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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等了一年又一年,终于还是让他等到了。
    “风皇,你不知道我找了多少年,又等了你多少年,”单手撩起衣摆,澹台风雅弯曲了膝盖单腿跪了下去,像是一个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脸颊贴着风皇的膝盖轻轻蹭了蹭,呢喃道,“我终于还是找到你了……我终于还是找到你了……”
    “澹台风雅,何必?”
    抬起搬来,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如一片羽毛般轻轻落在了澹台风雅的头发上,风皇低垂着眼眸,凝视着个倚靠在他膝上的男子。
    澹台风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寻了等了他千年,他在万年里寻了等了另外一个人。
    他终是找到了九霄,等到了九霄,便是不会给予另外一个回应。
    “他胜在比我早一步认识你,胜在不曾离你而去……”澹台风雅抱着风皇的膝盖轻轻中意了蹭,惨然沉声道,“我犯了错,品尝了这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后连绵千年的苦痛,我不会再犯下同样的错。”
    “风皇,我发誓……这一次我不会再离你而去。”
    澹台风雅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像是怕风皇不相信一样,本就是坠入魔道之人,而今成了魔界至尊就更是继承了魔的执着。
    “给我一个与你相守一生的机会,我向你保证魔界将完全听命于你。”
    听起来倒是一个容易让风皇动摇的诱惑。
    “我累了,出去吧。”
    第三卷 情根深种  第二十一章  寒毒发作
    缓缓闭上了眼睛,风皇收回了轻抚澹台风雅头发的手,他是真的累了。
    这一点完完全全表现在他的脸上,苍白而无血色的面容,甚至是平日里总是泛着红润的唇都被蒙上了一层寒气,清秀的双目里亦是藏不住的疲惫困倦。
    淡淡瞥了眼风皇始终单手搁在小腹上的手,澹台风雅自地上站了起来,抓过男人的手亲了一下,并没有立刻放开,仍是握在手里欣赏着风皇的手,手指修长而匀润,带着一些寒毒的凉意。
    “慢慢休息,慢慢考虑。”目光骤然在风皇的小腹上停留了片刻,澹台风雅轻轻放开了风皇的手,对方自醒来以后的温顺与憔悴总是让人容易产生怜惜之意,更何况这人还是他深深迷恋着爱着的男人。
    “寒毒入体总是不好受的,尤其是你现在还有一颗小灵珠在抢压你的灵气,这夜里凉得厉害,看到你这般折磨自己,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
    风皇反问:“你会解了我身上的寒毒?”
    澹台风雅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会,我怜惜你,却也知道一旦解了你身上的寒毒,你便会离我而去。”
    “若我想离开,无人能困的住我。”风皇淡淡道。
    澹台风雅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只当作是风皇身为神界天尊的尊严与傲气,他故意不解除风皇身上的寒毒,任由这男人每日每夜遭受寒毒侵害,心中虽是疼惜却也没有办法。
    唯有不停地消耗风皇身上的灵气,才能让风皇丧失了逃离的能力,若是全盛时期的风皇,六界之中又有谁能正面抵达这人的神威?
    这般强大的男人,让澹台风雅更为迷恋。
    屋子里只剩下了风皇一人,他的疲惫倒也不是装出来的,连日来备受寒毒的折腾加之小灵珠总是肆无忌惮地吸取他的灵气,澹台风雅又故意延缓对他身上伤的治疗,即便是不灭之躯也是会累的。
    和衣而眠,风皇静静看着床榻上方一层又一层的幔帐。
    此时的澹台风雅尚且有耐心等着他,再过上一些时日呢?只怕看似温和实则已经入魔至深的男人不会有太多的耐心。
    手掌轻轻覆在小腹上,风凰不经意地蹙了蹙眉头,这小灵珠确实是来得突然让他毫无准备,混合了他与九霄的灵气,若是他愿意,这小灵珠确实也能够孕育出一个生命来。
    只是……
    似是叹了一声,风皇缓缓阖上双目。
    床榻看着冷冰冰的,躺上去倒也暖和,只是不管盖多少层被子也无济于事,身上的这份寒冷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他身体里的寒毒。
    一日有小灵珠在,他就如同套上了一个枷锁一般一天没办法恢复。
    这般孤冷的夜,有多久没有自己独自一人度过了?
    习惯了温暖之后,这些孤独寒冷就变得越发难熬了。
    “九霄……”
    这样的夜里,你可有因担忧而如我这般睡不着呢?
