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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乌猜点点头,回打量一眼,对孟长老大声说道:“这不是与人拼杀,而是与草原上的野狼搏斗。一丈内起码要有两人以上,才能阻住野狼的攻势。若是被狼群围住了,将不堪设想。还有,千万不可冲入狼群。要记住乌猜的话,我不会害你们的!”
    孟山的老脸一热,方才乌猜便提过此事,他并未放心上。既然免不了一场厮杀,天龙派的弟子们施展武功之时,自然要闪转腾挪,才能施展出手段来。故尔,每个人身边都留有不小的空档,致使弓背形的阵势显得很松散。
    没想到的是,乌猜连今夜的天气也作了计较。孟山自然不敢怠慢,他忙吩咐道:
    “诸弟子听令,各自靠近,彼此互助守望,不得擅自出击!”
    “喀喇喇——!”
    孟山话音未落,又是一声炸雷,半空劈响,天地一阵摇晃。
    风,随着闪电,平地而起,卷起漫天的草屑灰尘,迎头盖脸袭来。篝火,伏地一暗,又猛的熊熊燃起,一如众人的心跳,跌宕起伏。
    每个人皆屏住了呼吸,拼命睁开着眼睛,握紧了手长剑。
    蓦然,耳边一两声“噼啪”作响,随即,如万鼓齐鸣,轰响成了一片。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似是天被捅了个窟窿,转瞬,豪雨倾盆而下。
    又是几道闪电划过天际,天地一片茫茫。篝火冒着白烟,‘噗噗’声,火苗越来越小。而雨幕,那点点的绿光,跳动了起来。
    “呜——!”一声高远凄凉的狼嚎,刺穿了夜空,撕裂了如注的雨幕,荡人心魄。
    “狼群要来了,各自小心——!”乌猜大吼着,他丢掉了长弓,抽出了弯刀,。
    篝火灭了,漆黑的夜里,众人什么也看不到。身边没了同伴,耳边只有风声,只有雨声,只有狂风挟着暴雨,肆虐着,扑打着,还有撕咬着……
    “啊——!”一名弟子的惨叫声惊醒了众人。
    “彼此靠近了——!”
    乌猜又是大吼了一声,一股冷风带着腥气已到了面前,他毫不迟疑,怒喝一声:“杀——”
    大雨如注,乌猜什么也看不见,生死之际,草原汉子的骁勇血性,令他将弯刀反手劈出——
    “噗——”
    一道浓腥的热血夹着冷雨,浇了乌猜满头满脸。一只偷袭的野狼被劈作两半。
    第一百二十九章 雨夜
    “元风,你哪里?”
    “师兄,我这儿呢,你哪里?”
    元青与元风,如同从水里钻出来一般,张大嘴巴,不停用手抹着满脸的雨水,大声呼唤着彼此。本想大展神威的二人,被雨水一浇,什么也看不见,不免惊慌失措起来。
    “你二人大车上不要下来,也不要乱动,有东西上车就用剑砍了——”
    “啊——!是林兄弟吗?你哪里呢?”
    “林兄弟,快到我身边来,为兄护你周全啊!”
    林一站平日驾车的地方,看着车顶上手足舞蹈的二人,他无奈的摇摇头。
    “我有自保的手段,无须担心。你二人相距不过三尺,好倚靠一起!”
    看着二人慌忙地靠一起,林一稍稍放下心来。真元子话让自己多多担待,他虽是装着糊涂,却不能不放心上。
    打量着场的形势,林一皱起了眉头。
    夜幕加上大雨,阻挡不了林一的眼睛与神识。狼群借着大雨之势,已涌了上来。瓢泼的大雨对于这些畜生毫无阻碍,这一刻,它们才是这片草原的主宰!
    天龙派的弟子们,犹如夜盲般目不视物,野狼到了身边也察觉不到,被咬到了大腿,才恍然惊呼。四下里,已是一片混乱。
    野狼借着天时地利,攻击犀利,让这些江湖的高手们,难以招架。
    雨水临近林一身子的三寸处,滑落一边。每个人都如水浇了一般,只有他的身上,依旧滴水不沾。
    黑夜,无人察觉林一的异常,而沉思的他,也暂时忽略了此节。
    若是让众人围拢一起,自己的四象旗,可不可以护得住这些人呢?要是击杀那只狼王,会不会逆转眼前的颓势?
