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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节

      他的关心,他的体贴,他的赞许,他为她做的一切,都指向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答案。那么她为何还要问?
    这个火热又会让她永生难忘的夏季即将结束在他恬然温柔的一笑里,突然令她万分不舍,很想留下什么来铭记这一切。
    “莱戈拉斯……”
    “……艾儿?”
    此情此景,在这片绚烂的夜海里,在这场夏日最后的焰火中,让她莫名的渴望听他亲口确认一个答案,可是她又惧怕。千年前的他是一个永不可及的美好幻象,而那个回答却让她痛到灵魂与肉体分离。
    “你……?”
    她的话语尾音上扬,仿佛带着疑问。
    “嗯。”
    他的表情格外平静,就像他并不意外,反而一直在等她,等她问出那个问题。
    渴望将疑问抛出,迟疑又扯断了话语,艾儿在胆怯与希冀中摇摆挣扎了很久——
    “你是不是,是不是,对我……”
    to be continued……
    ☆、chapter67.晶洞萤光
    “你是不是……”
    尖锐的哨音响起,一条光路一冲而上,在夜空划出闪亮的轨迹,骤然绽开,红色绿色紫色花朵层层嵌套,消退后,星星点点的光芒仍不住闪动,笼罩在湖岸与连绵的群山。静谧的湖面如镜子般对折这绚烂的景象,远处的孤山也如一根投放烟花的火炬。
    光芒缀满他俊逸的脸庞,顾盼生神的双眸此刻专注而深邃,深映其中的,只有她。
    她知道赢对于他来说多么重要,他甚至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她知道他生来不甘于屈居密林一人之下的位置。
    她更知道他渴望亲历一场名垂青史的战争,在英雄殿堂中流芳百世。
    ……可是,关于爱呢?那个对曾经的她,一个人类女孩来说几乎是一切的东西,他需要吗?
    问话到嘴边,还是变了,“那个时候,我在黄金森林问的那个字,……对你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并没有回答,只静静的道,“为什么问这个?”
    她垂首道,“我以为,那个字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否则,你为什么会轻易给了我那样的答案。”
    在那之后,她就再不敢在他面前提及这个字眼。只要不提,她就不会痛了,只要不问,她就不会受伤害。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太美好,别说爱,……别说。
    莱戈拉斯看着她半响,“不,”他坚决否认,“艾儿,抬头看着我。”
    艾儿虽然抬起头,可是视线还是有些闪躲。
    “听我说,我不轻易承诺那三个字不是因为那不重要,恰恰相反,那对我来说很重要。”莱戈拉斯语声微沉,却字字清晰,“人类可以改变主意,可以今天爱上,明天不爱,又或者后天爱上别人。但精灵不会。我更不会!”
    她无言以对。
    “那三个字非常重要。因为那对我来说,是唯一的承诺,亦是永恒的约束。如果有一天我将它说出口了,意味着我不会再对第二个精灵说,在我永生的生命里我只会爱她,一直到埃尔达毁灭!”
    艾儿呆望着他,她并不知道莱戈拉斯是这样领悟「爱」,就像是生命的等级更优越更悠久,他对于感情认知的深度竟然远远不是人类的她能想象,也不是精灵的她能比得上。
    “而且,”莱戈拉斯望着她的双瞳,“我也不仅仅只是表达它而已,当我说出时,我已知道并且要求我说出的对象也给予我相同的回报。这份爱对她来说,也必须意味着同样的唯一,同等的永恒。”
    真不愧是莱戈拉斯王子,连表达爱意也是霸气的自然而然,任性的理所应当。这样的他,不会把他的爱放在那时在他眼中如同浮游一般的人类身上吧。
    “艾儿,你明白吗?”
    她默默点头。心中不禁有些愧疚,她当时的问题是多么任性幼稚又随性,根本不曾想那么多,也不曾期待太多。她现在明白,他不会轻易的把这三个字挂在嘴边,更不会不负责任的给她一个模糊的回答——他「将来」,「可能」,「会」爱她之类吧。
    “你刚刚要问什么?”莱戈拉斯歪过头,审视艾儿的神情。之前还开开心心,为什么转瞬之间神情没落。
    艾儿垂着脖颈,摇摇头,“那不重要。”
    关于爱,她知道的很早,可是关于结局,她又知道的太少。得知他对于感情认知的深邃,她反而开始反思自己又对爱了解多少?她若不能给予同样唯一而永久,执着于那个答案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的问题当然很重要,”莱戈拉斯笑了,拉起她的手,“我可不要再过一千年,你突然又冒出来,倾泻了一大堆我听不明白的话。”
    艾儿也笑了,微微扬起头,“不必问了,我想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莱戈拉斯扬眉,轻轻反问,“你确定?”
    艾儿回望他,双唇微启,却发不出声音。
    一连串的各色焰火在天空中持续绽放,将整个长湖岸映的如同白昼。河古镇的人们都跑出来观看这盛景,每每绽放一朵,就赞叹一片。
    最后,空中绽放出一个绿色精灵形态的焰火,长发,尖耳,衣服文理都细腻丰富,更令人惊奇的是,它不会如同其他焰火一样消失,而是一直停留在空中,顺着风向,往西边飘去,腿部轻轻摆动,像在在空中慢慢行走,光芒渐渐淡了下去,依稀仍看到那个轮廓不变。直到那个精灵仿佛消失在西方的极远之地。
    所有观众都如痴如醉的望着,直到很久后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莱戈拉斯惊叹,“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焰火,太神奇了,你呢?”没想到面前的少女露出狡黠的甜美笑容。
    他惊喜反问,“你做的?在艾辛格?”
