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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郑午娘身边的姑娘见这两人说话浑然忘了自己,连忙出声插了一句道:“我也要买架新琴——我这次来得急,许多东西都要再买呢。”
    郑午娘抬眼瞥了身边那人一眼,虽然心里也暗暗觉得这个同伴有些不太上台面,但还是平声静气的介绍了一声:“这是富阳侯家的小姐,姓方,方盈音。”
    方盈音抬头对着沈采薇一笑,她生的白净,一张脸就算是不施脂粉也白嫩嫩的,额上的刘海整整齐齐的,笑起来的时候露出左颊的一个酒窝,看上去竟有几分骄纵的天真。
    沈采薇回了一笑,又拉了身边的沈采蘅道:“这是我堂妹,采蘅。”
    郑午娘闻言立刻认真打量了一下沈采蘅,笑着拉起沈采蘅的手道:“我在京里的时候也见过汝阳王妃,受了她不少教导。这样一瞧,采蘅妹妹生的果真有几分像王妃呢。又漂亮又得体,日后必也能和王妃似的有福气。”
    沈采蘅很少被人这样当面狠夸,不禁红了红脸,羞道:“郑小姐过奖了。”
    沈采薇目光掠过郑午娘面上那一抹矜持的笑容,微微怔了怔,面上虽然不曾显出,但心中却很是疑惑。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以郑午娘这样的身份,何必要这样热切的和她们攀交情?而且,她对着自己和沈采蘅有是两种不同的热情,细微之处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沈采薇回忆起自己当初对于裴越身份的猜测,不由心下一凛,收了心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认真的应付起郑午娘和方盈音了。
    “不知郑小姐想要买架什么样的琴?”沈采薇说起这些倒是很有些自己的想法,“我往常也常去那家琴行买些小东西,各种样式的古琴都有。有伏羲、灵机、神农、响泉、凤势、连珠、仲尼、列于、伶官、师旷、亚额、落霞、蕉叶和鹤鸣秋月等,不知郑小姐和方小姐喜欢哪一种?”
    这些样式都是惯常能见到的,郑午娘一听就知道沈采薇也是个中行家,索性直言道:“我以前用的都是蕉叶式的,琴声圆润,我听着喜欢些。”这倒是女孩家一般用的样式,沈采薇也有一家蕉叶琴。
    方盈音偷偷看了看郑午娘的面色,也直着声音道:“我也用蕉叶式的。”
    沈采薇点了点头,倒是没再说话了。她们一行人说话间都已经取了东西,便和几位学姐道了个别,这才一起往回走,上马车去听风轩。
    郑午娘倒是很有些期盼的模样,一双眼睛水灵灵的:“书上说,琴有九德曰‘奇、古、透、静、润、圆、清、匀、芳’。倒不知道你说的那听风轩的制琴的大师手艺如何?”
    方盈音忍不住涨红了脸插话道:“松江怎么比得上京城?午娘你原先那架琴用的木材就是五百年的梧桐木,据说弹起凤求凰的时候都能招来鸟雀呢。松江这里怎么能找出更好的?”
    郑午娘连忙瞪了方盈音一眼,轻声道:“别胡说,松江人杰地灵,不知出了多少才子才女。你啊,就是嘴快,倒是叫人见笑了。”
    沈采薇不由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真难为郑午娘能找出这么个同伴一起来松江,既能光明正大的引走松江人对外乡人的仇恨又能含蓄的显出郑午娘的大气得体更能时时的捧着她。
    沈采蘅听着方盈音的话也很是不高兴,小声的哼了一下,坐正了身子不吭声了。
    因为多了个方盈音,买起琴来却是多了许多麻烦。反正挑挑拣拣的,她总是能寻出不如意的地方。好容易给这两位京城来的小姐选了两架琴,沈采薇才松了口气的把人给送走了。
    沈采蘅上了马车,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抱怨道:“看方盈音那模样,简直是把松江当成什么乡下小地方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考上甲班的。别是沾着郑家的光,走了后面吧?”
