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您有时间，可我怎么知道您是否愿意去吃这饭。”
    莫绍庭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手腕上的表，淡淡的说道，“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说。”
    “我不敢有意见，我也不敢说。”
    江睿烦躁的吸了口气，“既然你一定要我说，那我就明说了，我觉得林小姐不是好人，我还觉得叶梦很可怜。”
    莫绍庭不说话，靠在椅背上，神情复杂。
    “林小姐和叶梦，我觉得你应该选择一个好好在一起，别一下子把两个女人的心都伤了。”
    ——
    那晚，林语曦约莫绍庭在一家私人会所吃饭。
    她笑着说，“每次跟你吃饭都是你买单，今天说什么都得我请。你给了我两个大项目，总部很高兴，决定等这两项目完成以后，给我升职。”
    “恭喜你！”
    林语曦反倒害羞起来，“现在恭喜我还太早，等我升职了我再好好的感谢你。谢谢你时隔这么多年，还对我这么好。”
    莫绍庭淡淡的说，“这是我欠你的。”
    “我们之间，你情我愿的，没有谁亏欠谁。虽然我们没能走到最后，可在一起那段美好的回忆，却是永生难忘的。那时躺在手术室，痛的死过去，可我从不后悔和你在一起过。”
    莫绍庭心里有些堵，“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林语曦收拾好情绪，笑着问，“你跟你女朋友和好了吧？虽然她朋友有些野蛮，可我看得出来你女朋友还是很善良的。”
    莫绍庭没说什么，心里似乎更堵了。
    那晚两人吃完饭，莫绍庭把她送回公寓，到了她的公寓楼下，林语曦提出邀请，“上去坐会儿吧，我朋友给我带了几瓶红酒回来，我们尝尝。”
    “太晚了，我就不上去了。”
    林语曦不免有些失望，“那你送我上去吧，一个人有些害怕。”
    她都这样说了，莫绍庭还能再拒绝不成。
    一直把她送上了楼。
    下了电梯，走到她公寓的门边，她笑着问，“真的不进去喝一杯？你以前可是很爱喝红酒的。”
    “我就不喝这东西了。”
    林语曦撇撇嘴，“这些年一个人在国外，每次看到好的红酒，我都千方百计收藏起来，却没想到我收藏了那么多好酒，你却已经不喝酒了。”
    “抱歉。”
    林语曦摇头，“不要总跟我说抱歉，让我觉得好生分。”
    “进去吧，不早了，好好休息。”
    莫绍庭转身离开，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量，她跑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脸埋在他宽阔的背上。
    莫绍庭掰开她的手，她却抱得更紧。
    “让我抱一下，一会儿就行。”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如果还能再抱你一次，哪怕让我失去生命我都愿意。我忘不了你，没有一天不做梦梦到你。有时梦到曾经的美好，醒来发现是一场空，眼泪水总也止不住。有时梦里和你分手，醒来发现已经哭了。我会回来，是因为我还想再看看你，哪怕远远的看着，我都满足了。”
    莫绍庭粗喘着气。
    “那个女人去世，孩子不是你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把我找回来！我一直等你来找我。”
    莫绍庭的声音有些粗哑，“我找过你，没找到。”
    “我哪里都没去，我就在我们相遇的原点，可是我怎么都等不到你。告诉我，你更爱我，还是她？”
    莫绍庭没有回答，掰开她的手，径直离开。
    ——
    开着车在诺大的城市漫无目的的行驶，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爱，不知道自己爱着谁。
    他曾经深深的爱过林语曦，尤其是当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却被迫打掉的那一刻，他怪自己没用，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
    曾经那么深的爱，竟会被时间给冲淡，否则，为什么那么不愿放开叶梦的手。
    林语曦抱着他，在他面前哭，他的心里除了愧疚再没了其它情愫。
    爱情这东西太过脆弱。
    车子不知不觉开到了滨江水苑。
    绕到她的公寓时，远远的看到叶梦挽着叶仲谦走过来。
    只要不在她身边，隔着几天见到她，他总会觉得她瘦了。
    叶梦在叶仲谦那里吃过晚餐，叶仲谦拉着她散步。他表情很是认真的对她说，“明天就要手术了，你还有最后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好思考。过了明天，就什么也没有了。”
    叶梦觉得疲惫，头靠在他的胳膊上，笑着说，“我是不会后悔的。”
    两人走到公寓楼下，叶仲谦突然停下了脚步，低声提醒道，“他的车。”
    叶梦有些晕糊，睁大眼睛，看到莫绍庭已经从车上下来。
    叶仲谦轻轻拍了拍叶梦的头，“我先走，你们好好聊聊。”
    叶仲谦就这样把她给抛弃了。
    莫绍庭走到她面前，脸色并不好，低沉的声音说，“即便有血缘关系，也不能这么亲密吧！男女之间总是有别的。”
    叶梦并不想在这问题上跟他吵，冷冷的问，“你有事吗？不是说了别来找我了吗？”
