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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节

      “舅舅一家都为她高兴,然而,整件事还是有一个阻碍:父母因为她自作主张,极为恼怒,扬言绝不支持她前往就读,即使舅舅多次说服,甚至许诺为她出这笔撤销一级残疾证的‘关系费’,父母也一口咬定,不肯继续为她的学业出钱。‘好不容易支持她高中毕业,应该到回报家庭的时候了,联系了一个商店,下个月就去上班,要再出四年钱,家里哪里供得起’。”
    “几经劝说,舅舅已经疲倦了,弟弟在客厅的角落里玩电脑游戏,轰轰隆隆的声音好吵,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也许这个机会将会再度溜走,她会坠落回眼下的生活,再也没有机会逃离——就像是着了魔,被什么鬼魂附了体,那一刻她一点都不慌张,她跪下来,给父母磕了头,她说自己真的非常感恩,她知道家里供养她不容易,她想要为家庭担负责任,‘我就是想要多给家里一些钱,所以才想去北京,爸爸,妈妈,你们不知道,我在学校门口看到那么多好车,车里坐的都是一些很年轻的男孩子,当时我就想,等到弟弟长大的时候,我也想给他一部车开,我这个姐姐才算没有白当……’”
    珍妮几乎是本能地回忆着自己当时柔顺的声调,她翘起唇角,微微地冷笑了起来,“她以前从没有觉得自己有演戏方面的才能,甚至不知道她怎么会被戏剧学院录取,也许是因为她很漂亮,而且没整过容——不管怎么说,在那天,她意识到自己的确有演戏的天赋,在需要的时候,她真的可以表演得非常自然……”
    “她的话奏效了,她知道原来语言和表演真的能改变人心,父母让了步,为她出了学费,同时也下了死命令:必须在这四年里找到一个富有的配偶,对得起这四年的花费,最好是能有百倍、千倍的报偿,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她上的是艺术院校,在那个小城一般人群的认知里,上艺术院校的女生不是一般人可以娶的,她们总是和许多大老板暧.昧不清,所以父母对她的未来感到担忧,迫切地提醒她,她只有四年时间为自己找到一个金主。而她呢,她答应了下来,她知道她的人生从此发生了改变——她当然会找到一个配偶,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而她对此很有信心,她知道自己的运气转了,她已经抓住了机会,逃出了那种绝望的生活。”
    在切萨雷难得略微瞪大眼的表情中,她双掌一合,绽开了笑容,“就像是她想的那样,她在大学里当然遇到了一个很合适的对象——虽然她知道肯定会有人前来追逐,这是每一个同学都要面临的诱.惑,但这个男人的条件比她想过最好的都要好很多,她已经有了不计较婚姻状况和年龄、长相、性格的准备——对于一个足够绝望的女孩,这些都是奢侈的考虑,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想拥有正常的身份和生活,这一切对她来说只是太过美好,太过遥远,所以她不允许自己去期待,可是当这个机会降临到她跟前的时候……”
    想到那之后的故事,想到在那一次相遇时候,她的人生发生的改变,珍妮的笑容慢慢地淡去了,留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惆怅:是啊,在那个时候,在他们刚刚相遇的时候,那一切是多么的美好啊,灰姑娘终于遇到了拯救一切的王子,当时她是多么的满足,多么的知足,多么的,多么的幸福……
    “大学毕业以后,她要结婚了,她真的做到了——软化未来公婆的态度,抓牢未婚夫的心,千辛万苦,不敢有一点懈怠,她终于得到了这个机会,她就要嫁入豪门了……而她和父母的故事也来到了终点:她告诉父母,在聘金上不要太贪心,一切还看以后——还看她生了儿子以后,这一点智慧要有,女人的地位还是要生了儿子才稳固。当然啦,父母对于她的逻辑也深以为然,他们只拿了10万人民币——她心里一直有一笔帐,家里每个月寄给舅舅的生活费,大学四年寄来的花销,再加上通货膨胀,在她12岁的10年,这是父母在她身上花过的所有钱。”
    “她没有邀请父母参加婚礼,舅舅是女方家庭的代表,然后她坐下来给父母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抚养费已经还清,以后不要来打扰她的生活,等到他们老得没有供养自己的能力时,可以去法院起诉,否则她不会再给一分钱,她改了姓,情愿在姓前加上夫姓,她在北京的住所也不是他们可以靠近的,在那之后他们和她的其余亲戚多次尝试进入她的生活,但从来没有获得成功。她和原生家庭唯一的联系就是和表姐一家,她倾全力帮助他们,她终于明白,她并不恶毒,只是她的心胸很狭小,谁对她好,她百倍报偿,谁伤害了她,她也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而这就是她和父母的故事。”
    看到切萨雷似乎有说话的意思,她摇了摇头,抢先地说道,“至于她的婚姻生活,那完全是另一个故事了——这故事我们可以下次再说。”
    切萨雷难得地有些讪然,合上嘴不再试图说话,而珍妮坐直了身子,强迫自己对他的态度感到好笑——确实,当你用一种较抽离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甚至是laughitoff的时候,事情本身也会变得比较轻松,“好啦,连后传都说完了——你有什么感想吗?”
