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韬在边上安抚她：“老太太您不用太过生气，一条狗，畜生而已。”
    侯曼如懒得搭理何韬。
    什么时候，一条畜生也能欺负到她的头上了？
    缓了口气，她才收敛了下烦闷感，担忧地问何韬：“少爷怎么样了？”
    “昨天注射过镇定剂后，凌少便没有再发疯，听佣人说睡了大概九个小时才醒，醒来后吃了点东西。这会儿靠在床头看书呢，看起来神智已经恢复清醒了，老太太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去看看。”
    侯曼如抬手示意何韬扶着她，一瘸一拐地上楼。
    卧室的门已经被锁匠修好了，凌千越果真没有再像昨天那样宛若中邪似的发疯，手里捧着一本高中生优秀作文在看。
    格外专注的凌千越，在听到脚步声后抬头看了眼，居然冲着侯曼如笑了：“奶奶，您怎么来了？”
    “看看你啊。”侯曼如在床边坐下，盯着千暮手里的书看：“你怎么好端端地看起学生才会看的书了？”
    凌千越回：“是惜惜，她说过两天得参加一个作文比赛，要我找几篇上届比较优秀的作文给她学习学习。”
    一句话，吓得侯曼如的脸色僵了，心里慌到发颤。
    她急忙回头，朝着何韬望去，眼神仿佛在问：怎么回事？
    顾惜的确参加过作文比赛，但那是他们上高中的事情。凌千越比顾惜大两岁，顾惜上高一的时候，凌千越高叁，那段时间他忙着备考，还在抽空给顾惜找优秀作文。
    何韬示意侯曼如出去说。
    到了门外，侯曼如急得声音都在抖：“不是精神分裂症吗？怎么就记忆退化到高中了？”
    “正常的，崔医生跟我说过，行为暴力扭曲只是精神分裂症的症状之一，幻觉、错觉、思维混乱都是精神分裂症的常见症状。往前一年，我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凌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着呆，突然吩咐我去接顾惜小姐放学。”
    何韬安抚道：“不过这种症状持续的时间不长，顶多几个小时就会过去，老太太您先别着急，我已经联系了国外一名非常厉害的心理医生，过几天就会来了。这段时间，咱们一切都顺着凌少，别再刺激他。”
    正说着，卧室里传来凌千越的声音：“何韬，帮我拿一下笔记本，我得帮惜惜摘录。”
    “哦，来了。”
    何韬赶紧去书房，找了本崭新的笔记本回到卧室，递给凌千越。
    “不是这本。”凌千越只看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不悦地说：“早就跟你说了，这种笔记本是我记录工作时才用的，给惜惜摘抄东西，要用她喜欢的浅紫色熏衣草封面的笔记本。”
    何韬：“……”
    第一次发现，凌少生病时候的记忆力好到让人害怕。
    “没、没了。”何韬没办法，只好现编道：“前几天就用完了，凌少您等着，我马上去给您买。”
    “算了。”凌千越叫停了何韬，突然掀开被子起身：“我自己去吧，正好去看看惜惜还有哪些题不会，得帮她补习一下。”
    说完，踩着拖鞋便要往外走。
    何韬吓的伸手扶他。
    可还没碰到他，凌千越突然又重重地坐回床上，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
    侯曼如靠在门框上看着凌千越，心疼的眼泪不停地打转，恨死顾惜了。
    “我的胸口……”凌千越捂住伤口处，眉头皱得紧紧的，问道：“怎么会，怎么会那么疼，我这是怎么了？”
    那是您中枪了啊。
    但何韬要怎么说？
    他只能继续编：“凌少您忘记了？前几天您开车不小心出了车祸，伤到胸腔了。”
    凌千越分明不信：“我怎么不记得？”
    “那是因为您出现了创伤后应急反应，医生说你间歇性失忆，吃点药缓一缓就好了。”编着编着，何韬终于想到一个即可以让凌千越放弃去找顾惜的，又能让凌千越乖乖吃药的理由。
    说完，他回头冲着侯曼如使眼色。
    侯曼如秒懂，赶紧让佣人去叫林医生。
    很快，林医生来了，路上和佣人交换过口风的他，只字不提枪伤的事情，只是麻溜地帮他配药输液。
    “惜惜呢？”水刚吊上，凌千越又开始找顾惜：“我伤得很严重，她应该很担心吧？你们有没有告诉她，我没事，叫她不用担心？”
    “啊这……”何韬愣了一下，旋即又飞快地反应过来，点头如捣蒜：“说了说了，凌少您放心，惜惜小姐一点都不担心，她这会儿……”
    “算了，你哄惜惜我不放心，她一贯要我哄才行。”凌千越又打断了何韬，朝着他伸出手：“把我手机拿给我，我给她打个电话。”
    何韬：“…………”
    如果只是在凌少面前，他可以编出无数个谎言来圆谎，可若涉及到去联系顾惜……
    这谎根本没法圆。
    现在的惜惜小姐，只怕恨不得将凌少千刀万剐了才痛快。
    她的心中对凌少只有恨没有情，她现在爱得是千暮少爷。
    “我就知道你在骗我，我伤得那么重，惜惜怎么可能不担心？”何韬眼里的慌乱，并没能逃过凌千越的眼睛，他的脸色瞬间黑沉，强势命令：“手机，快点拿过来！”
    终于，侯曼如也加入圆谎的阵营：“她在上课，接不了电话。”
    凌千越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上课？”
    “对对对，上课上课。”何韬连连点头，将手表拿给凌千越看：“凌少，下午呢，正是上课的时候。”
    “……你们当我傻的？”
    他们越不让他联系顾惜，凌千越越是觉得有问题。
    他的惜惜那么爱他，他伤成这样，惜惜哪有心思上课？一定是惜惜也出了什么事，他们才不让他见惜惜。
    他们说，他是因为出车祸才导致受伤，那么……
    凌千越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质问他们：“惜惜也在车上对不对？”
    惜惜平时上课下课，都跟他一起，他要是出车祸，惜惜怎么可能不在他的身边？
    何韬：“……”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如果他敢说顾惜的确在车上，也受了伤，凌少现在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看顾惜。
    可如果坚持说顾心在上课，他也会不顾伤势去学校确认。
    他去哪儿给他现变出一个配合他们演戏的顾惜啊？
    凌千越只看了眼何韬，变明白了彻底。
    他在骗他。
    凌千越的脾气瞬间上来了，冲着何韬厉声道：“把手机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