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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南洋明珠 第67节

      “坐下,坐下!让你小姑姑说,总之是开了眼了。”蔡家二太太说道,“你大伯母这些年真的是……”
    蔡月娥一边骂一边讲,三个小的听了,都呆了,宠妾灭妻到这种地步?令人发指。
    蔡月娥说:“你们说是不是牲口?牲口都未必能做得出他这种事来。”
    叶应澜算是开了眼界,难怪平时贤良淑德的婆婆能这么骂人。
    婆婆骂:“老牲口既然要吃,我这个做妹妹的天天给他炖,等我走了雇一个人,天天给他送上门羞死他……”
    余嘉鸿从他妈那里拿过方子和药材,他坐在沙发上,叶应澜凑过去看,蔡美月在上头弯腰看。
    “这些汤,都是固本培元固肾养精的,正常年纪大的人也会吃,比如这个苁蓉羊骨汤,年纪大了,腰膝冷痛、筋骨无力确实有效果,阿公平时也会喝一些这种汤,您不是也炖吗?”余嘉鸿翻了一下方子之后说,“当然这些确实有壮阳的功效。”
    蔡月娥接过方子仔细一看,确实以滋补为主,就像女人用四物汤,桂圆红枣补气血,男人用羊肉人参鹿茸补肾气也是常有。
    “那就算了。”蔡月娥坐下,“不过他们是在太恶心了,就因为你大舅母发烧,你舅舅陪了一夜,那个女人就不让你舅舅再踏进她的房间,两人连私下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是养生的方子,但是二表嫂这个头开得好。咱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事情,去为大舅母争取最大的利益。”余嘉鸿翻看方子,他跟他爸说,“爸,你打电话给酒店经理,让他们给咱们准备一条牛鞭。”
    “什么?”余修礼以为自己听错了。
    余嘉鸿笑着指着方子说,“杞鞭壮阳汤就这个了,明天我妈炖了亲自给大舅舅送过去。”
    “你想干什么?”蔡月娥站起来着急了,“我给他炖壮阳汤?”
    “是你说要给大舅舅炖壮阳汤,羞死他。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了,你不去?”余嘉鸿问她。
    蔡月娥抽过方子说:“你不是说就是普通养肾的吗?”
    “但是,你也可以羞得他无地自容,让他从内心产生愧疚和亏欠,从而在离婚的时候,多分给大舅母财产。”余嘉鸿跟他妈说。
    “不是打官司吗?”蔡月娥问。
    蔡美月点头:“小姑姑,我们刚才在讨论,这个官司打起来的难度,你要知道这是元配要求分割婚内财产的案子,这个案子一旦判定,就是给以后元配离婚争夺财产比例开了先例。哪个富豪愿意元配离婚分一半,甚至一大半的身家?”
    余嘉鸿说:“所以富豪们肯定支持大舅舅,希望元配分得越少越好。我们其实在跟全港有小妾的富豪抗衡,你们以为二舅舅是顶好的大律师,你们想过他们要是想办法去英国请御用大律师来呢?这就不是辩论的问题,而是说,双方对香港法庭影响力的问题。御用大律师和二舅舅之间,谁的能力更大?”
    “竟然是这样,那么你们的意思,大嫂能够拿到超过一半家产的可能性很小?”蔡月娥看向蔡美月,“你当时不是说一大半吗?”
    “那是理论上,但是实际操作不是这样的,如果是英国的皇家御用大律师过来,香港法庭也得给面子,还有华商们的态度,但是如果大哥自己要给,自己认,别人也没办法。”二舅舅说。
    “那就不要上法庭了,直接协议就好了。”余修礼说。
    “协议,我们就八成半,我大舅舅说的,所以七成是舅妈的,还有一成半是大舅舅的财产跟对方平分,算两位哥哥的。”余嘉鸿说。
    蔡月娥摇头:“你以为你大舅舅刚才的七成是真心的?就是安抚一下你大舅母,过一阵早就抛脑后了,男人变心了,什么话都不能听。再说你要八成半,你小舅妈一个如花大闺女,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忍着吐搂着一只哈蟆精睡觉,最后就拿那么一点,她不要哭死?”
    叶应澜实在忍不住转头捂嘴笑,余嘉鸿说:“想笑就笑,我妈骂人的本事多着呢!”
