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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有喜欢的男孩子了?”他突然问道。
    闻歌却是一惊,吓得差点下巴都要掉了。她“啊”了一声,支支吾吾了半天,脸却可疑的红了……
    “那、那是白君奕。我……我没有喜欢的男孩子。”说完这句,闻歌连他的眼神都不敢对视,低着头,双手十指交叉地玩着自己的大拇指。
    可那表现,分明像是被说中了心事。
    温少远的眉头一拧,连表情都凝重了几分:“现在的喜欢都只是好感而已,过完年也就十五岁哪能分辨什么是喜欢?”
    他的语气重了些,带着几分冷意,训斥的意味颇浓。
    闻歌的倔劲也上来了,下意识地就回道:“那在古时候,十五岁的少女及笄已经可以结婚嫁人了!”
    话落,不止她愣了,连温少远都怔了一下。
    那脸色……彻底黑了。
    “现在我说话没用了是不是?”
    那语气压得低低的,似乎是从嗓子深处传来的,凉得几欲结冰。
    闻歌一个哆嗦,后悔不已……嘴那么快干嘛!
    她埋着脑袋,盯着脚面上沾上的一层冰凌,都快要哭了。
    她不接话,温少远也不说话,气氛顿时诡异地沉进了沉默里。
    就在闻歌酝酿着怎么服个软时,温少远上前一步,把手里拿着的伞塞回她的手里。不可避免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又碰到了她的手指。
    他皱着眉,目光凝视着她,并没有责怪,却让人心虚得不敢直视。
    闻歌咬了咬唇,正要道歉……
    他把伞交回给她,沉着嗓子说了句“赶紧回去吧”,转身便走。
    闻歌傻眼地看着他转身一走了之的姿态,顿时慌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牢牢地攥紧。
    “小叔……”
    那一瞬间的触碰,她手上的温度凉得他心惊。刚回头,就看见她脸色雪白的,是不健康的苍白,那双眼睛黑漆漆的,看上去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这么看着他。流露出一丝恐慌,一丝紧张,一丝哀求。
    温少远眉头一皱,转过身。
    下一秒,闻歌就在他的面前,软绵绵地栽倒。
    闻歌在摔倒前后,其实都是有意识的,并不是彻底失去意识地昏过去,她是……太困了。然后胸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来,刚才一急,就这样了……
    从医院开了药被温少远送回家的一路上,闻歌都耷拉着脑袋。
    徐丽青还没回来,家里空荡荡的,只客厅留着一盏灯,灯光孤寂。
    温少远拎着药进来,看着冷清的屋子皱了皱眉头:“最近一直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在家?”
    闻歌点点头,正要去厨房给他倒水,被他拉住,按坐在沙发上:“我不喝水。”
    他的表情明显沉了沉,脸部轮廓都冷硬了不少。四下环顾了一周,他忽然说道:“收拾几件衣服,跟我回温家住几天。”
    闻歌呆呆地“啊”了一声,随即便是本能的排斥,她摇摇头,替徐丽青解释道:“我不是一直一个人,就是最近阿姨比较忙,很晚才回家……”
    “有什么区别?”温少远打断她,皱着眉头有些不悦:“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他今天明显的有些不耐。
    闻歌被他这冷着的语气吓了一跳,眼眶顿时红了,她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停下来,开口说话时,声音沙哑,还带了几分哽咽:“小叔,你今天好凶……”
    温少远看她一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表情,语气更凶了:“不准哭。”
    闻歌惊愕地看着他,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放柔表情,几乎无奈地朝她伸出手来:“不收拾就不收拾,反正还留着你的衣服……”
    话落,见她还呆呆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终于有些忍不住,微翘了唇角低低地笑出声来:“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闻歌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伸出的那只修长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迟疑了一下,握住他。
    我在牵住你手的时候,你也要学着握住我的。
    这句他说的话,闻歌始终记得。
    ☆、笫28章
    第二十八章
    不过闻歌并没有立刻答应温少远随他去温家,只借口说,借住温家几天的事情需要先跟徐丽青当面说了,得了她的允许,她这才跟他走。
    温老爷子赶她出门的时候,那蛮横的态度即使过了这么久,依然历历在目。闻歌的心里又敏感,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心里自有自己的计较。
    去温家住,又到了温老爷子的眼皮子底子,可不是自己送上门去找不舒坦嘛!她才不要。
    她的这点小心思温少远岂会看不出来,也没有强求。但人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晕”过去的,说什么也不放心今天晚上她一个人留在家。
    去阳台打了个电话,也不知道和徐丽青说了什么,走回来时把还显示着通话中的手机递给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有话要跟你说。”
    徐丽青的语气里有着一丝歉意,还有一丝疲倦,关心了她两句,说道:“没准我过两天要出差一趟,你叔叔也不回来,你跟着你小叔回去温家我也放心。只是今年你在家里的第一个年头,我跟你叔叔不能陪着你了。”
    闻歌可没想到温少远直接提了带她回温家住的事情,含糊地应了一声,这才挂了电话。把手机递回去给温少远时,噘着嘴有些不高兴。
    知道自己瞒不过他,就直接地说道:“我不想回去。”
    好像她眼巴巴上赶着要回去一样,她也是有自尊心的好伐。
    温少远“嗯”了一声,毫不在意:“那收拾一下衣服,到我家去。”
    要、要跟小叔一起住吗?