    沈采薇摸摸她的头:“她那做派,必是要惹人厌的。这两人,咱们以后敬而远之便是了。”
    沈采蘅点点头:“也是,郑午娘看着好,但单看她有个方盈音这样的朋友,就知道她也好不到哪去。”
    沈采薇不由抿了抿唇:“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第34章
    沈采薇第一日去女学,上的第一堂课就是经义课。
    杜若惜也在甲班。她一见着沈家两姐妹进门,便凑上来拉住沈采薇的手,说起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本来女学甲班教经义的共有四位先生,分别是许、刘、温、李四位大家,正好三届这样轮着,每人都能轮着休息一年的。结果这一回,我们这班却是温大家和李大家一起带这个班。”
    沈采蘅这几日都闷在家里温书,听到这消息也眨了眨眼,很是好奇的应声道:“我听说温大家和李大家一贯不和,怎么会愿意一起带一个班啊?”
    沈采薇被她们两个八卦小能手夹在中间,听着她们一唱一和的一八卦,也忍不住升起了一点好奇——难不成是专门来盯着郑午娘的?她只是这么一想便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好笑:就算如今郑家再如何显赫,郑午娘也不过是小辈,哪里用得着这两位大家摒弃前嫌来一起执教?
    沈采薇抬头看看窗外,眼瞧着时间也不早了,便伸手扯了扯这两个一凑在一起就热火朝天的人:“我们先找位置坐下吧,迟点再说这些。”
    沈采薇的话果真没错,没过一会儿,松江女学的钟被敲了一下,钟声悠长,李大家和温大家一起从门口走进来。
    她们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眼看去便很不一样。但是她们身上那种从容自若的气度却是如出一辙的。
    沈采薇悄悄抬头去看两位先生,只觉得这两位先生都十分的有气度,似乎正应了那句腹有诗书气自华。她坐正身子,心里却忍不住悠然向往——也不知什么时候她也能如两位先生一样。
    其实这一回这两位“相看两厌”的大家会教一起来教甲班,原因就是沈采薇那张卷子。虽然迫于形势不能将那张卷子点为第一,但几位大家面上不说,心里都是十分看好沈采薇这个学生。她们也都盼着能够收其为弟子,好好栽培栽培这样的良才美玉,为松江女学增光。而这一届的先生刚好是从李大家或是温大家之中选的,能收徒的也只有她们两个。
    因为这个,后来沈采薇比琴的时候,李大家和温大家也悄悄去看了。这两人虽然心里更加满意但瞧着毫不知情的周大家先她们一步收了徒,也焦急起来——虽然面子要紧,但能传承所学的好弟子也要紧的很。所以,为了教这一届的甲班,李大家和温大家前前后后吵了好些架,一贯的老好人刘大家只得出来劝架,建议两人一起教。
    只是,班级能一起教,弟子却不能一起收。
    温大家和李大家难得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把下的决定又过了一遍,然后一起上讲台说话。
    温大家一贯寡言少语,这一回的开场白也是由李大家说:“今日能够坐在这里的,无一不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只是学之一事,不进则退,还望各位一心向学,勿忘初衷。既然能同坐一堂,我们都还算是有缘,所以我非常、非常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圆满毕业,在松江女学认识到更出色更好的自己,成就更好的未来和前程。经义此课主要还是四书五经为主。正所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大学》乃是初学入德之门;而‘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庸》乃是传授心法;至于《论语》、《孟子》,先贤言传身教,还望诸位细察细思。”
    其实,四书又浅到深乃是《大学》、《论语》、《中庸》、《孟子》。只是《大学》和《中庸》的篇幅与其他相较都更小些,教材打印的时候就把中庸提到前面去了。
    李大家寥寥数语就将四书说了一遍,众人都正襟危坐,满室寂静。那种由心而出的自豪感令她们都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眼瞧着李大家还要往下说五经,一边默然坐着的温大家轻轻出声咳嗽了一下,拿眼去看李大家,提醒对方赶紧进入正题。
    李大家会意的点了点头,扫了堂下诸人几眼,目光在沈采薇身上一掠而过,很快便转开话题道:“今日是第一堂课,我也只出一道题。若有答得好的学生,我和温大家都可以考虑将她收入门下,留在身边教导。”
    这一下,本来安静的课堂都像是炸开了一样——也就是说,这次答题第一的人可以拜入这两位大家之一的门下,那简直是天大的荣耀!
