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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第38章
    涅槃舞团是以军艺为号召又独立于军艺的一个社团,虽然名义上率属军艺,军艺的领导却根本就插手不进这里。
    和其他学校常规的社团不同,涅槃舞团一般的授课和活动时间都是在各个假期,因为活动时间的特殊性,这里不仅汇聚着军艺的舞蹈精英,也汇聚着整个s市甚至一些临近市区的高校的拔尖舞者。
    涅槃舞团有四个鼎鼎有名的等级划分,分别是初级班,中级班,高级班和特级班,最后能被分进特级班的基本上也能够称得上是同一代里的顶尖舞者了。像是军艺的目前在校生中,也就只有楚凡是在特级班里面,赵青青一类的算是军艺里比较厉害的了,也只是勉强进了高级班而已。
    楚凡是个特例,属于少见的舞蹈天才,能被选进涅槃舞团本来就不容易,而能挤进高级班已经是十分值得骄傲和炫耀的战绩了,赵青青也的确是有着傲气的本钱。
    涅槃舞团的选拔地点是在军艺有名的舞蹈大楼,从这里面不知道出来过多少精彩绝艳的舞者,作为被保存的最久远的校园建筑之一,舞蹈大楼已经成了军艺的标志性建筑。
    景天国际是如今涅槃舞团最重要的资助商,又因为景天国际旗下的景天娱乐经常需要大批的优秀舞者,而从涅槃请来的顶级舞者又给景天娱乐创造了难以估量的市场价值和良好的社会影响力,所以近几届的选拔都会郑重的请了秦亦灏过来。
    秦亦灏到的时候,正看到抽签处的老师正在刁难姜衫。
    “你被取消了入场资格,抱歉不能让你进行抽签。”
    姜衫客客气气的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入场卡,“每年的入场卡都是有定数的,只要得了,除非是主动退出,否则是不能再被取消资格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能抽签。”
    报名处的老师面无表情,也不解释,他当然不能说是刘宏提前交代的,“没有原因,你被取消资格了,快让让,身后的人还要抽签呢。”
    姜衫站着不动,蹙眉看着他,语气里带了火气,“我能见一下哪位评委老师吗?我想知道原因。”
    报名处的老师被问急了,他还不知道刚才在自习室发生的事情,认定了姜衫名声要臭了也即将会倒霉,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压低了声音仗势欺人道:“告诉过你了,没有任何原因,之前你是怎么得到的这个入场牌,现在就是怎么再收回去,别闹得太难看,不让你抽就是不让你抽,赶紧走!”
    秦亦灏都已经走到侧门的入口处了,秘书把门都打开了,他却脚步一转就走向了抽签处。
    报名处的老师还在那低声威胁着,连秦亦灏的接近都没有发觉,直到秦亦灏漫不经心的声音低沉的在耳后响起,报名处的老师才被吓了一跳站直了身子。
    “让开。”秦亦灏说,老师忙挪了挪地方。
    “秦,秦总,您到了?我这里处理一点小事故,不知道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秦亦灏没看他,对着桌前的姜衫点点下巴,“抽签吧。”
    姜衫也有些惊诧,其实没有秦亦灏她也有办法收解决掉这个小插曲的,不过会麻烦上一些。当然,姜衫也不会傻到拒绝送到眼前的解围,她知道秦亦灏也是评委之一,只认为他是出于公正的原则来帮忙了,礼貌的道了谢就把手放进了抽签桶。
    “哎哎,不可以的。”报名老师急了,“秦总,她是没有参加选拔的资格的,不能抽签啊!”
    秦亦灏终于把视线定格在了报名老师的脸上,“能不能参与,是由你来定的吗?”
