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浅碧怎么了?”灯香滑落的眼泪揪住了夏语澹的心。
乔费聚使唤的仆人,身契都在他的手上。虞氏和夏语澹用着的仆人,也是乔费聚的人。在乔费聚病重之后,这些忠心的仆人大半都放了身契出去了。毕竟一仆不侍二主,才是好仆人,乔费聚死后,他们在乔家的位置也很尴尬。如灯香,就让她外聘了。浅碧也放了她的身契返家了。
“是她的家人偏心太过了吗?”夏语澹略皱眉问。
人心本来就是长偏的,家里姐妹多了都存在这个问题。浅碧那个家,娘是后娘,下面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是隔母的。小时候浅碧疏于照管在一次高烧中烧坏了脑子,变成了轻度弱智。正常的人是一年一年的心智成熟,浅碧永远是八|九岁的心性。
灯香唾骂道:“根本就没有心,他们把浅碧毁了。”
“你把话说清楚!”夏语澹脸色变了。
灯香所知不错,以前的夏语澹是有些冷漠,虽然在丫鬟们面前不摆主子架子,也只是秉着大家好聚好散的心态和丫鬟们相处。来到夏语澹身边的丫鬟到了年纪发嫁,又有新的一批来,夏家一批,乔家一批,这些丫鬟中反倒是浅碧,夏语澹投入的感情最深,或许因为浅碧是弱智吧,弱智了,人反而单纯了,夏语澹在她面前就自在些,其实浅碧只是夏语澹屋里的粗使丫鬟,给琉璃小桥她们使唤的。
灯香觑见了夏语澹绷住的面容,料想她不会搁下浅碧不管,才把事情重头道来。
一年前,对于浅碧的归处,虞氏和灯香不是很放心的。可是浅碧这些年在乔府办差,生父郝大用和继母侯氏对她基本的照应是有的,而浅碧对父母也全无芥蒂,愿意跟着他们回家,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了。其实也没有别的办法,虞氏死后也恩泽不了别人,灯香嫁了人也不太方便看着浅碧,至于夏语澹,两位是从来没有考虑过的,若夏语澹和赵翊歆的事情不成,夏语澹自己都自顾不暇,若事情成了,夏语澹进宫之后也不得自由,最重要的事,郝大用和侯氏是浅碧的父母,父母家再不好也是一个家,浅碧没有了主家返还家里,是天经地义。浅碧只是弱智,还可以独立生活,只是生活上碰到复杂的处境需要别人引导一二。想来一家子骨肉,浅碧的父母能做到这一点。
虞氏死前把自己的积蓄和能送人的首饰衣服都分了,反正虞氏没有孩子,这些东西留下也是别人了,还不如活着的时候分给服侍过自己的丫鬟们。看在浅碧特殊的情况下,虞氏额外多给了浅碧五十两银子。只是这笔钱没给浅碧,浅碧也不知道,说到底虞氏是不信浅碧的父母,灯香和浅碧是两姨表姐妹,虞氏让灯香保管了这笔钱。以后见着浅碧缺什么,再给她买。
去年年尾,乔家放出了一批奴婢,其中就有浅碧一家。灯香知道了这个消息生了孩子出了月子就上京来看看。离开了主家,日子过的好不好就全靠自己的本事了,若是郝家不好,头一个遭难的就是浅碧。
不过咋看一眼,郝家过得很好,用全家人包括浅碧在乔府办差几年攒下的积蓄,在京城白纸坊十一街买下了一个小小的杂货铺子。浅碧也很好,人和一年前没有变化,衣服是干净的,过了一冬脸上手上也没有长冻疮。反正确定浅碧在家里吃饱穿暖,灯香就放心里,可是那天晚上两姐妹一起洗澡,主要是灯香给浅碧洗,才看见浅碧的小腹微微凸起,只是一点点凸起,不懂的人还以为是长了小肚子,可是灯香是过来人一看就明白,浅碧是怀孕了。
郝大用和侯氏也不知道浅碧怀孕了,若是知道也不会让灯香给浅碧洗澡了。所以灯香就这事质问了浅碧的父母,郝大用和侯氏也和灯香一样的表情,像见鬼了一样。然后双方吵了起来,灯香被一句少多管闲事赶了出来。
后来灯香把丈夫叫上去拍郝家的门,都被郝家赶了出来,侯氏还叫了她的两个兄弟侯仁和侯义看门。侯家也是淇国公府的奴才,乔家在乔费聚死后彻底分家了,侯家是乔四老爷的奴才。
今天和江笙打架的是侯义。灯香直觉这里面有不可告人之事,进不去郝家就在白纸坊的郝家铺子上守着,灯香的姨母是郝大用的第一个老婆,论亲戚关系,灯香只和郝大用有关系,约了郝大用找了个地方单聊,结果郝大用没来侯义赴约了。一来气焰嚣张,让灯香和江笙少管闲事,还说浅碧是傻子,在外面玩的时候,不在人眼前被人欺负了,谁知道肚子是怎么搞大的。
因为这句话灯香气不过,先打了侯义一巴掌,侯义挨了一巴掌后踢了灯香一脚。然后两个男人就打起来了,江笙要为老婆报那一脚之仇,就追着侯义不放,之后就是夏语澹看见的场面了。
说到此处灯香已经嚎哭,求着夏语澹道:“念在我们姐妹和姑娘主仆一场,求姑娘为浅碧做主。我现在害怕,这件事情显然侯家是知道,既然侯家知道还有谁知道?我不小心知道了,被郝家赶了出来,我只怕浅碧现在,她……”
浅碧大了肚子,郝家是要解决那个睡了浅碧的人,还是要把浅碧解决了,或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麻烦在于侯家现在还是乔四老爷的奴才,乔四老爷乔庸是乔氏的亲兄弟,夏语澹名分上的舅舅。
“这事我管了!”
