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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节

      沈苏姀气息一动,将他抓的更紧了些,“你适才没有听到八殿下的话吗,今日太后根本不是让你去为民祈福的,是算皇脉真假,八殿下都不去,你就更不能去!”
    嬴纵眼底微光几闪,看着她的眸光带着两分探究,刚才嬴策和淑妃的话代表着什么沈苏姀自然能听懂,可她眼下的表现太过镇定,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沈苏姀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浅吸了口气看着他道,“你不用多说,我早就知道。”
    嬴纵闻言才是真的愕然,笑道,“你早就知道什么?”
    沈苏姀见他在她面前还要做出眼下这轻松的样子心中更是心酸,抿了抿唇仰头看着他道,“你早前告诉过你八岁之时钦天监术士为你算出的卜测之话,当时我不曾听懂,可是后来我问了另外一人那人帮我解了那卜测之语,嬴纵,身份无关紧要,你眼下已是大秦的九章亲王,你有天狼军,还有漠北,还有……还有我,无人可以算计你!”
    嬴纵眼底闪过两分了然,本欲开口说点什么,可听到沈苏姀最后一言却忽然一怔,定定看着沈苏姀好似失了言语,沈苏姀看着他这不寻常的模样还以为他是知道自己早就解了那卜测之语心中惊讶,不由又接着道,“此事去漠北之前我便知晓,若是……若是我介意此事又怎会与你去昆仑山又怎会与你有那夫妻之……咳,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第一,太后娘娘竟然动了这个心思便要想法子先渡过这一劫,你是学过那紫微斗数的,自然知道此番钦天监如何测算,你一定有法子瞒过众人去!”
    “第二也是最为要紧的,淑妃娘娘是如何知道当年之事的?可既然她知道了,凭她对八殿下的期望,眼下或许还能为了西岐大局忍一忍,将来便要拿此事威胁你更甚者以此事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不要再等了,早前我告诉过你的西岐的那件恶事眼下便可抖出来,西岐当年乃是害死大殿下的元凶,我料想着淑妃娘娘必定在其中起了些作用,就用这个让淑妃再也没机会……你怎生这样看着我……是觉得我太狠唔……唔你……”
    沈苏姀握着嬴纵的手,任他磨挲着她的颊侧,她眼神黑亮语速极快,在她眼中,此刻面对的乃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稍有不慎嬴纵便将满盘皆输,因而她尽力让自己镇定、果断、凌厉甚至是生出了构陷淑妃的狠毒想法,她这一刻的冷静和这般无视别人性命安危只顾着让他不经波劫的想法让她自己都有些心惊,可她说的这些话却全然没得到嬴纵的回应!
    嬴纵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呼吸越来越重、头压的越来越低,那落在她脸颊的手更不知何时跑到了她腰上去,就在她觉得万分不对劲的时候,他竟然一个转身便将她死死的压在了这廊道一侧的白墙之上!
    狂风暴雨一般的深吻,带着让沈苏姀心颤的切切情意几乎要将她溺毙过去,她初始还未反应过来,可从他此刻仿佛要将她揉进他身子里去的力度又有些明白,她想,他貌似是被她打动了,这想法一出沈苏姀心头也是一暖,可一时间又觉得自己好似不曾做什么,正有些走神,唇上却被他咬了一口——
    嬴纵一手扣着她的腰臀一手落在她后颈之上,几乎要将她拖抱起来,唇舌极深的与她交融,恨不能就这般将她融进他骨血中去,沈苏姀被他这急切又深刻的亲密疼爱弄得浑身发软,只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他才恋恋不舍的将她放了开,沈苏姀双手无力的攀在他肩头,背靠在那白墙之上,双脚已虚虚离了地,整个人软若无骨似得挂在他身上,耳边同样是他粗重的喘息,沈苏姀闭着眸子,面上绯红一片!
