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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姜妄似乎浑然不知楚景和将自己当成了第二个人,还在高高兴兴地逗着怀里的小猫。
    这小猫被他养得娇气,脾气也不好,动不动就要喵喵喵地张牙舞爪。
    姜妄又被它抓一爪子,见了血,吃疼地皱起眉毛。
    但他还是没舍得教训,依然亲亲热热地抱在怀里哄。
    实在是毫无底线的猫奴,好像他对自己喜欢的人亦会如此。
    姜妄抱着猫,给楚景和引路,他口中“口味不错”的私房菜藏在了弯弯绕绕的小巷子里。
    私房菜的老板似乎是姜妄的熟人,他说一口带着西南口音的普通话,极亲切地同二人打招呼,笑容里还带着些揶揄的味道,似乎还误会了他二人的关系。
    他带着姜妄和楚景和去私人包厢,让他们随便点。
    私房菜馆没有固定菜单,全看师傅今天的心情和熟客的口口相传。
    楚景和这是第一次来,纯属是两眼一抹黑。
    不过他本来也不是真想来吃饭,点菜权就干脆全权交到了姜妄的手里头。
    姜妄也不推脱,轻车熟路地点菜。
    他点春笋云腿蒸鲈宝鱼,又点荠菜蟹肉羹,最后的甜点是茉莉花寒天冻。
    实在是无书不成巧——
    姜妄甚至没开口过问楚景和的嗜好,一气呵成的点餐却几乎完全吻合的楚景和的习惯,就像是他早就知道了对方的口味一样。
    楚景和手里端一只瓷白色的茶盏。
    他盯着袅袅上升的热气,没说话。
    这是巧合吗,还是……
    没等那些扑灭的疑心再次悄悄地浮起,结果转眼老板就亲自来上菜,摆在圆桌的正中央,一道热辣滚烫的香辣蟹。
    辣椒放了十成十,毫不手软。
    连蟹壳都被烧得红通通。
    “阿妄说楚总你喜欢吃辣?”老板擦着手,笑呵呵的,“特地吩咐厨房,做的特辣。”
    楚景和:“……”
    姜妄坐在一旁,面上的表情甚至有些讨赏的意味。
    姜妄:“普通客人还吃不上这一口呢。”
    楚景和不由得深深地呼一口气。
    太辣。实在呛得慌。
    姜妄还没意识到楚景和的脸色变了又变,还兴致勃勃地用公筷给楚景和夹菜:“这里的香辣蟹做得很不错,楚先生应该会喜欢。”
    “就是辣了些。”
    他接着就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听说有些人辣得受不了,还去了几趟医院。”
    楚景和:“……”
    他不由得想到自己先前上吐下泻的惨况。
    那次自己也被盛怀南折腾得够呛,这不准又那不许的,楚景和偷摸嘴馋了就免不得“挨教训”——
    盛怀南当然舍不得真对楚景和动手,娇贵的小玫瑰他捧在手心都怕摔。
    但是用他最喜欢的“方式”,让楚景和三两日下不来床,好乖乖地喝下那些养生的汤药,盛怀南还是有这么些小手段的。
    想来男人的余威犹在,楚景和现在看到辣菜,都无意识地要犹豫起来。
    姜妄徐徐地停了筷,眼尾零星的余光瞥向了楚景和。
    他佯装端着白瓷碗喝汤,宽大碗沿遮盖了他的表情,没人察觉的眼角笑意一闪而过。
    明显是得逞的意思。
    楚景和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只假意推托说有些上火,结果是半口都没吃,全然忘记了明明是他自己主动挑起来说要来吃川菜的。
    姜妄也没细问,只是浅笑着说多保重身体,接着又主动站起身来给楚景和盛汤。
    他站起来给人盛汤的背影同样让人感到熟悉。
    手指骨节分明,小臂的肌肉线条流畅漂亮,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力量感——
    那种若隐若现的错觉又出现了。
    楚景和忍不住,再次细细将人观察起来。
    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会姜妄当成盛怀南。
    他们拿筷子的姿势,端茶杯的姿势,都像;只是口味略有偏差,但也不多……
    如果是盛怀南的话,楚景和想,这种显而易见的疏漏必然会刻意避免,但身体下意识的小动作是很难改的……
    真的会是他吗……?
    可为什么会是omega……
    楚景和不敢问,他怕自己多心,又怕自己不够多心。他只能暗自再多多观察,好在最后一锤定音,这三年的捕风捉影他已经历过太多。
    姜妄依然浑然不知,还腾出手来,一下下地逗着楚景和的小狗。
    被楚景和养了三年的小狗莫名地很粘他,丝毫不像是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应有的亲昵。可自己养的小狗有多不喜欢生人,楚景和比谁都清楚。
    如果是盛怀南本人的话,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楚景和极力按下心中的种种疑问,不敢轻举妄动,直至这一顿饭心不在焉地结束。
    夏季多大雨。
    雨幕几乎密不透风,噼里啪啦地打落在地上,城市被青灰色笼罩。
    姜妄站在屋檐下,这场大雨来得突然,他毫无准备,正准备转头去问老板借一把雨伞,楚景和突然却开口说:“我送你回去吧。”
    “嗯?”
    “本来也是我强行让你留下来吃饭的。”楚景和解释。
    姜妄笑笑,也没拒绝,跟着楚景和上了车。
    娇气的小狗趴在姜妄的大腿上呼呼地睡,像是久违地找到了归所,有所有香甜的梦。他们谁都没有先说话,街景在他们二人的沉默中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