    郑午娘就坐在前排。哪怕穿着简单朴素的女学校服,她看上去也依旧眉目如画,娇若春花。她仿佛认真在听但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不易察觉的瞥了眼沈采薇,心中微微一动,暗暗想道:沈采薇已经让周大家收为弟子,她这次若能拜入李大家或是温大家门下,那就可以稳稳的压她一头了,这样才能显出她女学入学考魁首的水平。毕竟,经义一门在大部分人眼中是重于琴艺一门的。
    这一回也是凑巧,郑午娘左边坐着方盈音,右边坐着的却是柳于蓝。柳于蓝上次回去病了一场,这面如金纸,纤纤弱弱的,更添了几分西子一般惹人怜惜的病弱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指尖那还没好全的伤口,目光若有所思的掠过郑午娘和沈采薇这两人。她那苍白仿佛雨水洗过的花瓣一样的唇边露出的笑容在日光下面看上去微微有些冷。
    沈采薇反倒没有特别大的感觉:一是她已经拜入周大家门下,再来一次岂不是有两位师傅?二则是她本人自觉自己经义一门并不算好,与众人相比也不过是胜在视界开阔,思维灵活罢了。
    既然李大家开口了,温大家便从手边拿出卷子,令前排的学生陆续发下去。
    沈采薇坐在后面一些,拿卷子的时间更晚一些,等她拿到卷子的时候,前面先拿到卷子的女学生都已经小声的嘀咕起来的。
    沈采薇好奇的展开卷子一看,也有些愣住了。
    卷子上写着一个题目:道可道死可矣。
    这句子从未见过,很显然,这是一道截搭题。这年头早也要考晚也要考,男人要考女人也要看,许多经义的题目都已经被出了个遍,后面出题就越发不知该如何出了——要是出了个和前人一样的,有人凑巧背过岂不是占了个便宜,总不能否了前人著作啊。所以,截搭题应运而生。截搭题就是将经文里面全然不搭的句子截出来凑在一起形成一个新题目,这样的题目既能考验应试者对于经典的熟悉程度又能考验他们的联想和连接水平。
    当然,这样的题目也是众人私下里用的,正面上的考试从来是不用截搭题的。毕竟在儒家理学之人的眼里,四书五经都是圣人之言,不可轻忽,这般随意拼凑,简直是有辱斯文。
    李大家和温大家本就是随意而为,不过是顺手拿了个题目出来做幌子罢了。
    最让沈采薇讨厌的是,这时候还没个标点符号,谁知道断句怎么断啊!!是“道,可道死可矣”还是“道可,道死可矣”.......标点符号果然是伟大的发明啊~~
    沈采薇不得不又忍了忍咬笔杆的冲动,认真的把这题念了几遍。句子在口里和心里念了几遍,沈采薇很快就清楚了:应该是“道可道,死可矣”
    李大家前面说了一通的四书五经,众人都听着耳里记在心里,谁能一下子想到她这题目前一句选的却是《老子》里面那一句“道可道,非恒道”?还有后面那句死可矣,估计就是《论语》里面那句“朝闻道,夕死可矣”。
    这样一断句,一解读,题目就清晰明白了。可是沈采薇用笔沾了沾墨水,要落笔时还是有些迟疑。
    “道可道,非恒道”的意思后人解读本就有两种,至于孔子那句“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意思就是再明白没有了。
    沈采薇抬眼瞧了瞧,如柳于蓝和郑午娘这样读通经典的人现在都已经明白过来,开始写了。
    沈采薇深呼吸了一下,还是毫不犹豫的落笔写到:道可道,则圣人朝传道于人,夕死可矣。圣人已死,则大盗不起,天下平而无故矣。
    她解读那句“道可道”用的是最简单的那个读法:道是可以被说出来的。她落笔写的那句话的意思就是:道是可以被说出来的,于是圣人早上传道给其他人,晚上死了也无遗憾。“圣人已死,则大盗不起,天下平而无故矣”出自庄子,意为:圣人死了,那么大盗也就不会再兴起,天下就太平而没有变故了。
    沈采薇想要说的是从古至今,先人传道授业,后人承接,人类古往今来不断的传承薪火。
    沈采薇心下一定,落笔速度便快了许多,不一会儿就写了大半张纸。
    台上的李大家和温大家都忍不住抬眼看她,见她落笔如有神,心中亦是大感欣慰。