    破天荒的,这一遭乃是沈苏姀先缓过气来,他的胸膛仍在起伏,下颌抵在她肩窝处,灼热的呼吸就落在她耳侧,沈苏姀也趴在他肩头,一时看不到他的表情倒是觉得他今日十分不寻常,抿了抿唇,沈苏姀有些羞恼的道,“怎地忽然就……你是早做好了打算?”
    嬴纵将她紧扣在怀中,默了一瞬才哑声问她,“不怕吗?”
    沈苏姀懒懒的挑眉,“怕什么?”
    嬴纵抿唇,“和一个七杀孤煞并非真龙血脉的人在一起,不忠不义为奸为佞。”
    沈苏姀勾了勾唇,语声亦有些喑哑,猫儿一般听的人心头发痒,“难道我没和一个七杀孤煞并未真龙血脉的人在一起,就不会不忠不义为奸为佞吗?有什么区别?师尊说你乃是天煞孤星,大抵,大抵也只有我这般从地狱回来的人才能与你亲近些……”
    说情话到底不是沈苏姀擅长的,那语声越说越小,最后干脆埋头在他肩上,嬴纵眯着眸子在她颈侧一阵流连,语声嘶哑的问,“那就不怕我有朝一日万劫不复连累了你?到了那个时候,苏阀的案子没有人管该如何是好?”
    沈苏姀闻言冷哼一声,“所以你会输给那些人吗?”
    嬴纵低笑了一声,“即便我输了,也还有你……”
    沈苏姀不置可否的颔首,“既然如此有什么好怕。”
    听着她的话,嬴纵深深一叹又将她耳珠衔了住,沈苏姀“哎呀”一声身子一颤,眸光左右闪动生怕这地方忽然出来个什么人,口中断断续续道,“刚才,刚才那个宫人,让容冽或者容飒去处理一下,那人是……是淑妃身边的人,不可留下……留下破绽!”
    嬴纵闻言只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却是没有半分放下她的打算,沈苏姀只觉颈上一抹湿热滑过,颇为不自在的抖了抖,看了看眼下这地方再想到刚才淑妃和嬴策说的话,实在有些无奈,轻咳了一声嘶声道,“咱们眼下,是不是……是不是该做些正事?”
    嬴纵的唇从她颈侧一点点的滑上来,呼吸深重的一点点在她额头眉眼鼻梁颊侧上轻啄,末了来到她唇上,含糊道,“眼下,这……就是正事……”
    他想要的她眼下这软身软腰的哪里能拦得住,话未出口她的唇已被堵了住,倒不像早前那般的狂乱急切,这一阵和风细雨的轻吻多是安抚她的意思,沈苏姀不知不觉被他这亲吻迷惑住,所幸微仰了脖颈任他所为,似阳春的骄阳般温暖似三月的嫩柳般娇软似山涧玉泉般甘甜,绵绵若春雨痴痴若腊九寒天里依偎取暖的对翅鸟儿,沈苏姀面颊绯红的回应与他,只觉得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吻若能熨烫到他心上也委实是赚了!
    某一刻,嬴纵抵着沈苏姀的额头离了她的唇,看着她那媚眼如丝唇瓣殷红的模样唇角一弯,“阿姀,这龙脉一事,你无需担心……”
    沈苏姀双眸虚虚闭着喘气,闻言眉头一挑,嬴纵眼底笑意一深,“你既然知道了那卜测之语便应当早些告诉我……也免得你为此事担心这样久。”
    沈苏姀有些疑惑的看着嬴纵,嬴纵一叹将她抱得更紧些,“母妃从不是会做糊涂之事的人,又怎会在这等原则之事上犯下如此大错?”
    沈苏姀心中一震,看着嬴纵澄亮的眸子愣了好半晌才确定嬴纵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深吸一口气,心中分明应该松快一些,可瞬间涌上来的却是酸楚,“你的意思是外面那些流言蜚语都是假……可是你八岁之时那钦天监术士又怎么会有那般的卜测之语……还有你的鬼面……皇上既然看到了那卜测之语,便必定是相信了你的身份有异……你分明知道却为何不为自己辩白……这么多年又何须……”
    这么多年何需承受这样多,又何须八岁便入虎贲营,又何须那么多年都在战场之上,又何须受亲生父亲的冷待,又是谁,如此狠心构陷要害你!