    闻歌“啊”了一声,目光微闪。
    虽然说她不是没和温少远一起住过,但这会好像跟在盛远酒店的情况不太相同啊。在盛远的时候,她是没地方可以去了,哪怕温少远分一小半的沙发让她窝一下她都满足了……
    也根本不是同处一室,办公室和休息室隔开,他也就晚上过来翻翻她的作业,睡觉是另外开房,交际并不像现在这种情况这样紧密。
    同吃同住?共处一室?
    闻歌想着,对自己竟然冒出期待,兴奋和紧张的小念头,不觉的,内心深处有一角软绵绵地发酥。顿时有些发虚,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就左右飘忽着,悄悄拿余光打量他。
    温少远没有察觉到她的这点小异样,面色沉静地看着阳台出神。
    阅历丰富的男人总有自我沉淀的气质,温少远的年纪不大,却早已有了一种气质上的沉淀,稳重,沉静。
    加上他后来自己出来投资开酒店之后,整个人又老练了不少,闻歌初见他时还能看到的一些桀骜早已掩盖在他的风华之下,再无一丝踪影。
    在闻歌的心里,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成熟男人。
    不知道是长了一岁的缘故还是这两年遇到的事情太多,闻歌的心智也沉稳了不少,早已不是当初在l市时,被外婆宠爱娇惯着长大的,不谙世事的少女。
    她接收的,明白的东西,远比同龄的女孩要多很多。需要承受,负担的,更是重中之重。对温少远那些复杂的,难以说明的情愫虽然还分析地不太具体,但闻歌是知道,自己对他,是存了不一样的心思,是一种远超依赖,敬重的……不该有的心思。
    她借着低头拨弄头发的动作垂下眼,用力地闭了闭,这才收了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乖乖去收拾了几件衣服,又带上了书包,跟他一起回家。
    公寓的空间很大,温少远特地给她留了一间客房,并不需要她凑合地去睡沙发。客房就安排在书房的隔壁,因为早前一直关着门,闻歌知道这是间客房,便一直没有进去看过。
    直到今天住进来,才发现里面大多数格局和摆设,竟然跟在温家时,属于她的房间差不多。
    她微微错愕,转头看去。原本以为温少远一直在身后,这一眼看过去,别说人了,连人影都没瞥见。
    闻歌寻出去时,才看见隔壁的书房门缝里,透着微光。想着他应该是有事要忙,反正她对这里丝毫不陌生,收拾好了自己就乖乖地爬上床去睡觉了。
    生病最是消耗体力,加之吃了药,闻歌这一觉昏昏沉沉地一直睡到隔日的中午这才醒来。她在卫生间洗漱完,又穿好了衣服,去门外找温少远。
    没见着他的人影,倒是看见辛姨正好开门进来,见她醒了,很是惊喜:“正想买完菜叫你起来,肚子饿不饿?”
    闻歌这会见到辛姨,呆愣了好一会才迎上去。她骨子里其实是娇气的,毕竟是被人这么疼着宠着长大的,若不是家里变故,她这脾气收都收不住。
    现下安定了,原本一直刻意压制的本性自然便回来了。没说一句话,先扑上去抱了抱辛姨,被辛姨抱在怀里嘘寒问暖的,鼻尖酸了。红着眼眶,有些委屈,有些想念,也有些撒娇地叫了她好几声。
    等吃过饭,边帮辛姨收拾,边说话,这才知道——
    温少远一早就去了温家一趟,亲自把辛姨接来照看,并留她就住下来。至于老爷子那里,暂时请了另一位阿姨,他也住回了温家。
    闻歌听完有些傻眼……
    小叔就这么抛弃她了?
    第二反应是……辛姨被小叔请过来照顾她,她哪这么大的面子啊?老爷子这会估计要气得直跳脚了吧?
    怎么说也算是和老爷子同一个屋檐相处了不少的一段时间,对老爷子那性格还是摸清了一些。她料想的也不错,这会老爷子正在饭桌上发脾气。
    温少远对上温老爷子的怒火,只是轻飘飘地丢出一句:“辛姨不去,难道要我一个男人去照顾小姑娘?”
    老爷子一个语塞,被堵得心口发闷。这才安生地过了多久啊,这小兔崽子又来气他了。加上这新来的阿姨做饭不像辛姨做的合他胃口,一摔筷子,上楼了。
    温景梵看着老爷子负气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发笑:“你也不怕气到老爷子,回头再给你使绊子。”
    这种事老爷子做得格外得心应手。
    就像温景梵,原先选择的专业并不是现在的这个,如果不是老爷子算计,他以后的工作方向没准就是科研研究了……
    “一贯顺着他干嘛,就该让他闷闷气。”温少远漫不经心地说完,眼底却浮起笑意来,转而岔开了这个话题,问起他以后有何打算。
    ……
    至于闻歌这里。
    温少远一直没露面,倒是辛姨留下来,尽心尽责地照顾她的三餐。每次和她一起吃饭,总会念叼着她太瘦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跟不上怎么行?
    每次说起来,又带上几分埋怨:“我只当少远说的领养你的那户人家很是称心,怎么把你越喂越瘦了……难怪身体这么差,三天两头的感冒。”
    闻歌不说话,就笑眯眯地由着她念叨。
    这种来自于长辈的疼爱对于她而言,就像是寒冷冬日里的炭火,温暖得炽热人心。
    对她而言,那是一种没法拒绝,又格外吸引人的诱惑。
    这么过了三天,老爷子每餐都会定时打来电话。闻歌不知道老爷子说了什么,但光听辛姨哄小孩一样哄着他,就有些哭笑不得……
    想着想着,好像就不怨他了。
    事实上,她也没有资格怨恨。毕竟老爷子不喜欢她,情有可原。哪怕是不待见她,也没有虐待她,衣食住行上更是没有半分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