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怡然她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何曦气得直跺脚，“你看她那个尖酸刻薄的样子！咬文嚼字地以为别人不知道她话里什么意思是吧，她巴不得我们全出车祸重伤呢。”
    “傅总监来了。”
    何曦生气地把手机递给傅景行，指着杨怡然发的那条微博：“你看。”
    “这个圈子，从来都不缺不择手段博取关注的人，哪怕是用欺骗，他们也在所不惜。”
    “她好意思这么说的，也不看看她和房斯宇，打死我都不信他们俩是真心相爱的，还不是签了恋情炒作协议么。”何曦不屑地说。
    “好多记者堵在医院外面，想采访，公司的电话也被打爆了。”虹姐开口，“马总监在外地出差，说是让您全权负责。”
    “你先去和医院交涉一下，出钱让他们放出消息，说工作人员重伤，黎越泽轻伤，其他的细节一概不许透露。然后，拍一些何曦陪着黎越泽的温馨画面，以医院工作人员的身份爆料出去，最好是偷拍的那种，把人拍得憔悴一点更好。”傅景行交待完虹姐，又觉得不太放心，又嘱咐了一句，“不要犯低级错误，小心一点，多用点脑子，不然弄巧成拙更糟糕。”以前这些事都是唐芷做，他很放心，现在好了，他的得力助手又走了。
    “哦，好，好。”虹姐听完傅景行的话，连连点头。
    已经有人在杨怡然这篇微博的下面了何曦，八卦的事大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巴不得看两位当红花旦掐起来才高兴呢，粉丝们已经打头阵掐得不亦乐乎了。
    但凡发生什么大事，诸如掐架，对骂之类的，娱乐圈的明星们第一时间的态度绝对是观望，因为主流观点和评论出现之前乱站队绝对是智商低的表现，大腿抱得成不成先不说，很有可能成为炮灰被轰得尸骨全无。加上，这个圈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也不想在面上就争锋相对的，为了撑别人，断了自己的人脉就太不值当了。
    当然，也有两种例外的情况：第一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不表态也会被喷，比如恰逢天灾，举国哀悼，明星这个时候如果不顺势发个蜡烛祈福反而大发特发度假美图或搞笑段子，绝对会死得很惨。第二种，就是圈内得罪了太多人，墙倒众人推，不约而同地打算踩你一脚。
    傅景行拿出手机，拨通了马继峰的电话。
    “让你旗下的艺人都含蓄地站个队，表个态。”
    “这会不会落人口实，适得其反呢？”马继峰是聪明人，看了新闻，傅景行的电话一来，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作为艺人总监，旗下艺人确实不少，也不乏大牌一线，但这个时候一齐发声，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呢，杨怡然那边只是含糊地说了几句话，看着像是针对何曦和黎越泽的，但也没指名道姓什么的，临了怎么解释都行。
    马继峰担心的是：打不着狐狸，反惹一身骚。
    “我既然让你这么做，你觉得我会让她有翻身的机会么？”傅景行冷声回答。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马继峰眉开眼笑，遇上傅景行他算是捡到宝了，要是杨怡然能够从此一蹶不振，最得利的恐怕就是蓝星的女艺人们了。
    “雅美那边有想到你手底下的人或者是你想挖的人吗？”傅景行问。
    马继峰想了一会儿，回答：“倒是有一个，徐子清，怎么了？”
    “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傅景行没有回答马继峰的问题，只是要了徐子清的联系方式便挂了电话。
    何曦出道得早，书念得不多，她搜肠刮肚想起了一句最贴切的话：山雨欲来风满楼。从她和傅景行为数不多的接触中，她很少看见傅景行这副样子，情绪很不佳的傅景行，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黎越泽皱眉看着正在布局的傅景行，流露出不悦的神情：这个不是这个圈子里的男人，却把娱乐圈玩弄于鼓掌之间，似乎他一个不高兴，就能把一个站在高处的人推下悬崖，一个高兴，也能把跌入谷底的人拉出深渊。唐芷之前和他说过傅景行是怎么处理杨怡然假摔事件的，对于傅景行的手段他也是有所了解的，现在，他手段这么狠绝，绝对不是为了针对杨怡然，只是迁怒罢了，至于这怒，黎越泽猜，十有□□是因为唐芷吧。
    ***