    ……
    ……
    半透明的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男人的眉梢发丝。
    屋子里摆放着两个暖炉,鲜红的火焰滋滋滋地燃烧着热气,这些热气却难以阻止越来越多的冰晶爬上了风皇的头发与皮肤。
    缓缓呼出一口气也是冰冷的寒气,缺少了灵力的压制之后寒毒比想象中的还要猛烈,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已经好似在下雪天里站了一天一夜一般,头发被冰晶染成了霜白色,手指被体内寒气冻得发白。
    寒气蚕食着他的理智,犹似要将他拖入无边无际的沉眠中一般,只怕这一次闭上眼睛,下一次睁开眼睛就会看到自己被冻在冰里出不来了。
    好冷。
    风皇缓缓睁开眼睛,被冰雪染白了的睫毛根根分明,他身下的床榻竟是已经被寒气冻得多出了一层透明的冰霜,寒毒发作,只怕再过一会儿这间屋子都会因他身体里的寒气被冰封起来。
    需要熬过今日寒毒才可。
    眉头微皱,风皇两指结印运气调息,入定之后便再也没有感觉到寒毒带来的冰冷刺骨,只是后背却突然变得温暖了起来,突如其来的陌生灵气让他立刻睁开了眼睛,还未看清来人便被推倒在了已成寒冰的塌上。
    视线透过结冰的睫毛看清了来人,风皇抬手挡住了对方压过来的动作。
    “出去。”冷冷道。
    “寒毒发作,毒素从体内延续至体外,你体内已经快被冻起来了,这般的冰冷刺骨莫非你想强行忍下去?若是没有那多余的灵珠吸取你的灵力,你尚且可以凭借自身灵力将寒毒压制下去,如今灵力不足,这寒毒你可压不了了。”
    握住了风皇试图将自己推开的手,澹台风雅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忿然道:“你莫非是没看到自己的样子不成?”
    头发乃至于睫毛都已经被寒气冻得霜白,被澹台风雅握着的手臂更是如同寒冰一般感觉不到丝毫温暖,这寒毒是他从魔界千辛万苦寻来的万年寒蝉炼制而来,普通人别说是碰一下,只要被一缕寒气沾染到也是瞬间发作寒冰碎片。
    也就是风皇灵气深厚才能一直压制寒毒而不被侵害,只是如今灵力大幅度减弱,已经不能再像前几日那般随心所欲的控制寒毒了。
    风皇淡淡道:“这番话从你口中说出来,不觉得可笑?”
    这寒毒伤不了他多少根基,奈何从里而外的延伸足以将他拉入冰冷的沉眠之中,稍有不慎便会成为一个被冻在寒冰中的沉眠之人,到时候即便是澹台风雅也很难破开寒冰将他救出来。
    风皇不想陷入冰冻的沉眠之中,即便最终依靠自己的灵力也会慢慢将寒毒消化,可那会是多少年之后?
    少则百年,多则千年。
    如果有一天九霄找到他了,看到的也只是一个被封印在寒冰中的他。
    咫尺天涯,最可悲的莫过于一人清醒而一人沉眠不醒,那些孤独的滋味纵然他品尝不到也不想让九霄去品尝。
    “这么多年来你可知我每时每刻都被在人间的记忆所折磨,入了魔道便进不了轮回,悔恨,我无时无刻不在悔恨当初你我相遇时,我为什么要离开你?”握紧了风皇的手腕,澹台风雅俯下身轻轻吻了吻男人布满霜白的冰冷发丝。
    “这几千年的孤独与等待,挣扎与懊悔……”话语一顿,澹台风雅俯下身抱紧了这浑身冰冷的男人,轻声细语地道,“如叵不是这寒毒,我也没办法将你带来此地。”
    “风皇,你会如何去选择?”
    下颚轻轻蹭着男人冰凉的发丝,澹台风雅呢喃道:“只要你毁了那莫名多出来的灵珠,你大可以不必受寒毒的折磨。”
    风皇不曾回答,澹台风雅低声一笑,叹道:“不言不语,你果然还是要保住这颗可能会要了你的命的小灵珠?即便它是由你与九霄的灵气催生而成,他日也不一定能拥有生命。”
    “与你何干?”
    风皇侧卧在塌上,不断的寒气让他的舌尖都有些木木的,后背传来的陌生灵气似乎渐渐地驱散他身上的寒冷。
    放软了语气,澹台风雅看着风皇蒙上了一层冰晶的耳廓,好似在哄人一般说道:“我知道你恨我当年的不辞而别,对你的不信任,风皇,我们可以从头开始,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发生第二次。”
    干脆闭上了眼睛,风皇也不回答。
    微微抿起唇来,澹台风雅凑了过去轻轻蹭了蹭风皇的耳垂,后者毫无反应的态度让澹台风雅的眉心凝聚起一抹黑雾。
    语气低了几分,透着威胁的意味:“你若是这么想留下这颗灵珠,我倒是有个两全之法。”
    “风皇,我可以帮你压制身上的寒毒,甚至是除去你身上的寒毒,这寒毒里淬炼了我的灵气,只要我的灵气进入你的身体里,虽不能立刻将寒毒全部散去,但只需要多次之后就能彻底拔除你身上的寒毒。”
    澹台风雅在风皇的耳边低语道:“如何?为了保护你的小灵珠,你可愿意?”