    ☆、第35章
    “铛,铛”钟声沉闷的响起,那种在黄钟边上的藤木上开着的白色花朵儿又落了一些,满满在青石砌成的地上铺了一层,就像是用花瓣织出来的地毯,轻软馨香,叫人不忍心踩上去。微风吹过,那温软清新的香气也随着风从窗口吹进室内,绕梁而过,叫所有人鼻尖都凝了一点花香,凝而不散,温温淡淡的。
    这是下课的钟声。温大家和李大家听到钟声后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咳嗽了一声宣布:“好了,现在收卷。等卷子批好了,我们下节课就会公布排名。”
    话声落下,两位大家一前一后的走下讲台,分别从头尾开始收卷。
    沈采薇正好写完最后一段,因为收笔有些仓促,卷子尾端最后那一点看上去就像是凝了一滴墨珠子,许久才颤巍巍的被宣纸给吸收了。沈采薇瞧了瞧那“浓墨重彩”的一点,很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收卷的温大家笑了笑。
    没想到的是,一贯不假辞色的温大家居然也回了一笑,对她点了点头,居然很是和善的模样。
    等温大家收了卷子离开,被她一笑震晕了的沈采薇忍不住伸手捂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情不自禁的想着:难道我真的是越长越好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她自顾自的笑了笑,然后才拍拍自己的面颊,让自己清醒过来——人还是不要想得太美才好。
    一边的沈采蘅自然是没注意到沈采薇的出神,她愁眉苦脸的交了卷子来寻沈采薇说话:“哎呀,我好不容易才想出这题目怎么解,还没写好呢,就被收上去了。”
    沈采薇很想摸摸她的头顺顺毛,只是如今在外面,不得不做出好姐姐的模样安慰道:“没事啦,我也是差不多时间写好。”这么短的时间,沈采薇这写字快的都只是刚刚好,估计大半的人都没能写完呢。
    话虽如此,到底是没了得第一的机会,沈采蘅不由有些郁郁,垂了眼不说话。
    一直趴在桌上做活死人模样的杜若惜好不容易从椅子上上起来,上前拉了拉沈采薇的绣着缠枝牡丹的袖子,悄声说:“哎,你看,柳于蓝在偷偷看你呢。”她画入鬓角的黛眉向上挑了挑,似有几分笑意凝着。
    沈采薇怔然转头去看,结果那边的柳于蓝已经不易察觉的收回了目光,低着头轻声和郑午娘说话。想必柳于蓝也是个善逢迎的人,不仅郑午娘面上带了笑,便是一边的方盈音都眼睛发亮的模样。
    杜若惜嘟嘟嘴:“这几个人还真是凑在一起了。”
    此言真乃沈采薇的心声。沈采薇见到这三人聚在一起,第一反应就是:还真是凑在一起了。她心里不仅不觉得惊讶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这种释然感大概是因为敌人都聚在一起了,她终于不用分散目标了。
    沈采薇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收回了,也没再说闲话反而是拿出课表看了看,提醒着说道:“经义课结束了,在上琴艺课之前我们还要去选几门自选课呢。”除了经义、琴、棋、书、画这五门是必修课,每位女学生都要选一两门选修课。当然,大部分的人为了专心向学都是不会选太多的,毕竟博而不专是难成大器的。
    这选课说起来也算是件雅事。松江女学每回选课都会在抄手走廊上面系了许多木牌,没个木牌上面都写着:茶艺、女红、厨艺等等选课。学生若是要选那门课,就在木牌下面的纸条上面落下自己的名字便是了。
    为了这事,时人还写了一句诗:“素手落闺名,游廊满书香”。
    杜若惜闻言抿了抿唇,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竖起手指左右摆了摆:“等等......先别说,让我猜一猜,采蘅你是不是要选女红?采薇你肯定是要选茶艺,对不对?”