    “我的姑奶奶啊，你能不能消停会儿啊，恋情公布人气刚有提升，你发这条微博是几个意思？”杨怡然的新经纪人小田有些无奈地看着他面前这位主。
    “怎么？我就随便发发感慨而已，是他们非要对号入座，我有什么办法？”杨怡然撇撇嘴，表示不屑，她又不是指名道姓地说何曦和黎越泽，这个圈子，有的是炒作的人，谁说她说的就是他们？
    “还是把微博删掉吧，趁现在影响还不是很大。”小田劝说杨怡然。
    杨怡然没好气地冲小田说：“为什么要删掉，我的微博里还不能写点自己想写的东西了？”
    这边，杨怡然哼着歌，兴致颇高地观赏着自己刚做的手指甲，心情极好，谁知道，乐极生悲，半个小时之后，形势全变了，她哭丧着脸，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管她的指甲。
    小田满头大汗地找到杨怡然，又气又急：“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又把微博给删了啊！”
    “刚才不是你让我删的嘛。”杨怡然露出一副特别委屈的表情。
    “刚才是刚才，现在网上全是你的黑料，又有好多明星站在何曦和黎越泽那边声讨你，你删微博不是代表心虚吗，哎呀，你怎么……”小田忍着，没把你怎么这么没脑子这句话说出口，“删了有什么用，人家早截了图。”
    “那现在怎么办啊？”杨怡然只有遇到事情的时候，才会收起自己的嚣张气焰。
    “等公司公关部那边的消息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这类事件，小田也是第一次遇见。
    “那个徐子清，我记住她了！”杨怡然咬着牙，恶狠狠地说。
    “唉……”小田看着杨怡然，无奈叹气，就杨怡然这种性格，到现在才被掐已经是奇迹了吧。
    杨怡然的微博发出之后，就有网友指出她在讽刺何曦和黎越泽，那边何曦的粉丝自然也不会放过杨怡然，而杨怡然的粉丝也毫不犹豫地反击，本来是杨怡然和何曦两家粉丝的口舌之战，但由于傅景行的暗中操控，演变成了今年娱乐圈的年度大事件。
    许多一线明星接连发微博，字里行间透露着对杨怡然的不满，转发和评论都已过万。
    “恶人，总是以最大的恶意揣度这别人。”
    “别人心急如焚的时候，还在不断秀下限，乱蹦跶，简直可恶。”
    “自己是屎，还硬要说别人是屎。”
    ……
    网友各种神分析，分析得不亦乐乎，矛头直指杨怡然。有八卦博主顺势扒了扒杨怡然，说其人品极差，圈内人缘很不好，上次她代言危机和假摔传闻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何曦还帮她说过话，现在却反过来阴阳怪气地恶语相向，什么人品，可想而知。
    然而，最致命的一击是徐子清给的。
    ☆、第30章 又一神助攻
    徐子清在圈内是出了名的低调不问事，给人的感觉也一直是和和气气很随和的样子，虽然和杨怡然同属雅美娱乐的艺人，但两人的市场定位并不同，杨怡然主攻电视圈，徐子清则活跃在大荧屏上，资源上，没什么重合，自然谈不上争抢较劲什么的了，所以，徐子清的声明一出，大部分人都把枪口对准了杨怡然，因为以徐子清的性子，根本不屑去掐杨怡然，这次站出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忍无可忍了。
    “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决定发这则声明，也原谅我今天才敢发这则声明，因为，我将不再是雅美娱乐的艺人，我会成立自己的工作室。雅美是我成长的地方，我不想走的时候泼它一身脏水，这是忘恩负义，但有的话却不得不说。离开，只是因为我不习惯，或者说是不认同一些理念，我没办法一而再再而三违心地替一些说了谎犯了错的人说话，是非对错，大家心里有杆秤，我也有自己的评判标准。我不抱团，更不喜欢站队，我向来都是单打独斗。也许有些措辞不当，也许有些语无伦次，但是这一次，没有公关团队，没有经纪人，没有高层，有的只是我徐子清，一个人。”
    所谓明星，就是不管你的话有多含蓄，都不用担心网友分析不出你话里的真实意思，有时候还会曲解多种版本，杨怡然如此，徐子清亦然。虽然也有人质疑徐子清借机炒作，但素来以高冷女神形象示人的徐子清对上争议不断的话题女王，谁的支持者多，不言而喻，加上杨怡然的对立面是性情直率的何曦和英挺帅气的黎越泽，她处于劣势是必然的。