    切萨雷依然像是在北京奥运开幕式的那个晚上一样,维持着冷静面具出现些微裂痕的表情,听到珍妮的问话,他顿了顿——又顿了顿。
    “那我想……”他慢慢地说,“那我想,如果她连这样的命运都能改变,如果她真的能从那个蒙昧的——我知道这会招致你的抗议,不过我还是要说——那个蒙昧的,我不知道——可怕的环境里走到……mmm,走到,嗯,走到一个国际化的舞台……”
    他罕见的语无伦次真的很有娱乐性,珍妮咬住嘴唇,期待地看着他搜索枯肠的样子——也许单单是这一幕就足以值回票价——
    然后切萨雷再次停顿了一下,他注视着珍妮——在昏黄色的灯光中,他的蓝眼睛又亮又温柔,他浅浅地笑了起来。
    “那她一定是个非常、非常幸运……她确实无愧于她的外号,'奇迹女孩'……”
    珍妮愣住了——真真切切的,她愣住了,这是她没有期待到的回应,这是她不熟悉的模式,她的过去,她的童年,她的家庭,这意味着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失败、愤怒、不甘,意味着滔天的恨意和不解,意味着——意味着那些浓黑色的东西,她从没有想过——
    瞪着切萨雷微弯的唇角,有些眯起的蓝眼,注视着这个浅淡而真诚的笑容,珍妮慢慢地,不由自主地,生涩地,扬起了唇角——
    “是的,”她扬起头,倒在沙发背上开始笑,“确实——你说得对——她真的是——她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幸运的女孩——”
    她的话忽然顿住了,因为切萨雷探过身,削减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的手握住了珍妮的肩膀,带向了他怀里,和上回一样,他的动作有些生涩,有些僵硬,但……
    熟悉的海水咸扑面而来,微温的体热靠在肩侧,这的确是个拥抱。
    “而,不知为什么,我想要送给这女孩一个拥抱,”切萨雷说,他的声音透着不自然的轻松,就像是他居然想要主动调节气氛——像是他居然在主动放弃了冷酷——主动流露了情感,主动表达支持,“我想这是她和我……这是我们童年时期普遍都缺乏的一种元素。”
    和他相比,珍妮对拥抱并不是那么的陌生,几乎是本能地,她的手滑上了他的肩胛骨,将自己的眼睛埋入了切萨雷的polo衫里——
    多奇怪,这分明是个非常动人的温馨时刻,可不知为什么,她却实在忍不住想哭……
    ☆、第三百三十六章 阴魂不散
    “大婚之日临近,豪宅已被布置一新,这对未婚夫妇结婚的速度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奉子成婚?珍妮弗还能拍摄《代号shero》吗?乔斯.韦登对此不予置评。”
    “《九》亮相戛纳主单元获赞誉,但风头被《贫民窟的百万富翁》盖过,戛纳影评人:女主角争奇斗艳,画面动人,但故事似无明确核心”
    “《阿凡达》日前进行第二次观众试映会,福克斯对票房充满信心,今年最大宣传计划即将开启”
    “暑期档气息临近,《变形金刚2》或许是今年全球关注度最高的电影”
    “《速度与激情4》即将上映,第一部家庭重逢,再铸经典,环球对其信心十足,疑因本片获珍妮弗.杰弗森青睐和加持”
    “豪宅卫星照片曝光,googleearth照出珍妮弗和未婚夫在家中的活动照,这是否是对明星*的侵犯?”
