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她带着这些问题找到姚友元，姚友元拿一纸vr策划堵了她的嘴。
    而现在，方思莘走了，vr项目也被斩了，她的疑虑却还留在原地。
    但狐姐的缓兵之计实在太过诱人。
    “我一直都觉得，是y公司和姚总的玄学才能让我与杜老师重逢，失控世界又成为了我们另一重纽带。”
    “又所谓善始善终，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把年底的活动做好。”
    “杜老师，如果真诚地邀请你，你愿意为徒生配音吗？”
    “配……音？”
    为角色配音的活儿并不简单，为了吸人眼球，失控世界的游戏角色的个性通常独树一帜，要演绎出鲜活的角色，首先要靠配音者对于角色的钻研，通常必须要吃透了角色的形象特征和原型设定以设定好契合的声线；其次在不同的情况下有大量的台词，游戏中的剧情大起大落，情绪的外泄与表达也是很大的难点。
    y公司一测的时候，由于资金不足找过一些不成熟的网配，后来都替换成了专业配音演员，经历过这一个转变，娄夏很清楚地明白配音能带给角色的巨大差异
    杜若瑶以前没接触过配音领域，但娄夏对此丝毫不担心。这份策划是冲着把娄夏留住而写的，所以时徒生这个角色，大纲是比着杜若瑶设计的，相当于为了一个演员拍一部电影，那演员压根不用演，只要顺理成章做自己就万事大吉了。而且y公司的配音工作从今年起正式全权外包给了正规的工作室，娄夏去过一次，领头的配音导演姓余，是在一线会议上干过的，经验丰富且十分专业，几名后期的技术也精湛，退一万步讲，即使杜若瑶拘谨，也能被专业的工作室所指导，自然也不用担心呈现出来的效果过于差劲。
    娄夏注意力集中的时候非常擅长多线程思考，所以狐姐跟她说了这件事仅仅过去一天，她就已经在脑海里翻来覆去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思考了一遍，从请杜老师配音是否可行，到杜若瑶如果拒绝她该怎么劝说，都在脑子里绘制了蓝图。
    “可是我……”
    眼下杜若瑶刚刚露出踌躇的神色，娄夏就抢话道：“今早我还打电话问了我们配音导演，这导演可有经验了，我把你的录音经历稍微说了说，她都说应该可以的，让不忙的话先抽空去试试。”
    “我还有录音经历呢？”杜若瑶自己都想不起。
    “嗯啊，说完后她还说你可以试两个语言的音，看哪个更舒适。”
    “你怎么跟她说的？”杜若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说这位老师有录音的经验，但录的都是英文。”
    “……”
    “你干嘛那样看我，我可没瞎说啊，我高三下学期，那些月考的英语听力，不都是你录的么？”
    “……那能一样么？”
    “怎么就不一样啦？”娄夏托腮，“你还经常扮演两个角色对话，不是演得惟妙惟肖的，很有天赋嘛？”
    要是这么算，杜若瑶确实进过很多次录音棚。
    黄珊珊老早就发现她声音好听，而且是那种非常清冽的质感，平日里说话没感情像个机器人，于是小杜老师就在某次例会上被黄珊珊推上了录听力的位置。当时学校里月考卷都自己出，出来后英语听力没人录，原因是钱少事杂，而且录音室没空调，大夏天的热死人。恰好杜若瑶也不太怕热，于是就去试着录了一次。
    录出来以后，英语组的老师们围在一起试听，只听录音机里传出来的英语像bbc一样标准，更重要的是
    ——根本听不出是谁念的。
    黄珊珊有些意外：“小杜老师，这真是你录的？”
    当时的英语组组长：“小杜，你说一句话我听听？”
    杜若瑶：“可能是我平时说话没那么靠后。”
    她念听力的时候声音听起来较为饱和厚实，是因为无意识地把软腭抬起了一些，使得口腔打开，增强了共鸣，这时再讲共鸣点往后调整一些的话，就会比平时说话更丰满一些，这是她自小读英文原著、听英文广播时潜移默化学来的习惯，只不过她也是一介业余选手，只能用“声音靠后”来归纳。
    英语老师们自然不懂这“靠后”的含义，夸了几句后就一致同意采用这版英语听力，也因为此，杜若瑶包圆了一整个学期的月考听力。
    只是那一整个学期，都没有学生发现过那听起来略带播音腔的英文是出自杜若瑶之口——除了娄夏。
    娄夏考完第一次月考，像只小狗一样跑进杜若瑶办公室，悄悄问是不是她读的听力时，杜若瑶都要怀疑是黄珊珊告诉了她。
    “不是哦。”
    杜若瑶自然不会承认，她本身就是低调的人，又因为她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实习老师。稍明事理一些的老师和学生都知道录听力吃力不讨好，既然别的英语老师没有宣扬，那她自然也不会没情商地透露这学期的听力都是她负责的消息，以免有学生风言风语说实习老师被整个英语组针对着去干苦差事。
    “啊，不是吗？”娄夏肉眼可见的失落，猛地低下头，“输了九瓶ad钙奶！”
    杜若瑶有些惊讶，镜片后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你是有几成把握，打这么大的赌？”
    “原本是十成的……你说怪不怪，我听那个声音吧，就莫名很像你。”娄夏气鼓鼓，她抓到了很熟悉的味道，以至于听力都听得格外认真，“虽然别人都说肯定不是杜老师，一点儿都不像，但我听得可认真了，我觉得那真的就是你，比如那个清浊辅音，我只听过你那么连读！啊呀算了，我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做这种一赔九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