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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剧透我一脸 第132节

      他只当没听见,扔下一个六亲不认的背影,跑到灰布帆篷下面看人家驭兽师玩蛇去了。
    云昭:“……”
    赵家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仆也在那里,鬼神见着熟人,笑吟吟凑到边上,跟着人家一道鼓掌叫好:“这蛇养得可以啊!”
    老仆看不见鬼,却能感到耳边凉飕飕。
    他从怀中取出小袋银子,放进一只长臂猿猴捧着的钱篓子里,然后颤巍巍离开。
    东方敛也想打赏。
    他回头找云昭,恰好被几个路过的少女挡住了视线。
    这几个俏丽少女执着团扇,相互打趣。
    其中一人压着声线问同伴:“狐面书生真那么好看?”
    同伴回道:“看那一身气度就晓得,面具下面一定是个大美男!信我眼光!”
    “你不是说他一直在青楼那儿转悠?这能是个好的?”
    “看看又没事,又不嫁给他——沾那个的男人千万不能要,知道吗!”
    少女嘻笑着穿过街道,留下一阵香风。
    道路左右,东方敛与云昭对上视线。
    “……”
    戴着狐面书生面具待在青楼的美男子,不是神身还能是谁?
    东方敛唇角微抽,垮着一张帅脸掠回来。
    他生无可恋地对她说:“我管不了他,但是如果你想谋杀亲夫,我一定帮忙。”
    云昭摆摆手:“再说。”
    她瞥他一眼,心下暗道:‘他自己没发现,坐在青楼窗台时,整个鬼都和平时不一样。他只是不记得往事了,但情绪还在。’
    在那里,他身上有淡而悠远的寂寥和悲伤。
    难道当年他还是个江湖骗子时,曾经喜欢过青楼里面的姑娘?
    他终生未娶,是因为这个?
    云昭无声笑了笑。
    多大点事。
    她才不会生气,不会伤心,也不会吃醋。
    虽然成了亲,但她跟他又不是那种关系。
    再说她以前还喜欢晏南天呢,喜欢过别人怎么了?年少慕艾什么的,无所谓,根本无所谓。
    云昭笑吟吟拍了拍手:“查案!”
    鬼神觑她神色,欲言又止。
    默默走过几条街,一人一鬼突然同时开口。
    云昭:“你在……”
    鬼神:“我在……”
    对视一眼。
    接下来该两个人一起“你先说”了。
    云昭:“我先……”
    鬼神:“我先……”
    一人一鬼面面相觑。
    他假笑着抬了抬手,示意她请说。
    云昭也不客气:“你在这城中有发现尸气吗?”
    他歪身凑近,拎起指骨点了点脚下,悄声告诉她:“全都是。”
    云昭听得后背一麻。
    “陈年老尸。”他道,“凉川十万枯骨坑,知道吧?”
    云昭抿唇点了下头。
    史书记载,那是魔神做下的屠城血债。
    “我干的。”他阴恻恻道,“杀人不算,还把尸体埋成了一个阵,谁来谁死——你那太监讲的。”
    云昭很无语地望着这个鬼。
    这个失忆的家伙根本没有意识到凉川就是他老家。
    她是个不会照顾别人情绪的人,从来也不懂得使用善意的谎言,当即便道:“你就是凉川人。”
    他慢吞吞转头,盯着她,缓缓眨了下眼睛。
    “不记得?”云昭道,“人皇太上,凉川人氏,在这儿出生长大,在这儿做过江湖骗子,在这儿喜……”
    她蓦地收声。
    喜欢过青楼姑娘只是她的猜测,这么说出来就跟吃醋了问他要解释似的。
    他都不记得,有什么好说?反正她才不在意。
    她抿住唇,眸光微微地闪。
    他追问:“喜什么?”
    云昭把视线挪走,半晌,咬出两个字:“洗澡。”
    东方敛:“……???”
    不是,那些史官怎么回事,不记他那么多丰功伟业,盯他洗澡?
    是有什么大病。
    *
    到了厚重阴凉的城门通道下,东方敛拎起指骨,敲了敲青石硬墙。
    “这里死过人。有修为,好几个。”他偏头感受片刻,“半个来月,大概。”
    算算时间,差不多该是第二拨京都来的使者,五个人。
    有人不让他们走,把他们永远留在了凉川。
    云昭点点头,躬身查看各处角落与砖缝。
    他眯起幽黑的眸,盯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她有点避着他。
    他挑了下眉,故意挡到她前面,俯身点了点一处城砖:“这里。”
    云昭往墙边挪了半步,绕过他的手臂,歪头倾身去看那处痕迹。
    东方敛:破案了,果然在躲我。
    *
    云昭定睛观察城墙。
    这里的战斗似乎并不激烈,或者说完全是一边倒的碾压之势——京都来的高手都没什么机会反抗。
    “在看什么?”
    云昭循声回头,只见晏南天也回来了。
    他示意随行的凉川官员先走。
    “那,下官便告退了,您二位,慢聊。”
    几个肥头大耳的家伙目光有点闪烁,飞快地瞥了云昭一眼,讪笑着离开。
    好像藏着什么事不想让她知道。
    她眯眼盯向晏南天。
    只见他额角跳着道清晰的青筋,脸色平静,能看出来他在忍耐。
    等到那几个人从视野里消失,晏南天忽地疾走几步,抬手撑着另一侧城墙,俯身吐了出来。
    云昭:“……”
    她默默往上风口挪了两步。
    片刻,晏南天从怀里取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恹恹走回来,停在距离她五尺有余的地方。
    还算识相。
    他脸色难看地告诉她:“开采青金以活人为祭,极其血腥恶劣。不想叫他们起疑,忍了一路。”
    云昭潦草点头:“猜到了。湖底尸体看见了吗?”
    他轻轻摇了下头:“青湖凶险,湖水黑深,看不见所谓站立的尸体,说是要等到月出时分。”
    “哦。”
    “这里有发现?”他问。
    云昭退开几步,示意他上前取“证物”。
    那是一缕卡在城墙砖缝里面的头发,还粘着小块头皮,带有血迹。
    她毕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刚才做了半天心理建设,都没能狠得下心动手去碰它。
    晏南天来得正是时候。
    他倒是一点儿也不嫌弃,取下那缕死人头发观察片刻,比着手指在城砖上量了量。
    他缓声道:“后脑撞上城墙时,受害者应该已经被掐断了颈骨,看,是不是这样?”
    他捏着那缕头发,比划了一个角度——仿佛捏着一个颈骨折成九十度的人,往墙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