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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路桥公司走到今天,已经比他想象中好太多了。他所需要的就是在保守中再多一些新的东西。
就像他和沈溪文的关系一样。
于是整个路桥公司,从他们总裁迟到的某一天开始,将会再次经历新的加班路。
白路奚和吕克约了下班后在医院附近的咖啡馆里细谈。
他还是怕在医院里会撞见沈溪文。
吕克带来了一沓子报告,白路奚不怎么能看懂,只能看到这个障碍那个障碍什么心理创伤之类的,越看越觉得触目惊心。
吕克点了杯美式,看着正拧眉翻报告的白路奚道:“其实之前我以为溪文已经不对这个治疗抱有什么期待了,这半年来也都是时不时来找我一趟,我们谈谈心而已。直到半个多月前吧,突然又来问我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他想能更亲密地和人接触。”
白路奚大概算了算,那刚好他们俩相亲的时间。
他心里突然一疼。
沈溪文虽然什么都没和他说,表面上也只总是一副对他无可奈何的模样,却在努力地想要让自己接纳他的全部。
吕克看着白路奚的表情,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你们重新相逢的时候,是吗?”
“重新相逢?”白路奚嚼着这几个字,语气里酸溜溜的,“他连我们俩小时候一起玩过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啊。”
吕克愣了一下,突然道:“你不知道啊?”
白路奚一头雾水:“知道什么?”
“没什么。”吕克笑得狡黠,“我想,以后他会和你说的。这种事情,只有溪文自己说出来,才有意思。”
白路奚心想,这吕克真是没有他家宝贝可爱,跟一只老狐狸一样,面上依然客气地问道:“他来您这里治疗已经很久了吗?你们看着很熟的样子。”
吕克道:“从他到医院工作,就转到了我这里接受治疗,主要是也比较方便。溪文就像我的一个弟弟,其实他在外人面前已经可以伪装得很好了,只要不是特别突然或者亲密的接触,基本看不出来什么。当然,一开始的他,的确状态很糟糕。”
“有多糟糕?”
吕克想了想,道:“他夏天从来不穿短袖,不喜欢露出皮肤,在别人刻意靠近他的时候会很紧张。”
“怪不得,他一次恋爱也没谈过。”白路奚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吕克道:“是啊,跟混不熟的小野猫一样,实在是太慢热了,也太客气了,总让人感觉很有距离感。”
老实讲,第一次见到沈溪文的时候,吕克也惊讶于这个青年外表的美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
只可惜,天使折翼了。
白路奚道:“没关系,小野猫现在变成家猫了,不需要陌生人投喂了。”
吕克总觉得白路奚一直在针对他,褪去了礼貌的外衣后就像一个护主的大狼狗。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他甚至怀疑白路奚是不是强迫沈溪文和他结婚的。
“还有呢?”白路奚继续问道,“我想知道,他是为什么变成这样的?以及现在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他?”
吕克挑了挑眉:“想知道?”
“当然。”
“我的咨询费十五分钟……”吕克话还没说完,白路奚就把钱包放在了桌子上,让他没了后话,“吕医生,溪文还在家里等我吃饭。”
吕克笑了:“他今天加班。不然你也不会找我这个时候出来吧。”
“啧。”白路奚微微眯起眼睛,问道,“是不是和他在学校里的经历有关?他的同学们似乎很不友好。”
吕克有些讶异:“你猜的?”
“七八成。”白路奚道。
“猜得有点意思。”吕克道,“溪文那时候还很小,刚上小学一年级……”
那个时候的沈溪文,白白嫩嫩的,一副很乖巧的模样。
也的确比很多熊孩子懂事儿的多,人缘也很好。
直到有一天,轮到他打扫卫生的时候,几个熊孩子把他锁在了教室。那个时候天已经很晚了,他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有个小男孩。过了二十多分钟,一个往日里和他关系比较好的男生才把他放出来。
然后,在沈溪文拉着他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家的时候,男生笑着摸了摸他的肩膀,之后很快地掀起他的衣领,把捉到的满满一盒毛毛虫从他的背后往衣服里倒。
他是知道沈溪文怕虫子的。
“我讨厌你,凭什么大家都喜欢你?”
男孩说完就跑了。
留下沈溪文一个人疯狂地把自己的衣服脱掉,疯狂地大喊大叫,哭得撕心裂肺。
“他那天回家洗澡时几乎搓掉了一层皮。从那之后,溪文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吕克叹了口气,“虽然那个男生已经受过批评教育了,但心理障碍却从那个时候就形成了。他害怕别人碰他,害怕本来笑着的人朝他背后捅刀子。最严重的时候,一旦别人碰他就会全身起鸡皮疙瘩、冒冷汗,动都动不了。再之后,因为这个原因,他之后和同学的关系处得也很一般,觉得他很奇怪。”
白路奚没想到事情是这样。
他搬家的时候,也恰好是上完幼儿园要上小学的时候。
他想,如果他在的话,是不是沈溪文就不会经历这样的事了。
“怪我。”白路奚低声道,这个世界的意外很多,但他没想到,意外降临在他爱的人身上时,自己是如此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