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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还有那冯世奉呢?”娇娥大叫道:“他可是前将军韩增推举的人,据说他能打仗,有大才。皇上为何派他护送大宛的客人回伊循城?”
    冯世奉前世护送大宛国的客人回伊循城,中途遇到匈奴和莎车国作乱,莎车国杀了汉朝派往莎车的使者,重新立了莎车王,并且联络自鄯善国以西的各国和大汉绝交。
    冯大人当机立断,采用皇帝符节通晓其他依附大汉的小国,由他统一指挥,灭了莎车国,击退了匈奴,并从大宛国带回来一匹千里马。
    皇帝大喜,差一点就要将他封候。
    这样的人物,大哥若是想建功立业怎么能不多多亲近请教?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阵子赵兴一心在石渠阁查找西域的记载,剩下的便是询问古力大宛国的情况,他想掌握一切信息,做好了长期耗着的准备,也做好了被皇帝派去送死的准备。
    史书上又不是没有记载,皇帝想打仗了,需要借某个臣子的脑袋一用。
    他在重重的压力之下,想得太多,却忽略了一点,他是皇帝派出去臣子,所作所为应当得到皇帝的认可。他的确应当多多请教这些大臣们,在皇帝的心中这差事究竟怎样算是办成功了。
    赵兴心中清明了些,笑着道:“妹妹,哥哥被你提了个醒,回去要作一番策论,去找萧大人和冯大人求教,马上便是正旦,正旦过后萧大人又要赶回冯翊郡了。”
    ☆、第96章 正旦
    元康二年(公元前64年)正月初一,举国欢庆,朝会在德阳殿举行。
    夜漏不到七刻便鸣了钟。
    刘奭早早便起来,由小黄门伺候,穿好玄色朝服,头上依旧是梳着总角头。他在铜镜前照了又照,今日将要随着父皇一起出席朝会。
    这一日的朝会与往日不同,今日是岁首,朝会是大朝,父皇不在宣室开朝会,要到德阳殿去接受百官朝贺。
    严祭酒告诉过他,这是大朝受贺。
    作为天子要在这一日受四海之图籍,作为太子也需要体现出皇室的体面,让人觉得大汉江山后继有人。
    刘奭日日苦练礼仪,自从腊日那日父皇告诉他要一起上朝会,祭陵,太子便期盼着那一日的到来,也努力准备着。
    昨夜,父皇百忙之际还检查了礼仪,看没有任何差池,满意地点了点头,甚至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脸。
    父皇兴致很高,没有去妃嫔那里,而是牵着他的手进了麒麟阁,拿出大汉的堪舆图,兴致勃勃地指点着大汉的国土,还告诉他大朝那日有胡、羌等国的使节来贺,他们都来自这堪舆图上所绘的何处。
    刘病己指点着西域地带兴致勃勃地告诉他,武帝曾经打败过匈奴人,让那些茹毛饮血的匈奴人五十年不敢来犯。父皇将来也要让匈奴老老实实地不敢作乱,要留给他一个平稳富足的大汉。
    看着羊皮卷上绘制的图线,高大俊美的父亲在烛光下兴致勃勃的脸,刘奭的热血也沸腾了起来,他和父亲之间不仅有了血脉上的传承,还有大汉天子们都有的宏愿传承:开疆扩土,建清平盛世。
    小小的刘奭,眼睛闪闪发亮,他将小手放在堪舆图上,指着匈奴的地界道:“父皇,总有一日,我们能将他们全部囊括在大汉之内,将这些地盘封给刘姓王来镇守。”
    刘病己的嘴唇轻轻的咧开了,和刘奭在一起,体会到了一种不同以往的快乐,这快乐是复杂的,难以表述的。
    年轻的皇帝蹲下身,伸出手掌,道:“奭儿,阿父和你击掌为誓,我们父子两一定能做到。”
    刘奭的小嘴咧的大大的,又尽力收拢,抿着嘴,不让这快乐太明显。太子挺了挺胸膛,觉得长大了不少,伸出一双小手,庄重地道:“阿父,奭儿答应您的,一定能做到。”
    这份庄重的快乐伴着刘奭入眠,伴着刘奭起床去参加朝会。