夏语澹的手紧握成拳头,手指因为用力而惨白。
☆、第一百七十四章 慈悲
夏语澹和灯香说话那会子,赵翊歆先走了,想他的身份也不会亲手管这种腌臜事。
冯扑带上人直扑郝家,那种架势去了,无需废话全部拿下。
而夏语澹就带了灯香去了一处酒楼不远的一户人家,打算把浅碧接出来暂时安置在这里。
现在夏语澹的房子很多,就皇宫里,一座金碧辉煌的慈庆宫空着。藤萝胡同的小宅子,是赵翊歆和夏语澹的秘密花园,夏语澹不会带任何人过去。
虽然有丫鬟们,灯香也不好意思闲着,自己动手收拾浅碧的屋子……其实没见过浅碧活生生的站在面前,灯香心慌得很,手上做着事,不过是为了尽快渡过这段时间。
冯扑打个来回不到一个时辰,他办差也用心了,三月天夹衣未脱脑门跑出细汗,打袖子像夏语澹行礼道:“回少奶奶,浅碧姑娘接不出来了,郝家昨天给浅碧姑娘吃了堕胎药,小的瞧浅碧姑娘似乎不好的样子,小的也不知道外面的大夫哪个好,擅自做主请了太医,这会子太医在路上,现在来请灯香姑娘过去照顾一下浅碧姑娘。”
赵翊歆每回出宫,或明或暗冯扑都跟着,前年夏语澹去棋盘街有几次带上了浅碧。冯扑虽然没有和浅碧直接接触,远远看着,冯扑还记得那个傻里傻气的女孩子,所以行动间带上了真正的关切。
怕什么来什么,灯香害怕的事果然发生了。
“你快去吧。”灯香已经着急的抬腿要走。
“我也去。”夏语澹想象着浅碧似乎不好的样子,心里也焦心,与其想象,不如亲自去看一样。
坐了马车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过去,夏语澹和灯香到的时候太医还没有来。
郝家一切如常,堂屋上还摆着吃了一半的晚饭,晚饭有酒有肉,还吃得下去。只是郝大用侯氏和他们的一儿一女,及一起吃饭的侯仁侯义两兄弟不见了。
灯香的房间在西面的小角落里,格局是最差的,因为灯香的房间常年得不到光照。一进门鼻子灵敏的可以闻到血的腥味,还有浅碧有气无力的哭泣声。
哭得红肿的眼睛先认出了灯香,马上依恋着她哭道:“姐姐,我好痛,我肚子好痛,流血了,好多血的,比以前多好多好多,好痛好痛。”
浅碧所有的反应,都像一个孩子。
她已经十七岁,可是有些东西,别人不告诉她,她一点都不懂,所以失去了贞操,她也没有要死要活的反应;月信数月不止,看到小腹微微凸起,她不知道那是孩子;昨天侯氏给她端了打胎药,浅碧还是懂得一点,在家里要听父母的话,父母才会对自己好一点,尽管药很苦,也忍着苦咕噜咕噜喝了,不费侯氏一点劲儿;所以吃完了药肚子越来越痛,流出了血,她也没有失去孩子的痛苦,只是对疼痛本能的反应,血越流越多,对死亡本能的惧怕。
浅碧把头埋在灯香手臂上疼得瑟瑟发抖,哭了一阵才看见夏语澹。
若说现在有谁以初心待夏语澹,浅碧是难得的一个,浅碧的目光从迷茫到确定,认出了夏语澹之后,伸出手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是姑娘呀。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姑娘了呢。娘说姑娘嫁人了,就像嫦娥仙子跑到月亮上一样,我再也见不到了。”
