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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辞归 第449节

      李邵没反对。
    汪狗子松了口气,见李邵去了角落,他飞一般跑出去,来回一趟跑了个气喘吁吁,才把热腾腾的手炉交到了李邵手里。
    李邵接过来,先前紧攥着的拳头才算松开。
    掌心里留下了一排指甲印,掐成了深紫色,李邵浑然未觉,只感觉到热气把他几乎要冻僵了一样的筋骨给化解开了些。
    等更缓和些,李邵才道:“走吧。”
    他带着汪狗子去见三孤。
    父皇已经交代过他了,短时间内不用再继续六部观政。
    观政这事儿,倒也没定下来只有皇太子才能进行,历朝历代也有许多皇子观政的记录。
    可李邵刚刚才被废,若只有名头变了、其他一切照旧,就彰显不出变化来。
    要是还有其他皇子也在观政,倒也说得过去,可偏偏他的那几个弟弟,离能观政还差得远了。
    因此,李邵的观政之途也被停了。
    不得不说,李邵很不舒坦。
    以前还有很多觉得观政没意思,尤其是被徐简安排着一本一本看文书时、简直闷得浑身骨头都痒,可今时今日被剥夺了,李邵反而觉得稀罕起来。
    捞不着的,总归就是最好的。
    汪狗子把李邵的情绪都看在心里,建言道:“殿下莫要着急,一开始难免受制,等这阵子过去了,渐渐也会缓和起来。到时候您再提出往六部观政,想来圣上会答应的。”
    李邵嘴上没说话,心里倒是有了一番计较。
    他去提,父皇未必轻易改口,可若是徐简去提,以徐简在御书房里那一套一套说服父皇的能耐,大抵是能成。
    既然徐简擅长此道,既然父皇就听徐简那套,那他就指挥着徐简人尽其才。
    说到底,是徐简一心寻麻烦、玩脱了,害他被父皇责罚、被废了太子之位,徐简就必须帮他重新被册立起来!
    李邵打好了算盘,只等徐简复朝。
    左等右等,等了都快一个月,等到早朝上、想寻他麻烦的朝臣都歇了,徐简依旧在养伤。
    养得李邵烦不胜烦。
    汪狗子揣度着李邵的心思,道:“殿下,您不妨去一趟国公府。”
    李邵闻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年前圣上让您去探望,结果不欢而散,小的想,您若能主动表达下您对国公爷伤势的关心,想来圣上会十分高兴……”
    若是一个多月前,汪狗子定然不敢提这种主意。
    殿下见了辅国公,别说表达关心了,能别被安顿到坑里点着火,汪狗子都得念两声“阿弥陀佛”。
    可近些时日,他亲眼看到李邵“修身养性”。
    甭管郡主与辅国公挖什么坑,只要那些说辞还跟上元时一样,能稳住殿下、让殿下徐徐图之,只要殿下还是这么不急不躁、不轻易上当,也算是在圣上面前讨了个好。
    不用主子多交代,汪狗子也看出来了。
    殿下想要复起,辅国公是一条捷径。
    哪怕摸不透辅国公的真正意图,但圣上就是信任辅国公……
    辅国公明面上依旧与殿下利益一致,能利用时就得利用他,若辅国公突然露出爪牙、真的对殿下不利,那也能狠狠抓住尾巴!
    与主子唱反调的敌人,抓住他的错处、弱点,才能在必要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李邵听进去了。
    他并不关心徐简的腿能不能恢复得活蹦乱跳,但他关心徐简什么时候能上朝。
    至于父皇以前说的什么赔礼……
    现在是徐简和宁安给他低头。
    既然要通力合作,那两人总不会再莫名其妙甩脸色给他看了吧?
    正好,他也想听听徐简怎么交代交代“玩脱了”的事!
    “那就去!”李邵挑了挑眉,颇为期待。
    第395章 就得遵医嘱(两更合一求月票)
    朝阳东起。
    春寒料峭,这几日倒春,行人裹得严严实实。
    林云嫣坐马车回府,抱着个手炉,靠着柔软的引枕养神。
    车子速度越来越慢,她没有睁开眼睛,只嘀咕着问挽月:“可是到了?”