    “所以她肯定要打官司。”
    二舅舅点头:“我刚才不能在现场说,我可以试着争取一半,但是三四成比较有把握。主要不是法律问题,而是这个案子背后的实力问题。就像当时《废除蓄奴制度》就一拖再拖。一夫一妻在国内已经实施,虽然并没有用,至少是有法律条文的,但是香港这条讨论一次就被反驳一次。”
    “我和美月表姐在谈的是,要让大舅舅心里愧疚心甘情愿把钱拿出来,不愿意去请大律师。让二舅和美月表姐打一场最没技术的官司,但是利益最大。把财产分割份额拔高之后,让以后元配在面对迫害和虐待的时候可以勇敢站出来。”余嘉鸿跟他们说。
    “别看他刚才跪在地上哭,晚上跟小妖精睡一起,小妖精摸着他的肚皮夸他肚皮白,他就喜形于色,忘记自己是只癞哈蟆,明天他就精神抖擞地去找大律师,跟我们打官司了。”蔡月娥一下子明白了这里的难点。
    “现在大舅舅的心,可左可右,两面摇摆,就看谁有本事笼络他的心,让他站哪一边?”余嘉鸿笑着说。
    “我告诉你,我情愿养着你大舅妈,我也不会让你大舅妈去笼络这只老哈蟆的心。”蔡月娥虎着一张脸。
    余嘉鸿笑:“大舅妈要是能笼住他的心,就不可能有小舅妈的事。这个关键点,在您!大舅舅最疼爱的小妹,家里钱够多,完全不会想要他一分钱的小妹。”
    “他做了那么恶心的事,还要我去笼络他,我呸!”蔡月娥怒道。
    “您听我说,这事咱们攻心为上。我保证您干得有滋有味。”余嘉鸿敲着桌子说,“弟弟妹妹们愤然离去,小舅妈往大舅舅怀里哭,我大舅舅觉得全部血亲都不理解他,天下男人娶小老婆的不要太多,怎么到他那里就像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这个时候小舅妈悉心安慰人家,让他振作,哪怕众叛亲离,他还有红颜知己,他会完完全全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蔡月娥想想就恶心:“我已经跟你说了,这个老牲口做了什么事,你让我还把他当个人,当成哥哥,去求他?做梦!”
    “他既然愿意给出七成财产,证明他内心还是有点愧疚的,有点良心的。”
    “不多,只要那个妖精给他再灌迷魂汤,他还是会听妖精的,你们不知道,那只妖精哦!我都怀疑她是千年狐狸精变的。”
    “那你也可以是狐狸精啊?这个时候就看谁的道行高了。”余嘉鸿笑着看他妈,“你要让大舅舅又羞又愧,所以壮阳汤要炖,你还要给他做大舅母常做的饭菜,勾起他心里的愧疚。用壮阳汤提醒他,不遗余力地羞辱他,又要让他想起你们兄妹,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羞辱他的时候拼命羞辱,让他羞到泥里,捧他的时候要捧到天上,明白吗?让他认为弟弟妹妹没有抛弃他,只是对他失望,但是还爱着他,这时候大舅母坚持打官司,大舅舅心里愧疚心甘情愿把钱拿出来。”
    “啊?”蔡月娥看着儿子,“怎么羞辱他?”
    “你炖一个壮阳汤,又送一个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大舅母最拿手的吃食。他认为你是想让他对比回想大舅母的好。但是,你心里有气,所以拿着壮阳汤一遍一遍地说,让他羞愧。如果他吃了你做的吃食。我相信他一定会想起他在家的那些艰难却幸福的日子。他不吃,他没反应,你就当喂狗了。那就真没办法了。不过我相信,不太可能。”余嘉鸿说。
    蔡月娥点头:“要是连这个都不记得了,那就真没办法了。”
    蔡家二爷听得也频频点头:“做粿汁。”
    余嘉鸿继续:“然后,咱们让应澜以最最像豪门长媳的姿态,给小舅妈送燕窝,应澜一定要让小舅妈感到惶恐,她只要不敢接受你的燕窝,妈就问大舅舅,难道蔡家的长房长媳不如余家的长房长媳金贵?所以他们才能心安理得地让大表嫂给公公做壮阳汤,给公公的小老婆做养颜羹这么多年?让大舅舅看到一个长房长媳给小妾炖燕窝是何等荒唐。问问他五点起床给他们准备壮阳汤和燕窝的人委屈,还是八点起床吃的人委屈?让大舅舅对小舅妈是真委屈还是假委屈产生怀疑。这时候,妈私下去问大舅舅,壮阳汤是不是有效果?”