到了现在,还能毫无芥蒂的喊侯氏为娘,真的是一个傻瓜。夏语澹触到浅碧从被子里拿出来,似冰棍一样的手,含不住眼眶里的泪水,让它滑落下来道:“姑娘从月亮上跑回来看你了,你要好好的,不要那么哭了。”
哭喊得太多,没有了力气对身体也不太好。
浅碧委屈的端着一张哭脸道:“可是很疼呢。”
强行堕胎遭受的疼痛不会比足月的分娩减轻多少。夏语澹也无话可说,和灯香一左一右的抱着浅碧的身体,给她取暖。
很快太医来了,带了一个医女,夏语澹避到别处留灯香给人打下手。
浅碧的情况很糟糕,四个月的身孕在没有看过大夫的情况下抓了一贴打胎药完事,虎狼之药下得猛烈,胎儿是出来了可是胎盘还紧紧的依附在身体里,身下流血不止。在未来一个风险很小的手术就可以解决了,现在却是致命的危机。很多顺产的妇女生产完在月子里恶露不止而死去的,就是因为胎盘停留在体内取不出来流血而死的。给浅碧取胎盘比顺产的还要困难,毕竟强行终止妊娠本来就是逆势而为。
过来的太医和医女还摸不清情况,把最坏的后果告诉冯扑,胎盘是一定要取的,不取出来必死,取的时候也很可能会死。
“务必尽力!”夏语澹也不给动手的太医和医女施加压力,只尽人事听天命,活不活得下去,只看浅碧的命硬不硬。
夏语澹在距离浅碧最远的房间等结果,夏语澹还是个没有经历怀孕生子痛苦的女人,对拿胎盘那种血淋淋的画面,有不敢靠近而却步的恐惧,尽管如此,时近落暮,浅碧濒死的呼嚎,穿过层层阻碍,空灵般穿进夏语澹的耳朵。其实到了夏语澹这里浅碧的声音只是能听到而已,却让夏语澹听得森人,直想捂住耳朵,不过夏语澹最终没有捂住耳朵逃避这个声音,这个声音燃起了夏语澹内心最深刻的痛苦。
十五年前,阮氏也应该在这样的痛苦中死去的吧,只是她那时候被下了哑药呼嚎不出来。
一天前,浅碧落胎的时候也有那么痛苦吧,那时候一个屋檐下住的人都在干什么?
夏语澹自虐般的沉浸在痛苦里,自己埋在心底的,浅碧早就没有的。
原来浅碧也不是傻子,她刚才一直没有问过父母去哪里了。
亲情,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也不会过问!
是这样的吗?
赵翊歆过来的时候,夏语澹像一尊雕塑一样的坐着。
人间的菩萨都是雕塑,人们敬仰他们,因为他们慈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们在五浊恶世饱经痛苦而修炼成佛,所以对人间的痛苦予以慈悲。
现在夏语澹正在慈悲,她深感其苦,一体同悲,所以痛苦。
赵翊歆叹息一声,默默的把夏语澹抱在怀里。
不知听了多久,浅碧没有了声音,又不知过了多久,那边才结束。浅碧惨白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泛出青色,如蒙上一层灰尘一样。气息也是若有似无,这口气呼出来,下口气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该用的药都用上了,浅碧还没有渡过危险,如果两个时辰后,浅碧还在呼吸,失血过多的身体才能缓过来,她的命才能保住。
夏语澹也是尽力做到这里,留下灯香守着浅碧,正要和赵翊歆离开,听到前面的拍门声?