    林一如此踌躇着,又面露苦涩的皱起了眉头。救了众人又如何?杀了狼王又怎样?他只是一个车夫,一个外门的养马弟子而已。眼下并非是悲天悯人的时候,还不是自恃甚高,凡事有些想当然了。
    人道之下,万物莫不有规矩。动静有节,趋步商羽,进退周旋,自有尺寸法规矩。作为一个外门弟子,不失本心,守本分便可。既然置身世俗,行走江湖,如今之计,惟有守一个江湖人的本分,一份道义!
    林一暗自思量的工夫,十余只野狼已围到了大车边。而元青二人还茫然相顾,根本不知脚下已危机四伏。
    其几只狼冲着林一,便扑了上来。
    身形轻动,林一飘然向前,手长剑没有招式,随手挥出,四五只狼飞起,跌落车前。他并未停留,围着大车转了一圈,每一剑都恰好划过狼颈——
    呜咽声夹杂着噗通声,十余只野狼转眼变成了一堆尸。
    “是谁?狼群上来吗?林兄弟吗?”大车上的二人,紧张的挥舞长剑,高声咋呼着。
    “是我,你二人守车上别动,也别下来。”林一并未嘲笑二人,而是好意出声提醒。如此大的雨,让人根本睁不开眼。
    右手边又扑上来一群野狼,几个虎蛟堂弟子长剑乱劈,很难的。野狼已窜至几人身后,形成围攻之势,急得几人大喊大叫着。
    见状,林一无奈摇头,大声喊道:“你等守好身前三尺,余下的我来应付。”
    林一脚下轻迈了一步,穿过雨幕,已到了狼群间,长剑若雨点疾落,剑剑锁魂,又是十余只野狼倒他的剑下。
    长剑一甩,抖落一串血花,林一身形一闪,返回到大车旁。又是几声嚎叫,四五只野狼转眼尸异处。
    四五丈之内,大车上的元青二人与虎蛟堂的几名弟子,皆傻愣愣的呆原地不敢挪动分毫,唯有林一左右移动,长剑随身形扬起,又随脚步回落。如此这般,雨下着,血洒着,一只只的野狼,变成一具具的狼尸。
    ……
    真元子也找了柄长剑,听风辨位,长须飘飘,剑光舞动,一丈之内,窜入的野狼皆被斩杀。
    孟长老与真元子仿佛,一双铁掌护住周身上下,不时有野狼被其击飞。二人对付这些野狼,倒不虞目不视物带来的不便,面对疯狂涌来的野狼,一时之间,尚游刃有余。
    季汤与罗融相隔不远,虽没有孟长老与真元子那般的轻松自如,杀起野狼来却也毫不手软。乌猜的面前已堆了一片的狼尸,他兀自吼叫不停,喊杀不止,凶悍异常。
    其余的弟子,三两靠一起,面对偷袭不断、狡诈凶残的野狼,尚能勉强应付。木青儿与徐师姐,已被责令退后。二人浑身浇得湿透,紧紧靠一起,孤零零的立一片空地上,四周皆是厮杀声、狼的嚎叫声,惊得姐妹二人茫然无措。
    大雨不停,狼的嚎叫声不止。
    狼群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没有停息的迹象。而天龙派众人如被围了水央,面对汹涌的浪头,勉力支撑。只是这层层叠叠的浪头,似是永无停歇,随时会吞没一切。
    此时,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天地间明暗不定。抬眼望去,白茫茫的雨幕下,数不的野狼,跑动着,跳跃着,前仆后继,无休无止。
    转瞬间,天地又是一片黑暗,如同遮天巨浪,将众人重打入了谷底。
    为了活下去,唯一能做的,除了拼杀,还是拼杀——
    林一守大车旁,他手长剑来回疾刺轻点,看似闲庭信步,却带起无穷杀机,一片片血雨倾洒,一只又一只野狼倒下。
    元青二人与虎蛟堂几名弟子,心头的弦绷得紧紧的,手上倒是变得清闲起来。
    围着马车的冲天血气,让野狼心生畏惧,纷纷绕过林一所的这片地方,向其他弟子扑去。