    虽然很多明星选择了对外隐瞒婚讯,或是秘密举行婚礼,但对于关注度奇高无比的珍妮弗夫妇来说,不论他们公布不公布具体计划,媒体也都会捕风捉影——他们为婚礼之后的招待会约定了餐饮公司的第二天,这条新闻就堂而皇之地上了首页,也许是因为这一点,珍妮弗夫妇的公关直接就选择了通报电影的官方消息:5月的第二个周末,这对新人将在本宅内举办一个极为私密的婚礼,见证人和参加人都是多年的亲友,不会超过五位,而在那之后豪宅将会举行一个规模巨大的招待会,出席人数预计将破百,而大家关心的许多敏感人物也都会出席参加,比如说珍妮弗的几任前男友,以及切萨雷.维杰里曾经的多年女友,现在已经结婚的莉莉安.斯文森,除了《梦露》导演萨尔维.图齐身在英国也许不会出席以外,和珍妮弗有过合作的大咖几乎都受到了邀请,名单列表更是被笑称为‘好莱坞年会’——除了这些大明星以外,更难得的是好莱坞六大片厂的ceo,乃至母公司的ceo都会赏脸出席,而迪士尼集团ceo罗伯特.艾格更是会参加之前举行的私人婚礼,这也显示了之前一段时间,大梦和迪士尼关系不佳这道流言的可笑之处。
    除了这些娱乐圈名流以外,阿布扎比王室的王子、国会山的政客,甚至是罗恩.佩雷曼这样福布斯排行榜上有名的超级富翁也都是传言中的座上宾,对外一向低调,除了商业活动以外,晚上几乎从不出门玩乐的珍妮弗,显示出了她强大的人脉底蕴。
    “这几乎是一场政治大秀,”在skype上,琼恩和查尔斯运指如飞地点评着网络上来源复杂的八卦,“感觉每个细节都有自己的含义,真是耐人寻味极了:你看,乔治.克鲁尼宣称自己受到邀请,但当时人在国外无法出席。这完全证实了我们的猜测,他的忧郁症肯定是假的,和珍妮弗的关系应该不是那么的好。”
    “如果这都算是耐人寻味的话,让罗伯特一个人参与婚礼又该怎么算呢?”查尔斯反问地说道,“你相信她和罗伯特的关系真有这么密切吗?”
    “这种时刻就是你觉得当好莱坞明星也没有那么好的时刻,不是吗?”琼恩哧哧地笑了起来,“你的阿拉伯王子态度如何?他能把你,或者我们一起带进去吗?我是说,近距离参观珍妮弗的房子,甚至还能和她本人说几句话——就是做梦都无法想象这样的美事。”
    “nah,没戏,他只能带一个人出席,所以,除非你指望他被所有人当成同性恋,否则我们都只能看看新闻报道,听听他的一手转述了。”查尔斯发了个悲伤的表情,还有一个截图,“你也可以看看这张图,想像一下到时候的盛况——不得不说,现代科技真是让地球变小,不是吗?连家门都不必出,你就能把珍妮弗的居住环境尽收眼底,甚至可能看得比她自己还要清楚。”
    琼恩对着这张图片皱了皱眉,忍不住摇头地叹了口气:这正是新闻上曝光的谷歌地球截图,神通广大的媒体弄到了这座房子具体的门牌号和经纬度以后,一切就不再是问题了,任何人都可以在谷歌地球上定位这栋房子,仔细地查看它的布局,以及它在马里布的所处位置,这也使得珍妮弗的豪宅几无*可言,更让八卦民众们兴奋不已——尤其是这张图上还显示了珍妮弗和切萨雷一前一后地从房子里走向网球场的镜头,更是让人们对他们的生活充满了遐想。虽然谷歌公司之后很快就更新了地图,把人物从画面上抹去,但这张截图还是上了新闻,而且这栋房子也成为了民众们的查看热点,甚至是用谷歌地图都可以看得出来,只通往豪宅的山路原本应该是人迹罕至,但现在地图上经常能看到游客、好奇的粉丝在门前转悠,最离谱的是有些旅行社已经做起了类似的生意,他们在网上提供了马里布一日游活动,其中一个重点项目就是带人来在门外参观珍妮弗的豪宅。——这让一部分粉丝非常愤怒,在论坛里攻击这种恶意消费明星的举动,但与此同时,一日游活动却发展得如火如荼,旅行社的预约页面都显示,现在要参加一日游的话,必须提前两周预约,否则根本就安排不过来。
    “只希望庄园的安保工作足够的好了。”琼恩就属于对此十分愤慨的粉丝,她主要担心的是珍妮弗的stalker,“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很多大明星都住在国外,洛杉矶对他们来说真的不够安全。”