是谁?冯扑把郝家和侯家两兄弟全部打晕了拖走,郝家在外表看来只是关起了门来过日子。
拍门声锲而不绝,还自报了家门。是淇国公府大少奶奶洪氏的陪房林成家的。
灯香连忙惶恐了解释道:“因为侯家在这里拦门,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大奶奶的陪房周海和我家有些关系,我昨天去求周婶婶,想请大奶奶的面子……却是不知大少奶奶的人来了。”
洪氏是何大姑娘的表妹,夏语澹倒是放心的。赵翊歆也很放心这个洪氏,对冯扑道:“把她打发走。”
冯扑这才让人开门,林成家的没有进来,开门的人给她看了一块腰牌,她什么也不说了转身离去。
洪氏三月初五生下一个男孩,此时抱着头巾坐在床头,尚在月子里。何大姑娘面色盎然,一根手指勾起婴儿不到两个指头大的小肉手,小心的亲着他的手背,傻笑道:“诶呀,这么软软香香,好像姨姨亲一亲都会亲破的样子。”
何大姑娘一下一下的啄着哥儿的手背,陶醉在婴儿的奶香里。
洪氏笑道:“他是个皮猴儿,哪有那么娇贵。”
说虽然那么说,洪氏也是轻轻的抚着哥儿还没有长出眉毛的眉骨,手指慢慢的往下,勾勒出孩子的轮廓。手指下的孩子,好似未经煅烧的瓷胚一样幼小脆弱。
哥儿在母亲和姨母的骚扰下,终于受不了哭了起来,声音嘹亮。
何大姑娘赶紧放开了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洪氏是有经验了,让立在床边的丫鬟把奶娘叫进来。
洪氏就让奶娘坐在她的床边喂孩子,喂饱了孩子就让奶娘出去。
在洪氏手下,奶娘只有喂孩子一个用处,带孩子另外安排了保姆和丫鬟。
何大姑娘看着奶娘把孩子抱还给洪氏,再整理了衣衫出去。洪氏看一眼何大姑娘,就把目光停留在孩子身上,说起她自己总结的育儿经:“他这么小一点也不懂事,有奶便是娘,我辛苦生下的孩子,我可不会放手给奶娘带,过了两岁我就给他断奶把奶娘放出去,我的孩子我自己带着。”
“这样多麻烦,干脆你自己来好了。”何大姑娘嘻嘻哈哈。
像她们这样的少奶奶,生下孩子都是用着奶娘,奶水吃到六七岁的都有。
洪氏比何大姑娘小,现在看着何大姑娘就像看小妹妹一样,用过来人的语气告诉她这里的常识。
不过没说几句被匆匆回来的林成家的打断。林成家的不顾表姑奶奶在旁,就附耳告诉了洪氏郝家发生的事。
刚才林成家的看见了慈庆宫的腰牌。
洪氏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何大姑娘及有眼色,起身告辞。洪氏也不挽留,一面另丫鬟送她出去,一面让人把乔赢请进来。
刻不容缓!
☆、第一百七十五章 长情
去请乔赢的人也没说什么事,可是往日何大姑娘过来,洪氏和她总能消磨半天,问了人才知道何大姑娘坐了两刻钟就告辞了,所以乔赢匆匆过来。
林成家的又把话说了一遍,郝家显然没有人了,慈庆宫的人却把守着郝家,为何?
这时林成家的进府前使人去后巷侯家的人也回来了,侯仁和侯义去了姑奶奶家,也就是郝家,没有回来。不过侯家两位娘子并不着急,昨天晚上他们也没有回来,今天也说可能要在郝家过夜。
林成家的把这两天的事说了,道:“昨天晚上我和大奶奶身边的周嫂子一处吃饭,周嫂子说起昨天早上,昔日虞老姨娘身边的一个丫鬟,名儿灯香的,求到她那里,说她的表妹,也是以前在太孙妃屋里当过差事的丫鬟,名儿浅碧的,在家遭父母虐待。灯香说,浅碧脑子不好,家里嫌弃她,灯香的意思是,既然郝家不好好养女儿,她愿意把浅碧接到自己家里照顾,只是郝家又抓着人不放,侯家也拦在里头,想请大奶奶发句话,让灯香把浅碧领走。周嫂子也知道浅碧和她的父母,爹是亲爹,娘却是后娘,所以愿意帮这个忙,把这个意思告诉了大奶奶,正说着话呢,侯家的娘子进来辩了道,自家有爹有娘,还要去投靠一个出了嫁的表姐寄人篱下,也把人想得太好了,说灯香对浅碧的姐妹情深是装的,灯香是瞧着浅碧脑子不好,要她过去给自个家当使唤丫鬟。大奶奶想想侯娘子说得也有理,主要是去年底郝家已经放了身契出去,不是乔家的奴才了,这是别人家的家事,大奶奶就罢了心思。”
“今早我和大少奶奶说起这个事,做表姐的看上不做亲爹的,侯家为什么巴巴的掺合进来,大少奶奶疑上了,侯家的姑奶奶做了人家的继母。大少奶奶说,郝家虽然放了身契出去的,侯家还是乔家的奴才,乔家的奴才也是奴才,若奴才犯了良民,此事可大可小,让我今天下了差去郝家看看。”
“还是去晚了!”洪氏无奈道。
乔赢握着洪氏的手道:“这也怪不得你。”
洪氏也难做,婆婆说了不管,媳妇却要插手。才让林成家的天黑了悄悄去郝家看看。
“浅碧以前在府里当过什么差?”乔赢静下心来问。
林成家的问得清清楚楚,道:“浅碧小时候高烧烧坏了脑子,确实不太灵光,所以十一岁借着灯香在虞老姨娘的面子,才进府使唤,精细活儿干不了,只在家生院住着,做些扫地的粗活,十三岁太子妃住在虞老姨娘那里,浅碧进了虞老姨娘的院子,也是做些擦地抬水的粗活。若按着规矩呢,浅碧在主子跟前也说不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