    拎着滴血的长剑,面带愕然的林一,惊讶地看着这些机灵的畜生。野狼狡诈如斯,着实不好对付。不过总算能喘口气了,虽无疲倦之意,他也不想就这么没有头的杀下去。
    雨声,忽然一声若有若无的惨叫声传来,林一忙扭头看去,面色微怔,随即黯然摇头。右手的那辆马车边,一名弟子被野狼扑倒,顷刻间消失狼群。
    这么混乱的场面,每一名弟子都随时会丢掉性命,没人能预料自己的下场。
    又是一声尖叫响起,林一再不及多想,他双眉竖起,脚下一点,已循声扑了过去。
    四五只野狼已窜到了木青儿与徐师姐的身边。二人睁不开眼睛,也看不清四周,雨声也分辨不清有多少只野狼扑来。
    一只野狼高高跃起,被木青儿下意识地躲过,而带着血腥的利齿划过面颊,已让她吓得花容失色,禁不住尖叫起来。
    徐师姐紧紧拥着木青儿,长剑舞成一团,激起雨水四溅。心底越是慌乱,越是辨不清身边有多少只野狼,也难以察觉野狼会从何处袭来,她只能徒劳的乱劈乱刺着。
    野狼围着二人打着圈转,稍有机会,便会扑上来。
    “当——”徐师姐的长剑无意劈一只野狼,震的她手臂一麻。
    无声无息,差点儿被野狼咬到,吓得徐师姐手长剑也差点把持不住。
    雨幕,一股劲风倏然而至,木青儿绝望的又要大叫。
    “是我,不必慌乱!”见木青儿二人形若疯狂,赶过来的林一忙出声提醒。
    这几只野狼见来人势单力孤,有机可趁,不约而同跃起来,张开大口,狠狠咬向林一。
    几朵剑花雨幕一闪即逝。
    ‘嗷——’
    ‘噗通——’
    几具狼尸重重摔一边的泥淖。
    “希聿聿——”一阵马嘶又后面响起。
    不待回,林一已高高跃起,空转身看去,几只野狼正撕咬着受惊的马匹。而附近的弟子自顾不暇,无从施救。
    林一右手长剑劈开一道雨幕,左臂伸出屈指连弹,几道无形指风,‘嗤嗤’破空而去,野狼纷纷应声倒地。
    而惊马再也忍耐不住,长嘶乱跳着挣脱了缰绳,四蹄腾空,转眼之际便消失了夜幕。
    正挥剑乱劈的金科,被惊马冲撞,一个趔趄扑倒泥水。
    两只野狼趁势扑了上去,眼看金科性命不保,半空的林一落了下来,长剑一挥,两只狼飞起,他抬手一抓,便将其拎了起来。
    金科吓得哇哇大叫,手长剑往后乱刺。
    林一手上一紧,金科只觉得五脏腑都要炸开了,口‘呜呜’着叫不出声来。
    第一百三十章 夜半
    不理会金科的挣扎,林一将其随手扔几名内门弟子的身后,他这才脚尖触地,轻轻一点,又倒飞了回去。
    木青儿二人还立原地,又有几只野狼冲破了弟子们的防护,冲了过来。半空的林一适时赶来,将几只野狼数斩杀。而这对姐妹还一片茫然,无助的依偎一起。大雨的她们,比聋子、瞎子也好不了哪去。
    林一回望马车那边,许是自己不了的缘故,狼群正围着马车咆哮撕咬,元青与元风喊杀不停,马车上忙得不亦乐乎。
    “你二人随我来,这里并不安稳!”林一说完,不再施展身法,大步走木青儿二人前面。扑上来的野狼,随其长剑挥动,变成一堆血肉。
    木青儿与徐师姐,方才便听出了是林一的声音。不知对方为何会跑过来,可四下围攻的野狼没了动静,或许与其有关。她二人不敢迟疑,循声紧紧跟身影模糊的林一后面。
    危机四伏的雨夜,前面的身影,令二人的心莫名的多了几分镇定。
    来到马车前,林一让木青儿与徐师姐上了车顶,交代元青二人彼此关照一下,便一个人围着马车,驱逐斩杀着偷袭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