    交换灵气?
    “你又要如何将灵气度给我?”风皇仍是闭着眼睛。
    手滑落至风皇的腰间,澹台风雅的声音低了几分:“你自是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话音未落,一股寒气直击澹台风雅的胸口,澹台风雅眼露惊讶的同时化作一阵黑雾退到了快到房间门边的地方,再次化作人形时满含怒意地凝视着仍然侧卧在塌上的男人。
    “好!好!你愿意尝尝这寒冰之苦,我又何必拦你?只是为了一个九霄,值得吗?!”气怒至极,连声音都变得颤抖了起来。
    收回了差一点就打在澹台风雅的掌风,风皇睁开眼睛看着那枚已经被包裹在冰霜中的银色指环,仍是声音冷淡:“出去。”
    澹台风雅愤然离去,冷冰冰的屋子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人。
    “九霄,你曾说想与我有后代,那虽然只是你的一时口快玩笑之语,想必你心中也是想与我有一个温馨之家,而今这小灵珠因你我而起,不管他日是否能修得三魂七魄之命,我必当全力相护。”
    第三卷 情根深种  第二十二章  你从不了解我
    汗冰混着寒冰融化后的冷流将风皇淋得浑身湿透,好似刚刚从海里爬出来一样身上就没有一块干的地方,好在忍过去了。
    记忆之中如同此时一样的狼狈少之又少,尚且没有脱离冰寒的身体仍旧有些迟钝麻木,盘坐在同样湿淋淋的榻上双手结印稍作调息,已经变得极为浅淡的淡金色灵气于周身运作之后风皇呼出一口气。
    澹台风雅倒也没有为难他,房间隔壁就是浴池,水也是热的。
    稍作清洗后换上了衣柜中的干净衣裳,干干净净素雅的白,仔细一看竟是和当年他在傲北国时的穿着有几分相似,风皇也不介意,总不能仍然穿着一身湿淋淋的衣服。
    头发就这么半干的披散着,灵气变得珍贵的时候也就不会再像往常一样用灵气将身上的水蒸干。
    等风皇从浴室出来回到里间的时候,屋子里已经被人打扫了一遍,早前因他的寒气而冻得开裂的桌椅板凳也都换成了新的,一个男子站在床榻前弯腰整理着床铺。
    见风皇过来了,澹台风雅回头朝男人望了过来,眼中带着些许怜惜:“本尊也好,化身也罢,你的性格一点都没有变,拒人于千里之外,总是冷冷淡淡的,即便吃了苦也不会泄露半分委屈。”
    澹台风雅的目光随着风皇的步伐而动,半干的黑发有几缕贴在了风皇憔悴苍白的脸颊上更显得风皇的肤色惨白,只是这人仍旧有着一双藏着万千星辰的明眸,明亮得好似一把神兵利刃。
    没有回应澹台风雅的话,风皇兀自在窗旁铺了兽皮毯子的矮塌上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水润润喉咙。
    吃了苦受了罪就必须得说出来?他从不是会祈求他人怜爱之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
    “还在生我的气?”亲自将床榻整理好了,澹台风雅扬起唇角眼中漾起一抹温暖的浅笑,走了过来,“消耗了不少灵力来抵抗寒毒,此时你一定很累吧?待会儿我让人给你弄些可口的饭菜来,可有什么想吃的?”
    掬起风皇的一缕发丝在手中,澹台风雅凑近了轻轻嗅了嗅:“吃一些凡间的食物可以减少你对灵力的消耗。”意有所指地朝风皇身上看了一眼。
    似是懒得理会澹台风雅,风皇径自半倚在矮塌上闭上了眼睛,单手撑着下颚好似睡着了一般。
    澹台风雅淡淡一笑,就这么站在旁边看着,像是要把人给看进了眼底一般。
    没过一会儿房间的门便开了,几个侍女鱼贯而入手中抬着盛了精美食物的托盘,依次将菜肴摆放在桌上之后便又陆续离开。
    澹台风雅自己摆好了两副碗筷,还没回过身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风皇自己走到了桌旁坐在了矮凳上,诚如澹台风雅所言,摄取食物和让头发自然风干一样可以降低对灵力的消耗。
    澹台风雅注视着男人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