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这次军训联络员学生的名单，你记得和各班班主任要一下，做个登记。”李主任敲敲他的桌子，撂下一句话又风风火火走开了。
    “又来找你，这么点事儿他自己怎么不做。”余清乐走进办公室，对一脸无奈打开电脑的程安抱怨。
    “没事的，反正好做。”
    “我刚刚开会的时候捎带手就问了，所以才说李老头讨厌，明明自己方便得很，偏偏还什么都要使唤人。”余清乐把文件发给他。
    “感谢。”程安抿起嘴，没再多说什么。也就他们几个人敢这么私下称呼他了，程安是喊不来的，哪怕是对着他们也说不出口。
    翻开名单，熟悉的两个名字在他眼中格外突出：3班白灵、8班叶十一。
    这让他有些意外，以他见到的叶十一和安崇两人的相处状态，他实在无法想象任命时该是个怎样的场景。
    程安将几人的联系方式输入到手机里，装作不经意地问起来：“这安教官是什么情况，怎么感觉你看他有点不爽，很少见你会这样。”
    “嗐，你刚回来工作不知道，”余清乐摆摆手，“也算是个公开的秘密吧，他这种混蛋还能出来活跃，懂的老师们也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了。
    “安崇在往年军训时经常趁着训练对小女生动手动脚，敢出来发声的老师都被警告了，他后台硬能有什么办法呢。而且他还专门挑那种看起来好欺负的乖巧小女生下手，觉得她们胆子小顾及名誉不敢反抗，没想到去年在七中碰上了个硬茬闹大了。
    “有一天他被学生下了药，就是那种……”余清乐摆出一个你懂得的表情，程安心中了然。
    “安崇恼羞成怒要求调监控，看清学生样貌后他傻眼了，后来也没敢找人来对峙也没敢继续追究。有老师想巴结他跳出来帮他说话，也被他骂了一通。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军训结束之后上面就通知以后取消夜训环节，外面没多少人知道这回事。”
    程安听得目瞪口呆，他刚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羡慕现在学生不用再夜训，没想到背后还发生过这种事，“学生下药这么严重的事情也没被处分吗？”
    “安崇怕得要死他不让谁还敢深究，那女生手里的药，还是安崇亲手给她的。”
    “啊？”程安愣住。
    “女生是从一中转到七中去的，在一中时刚巧也是安崇带的队，他下药被她发现反威胁了一手，谁知道转学后还能派上用场。
    “他们都以为学生傻，现在小孩才疯得很呢，她到处给安崇使绊子，谁心里都清楚是她做的，但就是找不出来证据，她把锅一甩又能拿她怎么办呢。证据都在人家手里，威逼利诱都不好用，安崇也亏心，要我说啊，这就是报应。”
    余清乐拆开茶包扔进杯子里，咕嘟咕嘟倒进热水。
    “家长对她被下过药这种事也不追究吗……？”
    余清乐手一颤，水壶里的水洒出来了些。
    他抽了几张纸巾盖在水面上，看着水渍将洁白的纸巾浸湿，缓缓说道：“能怎么追究呢？他后台硬得很，人家轻轻飘飘几句话就能把事情糊弄过去，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对某些混蛋来说，对他本人直接进行威胁报复要有效得多。
    “你以为安崇在七中看到她的时候，为什么不敢查，在一中被报复惨了呗，有一大半方法都是她哥哥出的主意。神不知鬼不觉，简单却有奇效。”
    余清乐还煞有其事地竖起手指，比成噤声的手势，“嘘，内部绝密消息，切勿外传。”
    他摇头吹走杯子中的热气，不知道为什么，程安总觉得他的嘴角正憋不住地上扬，看起来有点得意。
    程安记得其他老师看到安崇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想就算他们清楚一二，也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这消息未免有点太过内部。
    “不过，”余清乐将不小心吃进嘴里的茶叶吐出，“七中那件事的说法到现在都还是众说纷纭，我的说法也只是其中一种。”他歪着头朝程安眨眨眼，神秘兮兮的样子。
    “嗯？”程安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有的说全都是安崇的问题，该将安崇革职踢出去……”
    “确实，要他坐牢都不为过。”程安点点头。
    “有的说七中的老师也有很大责任。”
    “说起来确实是……”程安犹豫了下承认道。
    “还有的说那些学生是心甘情愿的不然为什么不站出来举报他。”
    “……可她们只是群孩子。”
    “毕竟十四岁就已经能承担很多法律责任了嘛，从这个意义上说起来也算是大了，所以还有说安崇最后不追究是因为和那个女生背后达成了什么协议。”
    “啊？”
    “最广为流传的说法还是：女生爱而不得最终对安崇实施报复计划，安崇为了未成年学生和学校的名声，要把影响降到最低所以选择不去深究，这样对谁都好。”
    “会不会太荒谬了……”程安忍不住开口，“除去那些有的没的，安崇一个成年人骚扰未成年不是既定的事实吗，退一万步讲，小孩子没有分辨能力他也没有吗，怎么最后要背锅的反而是那个学生啊。”
    “别激动。”余清乐笑着给他递上一杯水，“我就知道和你说是没问题的。”拍拍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