    “珍妮弗的这栋房子还是相当*的,除非有人能从悬崖上攀缘上来,否则高压电网足够拦住一切了。”查尔斯改变了话题,“你看到了《阿凡达》的最新版预告片了吗?这一次让我对这部电影更加期待了,cgi技术简直神乎其神,完全是上了一个台阶,重新定义了动画电影——我只能希望这不是虚假广告,否则我会相当失望的,即使是j.j的电影,可能也会去打一个愤怒的0分……”
    “是的、是的,我明白,潘多拉上的景色简直是——”琼恩也兴奋了起来,打字的速度变得更快了,“我不觉得这是动画电影,但不管怎么说,它绝对是重新定义了特效,你以为《钢铁侠》就很酷了吗?看过《阿凡达》预告片你就会闭嘴了,是不是?尤其是那座悬浮的山峰,实在是酷到了极点。”
    “唯一的遗憾就是我们还没看到珍妮弗的人类形态。”
    “也许就不会有人类形态了,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预告片里闪现过这个画面。”
    “这可能吗?不太可能吧,如果连脸都没露的话,这部电影也不太可能请到她出演啊——”
    “半年以后就应该明白了——如果你能搞到试映会的门票的话,那么——”
    “我们必须签保密协议的,而且这可能性看来也不大。”查尔斯继续发送着悲伤的表情,“赛义德因为珍妮弗真正要结婚的消息伤心欲绝,我想这可能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想要得到某个人的青睐,但却一直无法如愿——有很大可能他连婚礼都不会有勇气出席。”
    “好吧,那做回一次普通的观众也不错。”琼恩打开k的页面看了几眼,又兴奋了起来,“我发的那个预告片已经转发上万了,看起来人们对《阿凡达》还是很期待的,那些愚蠢的影评人应该闭嘴了吧?什么叫做下一个《贝奥武夫》,真是愚蠢,如果《贝奥武夫》有这么好看的话,票房也压根不会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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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美的景色,真是期待!”在k上,琼恩转发的预告片的确很快获得了不少的赞数,很多她的朋友留言表示,“这是珍妮弗的新作吗?”
    “这是一部奇幻电影吧?珍妮弗在里面的造型会是之前那个时代电影的样子吗?还是这两个根本是一个电影。”
    “那个蓝人是珍妮弗吧?她们有些像——这就是《阿凡达》吗?男主演是谁?天啊,那个悬浮的山真漂亮,它是12月哪天上映?为什么预告片里没说清楚?”
    “真是太漂亮了,目前为止就出了这款预告片吗?到时候上映了一定要提醒我去看……”
    可能对于琼恩这样的粉丝来说,《阿凡达》从投拍开始就是新闻连连,只要你有正常的新闻嗅觉,就该听过它的名字,知道它的上映日期。但对于她的同学、朋友们来说,不是影迷,甚至也不关心时尚和八卦的他们,和电影界的联系则是时有时无,充满了随机性。他们很可能盯着一段预告片,但却心不在焉地想着别的东西,看完以后对影片本身毫无印象,也可能会因为某个点对电影充满了兴趣,查询基本资料和上映日期,迫不及待地等着上映。而由于他们和电影市场的重合可以说是较为偶然,联系也仅限于一部电影,观看完毕后很可能就再也不会走进电影院,也不会接受片厂的市场调查——这样的人群对于问卷调查赠送的海报和礼品非常的不敏感,很难吸引他们花费时间,所以,这部分人群就属于市场的随机因素,难以预测和研究,而他们正是发行公司投放广告、海报等宣传物料的攻关对象,因为‘后续票房看口碑,首日票房看宣传’,一部电影的首日票房基本盘由题材、导演、演员等决定,都是可以通过统计资料预测出来的,而怎么扩大基本盘以外的增量呢?那就要通过铺天盖地的宣传、轰炸和病毒营销来提升这部分低敏感人群的兴趣了。这亦是为什么好莱坞大片往往投放极多版本的预告片,以及对于预告片的制作极为重视的原因,可能对于粉丝来说,这些多版本的预告片会让他们有重复和过度宣传的感觉,但既然他们无论如何都会去电影院观看的,那么在前置宣传里,他们的感受就会被忽视,这种撒网式的宣传正是要确保尽量多的低敏感人群观看过预告片,提升他们走进电影院的概率。