    大抵是沈苏姀眸光太过沉重,嬴纵有些心疼的将她放了下来,一手落在她微肿的唇上轻轻的抚了抚,唇角一弯语声和缓道,“此事也并非当年便知道的,当年那钦天监术士之言谁人也不知,若非是母妃发现父皇待我性情有变一路探查,只怕至今我也不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我只当是母妃失宠,见母妃处境堪危,我所幸自请入了虎贲营,过了四年,我要去西境驻兵之时才隐隐得了些眉目,后来总算探得了真相,可彼时父皇待母妃寻常,待我似乎也无甚不虞之处,何况,真相也实在不是那么简单……在这天家,父子之情也不算什么,父皇从前最宠爱大殿下,可当年苏阀出事……”
    当年苏阀出事,皇帝并未力保他这个贤德的大儿子,若非如此,堂堂大殿下又怎会命丧权阀之手,沈苏姀深吸口气,有些明白过来,可听着他这话意,她心底忽然隐隐有些预感,“当年能如此操纵钦天监术士的必定不是寻常人家,除了宁家入宫的小姐早年病逝无子嗣之外其他几家权阀家的后妃都有所出,可为何偏偏要费心思陷害与你而不是彼时最受宠的苏阀大殿下?我想着,陷害你的那个人,或许不仅仅是想让你在皇上面前失宠,更重要的是要让你在自己的母族面前也要失宠,你这么多年由着皇上心中对你有所顾忌却并未想法子说明,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不是……是不是因为陷害你的人与你乃是同一母族?还有,这几位殿下之中当真有人不是皇上的亲生子?”
    听着沈苏姀条理分明的话,看着她那双渐渐盈起怒意的眸子,嬴纵只能一边抚着她的面颊一边露出两分苦笑,沈苏姀深吸口气,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可恶!西岐两位娘娘入宫侍奉本该是极大的荣宠,可淑妃娘娘与贵妃娘娘一同诞下子嗣偏生淑妃娘娘诞下的子嗣排在后面,她必定没有想着如何巩固西岐氏在后宫的地位,而是抢先对自己姐姐的孩子下手,除了皇上的宠爱之外,当年西岐家的老侯爷应当还健在的罢,是不是因为贵妃娘娘受宠些所以淑妃害怕老侯爷支持贵妃而放弃她?!”
    嬴纵面上苦笑更深,沈苏姀看着他这模样眼底怒火更旺,一把将他落在自己面上的手拉下来,粉拳一紧将他的大手也攥的有几分疼,“当年淑妃进宫本就进的蹊跷,先前还有传言她本该嫁给的是雍王,却不想怎地被皇上看重,更是进宫七个月便产下了八殿下,高门大户的小姐想要入宫什么法子都敢用,淑妃娘娘必定是早就珠胎暗结却让皇上以为是……”
    沈苏姀咬了咬牙,想到嬴纵这么多年独自一人背了这等黑锅,又想到适才淑妃对嬴策那切切之语心底怒火顿时汹涌,难怪淑妃不准嬴策去那法华殿,她才是最心虚的那一个!
    脑海之中电光火石一闪,沈苏姀忽然想起淑妃曾经强烈的反对嬴策和雍王相处,更有甚者雍王府的侍郎岳翎和淑妃的对话她也依稀记得,这么一想,心中当即有些豁然开朗,沈苏姀看着嬴纵,语声笃定,“所以八殿下的身世……是不是雍王……”
    嬴纵看着沈苏姀,淡笑着点了点头,“早知你一点就透,瞒不过你。”
    沈苏姀便狠狠的眯了眯眸子,对于这皇脉之事她眼下总算知道了来龙去脉,可笑淑妃顶着一张无害的脸却敢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偏偏她也姓西岐!因是同为一族掣肘桎梏贵妃母子不算,竟然还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说谎话!
    这么多年来谁知道又做了多少对他们母子不利的事呢?
