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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顾海桐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只能一头雾水的跟着宋倩走出了教室。
    ...
    顾耀岩正要去阶梯教室上课,身旁跟着两个男同学,又在软磨硬泡的让他给开个小灶,划划题。
    男生一个是班长一个是支书,平常的时候没少给顾耀岩干活,顾耀岩也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老顽固,被男同学三言两语的逗贫给弄笑了,停住脚步,对着两个熟络的两个学生叹了口气,说:“明天午休来我办公室。”
    两个男同学一听,立刻雀跃起来:“顾老师!您太够意思了!明天我们哥俩儿给您捎去五食堂最难买的台湾卤肉饭!”
    顾耀岩眉头一拧:“你们两个臭小子,这是在贿赂我?”
    男同学哈哈一笑:“哪有哪有!顾老师要是一顿卤肉饭就能收买的话那可就不是我们心中崇拜的偶像了!”
    “是的是的顾老师,您以后有什么吩咐您千万找我们,肝脑涂地!”
    顾耀岩无奈的勾起嘴角,知道学生们也是一片心意想要和他走近,并不反感,毕竟,他还是很喜欢和学生做朋友的,便说:
    “行啊,不过卤肉饭就算了,我不吃肥肉。”
    ...
    宋倩打远处就看见顾耀岩走过来,转身一脸严肃的看着靠墙站着的顾海桐。
    “宋倩姐,我怎么了?”
    宋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她:“海桐,我是你的姐姐也是你的老师,你知道我和耀岩在你身上寄予了多大希望吗?”
    顾海桐的眼睛低下来,看着脚尖,她不太喜欢听到宋倩把顾耀岩的名字说在一起,顾耀岩明明与她分手了好些年了,宋倩还总是用这样的口吻,未免让人误会。可是谁又能否认,宋倩与顾耀岩的关系的的确确存在过,并且将来还有可能继续存在。
    顾耀岩停住脚步,偏着头看向前方。
    顾海桐低着头,一副犯了错的样子,而宋倩则是又气又失望,一直苦口婆心的劝着他。
    顾耀岩眯起眼睛,一步一步的走近。
    “海桐,我知道你长得漂亮,很多男孩子喜欢你,可你也不能得意忘形,这么自甘堕落啊,你让我们多失望?”
    顾海桐猛地抬起头来对上宋倩的眼睛:“宋老师,我做什么了让您失望成这样?”
    “失望”两字哪能这么信口甩到别人身上?尤其是宋倩代表的那个“我们”,对象里包含顾海桐最在乎的人。
    宋倩一脸的“你还不承认”,举起手中的杜蕾斯,放在她眼前:“你为什么要带着这个来上课?你知不知道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学习啊,”顾海桐哪知道什么杜蕾斯,很果断的回答。
    顾耀岩总是告诉她,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要不断学习。
    宋倩扶额:“海桐,你的态度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也让你耀岩叔叔太失望了!表演系的男孩子是长得好,可是有些男孩子根本不懂得怎么什么爱,到时候你被人玩弄了...”
    “宋老师。”一个冷清的声音打断她。
    宋倩没有回头,只是停止了说话,然后悄悄的对顾海桐小声说:“快把这个收起来,让你耀岩叔叔看见了会生气,快点!”
    宋倩的态度转变,仿佛和海桐一起,瞒着顾耀岩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样。顾海桐越过宋倩的肩膀看到顾耀岩的脸,他的神色看起来的确是生气了,面色阴沉的可怕,正朝他们这边看来。
    顾海桐脑子一热,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听话的将杜蕾斯塞进自己的牛仔裤口袋里。
    顾耀岩走过来,低头,目光落在海桐身上的时候,便柔和了些:“想什么呢,考试已经开始了,还不进去?”