    挽月撩起帘子一角,看了眼外头:“进胡同了。”
    只是,离辅国公正门还有小一段路,怎么这会儿就降速了?
    挽月疑惑,便探头想问牛伯一声。
    话未出口,她先看到了答案。
    有一辆马车在她们这辆前头,只看车架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的,看着还有些眼熟。
    挽月定神想了想,回过身与林云嫣道:“郡主,前头好像是太、错了,是大殿下的马车。”
    林云嫣闻言睁开眼,微微倾着身子,透过挽月撩开的帘子看去。
    “还真是他。”林云嫣撇了撇嘴。
    两辆马车前后在辅国公府停下。
    汪狗子跳下车,正要去敲门,转头看清后头的车架,又转回去与李邵知会两句。
    李邵没有踩脚踏,直接从车上跳下来。
    林云嫣也就下车来,上前与李邵见礼。
    “大清早的,你怎么从外头回来?”李邵随口问了一句,问完了自己就琢磨过来了,“哦,你歇在慈宁宫了吧。”
    林云嫣颔首,顺着又问:“殿下怎么一大早过来了?寻国公爷的?”
    李邵答得坦然:“是啊,今儿得闲就过来了。”
    林云嫣对着李邵笑了下,转身步上台阶时,笑容透出几分意味深长来。
    挽月已经敲开了门。
    林云嫣请李邵入府,绕过影壁后顿足,道:“殿下,让管事引您去花厅坐坐,我去知会国公爷。”
    这安排没什么不妥当的,李邵自是答应。
    林云嫣把人交给徐柏,自己带着挽月快步去了正院。
    屋子里,徐简正站着活动筋骨,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他从次间挪步中屋。
    门帘掀开,林云嫣裹着厚厚的雪褂子进来了。
    因是冷风吹的,林云嫣的鼻尖泛红,看着有些可怜,好在两只耳朵叫帽子遮挡得严实,没有吹红。
    站定后,她解了雪褂子,顺手交给挽月。
    徐简上前两步,抬手拿手背贴了下林云嫣的脸颊,果不其然,一股子寒意。
    “怎得这么早就回来了?”徐简问她,“清早天寒,不如多睡会儿,陪皇太后用过午膳再回。”
    “皇太后醒得早,陪着用了早膳了,”林云嫣也抬起手,松松握住徐简的手背,她一直捧着手炉,手倒是热的,笑盈盈地道,“你还说我早,大殿下比我还早一步,我在大门口遇着他了,看着是一下朝就来了。”
    徐简反手扣了林云嫣的手指握着,挑眉笑了下。
    林云嫣知道他在笑什么:“我还以为他能坚持再一两个月,高看他了。”
    “说起来也有一月了,”徐简点评道,“对他来说已经不错了,这两天再没点儿动静,反倒就不是他了。”
    林云嫣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现在去花厅?”
    “不去,”徐简直接道,“这个时辰,本就该请大夫治疗了。”
    林云嫣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花厅那儿,徐栢给李邵上了茶水点心。
    等了约莫有半刻钟,他不由眉头微微蹙了下。
    汪狗子看在眼里,也有些急切。
    辅国公应该不会和前回一样,让殿下等上许久吧?那招数用了一回,不至于再用第二回 ……
    “殿下,”汪狗子安抚李邵,“国公爷腿脚不方便,行动慢一些也是正常的,您再等等。”
    李邵轻哼了声,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茶喝完,才问道:“他们国公府的正院与花厅,总不会比金銮殿到毓庆宫还远吧?”
    汪狗子讪讪,正要再说些粉饰的话,就听见了脚步声。
    他松了一口气,出去看了眼。
    来的是马嬷嬷。
    马嬷嬷先给李邵行了礼,然后照着徐简的意思,开口道:“殿下,每天这时辰国公爷都在治疗,知道您来了,不敢让您一直等着,就让奴婢来请示您,要不要挪步安平院?”
    李邵一愣:“安平院?”
    “就是国公爷平日治伤的院子。”马嬷嬷道。
    汪狗子听完,心里一时忐忑。
    辅国公这是什么意思?
    要说下马威,前回那样久等不来的是下马威,今儿这样的……
    汪狗子还没品明白,只看到李邵的眉头舒展了些。
    “那就过去吧。”李邵道。
    马嬷嬷忙引路:“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