    报名老师一噎,“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闭嘴。”秦亦灏的声音依旧低沉,重新收回了视线,语气却不容置喙,对着跟在身后的秘书秦烈道:“通知校方换人。”
    “是,秦少。”
    秦烈立即回道,报名老师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秦烈客气的请到了一边。
    走之前秦亦灏想了想,眼皮子冷淡的瞥了眼满头冷汗手足无措的报名老师,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平淡道:“通知校长把他领走。”
    这就等于宣布了这人已经丢了自己的饭碗了。
    姜衫瞬间就意识到他才不是因为什么比赛的公正性才出面的,他只是单纯的藐视规则,看不惯便不允许再出现在眼前,姜衫看着秦亦灏不紧不慢走远的背影,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复杂。
    无论是十年后的秦亦灏还是十年前的秦亦灏,这个男人因为自身强悍的实力,永远都可以这样藐视规则的活着。
    垂下眸子,姜衫紧了紧手中抽到的号码牌,终有一天,她姜衫也会成为那一个具有绝对话语权的人的。
    选拔的地方并不是常规的舞蹈厅,而是在二楼的一处演出厅,秉着公正透明的原则,再加上本来就是打着交流学习的旗号的,所以选拔的时候其他的选手都是坐在观众席上观看。
    这时候拼的就是心理素质和发挥的稳定与否了。
    社团的评委有四个人,除了秦亦灏以外还有两男一女,姜衫抽中的正好是最后一号。其他人都在紧张的看着舞台上对手的表演,坐在后排的观众席上的姜衫看的却是评委席最左边的女人。
    黑而柔顺的长发被整齐的盘在脑后,保养得宜,并看不出真实的年龄,柳叶眉,容长脸,本来应该是温婉的长相,却坏在了那双细长的眼睛上,眼角微挑,即使笑的时候看上去也有些盛气凌人,再加上没有多加掩饰自己眸光中的霸道,第一眼看上去,女人的长相显得很是刻薄。
    更何况还有那么一张更加刻薄的嘴。
    前面上场的学生已经被穆云的毒舌喷的有些招架不住了,有脸皮薄又有点小骄傲的女生在舞台上直接就哭了出来,一般人在这时候都会选择尴尬的闭上嘴或者打圆场说些缓和的话,可穆云偏不。
    “哭什么哭?说你两句就受不了直接在这给我掉泪珠子,你这是来参加选拔呢还是来博取同情呢,你们这些自视甚高的学生,有这功夫胡思乱想别人嘴里说的什么,还不如多花点时间来仔细琢磨怎么才能把舞蹈演绎的更好。哭可以,可永远记住,要找准哭的地方,如果掉眼泪能够帮助你解决当下的问题,比如能让你通过现在的选拔,那你随便掉眼泪,可有用吗?这叫愚蠢!”
    “还哭?那好,要么现在你就给我退下去给别的学生腾地儿,要么今天就给我真的哭死在这舞台上,看到底能不能把这舞蹈厅给我淹了。”
    舞台上的女孩子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大哭着跑了下去,场面一瞬间有些冷,穆云却一副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任何不对的样子,还在碎碎念。
    “我说的不对吗?敢过来报名难道就没有遭受否定和苛责的心理准备?只想着得到赞美,永远都不可能有真正的进步。”
    座位上的学生看上去情绪都有些波动,紧张和慌乱在众人面前不住的蔓延,有几个胆子小的手都在颤,谁都有可能被当众这么刁难,这哪里只是考研心理素质了,简直就是一种内心的折磨。
    姜衫却笑了,她眼神眷恋的看着舞台上盛气凌人的穆云,这人还是这么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和不招人待见。
    上一世她第一次来参加选拔的时候说话最难听的是她,后来她落魄到无以复加,几乎以为自己的世界已经是一片黑暗,却咬紧牙关非拧着那股劲儿怎么也不肯放弃非要去拼一把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贬损打压,伸手把她从黑暗中拉出来的也是她。
    “你哭什么?哭能让你解决当下的问题吗?每个人的眼泪都是珍贵的,确定流下来能把眼前的事情给解决了再掉,不能了就给我憋回去!”
    那时候的穆云也是这么教她的,她蔑视的看着她,不近人情道:“只会哭,你是废物还是懦夫?”
    可她还是把她从抨击的人群中给拉了出来,边破口大骂着教训边气势汹汹的给她递纸巾。
    穆云是她永远的也是最尊敬的导师,她把她从低谷里骂了出来,又把她从平地骂成了台柱,她像是永远都看不上她,可到了紧要关头,却又永远护着她,她曾暴怒的在众人面前霸道的宣布,“怎么着,姜衫这姑娘是我穆云徒弟,这身份够堵住你们的嘴了吗?还不够了她姜衫还是我穆云唯一的干女儿成不成?你们谁tm再敢给我故意刁难一下试试!”