    “问了干嘛?这种都能问的?”蔡月娥恨不能跳起来。
    余嘉鸿看向他爸:“你就说,要是有效果,就给我爸吃吃看。”
    “余嘉鸿,你说什么呢?”余修礼火大了。
    “这时候,大舅舅肯定被你翻来覆去说壮阳汤,说得羞愧到极点,不许你说。”余嘉鸿笑,“你就哭,你说你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你爱我爸,你说你一想到大舅母的遭遇,你就想到自己,你就很害怕,你怕我爸也这样,因为你也是被人称赞的正房太太,你也快四十了,你也面临年老色衰了,你一想自己最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怕你会疯……你说的一切,都必须是大舅母的遭遇,说得越凄凉越悲苦越好。”
    蔡月娥看向男人:“他敢?”
    “余家男人从一而终,不敢的!”余嘉鸿转头跟叶应澜说,“我到死,肯定只有你一个。”
    又是长辈又是表姐,他个神经病,叶应澜脸红得转过头。
    “大哥要是有你小子一点点的心机,大伯早就被架空了,还能到今天?”蔡美月叹为观止,“我小姑父要敢那么干,我敢肯定,你可以弑父篡位。”
    “不用我动手,我妈能杀夫。”余嘉鸿坏笑:“爸,打电话要牛鞭,咱们得给大舅舅炖壮阳汤。”
    “为什么我去要?”余修礼被他笑得发毛。
    余嘉鸿伸手搂老婆的腰:“我去要?明天应澜的爷爷到了,立马有人告诉他,新姑爷小小年纪居然要吃牛鞭汤。你说爷爷怎么看?”
    叶应澜转身捶他:“你说什么呢?”
    蔡月娥看向男人:“打电话去要,还有做粿汁的卤料。”
    余修礼冤,都是这个老牲口的大舅哥,害人不浅啊!他认命地去打电话。
    “我大舅舅今天晚上众叛亲离,我估计小舅妈一个晚上是安抚不了的。明天我妈过去,要是发现他还念旧情。妈,你明天陪他一天,散散心,兄妹俩说说心里话,要敞开心扉。后天二舅舅给他打个电话,二舅舅就不用跟大舅舅说心里话,只要叫一声‘大哥’,表达一下满心失望,又舍不得他。咱们俩家,都是完全不会想要他钱的,感情是最纯粹的。比小舅妈跟他的感情纯粹多了。”余嘉鸿看着自己妈和二舅舅,“说到底,大舅舅就是和大舅妈一起养大了兄弟姐妹。你们确实都是爱他的,让大舅妈能跟他分开,能够给大舅妈争取最大的利益,这是我们必须做的,但是大舅舅要真落难了,我们不可能袖手旁观,也是实情。”
    二舅舅点头:“就这么办!希望他还能念着我们的兄妹情分。不要真的一条道走到黑,否则是失望透顶,再失望透顶。”
    余嘉鸿跟二舅舅说:“明天,您跟大舅妈和大表哥好好说说,他们母子俩太过于正直,对于钱又不太看重,其实这个时候,应该的还是争取最大的利益。”
    “这我知道了,明天小五去了之后,跟我说个结果。”二舅舅叹气。
    送了二舅舅一家离开,鸿安酒店的本事可真大,还真让他们给弄来了一根牛鞭,余嘉鸿非要拉着她一起去看。
    炖汤只要一小段,剩下的蔡月娥让厨师剁成小块,带着他们去喂酒店护院的几条大狼狗,一边扔一边骂:“老哈蟆,老牲口,老狗……”
    喂完了,一家子上楼来,蔡月娥问余嘉鸿:“看着老牲口哭不出来,怎么办?”
