吸了数次,只觉得胸口那股情绪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在黑暗中滋生成了更加难缠的庞然大物,好像要把她一同吃下去。
    她摸黑往里走了几步,想起余莘说的在走廊里走过的拖鞋不宜再穿进室内,可她只装作一阵耳边风,没什么表情地继续趿拉着鞋子往客厅走,而后扑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趴了许久。
    她在读书的时候会给自己列每日list,做完一项划掉一项,等一天下来看到小册子上满满当当的横线便会心情愉悦地洗漱睡觉。
    在这期间,最让人烦躁的就是突然插|进一项完全不在计划中的突发事件,比如紧急召开班委会议,比如参加一项什么部门临时安排的活动,又比如已经结项的任务突然翻出旧账需要再次修改……但凡来个一两样就能把今日list的计划全盘打乱,这种秩序外的意外让人烦不胜烦,好像细水流长的、按部就班的平静生活总是一件让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幸运小事件。
    今日余莘突然迈出的那一步,就像是打乱计划的一步棋,一顿饭不仅仅是简单的一顿饭,而是暗示某种讯息的狼烟,是他与她最初定下契约时背道而驰的某种试探。
    尤佳妍烦躁地翻了个身,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有一缕横挂在她的脸上,她懒懒散散地伸手拨开,又叹了口气。
    双向配对的对象不能用了,余莘看起来是个情绪很淡的人,如果她这里退一步,他那儿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后续,今晚两人应该都心知肚明,早晚要断,她还是尽早准备的好。
    尽早与余莘挑明,也尽早找下家。
    她伸手在布艺沙发上摸来摸去,捞出手机打开列表检视了一圈,又心烦意乱地暗灭了屏幕。
    去哪找个现成的?难道她也在某鱼上发一条“急求,非诚勿扰”?
    一想到那些供不应求的越炒越高的价格,尤佳妍唉声叹气了半天,越发觉得肉疼,可是这钱要花,如果为了省小钱装作今晚无事发生,章阿姨那儿真的要收不了场了。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潜在对象,尤佳妍胸口揣着这颗棘手的定时炸弹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她反复咬着下唇,膝盖难耐地摩擦了下,想吃甜品的欲望顺着血液一次次冲刷她的意志。
    想吃香甜的动物奶油和慕斯,想吃内馅丰富的千层蛋糕,想吃新鲜出炉的蛋挞和奶贝,总之想要补充糖分……
    她闭着眼睛忍耐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将脑子里转着圈的可口小甜品挥散,身上却传来另一种隐秘的欲望。
    她突然想起自己与薛和诵分手应该已经有三周……还是四周了?
    他在微信上对她说能不能不删好友,她只回了个ok的手势,而后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
    三周了啊……
    这种感觉起得很快,像是疯长的藤蔓,刚回到家冷气还没有充斥整个房子,于是她背后沁出了一层薄汗,又一次交缠着磨蹭了一下自己的膝盖和小腿。
    平和安稳的日子过久了,胃口也养叼了,两样用以维持主业加副业疯狂自我加压赚钱的成年人保持情绪稳定的利器一一被没收,让她越加烦躁。
    更何况,这比甜品要难熬。
    她打开手机,切换小号,在微博上发了一条动态。
    *
    行李不用怎么大整理,尤佳妍犯懒,平日里那一只工作用的拉杆箱基本都原样不动地拉出去又拉回来,以至于有时候会忘记补充卸妆油和护肤品小样。
    她定好了闹钟,抓紧时间眯了一会儿,其实她睡眠质量还算不错,倒头就睡,精力又旺盛得异于常人,这种生物钟严重混乱且没有规律的猝死生活好像还真是她的赛道。
    再起来时是凌晨三点,二十分钟的高架快速路通行时间,十二分钟化妆更衣,剩下半小时还能慢悠悠地吃个早饭,尤佳妍一手拉着行李箱打开了门——
    走廊里亮着灯,身高腿长的男人穿着一身轻便的休闲装靠在过道上,他微微弓着身在看手机,一条腿随意曲起,球鞋后跟抵在墙砖上借力,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
    他右手边的那扇过道窗被推开,夜风吹进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拂动他柔软的短发,窗沿上放了两个食品袋,他听到动静抬头时脸上有一瞬间的怔然,随后眉骨一松,立刻站直了身体,顺便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
    一看就是在等人,尽管“在等她”这是个让人匪夷所思的答案,可尤佳妍的直觉仍然是这人应当冲她来的。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口袋里,那里有一个钥匙警报器,而且走廊两端都有监控……
    “你这是……要上班去了吗?”宋词的视线在她的行李箱上游弋,表情似乎有些意外。
    “嗯,那你是下班了?”她开口,成功看到对面高大英俊的男人露出被梗住的神情。
    难道不是吗?这个点,大半夜的,他还一身穿戴整齐精神饱满刚刚“战斗归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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