    所有的挣扎苦痛,之所以在最后仍会被人记在心间称道,必定是经历了太多苦涩后,你还是能记住曾经走过的路里面有太多不甘愿放下的感动和温暖。
    选拔接近了尾声,前面表演过的学生已经都是一脸土色,稍微好些的也是心中忐忑,有穆云在你永远都别想从她嘴里听到一句能称得上是赞扬或满意的话,因此不到最后一刻,谁也别想知道自己能不能被选上。
    选拔进行了接近三小时,评委也已经审美疲劳了,越到后面选拔的速度越快,越靠后其实是越吃亏的,因为名额就那么多,前面的看多了,后面的机会就相应的少了。
    轮到姜衫上场的时候,穆云头都没有抬,绷着个脸在纸上写写画画,明显已经在找自己勉强看得上的学生了。以国标著称的顾千鹤脸色依旧温和,可脸上也已经有些疲倦,秦亦灏倒是不见丝毫倦色,整场中他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清俊的脸上神色凉薄,却也没人敢主动招惹他。
    唯一一个姜衫一上场立马精神起来的就只有坐在最中间的郭玉坤了,原本还一副不耐烦精神萎顿的样子,一看到姜衫上来眼中立刻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来,缓缓的坐直了身子。
    “这是最后一个了吧?”
    郭玉坤的声音有些娘,姜衫做过自我介绍后他就指着姜衫问负责人,负责人点点头,“最后一个了。”
    “你先别忙着跳。”郭玉坤摸了摸头发笑了起来,“这都看了一下午了,也没见着几个真正亮眼的,你也看出来了,咱们几个也累了,看得有些疲倦,你要是想被选上也是悬。”
    姜衫手指紧了紧,心里立刻拉起了警铃,郭玉坤其人她知道,上一世她就坏在他手里,这长得人妖似的男人是个同性恋,而不幸的是他苦恋的人正好是刘宏。
    如果不是因为郭玉坤,刘宏也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把手伸的那么长,直接能把一个不想干的人安排进来参加选拔。
    其他几个评委都看向郭玉坤,秦亦灏没看他,眉头却不引人注意的皱了皱。
    郭玉坤掩嘴笑了笑,“这样,你也别跳你事先准备的舞蹈了,我们人员都差不多招齐了,让我们看看你的综合素质吧,我来给你命个题你直接跳。”
    这样看似是好心,却是在是天大的可以刁难让观众席上的学生忍不住为姜衫捏了一把冷汗,精心准备的舞蹈尚且被喷成那个样子,让她即兴跳?
    和上一世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姜衫却没有了上一世的愤怒和无措,明知道已经无力改变,再做无谓反驳也只是给人白添笑柄,姜衫不会再像上一世一样做愚蠢的无用功,她平静的看着郭玉坤,礼貌的回道:“郭老师您请说。”
    评委席上的穆云这才把头抬了起来,第一次正眼看向了姜衫。
    郭玉坤没想到姜衫竟然会这么平静的就接受了他的刁难,要是她反驳起来他自然有无数的话拿来堵她,姜衫会直接同意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秦玉坤脸上的笑容称不上恶意,却也绝对没有轻易放过姜衫的意思,他好声好气道:“这样吧,你也知道舞团的名字是涅槃,你就以‘涅槃’为题表演一曲吧。”
    坐在前排的学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鬼题目!涅槃?这让人怎么即兴的跳!
    ☆、第39章
    姜衫听了郭玉坤的要求后表情有片刻的凝滞,上一世郭玉坤虽然也刁难她,却没有这次这么过分,他让她即兴表演一曲的时候给的选题是‘自尊自爱’,带着十足的羞辱意味,当时姜衫刚被各种流言缠身心气不平,郭玉坤给的暗示性十足的命题让她愤怒的几乎不能自已。
    记得那一次自己跳完一曲后郭玉坤冷笑着点评一番,说她舞蹈中愤怒有余自尊不足,又直接点出了她的走后门和道德的不堪,那时候的姜衫傲气十足,身上的棱角也没有被生活磨平,被激的当场就跟他吵了起来。
    这一吵就坏事了,也正中了郭玉坤的心思,再加上她的确名声不好,下面学生的起哄都让她气的浑身发抖。
    穆云嘴巴更毒,知道她走后门先就给了个差印象,说话也不顾及情面,“先不论别的,你的动作就有些凝滞,明显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练舞了,动作的确很生硬,充满了胜负欲和意气之争,这不是练健美操也不是比武,你那么硬胳膊硬腿的横冲直撞是给谁看呢?把心态给我放平了再来说话!”