    “想想家里两年前老死的大黄?实在不行?要不想想外公外嫲现在在地底下哭呢?”余嘉鸿跟她说,“总之,感情和羞辱并重,不要问孰轻孰重,你就是跟小舅妈比谁道行高,比谁更能有本事,更能打动舅舅的心。她占着男欢女爱,你占着血缘亲情,各有优势。能把大舅舅的心,捧到天上,摔到地下,交替进行,来个悲喜交织,让壮阳汤成了他心里过不去的坎,这个壮阳汤谁都能提,但是就小舅妈不能提,因为她是让他丢人的始作俑者。大舅舅是个好面子的人,小舅妈让他在弟妹们面前抬不起头,厌恶之心生了,您想想?还有你得提醒他,小舅妈是美人睡老哈蟆。”
    “知道了!”蔡月娥打起了二十分的精神,为了大嫂,为了一起长大的大侄子,也为了那个不要脸,下作的老牲口,她都要比狐狸精道行高。
    *
    蔡家大太太送走了弟妹带着两对儿子儿媳进屋。
    二少奶奶推着大少奶奶,笑着说:“大嫂,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吧?,你上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早起看着你,你要敢早起来,我赶你上去。”
    “你呀!”大少奶奶感激弟媳妇给她说话,弟媳妇平时会耍孩子脾气,但是对她确实真心好,她眼泪滚落。
    “别哭啊?除了没良心的畜生,只要是有点良心的,都会念你的好的。付出会有回报的,嫂嫂别哭。”二少奶奶给大少奶奶擦眼泪。
    被儿媳妇骂畜生,蔡家大爷抬头看去,但是二儿媳像是绕口令一样的“鹿茸人参牛鞭……”让他无颜面对。
    二少奶奶拉着大少奶奶的胳膊:“大嫂,想吃你做的炖鱼。要用大酱炖的,炖得时间好长的那种。”
    大少奶奶笑:“明天我们中午吃。”
    “妈,我们明天中午吃大嫂炖的鱼?”
    “等我从律师楼回来一起吃。”
    大太太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说:“我先去厨房把做粿汁的卤料给卤上,煜儿吵着要吃粿汁,明天早上我做粿汁给你们吃。”
    “好啊!最想吃妈做的粿汁了。那时候我跟小姑姑一人一个碗坐在门槛上吃粿汁等……”蔡运亨突然停了下来,不说下去了。
    蔡家大爷脑海里浮现了,那些年小五和儿子,像小孙子小孙女那么大的时候,奶呼呼的两个小东西,非要坐门槛上,等他回来,回来了让他抱,还要给他闻嘴巴里的粿汁里卤小肠的香味。
    这时秀英会端出一碗暖呼呼的粿汁给他:“回来了,快吃吧!”
    看着老妻带着两个儿媳往厨房去,蔡家大爷腿脚不自觉地往餐厅去,餐厅桌上还有几个首饰盒。
    二姨太过来抱着他的胳膊,柔声:“皓年。”
    “红莲,你先上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你一个人在下面,我不放心。”二姨太说,“我真的不知道是大少奶奶……”
    想到儿媳妇每天看自己喝什么汤,他恼羞成怒:“别提了,你上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二姨太拿着手帕哭哭啼啼往楼上去。
    蔡家大爷坐在餐厅打开一个一个盒子,那是盈利的第一年,他也没多少钱,就给秀英买了一个一克拉的戒指,他亲手替她戴上:“秀英,明年我一定能买个更大的。”
    “我有得戴就好了。等你真发达了再买也不迟。”
    第二年是这个分量十足的黄金链子配了一个翡翠坠子,那是他意气风发的一年。
    再后来,她让他带着一起去挑,她总是挑小的,她说:“日常戴的,那么大多俗气?”
    那些年,他唯一想的就是让秀英和孩子们住上大房子,给秀英买最好看的珠宝,让她成为香港被人羡慕的太太。
    他知道秀英是给他省钱,但是那时候他们一家还在四层的唐楼里,确实需要个大房子,后来大房子有了,他也有钱了,也见到了红莲。
    他一日不见红莲,就想得慌,他疯狂追求红莲,从那时候起他看见珠宝就给红莲买了,那些红的,绿的,璀璨的宝石在她年轻鲜嫩的肌肤上,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而秀英其实也不缺珠宝,秀英喜欢给弟弟妹妹和孩子们买东西,小五家境好,隔三差五送的珠宝给秀英,其他弟妹也会时不时送东西来。但是弟妹们眼里从来没有红莲。
    每每看见送给秀英的贵重首饰,而红莲那里空空,他就想补偿红莲。
    刚刚弟妹一声“嫂娘”,让他才明白,那些是弟弟妹妹买给心里的嫂娘的,他凭什么要去补偿红莲?
    他给她的竟然只有这些,她替他孝敬了父母,养大了弟妹,抚养了孩子,最后这些恐怕还不值红莲一件首饰的一个零头。
    封存的记忆被打开,桩桩件件都涌上心头,真的没有爱吗?他过番那时候想她想得慌,别人去番娼馆纾解,他从未去过,因为他知道她带着孩子们会守在门口。
    在星洲生意好了,他就回去接她和孩子们,小五和运亨姑侄俩差不多大,两人滚得满地泥,她给他们洗刷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