    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我不想分手……”
    叶梦“噗嗤”一声，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莫绍庭，你这样真没意思，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是不是因为我先说了分手，你不甘心呢？那现在让你说。”
    他上前一口，拉住了她的手，“叶梦，我们不吵架了行吗？好好过日子。”
    “你不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放手吧。”
    他漆黑的眸子顿时冷了起来，低声质问，“那你想跟谁共度一生？”
    “跟谁都行，就是不想跟你。你走吧，以后别来打扰我了。”
    叶梦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他冲着她的背影吼了一句，“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他不明白，就让她道个歉，怎么就分手了。
    ——
    那晚叶梦失眠了一整夜，一直静静的坐在床上，轻轻摸着肚皮。她不想睡觉，也睡不着，只想好好陪陪他，哪怕只剩一晚上的时间。
    生命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即便他在她肚子里才短短的几周时间，她却似乎已经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她自认为避孕措施做得很好，他却还是到来了。
    自打决定要做手术，连续几天，每晚都会做噩梦。想想这样跟杀人凶手有什么两样。
    在莫家，在莫绍庭知道孩子的存在前，拿掉孩子是最好的方式。否则，她也许就是第二个林语曦。
    她想要有自己的孩子，想要给他完整温馨的家，好好疼爱他，呵护他，看着他成长。自己从小没得到的爱，她要加倍的给他。
    她决不能让自己成为第二个林语曦，她的孩子一定不能是莫绍庭的。
    坐在床上，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望着外面的天空由黑暗转成亮色。天越来越亮，一颗心却在逐渐下沉，她连下床的勇气都失去了。
    叶仲谦早早的来到她的公寓。看她脸色苍白，神情呆滞的坐在床上，他心有不忍。走过去轻轻将她揽入怀里，“如果舍不得，这孩子我们生下来。小叔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哪怕是痴是呆是傻，小叔也有能力养他一辈子。”
    叶梦紧紧抱住他的腰，眼泪水无声的浸湿他的衬衫，她沙哑的声音低低说道，“我不想他有和我一样的童年，不想他生来就活在黑暗处，见不得人，见不得光。莫绍庭总有知道的一天，我怕等到那一天，他跟我抢，我抢不过他。我还怕他的家人，我怕他的家人伤害我的孩子。那么多的可能，我宁愿不生下他。”
    “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叶梦摇头，“我觉得好累，和他在一起，我一点都不开心。”
    ——
    叶仲谦带她去了医院，预约了专家。手术前先做了一系列检查，医生看了报告，神情凝重的告诉她，“手术可能得推迟，叶小姐的血型很罕见，医院血库暂时没有这种血，如果手术过程中失血过多，到时候麻烦就大了。所以得等我们调到这种血，才能进行手术。”
    “那要等多久？”叶梦急着问。
    “这个，我也不能保证。”
    “手术失血过多的可能性很小吧，况且现在技术都这么成熟了。”
    医生很负责的说，“可能性是小，可不能排除有万一，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坚决不同意立刻手术。”
    “那我选择药流行吗？”叶梦有些赌气的说。
    “您怀孕时间短，确实可以选择药流，不过药流如果流不干净，倒是需进行清宫手术，会更麻烦。”
    叶梦发狠说，“是不是莫绍庭给你们钱了？为什么别人都流产那么简单，我却这么难？”
    “抱歉叶小姐，我们也是为了您的安全和健康着想。”
    从医院出来，叶梦发脾气要换一家医院试试，叶仲谦哄道，“不准胡闹了，没有人不让你做手术，等调到血，我们立刻进行手术。”
    “那如果一直调不到，是不是意味着这孩子就打不掉。”
    叶仲谦没办法，只好保证，“给我一周时间，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要找到和你同血型的。”
    ——
    莫绍庭眼看从叶仲谦那里是没有希望的，于是从叶家入手。他让江睿约了叶仲铭。
    叶仲铭再次来到他的办公室，态度仍然很好，好似上次的不愉快并没有发生。
    “绍庭，你找我有什么事？”
    莫绍庭请他坐下，让江睿去泡了上好的茶叶。
    叶仲铭酷爱喝茶，这算是他的一点小小的嗜好。
    “这是什么茶？味道真好。”
    莫绍庭说，“您喜欢的话，我让我的助理去准备一下，给您送几罐过去。”
    叶仲铭有些受宠若惊，“你这么客气，我多不好意思啊。只要告诉我在哪儿买的就行。”
    “这茶叶是任何地方都买不到的，是别人送给我爷爷的。”
    “这样啊，那我更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