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这么多天，写字间也是见过很多了。
    基本就是能塞多满就塞多满，恨不得蜂巢蚁穴那样才好，尽可能地分摊成本。
    这家叫橙子喝喝的公司，一进门，窗边左边角落一个工位，窗边右边角落一个工位，前方靠前台附近一个工位。
    没了。
    中间一大块区域，甚至大到可以用来做舞台，来展示街舞battle。
    就愣是空着。
    贝珂有些愣神地被一个女生请进了会议室。
    一进会议室，贝珂就直接呆住。
    大脑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白、白渚？”
    路澄没说话，江鹤倒是先笑起来。
    他眯着狐狸眼，很是骄傲似的：“对吧，我说什么来着，你名气很高的。”
    路澄就也笑了一下。
    本来狗狗眼就显得无辜，现在更像无辜萨摩耶了。
    “请坐。”路澄开口，“先做个自我介绍？”
    贝珂还没反应过来，但嘴巴已经开始营业了：“您好您好，我叫贝珂，东大新闻传播学院应届毕业生，在大学期间我在学生会的组织部……”
    接着，她说了一大堆校内学生会啊班委啊之类的经历。
    主要是也没啥别的可以说，多多少少，也算是凑时长。
    贝珂之前面试也会说这些，但是得到的反响比较平平。
    “我们更看重在大公司的实习经历，你没有在大厂做过实习生吗？寒暑假实习都没有吗？”
    没有，寒暑假忙着打游戏看小说。
    “这些不怎么重要的，或者又参与过什么交换交流活动吗？出国或者是港澳台都可以。”
    没有，完全申请不上，轮不到她。
    “或者家里面有什么资源，可以在你进入社会后给你扶持吗？”
    没有，妈妈护士爸爸卖轮胎，什么资源？
    哦您需要换胎的话，我爸可以给您优惠价。
    在别的面试官都问这些的时候，路澄问的是——
    “追星吗？看剧吗？互联网热梗都能跟上吗？”
    贝珂眼睛都亮了：“当然。”
    “从初中就开始追星，这么多年一直拼团买专辑买小卡，社交能力好的呀！一天玩手机能从起床玩到睡觉，时刻活跃在互联网冲浪第一线！而且……《承江岸》真的很好看！”
    她很机灵地试图拉近关系，显得笨拙而努力。
    路澄点点头，看起来对于她的追星历程很满意。
    他话锋一转：“不过，你的工作比较杂。”
    这话一出，贝珂心冷七分。
    怎么杂？文案、运营、销售、客服、剪辑、编导于一体？还会比这个更杂吗？
    路澄继续道：“你需要运营一下我的超话，发发微博，及时关注粉丝动态。”
    “主要还是多看剧，多网上冲浪，可以吗？”
    贝珂：“……什么意思？”
    哇你刚刚所说的，不会就是我的工作内容吧？
    带薪看剧，带薪刷手机？
    “然后也需要做一些行政的活儿，给我的经纪人打下手。”
    路澄回想了一下桑德霓的工作能力，迟疑了：“但你能做的，应该也很有限。”
    “我以前就是给她打下手的。她的性格吧，就是什么活儿都喜欢自己做，咱们基本插不上手。”
    贝珂：啊？什么叫你之前就是给她打下手的？
    她对工作内容感觉还有些糊涂，但对于上班下班时间和工资很满意。
    本来她这种文科应届毕业生，没有什么实习可以谈薪的情况下，能拿到差不多的工资就不错了。
    结果从路澄嘴里说出来的薪资，让贝珂又震撼又激动。
    她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嘶——
    哇？！好多钱啊！
    这是能给我的吗？市面上有两三年经验的都谈不到这种薪资吧？
    贝珂那属于大学生的清澈眼神又展露了出来。
    她期待道：“什么时候可以上班啊？”
    运营超话？关注粉丝动态？
    好的老板您放心，我之前可是追顶流的！就您这糊了吧唧的样子，您那点儿粉丝，我手拿把掐！
    就凭您给的工资，到时候哪个粉丝说了什么话，我都能倒背如流！
    贝珂跃跃欲试！
    虽然到处很奇怪啊这个公司，但不管行不行成不成，咱先搞个班上着。
    先找份工作，吃吃工作的苦，对吧！大学生别的不怕，就是想吃苦！
    等到下周一，贝珂过来上班的时候，才更了解了一点橙子喝喝。
    她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嘶——什么吃苦？苦没吃到，惊，倒是吃到不少。
    好神奇的公司。
    她的工位就在窗边，外面有三个工位，但实际上只有两个人用。
    看起来好像是有两个人，但实际上只有她自己。
    因为另一个人，是一位三十五岁，人到中年，刚被大厂精简优化掉的大哥。
    他负责谈项目业务啥的，基本不在公司。
    这位大哥，是唯一一个不是应届毕业生的。
    据了解，好像本身也想招大学生的，但这种跑外勤多的业务岗，大学生没啥经验，就还是找了这位大哥。
    这大哥很有经验，能力也强，就是年纪略大，让大厂优化了。
    这大哥基本不在公司，所以整个写字间里，只有贝珂自己。
    她坐在那里，四顾无人，有些茫然。
    这什么社恐友好工作环境啊？
    哦，也不是全没人。
    单间的那个财务部的屋子里，还有两个小女生。
    她俩的办公桌对着，彼此看不到彼此的电脑显示屏。而且平时财务部的门也关着，她俩也不会来外面凑过来看贝珂的显示屏。
    就再没别人了。
    路澄偶尔下午会来，到会议室里吃外卖，或者在会议室睡一觉，又匆匆离去。
    桑德霓呢？
    她最开始经常过来，主要是带带财务，教她们熟悉算账拨款对接项目发工资啥的。
    后面财务小姑娘都上手了，她也不经常来了。
    江鹤倒是总来，他来的时候，经常带着狗来。
    把狗托给贝珂管，自己跑走。
    过两三个小时后，又来接狗。
    贝珂对着电脑，拎着狗绳，和狗对视。
    狗：嗨？
    她深吸口气，狂摸老板的狗，快乐地和狗一起玩。
    贝珂的日常工作吧，除了巡视巡视超话，编辑几条微博安利路澄之外，一天也没啥活儿。
    所以抱着狗玩似的就干完了。
    她倒是努力贯彻老板的指示，多关注娱乐动态和互联网热点，用公司电脑努力多看剧。
    因为和财务部分得很开，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
    早上九点来，下午四点半走。
    抱着狗追剧、刷微博豆瓣论坛，累了下楼遛遛狗。
    中午十一点半，外卖到了，吃完外卖，十二点了。
    她还买了午睡床，十二点直接睡到两点。
    睁开眼睛，不知今夕是何年。
    坐在午睡床上，贝珂实在是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耶？什么工作啊？
    她陷入了迷茫，却也生出了斗志。
    哇，什么绝世好老板啊？什么慈善家救助大学生啊啊啊！
    别看她每天摸鱼很滋润，但她将时刻准备着，准备为了橙子喝喝为了路澄，冲锋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