    宋倩听着他严肃却关切的语气,心里嫉妒得紧。
    “哦...”顾海桐耸着肩膀进了教室。
    转身之前,她听见身后,顾耀岩冰冷的而严肃的声音响起——
    “不堪的话你自己留着,不要在她面前说。”
    ☆、第12章
    【他的身体像是会散发温暖,以她为半径,形成一个保护区,一个避难所,他身上的光和热,能够烘干她身上所有的阴潮,只要坐在他身边,就会觉得安心。原来真的有一种陪伴,不用说话,不用亲密,只是坐在你身边,僵硬的身心就会变得柔软。】
    “海桐,考试之前宋老师找你什么事啊?”霍燕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问。
    考试已经结束,教室里的人已经快走空了,顾海桐的脑子才算清净了些。
    “没什么事。”她勉强笑笑,并没有将程贞贞往自己书里恶作剧的事告诉霍燕。
    这一堂考试,顾海桐脑子里装的知识点全都被宋倩的话给打乱了,她坐在考场里,听着所有人的卷子“哗哗”作响,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出来。
    她偷偷的掏出口袋里的杜蕾斯,仔细看了看说明字样,才发现是计生用品。顾海桐一下子就懵了,原来程贞贞借书是有目的的,把这种羞人的东西夹在她的书里,没想到恰好被宋老师看到,而宋老师说的那些话,顾耀岩一定听见了。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顾海桐一个人,坐在教室的窗边发呆。
    南方就是南方,这个时节,北方早已寒风刺骨,b市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她望着窗外,看雨雾朦朦的校园,玻璃上挂着的雨珠,像是谁的眼泪。
    年少的心总是装不下多少苦涩的,一点点的情绪,都会被无限放大,惊天动地。顾海桐明白,程贞贞其实没有恶意,她只不过是想跟自己开玩笑而已,而宋倩的指责,也只是担心。这些她都可以安慰自己,可是为什么偏偏,心口像是堵着一大块石头。
    万一,万一他也误会,自己变成了那种随便的女生呢?年少的顾海桐反复问自己。
    她大概太在乎顾耀岩怎么想了,尽管他今天是在为自己说话,可但凡有一点点让他误会的可能,顾海桐都不想姑息。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扫卫生的阿姨已经来教室收东西了。
    阿姨拿着一个巨大的塑料袋子,看她还不肯走,便嘟囔着一边扫地一点说:“亏你们这些人还是高级知识分子呢,哼,书桌里,讲台上,窗台上,到处都是垃圾,都不晓得我们这些打扫卫生的有多不容易!”
    顾海桐看了看教室里凌乱的样子,再看看清洁工白发苍苍的头发,站起来,怯怯的说:“阿姨,要不我帮你扫吧…”
    她说罢走到教室前面去拿笤帚。
    清洁工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说:“怎么,小姑娘和同学闹别扭不肯回寝室啦?”
    顾海桐闷闷不乐的点点头,扫起一堆垃圾放进清洁工的塑料袋里,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清洁工阿姨叹了口气:“哎呦死不了人的,你们这些小女孩心事就是浅。”
    顾海桐嘟起嘴,心里不是滋味,索性和陌生人倾诉:“我知道,我什么都明白,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现在很生气,特别想找我的室友好好理论理论。”
    清洁工阿姨说:“你年纪还小,不要动不动就理论理论,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理给你论?就算讲出来了又有什么用?不过,你在乎的人呢就例外了,比如说爸爸妈妈,比如说你的亲人,那你就要讲出来,让他们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顾海桐看了看她,犹豫着点点头,又扫了一堆垃圾。
    帮清洁工阿姨扫完整个教室,雨还在下,顾海桐看了看窗外,忽然特别想见他。
    “阿姨…”顾海桐看了看清洁工阿姨手里崭新的大塑料袋,说:“您能不能给我一个大塑料袋?”