    沈苏姀前世为男儿身份,接触的都是军营和战事,即便会用些阴诡之策也都只在排兵布阵之道,后来苏阀被灭,朝堂之上的那些阴谋陷害也都是政敌之间为了争权夺利,在沈阀的这几年,她也见识学到了些手段,可她第一次如此深切的感受到这座宫闱之中的云波诡谲和肮脏下作,天家无骨肉,亦无姐妹无兄弟,有的只是那权欲横流的野心和手段!
    若这故事的主角是别人,沈苏姀或许还能平静些,这座帝阙的冷酷无情她也不是今日才知,可大抵因为这事落在了嬴纵身上,她内心的怒火却是压也压不住的狂涌了出来!
    正满心忿然,下颌却被嬴纵捧了住,沈苏姀抬眸看着他,却见嬴纵眼底一片淡然沉静,唇角亦是弯着的,看她一瞬淡笑着问道,“很生气?”
    沈苏姀唇角紧抿,嬴纵眉头微蹙的用指尖抚了抚,摇头,“我以为你是明白这宫廷的。”
    沈苏姀面上怒色半分未消,嬴纵忽然低笑了一声,“我知你是心疼我。”
    沈苏姀一愣,面上抑不住闪出两分薄红,哼一声转过了头去,嬴纵低叹一声将她拥进怀中,整了整她略有凌乱的斗篷转头去看廊檐之外簌簌落下来的纷纷大雪,沈苏姀亦随着他看出去,幽静的庭院之中一片皑皑素白,冰冷的景致和这九重宫阙万分契合,嬴纵抿了抿唇,忽然转头垂眸看着她问,“阿姀,你会不会离开我……”
    沈苏姀一怔抬头看他,他的面色十分郑重,那墨蓝色的深眸之中隐隐藏着一抹害怕,沈苏姀墨瞳微缩,摇了摇头,“不会,不会离开你。”
    嬴纵抿成一条直线的唇便扬了起来,不由分说的将她按入了怀中。
    这地方大抵实在是个没人来的地儿,沈苏姀一时间也不去顾忌那么许多,双手攀上他的腰际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忽然问道,“这件事……你和贵妃娘娘有何打算?”
    嬴纵的大手在她背脊上游弋,默了默才道,“阿策他……”
    沈苏姀听到此话怎会不明白,“我知道,你便是念着他才忍了这么多年,淑妃心大,倘若她念着西岐一族不做出什么便可,可若是她有半分异动,还是不可心软的。”
    嬴纵闻言低不可闻的一笑,“若没记错,素来心软的都是你。”
    他这样的人怎会叫她劝,她真是关心则乱了,沈苏姀苦笑了一瞬,却当即想起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来,“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了当年那术士之言,这么多年皇上并不挑明还给你这样大的权利……我想着……我想着他是不是要……”
    到底是亲生父子,沈苏姀有些难以开口。
    而嬴纵却好似知道她才犹豫什么,默了默淡笑一声,“借我之手。”
    淡淡四个字落定,嬴纵将自己的怀抱收的紧了些,语声低寒而悠长,“权阀制衡皇权太久,他欲借我之手对抗权阀,只是他大概没有想到会有人将苏阀之事闹出来,我喜欢生杀予夺,却不喜欢被人生杀予夺,哪怕,那个人……是他。”
    沈苏姀无声的听着,心中所猜所想都变成了现实不由有些心寒,嬴纵话语之中的孤寒之意更让她满是心疼,唇角微动却是说不出话来,她深吸口气,只得将他更深的回抱了住。
    ·
    供奉着大秦历代国君牌位的法华殿正殿之中,路嬷嬷面色有些不好看的走到了陆氏的身边,“太后娘娘,秦王殿下在进宫的路上,淑妃娘娘刚才……刚才身子不适,由着八殿下扶回如影宫了,如影宫过来的侍女说淑妃娘娘感染了风寒,晚间过不来,只能明日一早再来了。”
    陆氏正转动着佛珠的手闻言顿了顿,微闭的眸子睁了开来,冷笑一声,“哀家的身子骨都熬得住,倒是她年纪轻轻熬不住了,其他人都有谁到了?”
