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问道仙人出事了?
问道台与暗族的流音宫离得并不太远,我们行了不久就已到达,这路程,比我往年从莫须山过来还要近得多。
我已经忘了是怎样认得问道仙人的,只记得从我记事起,父亲母亲便会隔三差五的带着我来问道台。幼时,因着问道仙人总会说一些六族趣事,来往便也欣喜。再长大些,他便给我们普及了六族中各式各样的见闻。我所得知的大多数六族轶事和奇门术法,都是来自于问道仙人的教诲。
小屋门口挂着没有喝完的半壶酒。
问道仙人同居住在人族的医仙月无心有些相像,都爱这简单朴素的小房子,大约这小屋也是问道仙人自己建造的罢。问道台以“台”而称,实则却是一座矮山,常年隐于浓浓大雾之中,山的顶端便是这巴掌大的小屋了。但在矮山的背阴面,还有一座半大不小的宫殿,比起这小屋要华贵许多,这里便是问道仙人用来迎的。父亲母亲每每带着我来到此处,都是在背阴面住下,但我玩耍时,却更爱这小屋。
木制的大门被轻轻推开,我示意千帐等人先在门口站一站。
问道仙人这小屋向来是不锁门的,因着这山生得巧妙,有浓雾的遮蔽,便少有人来。即使有人无意闯入,碍着问道仙人的名号,也是不敢贸然进入屋内的。但这么多年来,我却还是不知问道仙人是个什么身份。他时常会到莫须山同我父亲母亲玩耍,众人见着他也皆是以礼相迎。我们云家身为天族大家,地位自然高人一等,能在莫须山为众人礼待,绝不会是泛泛之辈。但究竟是何身份,我却从不知晓,大约我的几位兄长同云墨也不得而知罢。
屋里门窗紧闭,地上杂乱无章的躺着一堆瓶瓶罐罐,桌椅上也是一片狼藉。
我寻着能落脚的地方向卧室里走去。这般情景我已习以为常,问道仙人不太爱打理屋子,若是喝多了酒,就更对屋里的杂乱不管不顾了。
进来时瞧见那半壶酒,便猜着他定是又醉醺醺的进屋,跌跌撞撞的将桌上的瓶瓶罐罐都摔了个遍。
我又忆起从前同父亲母亲来拜访他,翻来覆去的找了许久,才在床底下发现喝醉后睡得迷迷糊糊的他。
若现下又是这般,仅凭我一人可难以把他拖出来,我便招呼着千帐和方非沉一同进屋。但如此便留下瞳巫一个人待在外面,我不太放下,索性也让她一同跟随。
问道仙人这副醉鬼模样少有人见到,我此次过来让他给这么多人瞧见,不知等他清醒过来又该如何数落我了。
蹑手蹑脚的进屋,床底下倒是没人,那被问道仙人宝贝着的书架却斜斜的靠在墙壁上,摇摇欲坠的模样看着让人心悸。书架上珍贵的书籍洒了一地,其中有几本还被踩过,书页上留下了明显的鞋印。
我这下便觉着不太妙了。
问道仙人向来拿这些书当做宝贝,若非得他认可的熟人,碰都不给碰一下。现下这些书被折腾至此,必定不是问道仙人所为。大约是遭了贼人了。
卧室里的床脚上,一片暗红色的痕迹吸引了我的注意。蹲下身去细细瞧着,那是血液的痕迹,且看样子沾上去不久,应该是一天前弄上去的。我心中暗觉不好,问道仙人莫不是被那贼人掳了去?
“赤若,这边来看。”
千帐的面前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被踩到内页的几本书,我低下身看了看,那些书都是有关六族三大禁术的。
方非沉也凑了过来,他颇具严肃的盯着那些书,眉尖微微上挑。我心知他在思索些什么,噬魂语的修炼也不是件容易之事呢!
千帐将书上留下的鞋印抚了抚,但没什么作用,许是下雨之后鞋子上沾了泥土,踩到书上便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闯入此处的那人,应该是在寻找一样东西。”
千帐环绕了屋子一圈,细细查探过后,顺便将倒在地上的瓶瓶罐罐捡起来摆好,又把书架扶起,地上的书籍也放回原位,只留下被踩到内页的那些书。最后,他便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对那人要寻什么倒是不甚在意,盯着床脚的血迹,我更加担心问道仙人的安全。
“若是那贼人只是想寻到一样东西,为何要把问道仙人一同带走?”我盯着书上的鞋印,慢慢的就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说起来,我曾带踏歌往问道台来过,她那时胆小,也有些怕生,大抵是幼时受其他妖族欺负的缘故,见到问道仙人便往我身后躲。后来,因着问道仙人讲的故事实在吸引人,她才慢慢同他亲近了些。我便也每次跟随父亲母亲来问道台,都记得捎上踏歌。
先前在莫须山的竹林里,我从踏歌的屋子里醒过来,外面结界已破,雨水也穿过竹叶落在了地面上。踏歌迷晕我后,便匆匆离开,留在竹林里的那串鞋印因走得太急,甚至没来得及抹去。
我回过神来,又往那被鞋印弄脏的书页上瞧了几眼。
千帐也同我想的一样,他在我身旁犹豫了许久,才轻声提点:“这鞋印,你看是不是......是不是你住在竹林里的那位朋友留下的?”他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大约是顾着我和踏歌之间的情义。
是了。我方才沉思之中便已认出,那的确是踏歌的鞋印。普天之下,只此一人会穿以竹叶花纹为底的鞋子。那些有关泣血咒的书,也的确会是踏歌翻看的目标。
“真没想到她竟然会对问道仙人下手。”
我低声叹了这么一句。如今的踏歌还真不像她自己,从前我们一家带上她来问道台玩耍时,她因着性子懦弱,也是受问道仙人庇佑的一个。这恩将仇报,连熟识的长辈都能下的了手的做法,我真的不太敢相信是踏歌的手笔。
“人心难测,又或许修炼禁术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性吧!”千帐轻轻拍了拍我的背,以示安慰。
实则我并不像他想的这般脆弱,人心难测的道理我也懂得,只是相处这么多年,心中隐隐有些不舍。想到以后大约要以敌对的方式相见,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反感。
我将手中的书合上,里面却有一张纸片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