    正在愤怒和崩溃的边缘的姜衫这时候眼睛都红了,她就像是个受了伤的刺猬,穆云说一句她顶一句,最后把穆云也给吵恼了,厌恶的看了她一眼直接摔本子走人。
    秦亦灏则是在她和郭玉坤最开始争执开始就皱眉离开了,穆云一走就只剩下了两个评委,姜衫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那一次就是一场灾难,只懂得进攻不懂得婉转姜衫狼狈的只会用浑身的尖刺去自卫,却最终只是徒劳的把自己软弱而毫无防备的后背毫无遮拦的亮给了敌人。
    因此为了以不变应万变,这一次姜衫提前准备的是一支柔中带刚的舞蹈,可郭玉坤这随口的一个‘涅槃’却把姜衫之前的准备全部都推翻了。无论如何,涅槃这样的词都绝对和柔软沾不上边的,姜衫深吸了一口气。
    “可以给我十分钟的时间准备吗?”
    郭玉坤夸张的笑了笑,像是在嘲讽姜衫的不自量力,“既然是即兴,给你那么长的准备时间还怎么叫即兴?”
    姜衫说,“可没有适合的曲子,我总要选个曲子出来,给我五分钟好吗?”
    郭玉坤撇撇嘴,“用舞团里的曲子就成,我们没那么多时间等,给你两分钟。”
    两分钟也好,姜衫开始说十分钟就知道郭玉坤不会同意,不过是想从他嘴里诈出些时间,否则的话按照上一世的发展,郭玉坤随机给个曲子就让她立刻开始了。
    “五分钟。”
    秦亦灏点了点桌子,突然漫不经心道。
    站在舞台上的姜衫一愣,郭玉坤反应过来明显就不愿意了,“五分钟太长了,我们给每个学生的表演时间也就这么长,不能这么厚此薄彼…”。
    郭玉坤话没说完,秦亦灏凉薄的眸子已经看了过去,阴翳而又不悦的视线在他身上一扫。
    “我说给她五分钟时间准备。”略薄的唇瓣轻启,秦亦灏狭长的眸子沉黑的仿若深渊,“郭老师是有什么意见吗?”
    这就是在直接宣布自己的决定没有商量的意思了,郭玉坤这人欺软怕硬,声音立马软了下去,翘着兰花指捂住嘴讪讪笑道:“既然秦总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没什么意见,就给她五分钟时间准备吧。”
    秦亦灏眼中极快的飞过一抹嫌恶,也不愿意再搭理这种娘娘腔,重新看向了舞台,冲着姜衫扬了扬下巴。
    姜衫感激的笑了笑,快速的跑去了音响师那里协商着选曲。
    五分钟过的很快,郭玉坤是掐着秒表看的,时间刚到整整五分钟他就不耐烦的开始敲桌子,“到底还跳不跳啊,你要是觉得自己不行了我们可就这么结束了啊。”
    姜衫到底没那么好的涵养,对这个故意针对自己的人也不再摆什么好脸色,朝着评委席鞠了一躬示意自己的舞蹈开始,就在舞台中央双膝跪地,整个上身柔韧的向后躺倒在了地板上。
    “嗤”郭玉坤低声冷笑,这起势十分大众,一看就知道临时想不出怎么发挥,从最基础的直接就拿来了。
    显然其他两位也是这么想的,表情就有些意兴阑珊,穆云又开始在本子上勾选涂画。
    接下来就是铿锵的音乐,声嘶力竭的表情和狰狞挣扎的动作了吧,一提到涅槃人们第一印象就是这个,穆云几乎能预料到下一刻姜衫的动作轨迹会是什么,郭玉坤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白生生的手指点着下巴,笑的极近妩媚自得。
    轻快的三弦声一响,穆云的笔尖就是一顿,顾千鹤眉毛一挑,诧异的朝着姜衫看去,很明显这是混合的组曲,可她怎么会选了这样风格的曲子?
    姜衫半闭着眼,身子像是一支风中柔韧的柳,也不见哪一处使力,像是完全没了地心引力一般,身子在空中柔韧的画了一道神似半月状的半圆。
    三弦依旧兀自谈的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