    “眼下只有六殿下和十殿下。”
    听路嬷嬷这样说,陆氏眉头蹙了蹙,转头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道,“天色不早,所幸今儿的人是到不齐的了,今日便到这里罢,留几个人在这里等着,让来了的都散了吧。”
    路嬷嬷闻言便转身出去和偏殿之中的诸位妃嫔和三位公主说了一声,再回来时身边就跟着嬴华庭三姐妹,嬴华庭上前将陆氏扶起来,一行人往殿外走,外殿之中贵妃并着丽嫔和其他几个无所出的妃嫔规整的立在门口,陆氏扫了她们一眼道,“今日先到此处,外头风雪甚大,都各自散了吧,明日哀家自会派人去叫你们。”
    “臣妾遵命。”
    众人齐齐行礼告退,陆氏的眸光在诸人身上兜转一圈不由得一叹,嬴华庭在旁见此不由得一笑,嗔怪道,“皇祖母这几日频频叹气,叫人听着好似有什么大事积压在心似得,是不是那北魏太子又闹出什么了?连着三日都没什么动静,倒叫人有些心慌。”
    听见嬴华庭此话陆氏才勾了勾唇,冷哼一声看着她道,“你倒是也知道心慌了?”
    嬴华庭闻言心中有些紧张,“敢问皇祖母,这几日那北魏太子……”
    陆氏闻言一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有哀家在。”
    嬴华庭点点头,一行人便走了出来下了台阶,因是各回各宫,嬴华庭三人当先送陆氏上了玉辇,这才准备走回自己宫里去,嬴华庭三人可同路一段,素来话不多的嬴华阳便看着嬴华庭道,“华庭,这个北魏太子此番来目的甚是明确,只怕……”
    嬴华庭闻言当即冷哼一声,“没有什么只怕,大秦还不到卖女求荣的地步,再者说,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又怎能再嫁他人,北魏此番来乃是有求于大秦,可不是他说想娶谁便娶谁的,不光是我,你们两个也是的,可定要有几分立场!”
    嬴华庭这么一说,嬴华景当即点了点头,“我知道。”
    嬴华阳一笑,“华庭素来是我们之中见识最为广博的,自然说的有道理。”
    三人本都是姐妹,可不是出自于一个娘胎,自然也就少了那么一份亲近,然而嬴华庭的性子却到底直爽,看了看嬴华景和嬴华阳道,“华景年纪尚小我们三个还轮不到她,不过大姐姐你就不同了,你是长公主,眼下也没有婚嫁,此番那北魏太子若是打定了主意和亲,只怕会诸多纠缠,依我看,不妨就在这两日在早前你选过的那些郡王权贵之中挑一个你看的上眼的嫁过去,虽然比不得皇家富贵,却胜在平顺安乐,只是这人选要好好的挑一挑,你可以去找路嬷嬷或者贵妃为你参详,万万莫要坏了事。”
    嬴华阳闻言眼底露出两分动容,点头,“好,本来从年前就开始选了,只是一直不曾看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便一直不曾定下来。”
    嬴华庭闻言便做劝,“大姐姐莫要看的太多,若是人品好,家境稍微差一点也无碍,成为驸马之后自然会受到皇家殷待,便是没有个不错的差事,就这驸马的身份摆在那里也必定不会差,若说一定要找个和皇家女儿身世匹配的,那全大秦的男子都及不上——”
    嬴华阳淡淡一笑,“华庭总是为我考虑,可想过自己?”
    嬴华庭蹙眉,“我眼下要重查苏阀的案子,自然不急一时。”
    嬴华阳摇头叹息,“那苏阀的案子总有查完的时候,华庭要一辈子念着少将军不嫁人?”
    嬴华庭笑了笑,不置可否的道,“要嫁也要嫁一个我自己选的。”
    说话间几人便走到了一处路口,嬴华阳要回自己的住所,便和嬴华庭、嬴华景二人分开走了,嬴华庭和嬴华景走出几步有些疑惑道,“怎生今日只来了六哥和十弟?”
