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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笑出来的样子,陈词看得明白,正以为他要说什么,少年便揶揄着问了一句:“是男朋友吗老师?我也可以解释的,我不喜欢老男人,他不用担心。”
陈词:“???”
嗯嗯嗯?
风华正茂,时年二十七岁的陈词,生平第一次,被自己的学生说了老。
少年你胆子这么大你咋不上天呢?
陈词语塞半晌,想要一并把他这句问话给否定掉,话到嘴边又实在说不出口。刚想着该怎么岔开话题的时候,便见周木已经半歪着头开始在数学试卷上画小人。
他微松了一口气,虽然还会想周木是不是真的看出来了什么,但却又下意识地觉得这孩子是个机灵伶俐的,就算问了这么一句话,也会在察觉到对方可能有些隐晦的不愿说出口的原因的时候,装作随意聊天的样子再去做别的事。
在学校里戾气重得生人勿进的小霸王,在这一间书房里,为了不让他尴尬而刻意低下头,跟自己并不擅长的科目较着劲。
敏锐的……让人心疼。
学生信息表上陈词看到过周木的家庭情况,又特意从他初中班主任那边了解过。
酗酒的父亲、老年痴呆的爷爷,妈妈是早就不知道去了哪的。
比起家长,陈词反而觉得这孩子才是最能交流的。
他不是没想过去家访,可是他有些害怕。
怕看到周木他爸的时候,压不住生气。他已经很久不生气了,他有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
手不自觉地按上腰腹,隐在棉质卫衣下的,是一只蝴蝶。
蝴蝶纹路是纹身颜料,并没有什么起伏,虫身却是一按上去就能感受到凹凸不平的伤疤。
丑陋的样子,所以只能用繁复艳丽的蝶翅来遮掩。
陈词皱了皱眉,心情一下变得很差。他撤开手,随便抽了一本书看。
他经常都会坐在卧室窗台上看书,书房更多的时候是个摆设,只是这时周木在这,他就不太想走。
不是防备,而是觉得就算再孤独桀骜的孩子,也总是希望有人陪的。
呼吸着一个房间里的空气,就算做着不相交集的事,也会觉得不那么空虚寂寥。
……
陈词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周木手正僵在空中,见他睁开眼才指了指他手机,“有电话。”
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多少都会有些不清醒,更何况窝在一个单人沙发上睡觉,脖子都会觉得不舒服。
电话铃声一直在响,他微皱了皱眉才接起来。
是许霖打过来的,说是配音已经全部结束了,让他找时间过去签个合同。
先做事后签合同这种事,也就陈词才会答应他。
他随便应了两声便挂断电话,手机在手里转了个圈,隐隐有些不太对的感觉涌了上来。
他怎么会……
睡着了?
偏偏周木还在一边抱起了胳膊,笑着看向他:“老师您这防范意识也太差了吧,这都能睡着,”
陈词捏了下手心,“你再贫一下?”
他刻意冷清着嗓子说的话,又是刚睡醒时人会染上的低气压,这句语调平稳的话便很有震慑力。周木愣了愣,旋即耸了下肩转身回到桌子继续趴着怼试卷。
他知道陈词并没有冲着他的意思,又习惯了班主任老师身上时不时会流露出来的寒意和疏离,并没有多少想法,陈词却是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手心。
最开始是疑惑,往后却是在想另一件事。
一件……很幼稚很幼稚到自己想了都会觉得没眼看的事。
顾言是知道他防备心重的,重到对方诱哄着要备用钥匙的时候,哪怕困到睁不开眼睛也会起身开门再跟他说一句没有钥匙。
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居然在学生面前睡着了……
唔……还是不说的好。
他扫了眼时间,去洗了把脸清醒过才准备送周木回家。
刚提出来就被拒绝了,周木笑了笑,“您还是早点睡吧,困成那样了都,再让你送我我估计会被人记仇。”
陈词微愣,“谁?”
少年眸子微弯,“电话里那位,您给戴绿帽子的那个。”
他没说性别,调侃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跟自己老师说话一样。
偏偏他这么说,又的确没有什么轻浮不尊重的意思,只会让人觉得是把人当朋友的。
说完周木收拾好书包,很随意地往肩上挎起便出了门。
陈词没送他,只是站在窗户口看了一会,看到那个穿着单薄校服外套的少年步履随意,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易拉罐,往前踢一段距离再走过去、再踢一段……重复了好几次之后,路边放了个垃圾桶,他弯下腰拾起易拉罐,做了个很漂亮的投篮姿势。
“啪——”
铁皮相碰的声音很清脆,陈词看见周木拍拍手,三两步便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他弯了唇角,到底没忍住,按开手机给顾言发了条消息。
陈词:不是绿帽,是我学生,挺可爱的一孩子。
会想到隔了两个多小时都要去跟人解释一句,陈词觉得,自己大概是喜欢上了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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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运动会那天,难得遇到了一个好天气。
曦城地处南边,经常会有连绵的阴雨,到了秋天更是一下雨就能冻得人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