    《技术帝炮轰杨怡然假摔》的旧帖又被疯狂地顶了上来，一瞬间，杨怡然的人品收到了质疑，她的新晋男友房斯宇也遭到了炮轰，原因是喜欢这样的女人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怡然最近的活动都被取消，房斯宇也未在公开场合出现过，何曦和黎越泽的状态公众也不得而知，媒体更是在医院外面蹲点，想获得最新的消息。杨怡然这对和何曦那对情侣成为了娱乐圈年度热门情侣，不同的是，前一对被吐沫淹死，后一对则收到了最大程度的祝福。
    蓝星娱乐的马继峰这两天心情出奇地好，而身为这一系列事件幕后的主导者傅景行，心情则出奇地差，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陆南美好的蜜月度假，宣告提前结束。
    当陆南看到手机上显示傅景行的名字时，他有一种立刻把手机扔掉的冲动。
    “喂。”还是接起了电话，不然陆南觉得以傅景行的神经程度，他完全有可能来找他。
    “两条路：要么你立刻帮我再找个助理，要么你回来。”
    “……”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该不爽的明明应该是他啊，为什么傅景行气压这么低，陆南想，“唐芷那姑娘看着很有韧性的样子，怎么也不干了？你把人家怎么着了？是不是又让人家没日没夜地加班？是不是又骂人家蠢了？是不是这么久都让人家白干没给一分钱？”
    陆南非常自然地做着猜测，因为前几个助理就是这么被逼走的，傅景行要是疯起来，唐芷忍受不了也是情有可原。
    “你回来不回来？”傅景行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不回来，我这正蜜月呢，我可是提前跟你说好的，这两个月是完完全全属于我和佳佳的，这时候回去，佳佳会生气的。”
    “……”
    “你到底把人唐芷怎么了？你臭毛病那么多，逼走了一个又一个助理，你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你自己？”
    这边陆南话还没说完，傅景行便打断了他：“我没把她怎么样，就是跟她表白了两次。”
    陆南听了差点没把手机给摔出去，音调立马升高，一副难以置信地样子：“等等，表白？”
    “嗯。”傅景行闷闷地回答。
    “两次？”陆南迅速捕捉到了话里的不寻常信息，“也就是说你表白了一次被拒了又表白了一次？”
    “嗯。”
    “哈哈哈哈……”陆南不厚道地笑了。
    “你，明天给我回来，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吧好吧，铁树都开花了，我还度什么蜜月。”
    ***
    住了两天院，唐芷实在是待不住了，她便自己办了出院，辞掉了实习，她倒是闲了来，之前还以为会一直很忙，还告诉舅舅舅妈过年都不回家，这下好了，乖乖写寒假作业吧：我最欣赏的公关专家。
    班里的微信群大家都说快开学的时候网上搜一搜资源整合一下就行了，估计老师都不会认真看，而唐芷，则打算认认真真写，也算是对自己这段时间实习的一个总结，至于老师是认真看还是不认真看，她觉得不重要。
    未曾想，这份作业最后竟然到了傅景行手里，原因是傅景行联系了他一个校友，然后获得了唐芷所在学校客座教授的头衔，而唐芷的专业课老师，因为久仰傅景行的大名，又很想不着痕迹地拍拍马屁套套近乎，便从作业中挑了一份写傅景行的，交给了他。
    ☆、第31章 不愉快的除夕
    黎越泽知道唐芷出院的时候，唐芷人已经不在上海了。另外公司对于车祸，发布了简单的声明，何曦也在媒体面前表示多谢大家的关心，黎越泽只是轻伤，休养一小段时间就没事了，杨怡然，则比较惨，因为一连串的负面新闻，现在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根本不敢露面。不过，再大的新闻，在娱乐圈也不会保持很久的热度，没有新料基本三四天就消停了，加上快到年关了，记者们都巴望着这些明星不要再放什么大招了，毕竟谁不想回家过个年好好休息几天呢，要是这个时候再出个天王天后闹离婚什么的，加班是免不了的，所以，这几天，记者们偷偷小懒，明星们也不用一级戒备提防着狗仔，可以稍微放松点。
    虽然现在过年的年味已经很淡了，年夜饭可以直接上饭店吃，春晚也从神坛跌落沦为被吐槽的对象，但回家这个惯例，或者说是执念，一直根深蒂固地植根在大多数中国人的心里。然而，唐芷和黎越泽不愿意回家过年，都各有原因。
    唐芷的生日在农历大年三十，也就是除夕的时候，但唐芷自从父母车祸去世后就再也没过过生日，因为，这一天，也是她父母的忌日。早几年，舅舅高明还算顾忌着姐姐和姐夫的忌日，过年的时候也不太张罗，可时间过去那么久了，除了当事人，谁又能一辈子悲悲戚戚的呢？这一天，于唐芷，是个悲伤的日子，于别人，是个高兴的日子，唐芷没什么立场也没资格让别人不要欢天喜地地过年，可是自己强颜欢笑累，别人看着自己那副哭丧着脸的样子也扫兴，为了不给自己也不给别人添堵，便时常找借口不在家吃年夜饭。