    沈采薇拿眼上下看了看杜若惜,含笑道:“得了,你别装样子了,我也猜出来。你肯定是要选厨艺的。”这家伙装模作样比沈采蘅强,但内里却和沈采蘅似的,长了两个胃——总也吃不饱。所以才能和她们一见如故。
    杜若惜扬了扬精致秀气的下巴,十分有底气的接口道:“圣人都说‘食色性也’,我这也是遵从圣人教导啊。”杜若惜的爹就是巡道御史,虽然官不高但一贯会在嘴皮子上头作文章,连着杜若惜说起话来都喜欢引经据典,理直气壮的模样。
    沈采蘅本就嘴馋,平日和杜若惜凑在一起不仅要说八卦还要说鲈鱼十八种吃法,此时被说得心痒痒——她也好想选厨艺啊。只可惜女红这门课是裴氏早就给定下的,她要是敢阳奉阴违,回去肯定要挨揍。
    沈采蘅想到这里,很是羡慕的瞅了眼杜若惜,巴巴的上前握住杜若惜的手:“好姐姐,你要是有空可要常来我家玩啊。”若是学到什么,还能教她一两手呢。
    这两人手一握在一起,简直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沈采薇实在受不了这两个惺惺相惜的吃货,伸手拉了拉:“行啦,再不走那几门课要是报满了。”每门课收的人数都有限,一张木牌下面的纸条都已经列好了人数,满了就不能再写了。一些比较热门的课一般都会很快报满,去的晚了的学生肯定只能选一些冷门的。
    沈采薇一手拖着一个,走的倒也快,只可惜流年不利——门口就正好遇上了柳于蓝和郑午娘。
    郑午娘早就遣了方盈音去替自己和柳于蓝写名字选课,这会儿也不着急,不紧不慢的走在后头。她见了沈采薇等人,面上笑容柔柔,语声也十分温和:“又见面了,采薇、采蘅......”她亲昵的凑上来拉住沈采薇和沈采蘅的手,很是热情的问道,“你们打算选哪一门课啊?”
    这倒不是什么需要瞒着的事,沈采薇看了看身侧两人的神色,不紧不慢的答道:“我们三人选的都不一样。”却没说具体选什么。
    一边柳于蓝眼波微冷,转眼面上便浮了笑影,语声软软的就像是细细的柳枝,沾着水打在皮肤上却会叫人疼到骨子里:“午娘你别问了,咱们一道过去,不就知道了。”
    谁要和你们一起走啊?沈采薇暗暗回了一句,结果手却被郑午娘死死拖着,只能被迫放缓步子和她们一起走。
    柳于蓝和郑午娘大约是存心要拖着她们三人,一边走着还要一边说着松江女学的各种典故,时不时的停下赏个景。总之是一步一回头,短短一段路都叫她们拖了差不多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