    今日,他要和父皇站在一起,接受百官朝贺,接受胡、羌等国使节的进觐。以后,他要跟随着父皇的脚步,开疆扩土,建清平盛世。
    刘奭被小黄门引到了德阳殿的偏殿,见到一身玄色朝服,带着冲天冠的刘病己已经站在那里。
    刘奭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站在父皇身后。
    此刻的大殿中,公、卿、将、大夫、百官已经入殿,然后是蛮、胡、羌的使节,最后是郡国上计吏鱼贯进入德阳殿。
    二千石以上的官吏可以上殿进觐,其余则上陛(台阶)进觐。
    宗室诸刘都戴着两梁冠,穿玄色襌衣,立于西面。三公、九卿以及郡国的计吏位于中庭北面。
    朝贺人数最多时逾万人,刘奭紧跟着父皇进入了德阳殿,看见眼前黑压压的一片,殿中还有数百虎贲手执弓箭,羽林卫士手持大戟站在两边,不由得有些紧张。
    以往上朝,不过见到些天子近臣,眼前近万人的阵仗,让刘奭不由得心头一紧,有些担心失仪,丢了太子的身份。
    父皇扭头看了他一眼,那双上挑的丹凤眼里包含着殷殷期许,刘奭想起来了昨夜和父皇的击掌盟誓,若是这样的大朝都应付不了,怎么能够完成和父亲的约定呢。
    刘奭沉了沉气,一步步都迈得那么稳定,每一步都像是一样的长度。
    刘病己站在座前,众人行礼毕,刘病己方坐下,太子则静静站在一侧。
    德阳殿一次涌进一万余人,这个平常看起来十分宽阔的地方显得颇为拥挤。朝礼毕,公、候们向刘病己进献礼物,太官代表天子赐给献者食酒。
    太子一言不发,板着一张小脸,看着一轮轮的进献。
    接着是胡、羌等族的使节进献礼物,刘奭瞪大了眼睛,这都是父皇昨夜在地图上指的哪些地方来的。
    接着是天子受四海之图籍之时,各郡国的上计吏呈上本年度当地情况的文书。
    两刻钟的功夫,几十个郡国方进献完毕。
    朝臣们齐声向皇帝上寿,口呼万岁。
    这声音震动了大殿,向远处传了出去,刘病己偷眼看看刘奭,见太子并没有受惊,静静站在一侧,皇帝心中大悦。
    不论什么情况下,太子就要像个太子,且不论内里如何,气质风采一定要像个太子的样子。
    刘奭今日的表现,让刘病己很放心。
    太官代表天子为群臣赐下酒食,太子也坐在专属的小席子上,陪着皇帝进食。
    无数双眼睛瞧着太子,太子意味着未来一国的传承,太子代表了一国的未来,今日太子一举一动都非常合乎礼法,没有任何怯场,刘奭的表现能以得体二字来形容。
    朝会上按例要举行三种表演:有走索,有藏身之术,有化形之术。这些表演趣味盎然,许多人饮酒作乐之余,看到妙处,会忍不住喝出彩来。
    御史府的贡事御史们忙碌个不停,他们要检查殿下是否有失仪的官员,如有失仪者则会被弹劾,轻的罚俸禄,重的丢官。
    太子静静地坐在那里进食,一板一眼,举止之间自有风范,就连那些热闹的表演也没有引动他分毫。
    许广汉看太子如此,心中感慨,眼睛不由得便有些湿了。许嘉在一旁见了,连忙道:“阿父可以放心了,太子被教导的很好。”
    放眼望去,张安世和魏相都没有来参加朝会,两个老臣都病的厉害。大家都知道朝局年后又会有变化了。
    许广汉怀着心事,只有过完正月之后,皇后册封完,方才能安下心来
    大宛国的使节自然是古力,古力这次换了大宛国的打扮,她那湛蓝的眼睛,雪白的皮肤,红的像花一般的嘴唇,引得很多人注意。
    匈奴的使节在席间频频敬酒,想要打探些大宛国公主选亲之事,都被古力顾左右而言他挡了去。
    刘病己宣了冯世奉和赵兴进殿,太官安排两人坐在大宛国使节的身侧,便于双方熟悉一番。
    赵兴目不斜视,一举一动都学着冯世奉。
    古力偷偷地撇了撇嘴,两人前两日方吵了一架,古力气的卷起铺盖卷回了行辕,太学也恰好要放假了。