    阖家团圆的日子，对于唐芷，鞭炮声是那么刺耳，烟火是那么刺眼。
    而黎越泽，上大学之前，每年过年都有一项任务要完成，就是去他爸爸那边要抚养费，唐芷不知道一向傲气的黎越泽去那边要钱会受到怎样的待遇，但她知道，他心里一定是觉得耻辱的，却又违抗不了徐芹的命令。每次回来，他的脸色都极差，工作之后他便一次也没有去过了，只是也开始找借口不回家过年。
    也许黎越泽的借口在徐芹和高明看来合情合理，为了工作嘛，但唐芷知道，他心里只是不想回家罢了，他那样的人，只要他想，工作再忙也会回家的。
    印象中最不愉快的一次是唐芷大一那年的寒假，也是除夕，黎越泽去他爸爸那边还没有回来，家里是唐芷、徐芹和高明三个人。
    唐芷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学校有一个去美国的交换生项目，她的成绩符合要求，免学费，还能拿到部分奖学金，省一点一年下来不会花多少钱，只是她的情况办签证要麻烦一点。
    “舅舅，我们学校最近有个去美国的交换生项目。”唐芷鼓足勇气开口。
    “嗯。”高明根本没注意唐芷在说什么，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仍旧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上的春晚倒计时。
    唐芷蹙着眉，准备好的话被这一个嗯字愣生生堵了回去，舅舅连多问一句的意思都没有，让她怎么开口？
    倒是一旁的徐芹插了话：“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动不动就想往国外跑，我就不懂了，这国外有什么好的，那么多人上赶着往那儿跑，还有的小孩子啊，家里砸锅卖铁供他出去上学，结果呢，在外面也不知道能学什么，整天就花着家里的钱混日子，唉……”说完，徐芹不忘又叹一口气。
    唐芷不知道舅妈的反应会这么大，也没料到她对于出国有着这样的偏见，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湿漉漉的很难受，深吸一口气：“舅舅，舅妈，我们专业有一个去美国的交换生的项目，有奖学金，我成绩符合要求，我想去。”
    唐芷的一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抛进了深井，许久才听到回音。
    高明将电视调成了静音，握着遥控器，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全额奖学金吗？”徐芹问。
    “不是……”唐芷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学校根本没有全额奖学金的项目，如果有，她一定会去争取，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做到了最好。
    “小芷啊，你一定要出国吗？”高明接过话茬。
    “舅舅，我们这个专业本来就是起源于国外的，国外的教学经验师资力量都比国内的好，我想去那边学。”唐芷如实表达自己的想法。
    “你学的是什么专业来着的？”高明皱着眉，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
    “公共关系。”唐芷有气无力地回答，她说过很多次，她的专业是公共关系，选的时候没有人在意，读的时候也没有人记得。
    “不是舅妈不同意你出国，咱只要想学肯学，在哪儿不是学呢，我就不信，不出国还学不好知识了。我们家的条件不是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钱这么紧张，舅妈一年也买不了什么新衣服，你舅舅那点儿工资要养活我们一大家，黎越泽那边大学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现在还要问他爸那边要抚养费呢。你是懂事的孩子，舅舅舅妈要是有钱，绝对支持你出国，可是现实条件不允许啊。”徐芹面露难色，语重心长地对唐芷说。
    唐芷抿了抿嘴唇，嗓子干得难受，这是她第一次和舅舅舅妈开口提钱的事儿：“舅妈，这次机会很难得，学费是免了的，有了奖学金，可以补贴一部分生活费，我自己也可以过得很省，绝对不会乱花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