    她娇俏的指着自己的鼻尖点头。
    没有强烈情绪起伏的精灵并不喜欢焰火,在他们眼中它绚烂无比却转瞬即逝,繁华落幕后便是一地的凄冷,他们更倾心永恒不变、优雅而宁静的事物。
    但人类却不同,夏火就如同他们的生命,短促而灿烂,在还活着的时候尽力去活。爱过,笑过,泪过,也痛过,毫无遗憾再归于沉寂。
    人类的她就是抱持这样一种态度,才能义无反顾的向这位高高在上的精灵王子询问,哪怕结局如同焰火落尽的凄凉,哪怕所有美好都只有短短的一瞬。
    现在,她依然不甘于平淡,如莱戈拉斯所说,即使永生的性命,她也只活一次,所以才要努力燃烧,可她也惧怕那灿烂后永久的寂寞。
    此刻,她终于明白自己变了,她要的跟莱戈拉斯一样,不仅仅是那流星般的绚烂,更要恒星般的永久不变。
    一大早,艾儿就在瑟丹王的帐篷里钻着不出,不知道跟瑟丹在忙什么。直到莱戈拉斯派人三请四催让她吃早点,她才出来。
    杰拉德跑去跟她嘀咕,“晨光殿下,你拜托我找的东西,已经有眉目了……”
    艾儿回了他一个神秘微笑。
    莱戈拉斯总觉得她有好多事情瞒他。
    伊莱丹和伊洛赫来跟艾儿告别。她向两位王子表达谢意,因她请他们千里迢迢穿越迷雾山脉,不过两位王子却玩的很开心。虽然她有些不舍,可是殿下们听从父王的指示要和北方游侠一起猎杀半兽人,永远不忘记母后受的屈辱。
    伊莱丹拥抱她,又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说了句什么,艾儿没听清楚。伊莱丹的眸光往后飘移了一下,对她悄声道,“靠近点。”
    伊莱丹高大挺拔,艾儿只好踮起脚尖凑上去,他在她耳边道,“瑞文戴尔的原则是,谁欺负了我们,我们要十倍欺负回去!”
    艾儿困惑不解。
    几步之外,看到背对他的伊莱丹对着艾儿弯腰,而她踮起脚尖,莱戈拉斯瞬间石化!
    伊洛赫也高高兴兴跑来拥抱她,满怀期待的问,“哥哥都亲了脸,那,我可以亲嘴吗?”
    话音未落就被伊莱丹勾脖子拽走。开玩笑也该有个限度,后面那个很快就要变身。真惹火他,老弟的性命堪忧啊。
    “呃……”艾儿不住偷瞄站在不远处监视的莱戈拉斯。
    就见他握紧双拳,竟然二话不说掉头而去。居然没爆发,这可新鲜。
    艾儿找了好久,才在长湖旁边的山坡上找到莱戈拉斯,他坐在一块突出的大石上,一腿曲起,手搭膝盖。艾儿爬上石头,唤了他一声。像是一只不能被主人忽视的小猫。
    莱戈拉斯在查看木精灵们进行赛场的收尾工作。今晚以后,精灵战士们都将陆续撤出长湖。
    “你在做什么?”她问。
    “监督。”
    “我们是今晚回密林,还是明天?”
    “明天。”
    “……需要我帮忙吗?”
    “不必。”
    他头也不回,回答方式极简。不想对她发脾气,但是自己又看不下去,所以干脆走掉。
    完蛋了,他一定很生气。顿了一会儿,艾儿还是不放弃的,“我,我没想到伊洛赫要那么做……,我只是想表达谢意。”
    他一直不吱声,过了好半天才气呼呼的道,“那就说谢谢好了!”
    果然在生气。艾儿嗫嚅道,“他,他们只是开玩笑的。”
    “那两个讨厌鬼,行礼也罢了,不仅亲脸,还要亲嘴……”嘀咕一句,“我,都没有亲过……”
    原来……
    莫名的想笑,忍了又忍,她还是没忍住。
    “你……很想亲我吗?”
    说完自己脸上一热,也背了过去。背对背坐在大石上,幸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否则她无论如何不敢问的。
    背后竟传来这么一问,莱戈拉斯本想很酷很拽的回一句,却变成,“……嗯,好多次。”说完忍不住捶胸。
    她的唇角扯了扯,努力压下去,还是忍不住上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昨天看烟火吗?”
    背后长发飘散,貌似在摇头。
    “在树屋吗?”
    摇头还在继续。
    “难道是在瀑布?”
    声音从背后传来,“在……”颇心不甘情不愿,“瑞文戴尔。”
    “瑞……,那么早!”她惊转过身。原来她没到密林,甚至还没去航海,没到艾辛格,在瑞文戴尔他就……
    早晨的阳光刚好穿过他半透明的耳尖,她看到他的脸孔似乎在微微发红。
    他竟然害羞了,想笑,但没来由的脸热起来,“那你为什么不……?”天哪,她怎么冒出这么一句来,“不,我不是想让你……”
    莱戈拉斯还是不回头,“我知道,我等!”最后那两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蹦出来的。只要别老害他想起……
    “不知道……”后面好奇的声音又传来,“吻是什么滋味?”
    本来已平息的莱戈拉斯差点从石头上栽下去。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开口,“那不是游戏!也不是试验。不仅仅是嘴唇相接,就像那句话一样,这很重要,是留给誓约的!”
    对礼教礼仪他看得很淡,像是疗伤时的肌肤相触,但是对有些事情,他却有种莫名的近乎偏执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