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终于恢复“正常”，东方汐还是很高兴的，漫不经心道出心下疑问，“你就真的那么喜欢睡觉？”
    似乎一直以来，无论在哪里，她都能睡得很安稳，很是出乎他意料。
    “喜欢？谈不上！”叶言低垂着脑袋，轻描淡写叙述起自己的过往：
    “小时候，我并不是讨人喜的小孩儿。叔婶为了方便，时常将我锁起来。有时是小黑屋，有时是衣柜，就连大木箱，我也呆过……”
    尽管眼中早已淡漠不已，脸上还是不自觉泛起一丝苦笑。
    “我其实挺怕黑的。所以我就会哭。我不知道我当时哭了有多久，因为周围永远都是黑黑的。哭得太累，我睡着了……后来我就发现，睡觉，总能让不好的时光快些过去……”
    “你曾问我，痛了为什么不说出来？”叶言也不知自己为何突地会说起这些，原本她从来都不打算说与任何人听的过往。
    但眼下她就是想说，想把一切的一切都说出来。似乎这样，她便可以把这一切不那么美好的过往，当成沙子上的字，一一抹掉，不留半分痕迹。
    “以前我只要受到丁点儿伤害，我都会跟父母，跟哥哥撒娇。但他们走了之后，我便没有了撒娇的权利。
    那时候大家都欺负我，没人关心我是否受伤？但我偏偏还不能喊痛。除了没人会关心之外，更多的是因为，那样的我只会让他们越发觉得我好欺负……”
    眼泪再一次不期而至，在脸上肆虐。
    东方汐先前的错愕，早已化作满满的心疼。手抚着对方头顶，柔声细语：“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叶言嘴角，依旧是最冷漠的笑意：是啊！一切都过去了！一切——也都将会继续！
    不管命运的滚轴如何转动，于她而言，终将是“昨天”的重复罢了，毫无新意。
    “七爷这是捡到宝了？”叶言漫不经心开口，问一旁猛翻白眼的路悠然。
    苏梓默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这次玄武立了大功，皇上论功行赏。有银子拿，他当然高兴了。”
    路悠然转过头去，不觉瘪嘴，“默默，你有完没完？你这都傻笑了一上午。跟个小财迷似的，瞧你那出息！”
    “财迷怎么啦？你不财迷，到时候你的奖赏不要都给我啊！”
    “给你就给你！”路悠然毫不在乎。
    “是你自己说的喔！哈哈哈——这样一来，我的小金库又有进账了。”
    苏梓默的眼睛差点没变成两个铜板，兴奋不已。“叶姑娘，这次你也立了大功，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
    有没有好处，她不知道。不过这欠下的账，她该是时候去收了。
    “叶姑娘来啦！请坐！”方璀依旧气气，倒是没有过河拆桥。
    将桌上的小木箱推了过来，“这是叶姑娘你的酬劳，请笑纳！”
    箱子一打开，整齐摆放着一个个大元宝。
    “二爷气！不过既然说了收一百两，那就一百两！”叶言伸手取了两个元宝，便将箱子合上，反推回去。
    “此次若没有叶姑娘你出手相助，玄武也不可能这么快破案。所以这都是姑娘你应得的，请一定要收下！”
    箱子再次被推过来。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又岂会不知道对面这只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
    如果她真拿了这银子，只怕就成了她的卖身，不，是卖命钱了。她才不会这么蠢。
    径直起身，连套都很应付，“二爷若是没其它事，小女子就先行告辞。”
    “叶姑娘且慢！”方璀站起身来，双眼噙笑，温和出声：“不知叶姑娘以为玄武如何？”
    “二爷此话何解？”
    “不瞒姑娘，我们都觉得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希望你能留在玄武。”
    嘴角不自觉一抽：这群人脑袋都秀逗了？还是戏耍她有意思？
    “二爷，请问这是东方指挥使的意思？还是玄武的意思？”
    “叶姑娘说笑！老大的意思，不就代表玄武的意思？”眼中狡黠一闪，慢悠悠继续：“叶姑娘是聪明人，自是懂得‘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呵呵——玄武是不是好木，她不知道。但她这只“良禽”，可不打算栖息在此。
    “多谢二爷提醒。不过小女子自知见短识薄，不敢高攀。”话毕，再懒得废话半句，转身就走。
    “这谁啊！走路不长眼睛！”怒喝声起，直刺耳膜。
    “喂，说你呢！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在玄武闹事？”又一稍显成熟的女声响起。
    眼瞧着对方伸上前来的手，叶言微一退避，不着痕迹，行礼：“民女拜见公主！”
    “行了行了！”罗莎很是不耐烦挥了挥手，“本宫今日是来找东方哥哥的，闲杂人等，都给我闪开。”
    “是是是，公主您请！”粗使丫鬟上前一把拂开挡路的叶言，笑得那叫一个谄媚，“指挥使大人要是知道公主您亲自来看他，定然会十分高兴！”
    “是吗？我就是想给东方哥哥一个惊喜！”罗莎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丝毫不掩饰心下的急迫。“也不知东方哥哥现在在干什么？”
    直到一群人风风火火走出老远，一旁看热闹的娃娃脸才凑过来：“一会儿玄武怕是又要鸡飞狗跳！”
    叶言无心过问，只微微见礼，便打算走人。谁知对方却兴致勃勃，“叶姑娘，你都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不好奇！”
    “？”娃娃脸微一吃瘪，嘴角是一阵抽搐，转而又嬉皮笑脸，“其实告诉你也无所谓。老大呢，早就收到消息说罗莎公主今天要来，一早就出去避风头了。”
    “呵？还有指挥使大人怕的人？”这点倒是出乎叶言意料。
    “倒也不是说怕，老大呢只是不想抚了皇上的面子，毕竟罗莎公主跟皇上是一母同胞。”
    娃娃脸说着说着，就又想到了些什么，突地压低声音，神秘莫测，“叶姑娘，反正现在又没外人，你老实告诉我，你跟老大，到底是什么关系？”
    “六爷你真会说笑！我同指挥使大人能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误打误撞，互相利用吧！”
    “啧啧——互相利用！也就只有你才敢这么说了。”
    娃娃脸毫不掩饰眼中的钦佩之情。“叶姑娘，我林瑞那可是打心底里佩服你。你都不知道，我们老大，天之骄子，从来就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