    而在互联网社交兴起以前,这种宣传是比较低效的,甚至可以说是类似于玄学——你铺天盖地的宣传到底能带来多少观众,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谜,也没有什么办法能有效地获取低敏感人群对预告片的反应,一切只能由负责人的经验和判断力决定,更像是一盘赌博。但在短短的几年内,一切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今年好莱坞最热的概念正是‘社交媒体大数据’,不少公司内部都在联系硅谷,想要寻找甚至是定制这样的软件,这甚至让硅谷有些又惊又疑,这种需求虽然开拓了他们的视野,但技术上的难度也让人望而却步,最重要的是,他们早已习惯了发掘蓝海——把蓝海变红的开发模式,忽然有大批客户上门提出了明确的开发需求,这种事对他们来说的确尚属少见。
    当然了,对硅谷来说,用户能明确发声是个很好的消息,这让他们省去了市场调查,或是自己埋头开发的忐忑期,而好莱坞这一次异口同声的要求,也让软件公司心中大定,不愁软件将来的销路,他们并不需要知道这种需求为何会忽然产生,而好莱坞有一间公司甚至号称自己在开发类似的版本——虽然福克斯等公司不约而同地都提出了类似的定制需求,但他们也不至于好事到四处传扬此事的地步,毕竟这完全是节外生枝,有很大的可能会惹怒和他们正在合作蜜月期的大梦,这种事可说是隔行如隔山,硅谷那边的动静再大,在保密协议之下,软件开发成功以前也传不到好莱坞来。
    而在软件开发成功,或是大梦共享技术之前,六大也不会干坐着傻等,工作人员也在通过最蠢笨的手工搜索办法,查看着k、r上的人群反应,区分开粉丝和低敏感人群,从感想中确定他们对电影宣传的看法——只要打开了他们的思路,这些大公司自然能找到种种办法来克服困难,想要把一个绝招保密很久,在一个成熟的行业里确实是不那么现实的。
    “《阿凡达》的网络调查回馈结果让福克斯相当开心,”在回家的保姆车里,珍妮一边翻看着自己的未读邮件,一边和切萨雷、玛丽闲聊地说道,“虽然影评人的评价依然一般,但和我当时预测的一样,观众群——尤其是低敏人群对这部电影的反响很热情,他们对电影特效的接触更少,更容易被感动,而且越是对导演和主演漠不关心,无所期待的人,越能把握到营销的核心要点:潘多拉星球美轮美奂的景色。随着宣传进一步铺开,被景色吸引的po文越来越多,这也说明现在的宣传策略相当有效,确实找准了观众的痛点。”
    “难怪福克斯又开始宣传《阿凡达》的高成本了。”切萨雷和珍妮今天还是一样分头办公,然后在大梦会合,对公司现阶段的项目做个跟进总结,之后一起驱车回家吃晚饭,“这也让《阿凡达》被票房分析机构预测为今年最有可能亏损的大片——看到新闻了吗?对于这个项目的盈利前景,几乎所有的数据分析专家都很不乐观,很多人甚至认为福克斯和大梦都已经发疯了。”
    “和《九》一同兴起的质疑浪潮是吗?”珍妮探头过去,看着切萨雷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后者扶住她的肩膀,帮助她保持平衡。——她感觉到玛丽看了他们一眼,表情有些古怪,但并没过多地在意,阅读了几行以后,便感慨地说道,“啧,这些人到底是多恨我?他们是因为没有被邀请往招待会而愤怒吗——字里行间给人的感觉是,他们简直已经迫不及待地盼着我和大梦的失败了。”
    “可以理解,对于数据统计专家来说,你的存在是个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所有的公式和模型在你身上都会失效,他们当然会盼着你回归正常领域,”切萨雷随意地说道,“《九》也的确是第一部没能激起水花的电影,再加上《阿凡达》盛大的投资和宣传,对于你的投资回报比产生怀疑是正常的反应。”
