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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只余下一抹灰尘

      圣米迦勒礼拜堂。
    这是阿卡姆现存最古老的礼拜堂。十九世纪,虔诚的市民买下了这座浸信会的礼拜堂,高耸的尖塔是天际线最显眼的标志。
    站在礼拜堂门口想远处眺望,绵延的丘陵上遍布着成排的砖房,甚至还混杂着很久很久之前建造,早已摇摇欲坠的,乔治王朝风格的老屋。
    和21世纪的刻意做旧相比,这里每一栋房子都有着复折形状的屋顶。许多贫穷的爱尔兰和波兰移民居住在这里,年景不好的时候,教会的布施就会成为他们重要的生活来源。
    在一位乐善好施的老银行家的捐赠下,教会还在山脚下建了一栋庇护所,给那些无家可归的穷人一个遮风避雨的小窝。
    忏悔室。
    银行家老福斯特坐在屋子的一侧。
    老银行家今年已经七十岁了。年轻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来这座山巅上的礼拜堂,但随着年龄渐长,他拜访这座建在山顶上的教堂越来越艰难,慢慢的减到了三天一次,最后是一周一次。
    在外人看来老福斯特对阿卡姆镇已经仁至义尽了:他的阿卡姆第一银行帮助许多阿卡姆人财政危机,自己却陷入了经营困境。只有老福斯特本人,依旧时常念叨自己做的还不够。甚至连他的儿女们开始担心,他死后会不会在遗嘱中捐出所有财产。
    夜里的礼拜堂静悄悄的。
    福斯特和负责礼拜堂的保罗希恩神父是老相识了。多年以来,在小小的忏悔室里,隔着隔断,老福斯特可以畅所欲言,倾诉心底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保罗希恩神父也一直忠实的履行着他的职责,没有泄露过福斯特所说任何东西。
    逐渐的,两人也不再遵循那些仪式上的繁文缛节,只当是两个老朋友在随意聊天,缅怀过去的时光。
    而今天,老福斯特敏锐的认识到,隔断对面的人并不是保罗希恩神父。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的气味。老福斯特没有戴自己的老花镜,他的眼睛昏暗不清,烛光摇曳不停,好像蝴蝶的翅膀在来回穿梭。
    【福斯特侦查检定60/40失败】
    “希恩神父生病了,”对面的传来的声音显示他也是一个老者,“由我来聆听您的告解。”
    老福斯特并未起疑。希恩神父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了。真不晓得两个老朋友谁会先走一步。
    “哎,”老福斯特说道,“上帝保佑可怜的希恩神父,但愿他的身体能尽快好起来。”
    “我会为了他祈祷,而您也一样,”隔断对面的“老神父”清了清沙哑的嗓子,“那么,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福斯特有些奇怪,这名“神父”显得十分怪异。也许希恩神父向这名老同事聊过自己的事,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在显得格外随意和放松。
    “不知您是不是阿卡姆人,”老福斯特说,开启了他独有的唠嗑模式,“您知道,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经常来这礼拜堂了。这是这儿还归浸信会所有,主持这里的牧师是一个喜欢收集书本的中年人。哦,我还在他那儿偷了一本书呢,后来礼拜堂换了主人,我不知道该把书还给谁,只好把它捐给图书馆。”
    “华德菲利普斯著的《新英格兰乐土上的奇术异事》。”隔断对面的老者嘶哑的说。
    老福斯特悚然一惊:这事应该只有他和希恩神父知道,而希恩神父并不是会把别人的故事到处乱讲的人。但是,转念一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也许是登山的过程实在太疲劳了,困倦和虚弱占据了老福斯特的身体。
    “我当时很痴迷于这些怪力乱神的书籍,”老福斯特说,“很快,我就深深的为此而后悔了。”
    “您为此而懊悔可不是因为您偷了书。”“神父”古井不波。
    “我……”
    “您之所以会后悔,是因为您发现里头的事情可能是真实的。”
    老福斯特的身子猛地一颤,连发昏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他的老腰是越来越疼了。
    他突然间产生了一种怀疑:
    希恩神父,究竟对这个人说了多少……?
    这位老者没有任何神父的感觉,偏偏也不像是恶作剧或者坐错了位置的一般市民。
    “您这也是听希恩神父说的吗?”老福斯特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您只需告明您的罪行就好。”对面的人并没有回答老福斯特的问题。
    忏悔室里,那股尘土的味道越来越浓。该打扫打扫了,真的……
    “如果您不说,”见老福斯特沉默不答,隔断对面的老者的声音反而高亢了起来,“那我就代您来说。”
    “你……”
    福斯特心中隐约感受到些许不妙。
    一种看不见的力量侵蚀着他的身体而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福斯特体质检定99/35大失败】
    老银行家想站起来,但他的身体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病人,拒绝遵循他的意志。
    “当您渐渐长大,”对面的人用一成不变的干枯腔调说着,“您开始认为,那些邪恶的巫师只存在于书本之中。然而,事实却非您所愿……”
    老福斯特把手伸向自己的口袋。那儿是空的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去礼拜堂时绝对不会带枪。
    而对方,那名仿佛来自虚空的老者,还在毫无怜悯的说下去。
    “……终于有一天,您也遇到了那巫师中的一员。他当时所用的名字叫做ài德蒙。爱德蒙毕格比。”
    “你……为什么……”
    “您对他犯下了绝对不可以被饶恕的罪行。最初你对他的力量感到好奇,而他也将你视作学徒和追随者;而你却逐渐恐惧他的力量……”
    老福斯特想椅子移开身体,但他的双腿早已不听使唤。隔板窗格里,一只干枯的、皱巴巴的、宛如木乃伊般的手臂伸了出来,紧紧抓住了老福斯特的右手。
    “……这是最可耻、最卑鄙的背叛。你和你的伙伴们制造了一枚魔印镇压老巫师的力量,然后偷袭了他。但是,即使竭尽你们所能,你们仍旧无法消灭他的不死之身。你们把你们所能想到一切刑罚和折磨都施加在可怜的老巫师身上,而最后……”
    老福斯特拼命挣扎,但一切都是徒劳的。他太过于虚弱,一切的努力只是碰翻了蜡烛。
    “……想起来了吗?还是让我帮你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