    憋着一股子气,古力和冯世奉、匈奴的使节相谈甚欢,赵兴只是默默听着,行止之间依旧是个温润如玉的博士官弟子的模样。
    “赐酒子房。”,刘病己看见这个如玉的美郎君,静静坐着,便一时兴起,赐下美酒。
    赵兴端起酒觥,一饮而尽,道:“谢陛下赐酒。”,如玉的两颊飞起潮红,眼睛水润的像是被洗过一般。
    刘奭看着这如玉的人儿,赞道:“父皇,孩儿竟不知,这世上还真有如此美郎君。”
    “这是朕的子房,朕派他出使西域大宛,在那里开展互市。”,刘病己笑眯眯地给儿子解释道。
    “孩儿也想赐酒于子房。”,刘奭听到西域两个字,心中一动。
    刘病己点了点头。
    “赐酒子房。”,刘奭扬声道:“祝福子房出使能扬我大汉之威,”
    赵兴连忙饮下,谢道:“臣一定不辱陛下使命。”
    刘病己看着赵兴,满意地点点头,刘奭心中暗喜,但脸上依旧极力地忍住不表现出来。
    张彭祖嘲讽地笑了笑,饮下了杯中酒,若不是生父病重,并且再三嘱咐不能再妄动,他怎么能让赵家的这个儿子在殿上。
    赵兴你能活着去西域,可未必能活着回来了。
    于廷尉也看着这个就要去西域的外孙,赵义这个不怎么样的女婿,竟然有这么好的儿子,真是……于大人端起面前的酒咕嘟嘟饮下。
    要忍耐,张家眼下张安世还没死。
    于廷尉看了看皇帝身边的太子,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年后朝中格局会发生大的改变,那时也许真的要战队了。于家已经别无选择,只有站到许家,站到太子这一侧,他的女儿和女婿已经没得选了。
    就算是女儿和赵义和离,赵兴也已经被张家盯上,这么好的外孙,他可舍不得不认。
    宴毕,按例应当去祭陵,但刘病己要求今年的朝会增加一项:讲经论学。
    此番讲经论学,要求群臣自发组成几派,辩论经学一番,学理不通者把所坐之席让给经义通达者,最后来数一数谁赢了多少张席子。
    疏广、疏受叔侄二人闻言不由得有些惊慌,皇帝的一举一动都自有深意,这般的辩论经学所为何来?若是皇帝决定推行儒家教义,这般行为自然有所解释。
    可皇帝明显和武帝一样,外儒内法。
    疏家叔侄两人的身份特殊,一个是太子太傅,一个是太子少傅,若是辩经输了去,会怎么样呢?
    这不由得不让人多想。
    太子已经有近一个月都没有上课了,每隔五日随着皇帝上朝,剩下的时间要么玩耍,要么陪着长公主刘念在石渠阁内自行询问掌经博士。
    疏家叔侄已经觉得坐不住了,是不是皇帝特有所指呢?
    萧望之听了心中欢喜,他最喜欢辩论经学,有了这样的机会怎么不辩论一番呢,只可惜老对手夏侯胜年纪太大,已经辞了官。
    严彭祖也兴奋起来,他早就断定疏家叔侄可能失去了皇帝的欢心,如今皇帝提出辩论经学,可不就是一种暗示吗。
    严祭酒在石渠阁给太子讲思子台的由来,害的太子大病一场,又在宣室中被林天辩倒。这两件事让他觉得快要被皇帝看不起了。
    今日正好是雪耻的机会。
    ☆、第97章 经筵
    听说皇帝要在朝会的宴席之后增加经筵,德阳殿内的群臣们都沸腾了。
    大汉朝的百官们有一大部分是出自儒家,推崇儒学,但大都是师从某位儒士,经学多为家传,所以能将一门经读通的人很少见。
    但这个世上有一种人叫做大儒。
    大儒通全经,大汉朝最璀璨的两位经学家一位是夏侯胜,一位便是萧望之。
    赵兴为了听夏侯胜和萧望之辩经,林氏的生辰宴都缺了席,无他,因为太难遇见了。
    听两位大儒的辩经,胜读多少年书啊。
    夏侯胜从小跟从其父夏侯始昌学习《尚书》及四书五经,也涉学洪范阴阳五行之说。后来又师从欧阳生,学问日渐精深,创立了今文《尚书》,称“大夏侯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