    对于外界的唱衰声浪,珍妮也是颇为无奈——她和这些专业媒体的关系一直不能说是非常良好,主要就是因为她一次又一次地涉足冷门区域,一次又一次地被质疑,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拿成绩打了脸。从《加勒比海盗》开始,她就完全没演过票房大热预期,评论一片唱好的电影,中间的那些尝试就不说了,只说去年的《梦露》,影评人的好评声浪是很高,但因为题材关系,票房预测机构给出的前瞻都非常保守,最后《梦露》的成绩则让这些人完全沦为笑柄,而这也使得这些机构现在都是纷纷地调高了对她的期待值,甚至都是有点蛮不讲理的感觉了,只要是有她参与的影片,不论是主演还是配角,不论戏份多少,文艺片在影评人和电影节那里评价不是爆表高的话,那就是失败,就是她神话的终结。
    《九》本来是有望成为一部这样无争议的影片,豪华阵容使得它未映先热,关注度不低,然而它的运气却说不上太好,在戛纳被《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完全盖过风头,而发行公司韦恩斯坦又太过大意,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么一部电影横空杀出——以《九》的阵容来说,它几乎肯定是聚光灯下的宠儿,而韦恩斯坦也对它的质量深有信心,相信其能在戛纳走出口碑路线,起码拿到一两个安慰奖项。所以他们事先并没有千辛万苦地辗转公关,而是悠然地等着它的好消息。
    ……然后,就等来了《贫民窟的百万富翁》,这部电影几乎吸引了所有影评人的讨论热情,使得《九》完全没有得到应有的关注,在韦恩斯坦的疏忽之下,亦没有重量级的影评人或电影大咖为它摇旗呐喊,甚至是指点其余人的观影思路,这就使得这部有些深奥和内秀的电影彻底失去了脱颖而出的机会,口碑路线的第一部就给走砸了,这也算是和一部现象级电影同时期的不幸吧……
    到目前为止,韦恩斯坦还没放弃,依然在举办试映会,不过今年奥奖大热毫无疑问已被《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夺走,没有戛纳奖项的话题性,要从后赶超那就比较艰难了,最主要的是,影评人的观影心态也发生了变化,这部电影在戛纳毕竟没有奖,也没什么人讨论,其必定存在问题——用这个心态,看什么电影都不会出彩,更别说《九》的确是一部需要精心观看的意识流影片……
    在这部高期待值的影片毫无预警地‘摔跤’之后,大众那面虽然还是维持着对她票房奇迹、好莱坞救世主的印象,但在业内这些专业的媒体上,《九》和《阿凡达》却有不一样的含义,被视为可能是珍妮弗.杰弗森开始走下坡路的重要象征——在此之前,珍妮弗演什么商业电影,什么商业电影大爆,演什么文艺电影,什么文艺电影就能拿奖,《九》很有可能是第一部终结这种规律的电影:它不算太失手,不算烂片,但从戛纳的表现以及国内影评人的口吻来看,这部电影入围最佳电影的可能性甚至都不太大,更别说最佳女配角、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导演了,以它极其豪华的奥奖阵容来说,这样的表现就是失败,就是证明了珍妮弗的选片眼光已经不如从前那么敏锐,也为她之后诸多的大胆计划增添了风险,甚至《阿凡达》都因此更加前途未卜——以它的投资,全球票房10亿都是失败,如果说之前有珍妮弗.杰弗森的加持,使得这微小的几率更加可信的话,那么现在,对于这部影片,即使有新兴的网络回馈统计做后盾,业界的态度依然是暧昧不清,丝毫没有期待和乐观。
    不过,值得庆幸的一点是,在《加勒比海盗2》之后对珍妮的批评声浪并没有再现,好歹也是拿过两届影后的人,她的演技完全是无可置疑的了,业界也习惯了她商业文艺一把抓的路线,甚至就是她在制片人路线上的成就,也足够她承受几次夸张的失败,而《九》相对冷淡的市场反应,也并没有动摇六大对大梦的决心,这一次她自己亦是学会了不去在意媒体上的纷纷扰扰,真正地有了笑看风云的心情——今时今日,她和大梦的地位,也的确不是一两篇新闻稿能够动摇的了。
    “需不需要做一些舆论控制的工作?”玛丽一直等到珍妮看完新闻,继续坐直了才发问道,“这部电影你只是为了挺罗伯友情出演,并没有寄予厚望——这本来也是实话,不是吗?”