    嬴华庭从小受宠,性子也好,那份豪爽威慑且不拘于世俗的劲儿更是嬴华景没有的,因此虽然五年不见,可是嬴华景对这个大她两岁的姐姐还是有些微的敬畏和崇拜,闻言先十分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才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三哥今日绝对不会进宫的。”
    嬴华庭听她说的肯定便有些好奇,“为何?”
    嬴华景唇角一勾,眼底也透出几分好奇,“听说三哥府上来了个人物,最近三哥每隔几日便整日留在府中,连御书房都去的少了,倒是八哥眼下去的多了。”
    嬴华庭倒是不知道这一点,她可是嬴珞的亲妹妹,倒不知道嬴华景竟然比她了解的还多,嬴珞从前最是勤恭的,眼下竟然也怠工了?想到此嬴华庭不由一问,“什么样的人物?”
    嬴华景神神秘秘的一笑,看着嬴华庭眼底闪动着的微光忽然生出一念,“二姐姐,你想知道的吧?可是我只知道是个非常神秘且厉害的人,不然怎会得三哥如此看重,我想着,要不然我们现在出宫去忠亲王府看看吧?!或许刚好能碰到那个人!”
    嬴华庭看了看这天色又看了看这大雪,皱了皱眉。
    嬴华景眼底闪出两分失望,却还是不死心的哀求道,“二姐姐,咱们就去这一回罢,反正你有腰牌再晚也可以入宫的,实在不成,咱们可以在王府歇下,二姐姐,我是听三哥身边的侍卫说的,说三哥最近经常见一个十分神秘的上宾,很厉害的样子!你就不好奇嘛!”
    嬴华庭也有几日不曾见到嬴珞了,闻言果然也有几分心动,再看嬴华景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到底是敌不过,点点头道,“好,那我们就走一遭!”
    嬴华景闻言当即面色大喜,“就知道二姐姐你最厉害!”
    ·
    沈苏姀和嬴纵尚未走到法华殿之前容飒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恭敬对嬴纵道,“主子,因为淑妃娘娘和八殿下回了如影宫,是以太后娘娘已经让诸位娘娘和几位公主散了,眼下您不必去殿中了。”
    嬴纵点了点头,拉了沈苏姀的手朝不远处的王辇走去,走出几步,沈苏姀脚步却一顿看向容飒,“容飒,那人……”
    沈苏姀刚说出四个字容飒便知她要问什么,当即点头道,“侯爷放心,已经处理好了。”
    嬴纵失笑的拉着沈苏姀上了王辇,容飒驾车,车轮滚动的朝宫门的方向走,王辇之中,嬴纵将沈苏姀的斗篷取了下来,辇中角落里生着暖炉,十分暖和,嬴纵看着她道,“今日若不是有人告诉我你来了法华殿我恰好找到你,只有你一人你待如何?”
    话虽然不慎明确,可沈苏姀知道他在问什么,当即道,“只有我一个人,那人也必要死。”
    嬴纵揽了她在怀,下巴搁在她肩窝上叹道,“你那一剑,使得极好!”
    稍稍一顿,又补了一句,“下一次,不必为我动手。”
    沈苏姀挑了挑眉,“那我应当哪般……”
    嬴纵笑着道,“你无需去碰这些事情,这样的事自有我来做。”
    沈苏姀闻言却不甚同意,撇嘴道,“你我没什么分别,从前在西境御敌自不必说,单说我醒来之后手上的性命也甚多,连许多本可以不死的人也死在了我的手上,我常想,我这样的人往后必定是要下地狱的,所以眼下多一人也不算什么。”
    嬴纵听着这话眉头微蹙,默了默淡声道,“下地狱,也有我陪你。”
    沈苏姀心头微动,不由转头却看他,见他神色郑重一点儿不似寻常的玩笑和情话当即有一瞬的失神,末了一笑,“那怎么行,你得做那九五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