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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坐了须臾,气氛渐渐沉闷,江令桥侧目看了看身旁的夏之秋,她不知在思量什么,或许是曾经孟卷舒同她说笑时的模样,或许是旁人刁难时伸出的一只援手,亦或许是这么多年来无微不至的庇护与照顾——孟卷舒是被安插在皇宫的一把刀,也是楚藏派来守护夏之秋的一点星火,然而事件中心的夏之秋却什么也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任何的只言片语,只知道那位故去的女子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姐姐。
    空气压抑得厉害,为了让夏之秋能开怀些,江令桥故作轻松地看了看宫门外:“今日怎么一个人来?灯青那小丫头呢,她不是一向自诩不离开你半步的吗?”
    然而一语毕,气氛并没有如预想那般活络起来,反而一度更冷了些。那一刻,江令桥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半晌寂静,夏之秋终于出了声,却是带着落寞的鼻音:“灯青她……不在了……”
    不在了……江令桥心间陡然一颤——是……去世的意思么?如果是,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么突然?灯青年纪轻轻,又有功夫在身,一般人奈何不了她,更无什么缠身的恶疾,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千万个疑问在心口堵着,她很想知道缘由,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拼命拦着她,不允许她说出那些足以在人伤口上撒盐的话。
    “暴毙而亡,走得很突然。”夏之秋主动开了口。
    她的语气淡淡的,似乎看开了。可江令桥抬眼看夏之秋,还是能从那眼眸中窥探到一丝挥之不去的哀伤。
    她的心思难免又落回怀中的那封信上,如今看来,眼下似乎并不是个开诚布公的好时候。夏之秋方才从灯青的离世中走出来,若是再闻噩耗,以她的性子,怕是会支撑不下去。
    “过去了,都过去了……”夏之秋笑着劝慰着江令桥,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有人告诉我说,斯人已逝,生者如斯。我觉得这很对,日子总还是要过的,为了亲人,为了自己爱的人,也该好好活下去的。”
    ——是啊,自己还有父亲,还有丈夫和孩子,日子还是充满希望的。
    她缓缓站起身,柔声道:“江姑娘,我不能耽搁太久,今日本是因着太后娘娘的帖子才进的宫,得赶紧去见过太后才是。若回程时间尚富余,我再来寻你,如何?”
    “不必去了,”江令桥有些五味杂陈地喊住了她,“其实……是我求太后拟的帖子……”
    然而话刚一说出口,便又有些后悔起来。
    “你?”夏之秋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似有些欣喜,“江姑娘,你特地寻我前来,是有什么要事与我说么?”
    后悔的地方正是这里,把人叫住了,该说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江令桥很清楚此番不能贸然将信送出去,可面对她的询问,又不知该如何应对才能滴水不漏。
    “所以方才陛下说等我的人,是你啊……”她自言自语着,目光落在江令桥身上,忽然停顿了一下,“嗯?这是什么……”
    江令桥没想过她会直接去拿那封信,或许是笺纸从怀中露了出来,被她察觉了。很快,那封在江令桥身边留存许久的信,就这么阴差阳错地到了夏之秋的手上。
    “这是给我的吗?”夏之秋翻来覆去地看,有些受宠若惊。
    “不是!”江令桥想夺回来,却被夏之秋一闪身给躲开了。
    “江姑娘,你骗人,”她笑着晃了晃那封信,很开心地说,“若不是给我的,这上面怎么会有我的名字?”
    信封正对着江令桥,纸面上“夏之秋”三个字搅得她哑口无言——那还是她搁笔时无比贴心地添上去的,这下反而成了帮凶,纵此刻时她想将这件事戛然而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口干舌燥地咽了口唾沫,脑袋空白了好一会儿,眼见着夏之秋就要拆开信来看,连忙抬手阻拦:“夏姑娘,信不急着看,眼下……我……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夏之秋的手果然停住,小心翼翼地将信贴入怀中放好,极认真地看向她:“当然可以,你说吧?”
    “我……有一个朋友,她常年羁旅在外,日子过得还不错,可是吧……因为山遥水远,家中的事知道得总是不及时,如今有人托告我,说……说……”江令桥的手指绞得有些发白,越说到后面越难以为继:“说她家高堂离世已久……你觉得,这件事……我应该告诉她吗?”
    她不安地舔了舔唇,喉间干涩得难受。
    “生老病死是大事,自然该说啊!”夏之秋的笑容纯然如水,“而且应该早早地说,江姑娘,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可若是……若是回故地守孝吊唁的话,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日子……很有可能会化为一场泡影……”
    夏之秋轻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一个昏黄的过去说起——
    “江姑娘,你知道吗……在我出生那日,我娘便因难产而去世了,我和她是这世间最陌生的亲人,谁也没有见过彼此,可我要比我娘幸运多了,至少我还活着,还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里描摹她的样子,而她却只能带着满身遗憾奔赴黄泉……”
    她仰起头来,遥遥望着天边的云,声音邈远而坚定:“我这辈子是注定赶不上我娘了,她是个比我好千百倍的女子 ,爹爹也矢志不渝地爱了她一辈子,虽然没能亲眼见见她,听听她的声音,可这十数年来,我没有一日不想她。如果可以,我宁愿什么都不要,住漏风的房子,吃糠咽菜,哪怕用二十年寿命换她回来一日,我也会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