    注意到珍妮表情的变化,她添上了一句,“我们可以安排第三方以分析的口吻说出来,不会给你造成临阵脱逃的感觉。”
    “……还是算了。”珍妮摇了摇头,“就让媒体唱衰好了,反正接下来的《阿凡达》宣传也不是以我为核心,不需要担心对后续的电影宣传造成影响。”
    玛丽看了切萨雷一眼,见到他没有反对,这才点头地记了下来,珍妮忍不住摇了摇头——玛丽对切萨雷的高服从一直让她有些恼火,但在她本人一忙起来就是没日没夜,无数公事都需要另一个人来帮她做决定的情况下,她也只能选择视而不见了。
    “我们为什么拐弯了?”注意到窗外景色的变化,她不由好奇地问道,“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从地下通道进去了——别告诉我现在正门那里还云集了大量的游客和粉丝,天都要黑了。”
    对于谷歌地图的泄密事件,整个团队又恼火,又有些已经习以为常的无奈,实际上这对于居住在比弗利山庄的明星来说也是家常便饭,只能说是买在马里布,依然无法完全避开这种事件。
    对这样的事,团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除了买下整条山路不许通行(不但昂贵,而且推进必然非常缓慢)之外,只能是不做任何回应,等随着奥斯卡和订婚消息而来的热潮自然褪去,毕竟,这里距离洛杉矶市区还是有一定距离的,马里布的海滩也很少对游客开放,驱车一个小时过来看一扇铁门终究没有太多乐趣,相信在这一阵跟风之后,粉丝和好奇游客也会渐渐稀少,起码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整个白天人群都络绎不绝,一旦看到有车出入就立刻尖叫连连,试图互动。
    “不要冒这个风险总是好事,”从另一条较为隐蔽的山路接近了豪宅的地下车道,切萨雷一边滑动鼠标,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如果我们被堵在路上的话,你总不能每一次都用撞过去来解决问题。”
    珍妮忍不住笑了起来,玛丽也露出笑意,她挪到窗边,对珍妮说道,“今晚也许海边会下雨——啊!”
    虽然很短促,但这声惊呼依然吸引了珍妮的注意力,她顺着玛丽的方向看出了车窗,也吃了一惊:在山道的转角处,一个男人静静地站立着,手里抱着一个珍妮的人形海报牌,上头用红笔醒目地写了几个字,珍妮没有看清楚,车就已经开了过去,但这一幕依然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是——这是——”她转过身子,趴在椅背上注视着那个男人:虽然因为保姆车的全黑贴膜,他不可能知道车里坐了谁,他们又在干什么,但他依然是转过身,仿佛在履行什么仪式似的,庄严地对着车屁股举起了立牌……“whatthe*?这人到底是——”
    话还没有说完,她忽然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切萨雷也就算了,玛丽怎么毫无诧异的表示?对于这样的突然袭击,不说尖叫,她怎么也应该给出一些咒骂和感叹,就像是她刚才的反应一样——
    眯起眼,在切萨雷和玛丽之间来回看了几眼,珍妮直接爆了粗口,“holy*,你们早就知道了?——之前不走正门是因为他吗?他到底在门口站了多久?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去报警吗?”
    现在,就连切萨雷的表情都不是那么自然了,玛丽更是在珍妮的怒火中更加局促,她求助地盯着切萨雷,而珍妮则索性放弃了审讯自己的前经纪人,盘着手阴沉地望着玛丽:这么做有些捏软柿子的嫌疑,不过,和切萨雷相比,她的确更容易突破一些。
    “好吧,”在几秒的沉默后,玛丽终于抵抗不住了,她叫了起来,“我们的确报了警,但理论上来说,他并没有违法,也没有侵入私人领地,在你看到他之前也不能说是对你造成了打扰——和别的stalker比——”
    “玛丽!”切萨雷突然语气很重地插话。
    “别的stalker?”珍妮提高了声音。
    “噢!噢哦——”玛丽戏剧性地一把捂住了嘴,左右地看着后排的两人,过了一会,她缓缓挤出了一个夸张的微笑。“呃,j.j,放过我一次?——你能不能当作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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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以置信,”珍妮从电梯里走出来,快步走出和车库相连的裙楼,大声地抱怨道,“这一切只是难以置信,你们简直让我开始怀疑我的整个人生,我是说,我还以为我对自己的全部生活了如指掌,一切全在控制之中,而现在你们忽然告诉我,你们一直瞒住了如此重要的事没和我汇报?为什么,玛丽,为什么?难道在你心里,我就脆弱得无法承受有一些变/态对我有所迷恋的事实吗?”
