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确实是棋子。
    摄像头是她放的，却没拍到什么有用的，只是为了掩饰监听器。
    苏苒苒被利用了。
    不至于……
    这样惨烈。
    尤其是那个无辜的孩子。
    阮予每每看到女儿，都想着苏苒苒那个孩子，都已经成形了……四五个多月吧，都和陈束结婚了。
    陈束也为她离职。
    结果却……
    顾今月提起来这件事，阮予忍不住蹙眉，陈束和苏苒苒的事情只是很小的环节，在这次案件中算不上什么。
    毕竟人也没了。
    苏苒苒若是还在，作为帮凶，这么大的案子，也需要坐几十年牢……
    但孩子至少能出生。
    可顾宥辞说了不追究。
    给陈束最后的体面。
    但事已至此，陈束既然出现在法院上，默默看着，可能就是为了看看，杀害自己妻子的凶手……
    这一切也是顾家内部矛盾。
    说到底——
    陈束是个可怜人。
    被戏耍、经历的这辈子都未有过的心动，结了婚快要当爸爸了……
    最后一无所有。
    从始至终，他什么都不知道。
    “嗯，我知道了。”
    阮予压住心底那阵悲悯之意，朝顾今月道，“小孩子不用管这些，你好好准备考试，工作先不着急。”
    “……好。”
    顾今月看出嫂嫂心情不太好。
    有点怕自己说错了话。
    “对了。”
    阮予看着面前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想了想，“你在央传读书，我以往在那附近有套公寓，钥匙……”
    她找了找手机备忘录。
    “在我梳妆台柜子里，一会儿你回学校了，我让你堂哥喊个跑腿送到你学校，到时候怕备考吵到同学，就去那儿住。”
    “我不收你租金！”
    阮予笑了笑。
    想着还是觉得不放心，又盘算了下。
    “过两天搬过去吧，我让保洁上门帮你搞搞卫生。”
    “你这么瘦……我以前在里面，还有很多未拆封的衣服和包包，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拿走就行，有什么缺了和嫂嫂说，还有……”
    说着说着。
    面前突然没有了声音。
    阮予看向顾今月，见人愣愣盯着她呢，眼睛水汪汪的，不由问了句：“怎么了？”
    “没……”
    顾今月吸了吸鼻子，“我从小到大，没人这么给我安排过这些……”
    一时间不习惯。
    她现在没了家，没了去处，阮予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并直接安排好，又是住的又是穿的，简直和妈妈没什么区别了，她明明……
    只是身为堂嫂而已。
    她还不是真正的顾家人……阮予还被顾怀安伤害过。
    这一瞬间，顾今月忽而对那看起来，天大的“收养之情”，看得有些模糊了……
    “好了。”
    阮予揉揉她脑袋，“我一会儿得去剧组了。”
    她点开软件，把车牌号截图，发到顾今月手机，“你回学校吧，放假了直接来工作室找你依依姐，好不好？”
    “嗯！”
    顾今月愣愣看着阮予事无巨细，发来的车牌号……
    她可以自己打车的。
    阮予却没在意这些。
    戴上帽子和防晒口罩，拉着她一起出门，华笙和依依在门口等久了，见状笑了，“说完了吗！”
    “走了！”
    华笙起身联系保姆车，发现门口先停下了一辆。
    黑色的。
    “我送送月月，你们去路边等我就行。”
    阮予说完，先领着顾今月走到门口了，等确认好车牌，她上车之后，阮予挡了下车门，“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以后都给嫂嫂打电话，听到没？”
    “……好。”
    顾今月语气颤抖。
    “行了，师傅走吧！”
    阮予笑着挥手。
    将车门关上。
    司机只觉得这小姑娘声儿挺好听，看着也没多大，对妹妹还挺好的，笑了笑，“行！我开车您放心！”
    车子驶入道路中央。
    越来越远……
    顾今月看着后视镜中，阮予上了保姆车，那司机她不认识，以前的那个……
    已经因为绑架事件去世了。
    后续是何子岩代替顾宥辞协调赔偿后，给人家妻子、父母都赔了套京市的房子，那些人一辈子挣不到的钱。
    虽然无情。
    但已经是能做到的最多。
    顾今月终于忍不住……
    放声哭出来。
    “诶！小姑娘怎么哭了！”
    司机是个和善的中年男人，地地道道京市人，见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就想到自家闺女儿了，把手边的一包纸塞过去。
    “别哭啊，和叔说说！”
    “刚那姑娘说是你嫂嫂啊，亲的吧，你哥肯定疼你疼得不行，你这小姑娘，有这么漂亮又心善的嫂嫂，多幸福，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呜呜呜呜——”
    顾今月已经快被眼泪淹没了。
    “我哥和我……不熟的……是我嫂嫂人好……”
    她抽抽噎噎解释。
    司机大叔嘴皮子挺溜的，一直在说些安慰她的话，她哭着哭着，手机又多了几条信息，打开一看……
    阮予又给她转了十万块钱。
    【考试顺利，提前奖励月月小朋友～】
    【来年还给我打工叭～】
    【（抱抱）（抱抱）】
    “呜呜呜呜——”
    顾今月已经悲伤到不可自拔。
    今天她带着无比忐忑的心情来……却被治愈到完好的阴影，全部都是因为阮予。
    同样的……
    她的自责几乎要砌成墙了。
    “诶呦你这小姑娘怎么哭得更厉害了！”
    “我嫂嫂转钱给我了呜呜……”
    司机想着不过五百一千，乐呵呵地拐了弯，往大学一条路走去，“这还不开心，你这小姑娘可有意思！”
    “但确实，你这嫂嫂性子真行，说话也轻轻柔柔的，真是对你好……”
    “我知道呜呜呜——”
    “这就对了嘛，我看你嫂嫂啊，一听口音，一下就知道是我们京市的姑娘，我没瞧着脸蛋，瞥了眼就觉的……和那明星似的，肯定是娇养出来的姑娘！”
    司机像是聊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