    “你要用这个当雨衣吗?不行会感冒的。”
    “没关系的,我有办法。”
    …
    这个可怜的塑料袋算是让顾海桐折腾得死得其所。
    一开始她抠了两个洞,上面的用来露眼睛,下面的用来露鼻子,整个人罩在里面,像是幽灵一样移动在雨中。
    后来发现手不拿出来不舒服,她又冒着雨停在路边把手臂出抠出两个窟窿来。
    顾耀岩住的地方距离学校不远,就在北门外的单身公寓,装修时尚,适合老师和白领居住。顾海桐披着伤痕累累的塑料袋,滑稽的跑在雨中,五分钟后终于到了顾耀岩的公寓。
    才四点半,他可能还没下班,她就站在走廊里等他。
    摘下身上的塑料袋,顾海桐发现,其实自己情况并没有因为这一身“铠甲”而好到哪儿去,头发湿了裤子湿了,甚至透过湿透的t恤可以看到她里面的内衣,简直比直接淋雨还要惨。
    顾海桐百无聊赖的躲在走廊里站了一会,耀岩也没回来,她看了看走廊里消火栓的镜子,忽然很想看看自己刚才披着塑料袋的样子。
    所谓年少易忘忧,方才还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阴天,这会儿又起了玩心。
    她走到消火栓前面去,把塑料袋重新罩在自己身上,伸出双手来,往镜子里这么一照,镜子里就多出了一个人…
    “啊!”顾海桐本能的尖叫了一声,披着塑料袋转过身去,惊恐的跳了起来!而身后站着的人,才当真是被她吓到了。
    顾耀岩站在一个湿漉漉的“妖怪”面前,被她尖叫着甩了一身的水,抬起手臂挡在面前,皱着眉打量她。
    顾海桐下一秒才看清面前的人是他,赶紧捂住嘴巴,大眼睛透过塑料袋,窘迫的望着他。
    顾耀岩此刻的表情简直是历史性的。
    “顾海桐?”
    顾海桐对手指,慢慢的把塑料袋往下扯:“唔…是我…”
    顾耀岩的眉头这才舒展开,像是受到惊吓后又慢慢安定下来。
    顾海桐一紧张,那湿漉漉的塑料袋就黏在了身上,她的动作就显得滑稽起来,像是被蜜蜂包围的小笨熊。
    “别动。”顾耀岩拽住她的手,抬手扯住她头上的一角,手臂往高处一抬,塑料袋便紧贴着她的身体夹杂着雨水,“哗啦啦”的被摘下。
    顷刻间,一个湿漉漉的小疯子亮相在顾耀岩面前。
    顾海桐本以为他要奚落自己两句,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把塑料袋往垃圾桶里一扔,转身掏出钥匙去开门,仿佛刚才看到的,是一团空气。
    顾海桐赶紧追上去,站在他身后,疑惑的问:“你…你是被我吓着了吗?”
    顾耀岩拧开门锁,转身,低头看她:“嗯,吓着了。”
    顾海桐赶紧说:“是我啊我是海桐!”
    顾耀岩惊魂未定,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我以为垃圾袋成了精。”
    …
    顾海桐坐在沙发上,头上披着顾耀岩大大的浴巾,像是难民躲在避难帐篷里,手里捧着暖暖的姜茶,眼睛不时的瞄向不远处,正伏案于电脑前出考卷的顾老师。
    “顾老师?”
    顾老师眼都不抬。
    顾海桐把姜茶放到茶几上,躺在沙发上挺尸,假装摸了摸自己的头。
    “好热啊,会不会发烧了呢…”
    顾耀岩从百忙之中给了她一眼注意,无情的揭穿她:“发烧是发冷不是发热。”
    顾海桐打了个喷嚏,头埋在浴巾下不说话了。
    心里想着,也对,自己不能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受了委屈就来求安慰,他也很忙,有自己的事要做,哪有那么多经历来调和她的情绪。
    这样想着,心里宽慰许多,顾海桐默默的赤脚下了沙发,走到书包处掏出艺术概论,又捧着书重新坐会沙发上去啃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