    在这件事上,切萨雷和玛丽难得地处于完全理亏的态度,毕竟在珍妮的认知里,此事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团队四个人要一同面对,如果说这件事只是之前有一些小打小闹的骚扰邮件被拦截下来,而玛丽没有告诉她的话,也许她还不会这么生气,但问题在于,现在事态明显不是这么的简单,那个stalker手上甚至拿出了人形立板——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珍妮还是认出来了:这就是当年那个闯入者使用的海报,最起码,他们用的都是她在《加勒比海盗》里的造型。正是这一点让她寒毛发炸,脾气几乎是瞬间就走向失控——这么重要的事,团队为什么会选择瞒着她?这和她本身息息相关,她有权知道!
    “现在是坦白时间,”把沙发上所有的抱枕都扫到了地上,以此表达自己的决心和怒火,珍妮使劲地把自己摔到了座垫上,盘起手,沉着脸望向了玛丽,捎带着也瞪了切萨雷一眼,“所有一切,全都告诉我,一个细节也不要漏掉。”
    说实话,她虽然是团队的核心,但在团队中却的确不是那么的有威慑力,玛丽虽然也表现出了被震慑住的表情,快速地眨动起了双眼,但依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暗自瞟着切萨雷,等着她的指示,而这也让珍妮不能再避开切萨雷了——之前她一直在玛丽身上集火,但现在如果继续保持这个策略,那么玛丽就会对她不敢/不能/不愿/或者也许仅仅是做不到对切萨雷发火的事实了然于胸。
    “看起来你像是主谋。”她抬起下巴,提醒自己,不管切萨雷有多好的理由,她都应该要继续保持怒火,因为他隐瞒了这件事,这就是不对——
    仿佛女王一般地,她下了命令,“speak!”
    “copycat。”切萨雷说,他的表情依然很沉静,显然没受珍妮的怒火影响,不过珍妮依然可以从他刚才追着自己走出车库,以及在车上的沉默中发觉(或脑补)出他的心虚,“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而这也是我决定把你和这件事隔绝开来的原因——自从1月我们传出绯闻开始,你的stalker群体就似乎受到了刺激,我们收到的骚扰信件直线上升,而在我们的住宅地址曝光之后,开始有人来门口守候,或者留下恐吓包裹,这张海报——把你吓住的主要原因——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看起来stalker的思考模式似乎都很像,他们都在不自觉地模仿着这条路上的先行者,想要给你留下更深的印象。”
    珍妮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原理,之前的闯入案中,警方再三强调要媒体克制报道,就是因为这种铺天盖地的报道是一种另类的宣传,会激发潜在人群的效仿心理,甚至可能会刺激到一些stalker的心理,让他们的骚扰行动升级,甚至是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伤害到珍妮的人身安全。不过,即使如此,听到切萨雷告诉她,这张海报已经不是第一次再度现身,她依然有种想吐的感觉,在这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格外冰冷,令人呼吸困难。
    “但媒体并没有曝光现场照片,”她强忍着恶心,迫使自己回忆着那段糟糕混乱的日子,“狗仔也没有拍到,他们不该知道这张海报的存在——”
    “这也是我们没有采取进一步应对措施的原因。”切萨雷说,他密切地注视着珍妮,仿佛在评估着她现在的情绪,“我们希望这会是一条线索,带领我们找到当年的闯入者……”
    血腥味、凌乱的字体、了无生气的冰冷躯体——无数凌乱的意象瞬间来袭,珍妮吞咽了一下,努力抑制住耳边的嗡鸣,她讷讷地说,“但,但我以为他已经——你们不是说,在伦敦,那些侦探开了一枪——”
    “我们找上的侦探的确盯住了一个重返现场的嫌疑人,也的确对他开了一枪,把他击落河中,确认他生还的可能性极低。”这还是切萨雷第一次对珍妮谈到当时的细节,在此之前,他只是含糊地对珍妮说过‘也许你以后不需要担心他了’,而这些话让珍妮更加坐立不安——虽然切萨雷和玛丽对此没有任何点评,但她已经意识到了他们这么做的原因:这件事当然非常可怕,作为她的朋友和伙伴,玛丽和切萨雷也会受到影响,但没有任何人会比她受到的影响更大,毕竟,那个不知名的stalker瞄准的人是她。“但那毕竟是夜晚,他们也无法给出百分百的保证,而在那之后的数年内,事态的发展则多少证实了他们的观点:那个人没有再出现,没有报复,他应该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