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传来皇贵妃的冷笑声,田公公瞧着,她玉手轻轻抚弄已经沉睡的皇帝的鬓角,眉眼瞥来时确是一脸的厌恶,“这等不忠不义之徒,就该打杀了去,那三人就该死不成?”
说完她犹不解气,追问:“那贼人如今何在?皇上如何处置的啊?”
田公公说:“赏赐了加官进爵。”他一口不提最后萧霁川亲手杀了他。
皇贵妃愣了愣,疑惑不解,“怎地还赏赐他?”
田公公赔笑,“奴才该打,忘了贵主儿如何晓的那等酷刑。”他声音放低了些许,解释说,“这加官进爵啊,原是由太监们执行的一种刑法,就是用打湿了的桑皮纸贴在犯人的脸上,一张一张的贴下去,直至人窒息而亡。”
至于为何用桑皮纸,是因为桑皮纸柔软且吸水性好,吸足了水分可以十分贴合的依附在人的脸上,跟人的面皮间不留一丝缝隙,直到人不见血的窒息而亡后,把桑皮纸揭下来,上面会留有人脸的形状,看起来就像面具。
因此加官进爵也叫‘贴加官’。
田公公亲眼见皇贵妃听完脸色有些发白,他收眉敛目,不再多说。
后半夜,赫连杳杳沉睡之中,被身旁人翻身的动静吵醒。黑夜中一只有力的大手锁紧她的腰肢将她拥入怀中。
“阿宿?”
黑夜之中,谁也看不清谁的面庞。
萧霁川吻她,手自上而下不老实。
吻得她有些气息不稳,而他静默的就像是一只危险的野兽。
“明日你还要早朝,不行。”她拒绝。
他僵持了一会儿,终是妥协,道歉说:“抱歉,你休息罢。”
250666适时出声:【宝宝,你跟田公公聊天的时候,这狗皇帝没睡着。】
赫连杳杳:我知道。
【啊?】250666吃惊,【怎么这个你也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赫连杳杳翻了个白眼,冷漠的不耐烦。
不然她为什么一直抚摸萧霁川的鬓角和脸庞,甚至是他的脖颈,虽然他很放松,几乎是天衣无缝,但是田公公说起‘加官进爵’那个酷刑的时候,她佯装紧张恐惧手不自觉用力,触摸到萧霁川变快的脉搏鼓动——
他在意,也紧张了。
而且这人大半夜睡不着觉来招惹她,不就是怕她是真的怕了他,寻求安抚和安慰的吗?
赫连杳杳是故意拒绝他的,看到受伤做错事的小狗不安,是最让人愉悦的了。
只有这样,他才会把对她的底线放的更低更宽。
次日,皇贵妃举办的女子学堂在宫里面正式开房了,各路宗亲将女儿统统送了进来,不论嫡庶赫连杳杳都收。
第一门课是姜听容来上的,她的学识在女子中堪称渊博,只是后来入宫嫁人便荒废了,重新读起四书五经还叫她有些恍惚,好在她提前准备了许多,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望着室内那许许多多或好奇或不满的视线,姜听容这心里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赫连杳杳就坐在最后面旁听,姜听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尽心尽力的为大家讲解。
其他孩子们并不知晓后面坐着的衣着华丽的女子是谁,只是看太傅也很敬重她,有些年纪稍长的猜出是皇贵妃,课余休息时蹭过来想讨好一二。
赫连杳杳微微一笑,“若是你们能在功课上如此用心,在一月一次的考核中名列前三甲,本宫就留你们三人在宫中小住几日。”
可以住在皇宫里,这意义就大了!
有几个机灵的不禁肃穆,心里揣的全是自己的婚事,想着在宫里住就可以接近两位皇子。
人的思维惯性是无法在短期内改变的,赫连杳杳并不急,只用她们最在意的事情在前头吊着,日子久了早晚她们能明白更重要的绝对不只是成婚生子。
而且召集宗亲千金入宫读书这回事,第一要紧的其实并非开民智。
她在这里跟着听课两日了,将这些个千金小姐们的关系摸得门清,谁跟谁玩的好,谁跟谁关系差,她了然于心。
有时候各官员的儿女和夫人们之间的亲疏远近,往往能暴露这些官员们最真实的联系。大人们或许会作假,假装跟谁玩,可小孩子的演技就差得多了。
朝廷百官的那张大网,不知不觉就被赫连杳杳在脑海中铺展了一个遍。
上书房内,正教导两位皇子的太傅听到外面有动静,移步到床边,灵窗抬起。可巧了,瞧见胡嫔带领着土豆大军规整的跑步。
“这是在做什么?”太傅心生不喜,觉得她打搅了他教书。
侍从带着笑意回答:“太傅有所不知,外面是胡嫔娘娘嫌弃各位小姐们身子羸弱,非要带着她们操练起来,正围着御花园跑步呢,意思是说身子这样不好,日后成婚如何为夫婿生育子嗣?”
这里有一出,那些人也没了怨言,只好听话了。
不过饶是如此,那些土豆们跑的苦不堪言,一个个汗流浃背的。
再看宽大树叶角下,皇贵妃的依仗就在此处,她靠在柔软舒适的椅子上,婢女煽芭蕉扇,还有太监将切好的水果奉上,她好不轻松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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