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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汪远臻嫌弃地道:“是啊,你不觉得么?除了原料算好,其他可是一无是处!”
    叶浮白默默决定隐瞒下自己也觉得膳房的饭食很好吃这件事。
    南蔚解释道:“我只是饿了。”
    本尊也不是一贯如此,会这样是伪造灵根所导致的后遗症,使得本尊肚子一饿就对各色吃食来者不拒。
    汪远臻冷笑:“我饿了也不像你这般饥不择食!看你大约是没什么见识,下次我再带你找个好吃的地方吃东西,我请!”
    听了这话,南蔚默默决定不再解释,而是安安分分地等着汪远臻请客。
    今日他们去的是坊市中另一家酒楼,所上的菜肴比起上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光有各色灵植灵兽肉制成的菜肴,更有灵果酿成的灵酒。每一样吃入嘴中都能实实在在感受到浓郁的灵力,不仅能大饱口腹之欲,更能促进修为。
    汪远臻道:“南蔚你尽管吃,多吃些,叶浮白今天可是最后的赢家,不吃穷他我都觉得过意不去!”
    南蔚闻弦歌而知雅意:“叶师兄现在已是本脉首座了吗?恭喜叶师兄。”
    叶浮白微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南蔚师弟,这次也全亏了汪师兄和殷师叔,还有南蔚师弟。”
    虽然这是事实,可南蔚却不认为他们知道了实情,眨眨眼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汪远臻道:“怎么没有?你没回来以前叶浮白半死不活的,你一回来他便活蹦乱跳了。”
    叶浮白点头:“不错。”
    南蔚:“……”
    这逻辑本尊却是有些不懂了。
    不过他却也看得出来,这承川支脉的两位金丹师兄,对他确有几分高看一眼的意思,也对他颇为亲近。
    不管怎样,对他这个“三灵根、潜质极差”的弟子而言,这绝不是什么坏事。
    “最是大快人心的……”汪远臻冷笑着道,“是鲁奎山被殷师叔罚了,叫他进无望崖闭门思过,三十年后才能出来。”
    叶浮白告诉南蔚:“无望崖是本脉处罚弟子的地方,那里元气稀薄,待上数年,对修士而言便是一种煎熬,更不用说三十年了。”但或许也是因为此前被鲁奎山设计陷害了的缘故,叶浮白颇为乐见其成,“鲁师兄也是自作自受。”
    这时三人已经差不多吃完了饭,都有些懒散地坐着,汪远臻忽然又道:“南蔚,年末小比马上要开始了,你不会是什么都没准备,只等着上去认输吧?”
    第46章 欺人太甚
    “年末小比?”南蔚略一思忖便明白过来。
    虽然他没有了解过南华宗的这些东西,但无论哪家宗门都是换汤不换药,天命魔宗里照样有年末较技。
    汪远臻却误会了他的语气:“你不会真是一点也没准备过吧?或者你没打算参加?也是,你几日前才回宗!不过虽然本脉并无每位弟子必须参加年末小比的规定,但你难道就只想埋头苦修?”
    叶浮白也语重心长道:“师弟,一味苦修是无济于事的,你前些日子外出历练让我非常欣慰,看你修为不是比当初闭关要高了?虽然只是内门小比,却是十脉共同开展,你能借此机会去见识一下别脉的师兄弟,知道他们的情况,了解自己的位置,也能为今后的发展心中有一个概况。而且其他几脉虽然有对本脉不怀好意的,却也有与本脉关系尚好的,固然有的弟子性情不堪,但性情好的也不是没有,说不定还能交上相投的朋友。”
    见叶浮白大有自己不答应参加便一直絮叨下去的趋势,南蔚连忙道:“我参加!”
    南华宗的年末小比将内门和外门弟子分开,通常在两年相交之时举行。既然南蔚答应下来,叶浮白就将他的名字报了上去。他一边整理着本脉参加年末小比的弟子名册,一边在翻到南蔚这一页时有点发愣。
    汪远臻也在他这里帮忙,见状道:“你傻了?”
    叶浮白道:“虽然南蔚师弟当日测试潜质结果极差,还被那些掌座给扔到了我们承川,但我总有种感觉,南蔚师弟并不简单。”
    汪远臻用一种你真迟钝的眼光看了看他:“你才发现?我早有所觉!若是换个人,即便比南蔚年长些,被那样扔来承川,只怕心绪难平,可你何曾见过南蔚如此了?他分明一点也未受到影响,对自己的未来似乎早有定论!”
    而且每次见那少年,对方都神色舒展,显然从未将他人的毁谤鄙弃放在心上。
    叶浮白洒然一笑:“那看来是我这个做师兄的不合格了。”
    汪远臻道:“算你有自知之明!不过南蔚究竟如何,等年末小比时,我们亲自去瞧一瞧,不就知道了。”
    转眼间,南华宗的年末小比正式开始。每脉参加的弟子会由本脉首座组织起来,一同前往主脉南华。
    南蔚与其他弟子一道乘坐上承川支脉的凌宇飞舟,转瞬间便到达了目的地。
    此时南华主脉的广场上,已是人满为患。此处广场三面环山,恰被三处如刀削一般的峭壁包裹其中,南蔚瞧过去时,隐隐仿佛还感到了几分剑气残存。大约此地并非天然形成,而是哪位大能用刀劈砍而出。
    南蔚进入承川支脉已有半年多的时光,但对本脉弟子,除了叶浮白和汪远臻两位师兄,他几乎一个也不认识——尤其是在他满是挑剔地环顾了一圈四周以后,发现这些师兄论起长相,一个也比不上叶汪二人,南蔚彻底没了认识他们的兴致。
    倒是旁边一名蓝袍青年忽然十分自来熟地凑了过来:“敢问这位师弟,莫非就是南蔚?”
    南蔚掀了掀眼皮,见此人剑眉星目,长得倒是不难看,他勉为其难地答话道:“是。不过我难道很有名么?”
    蓝袍青年嘿嘿一笑:“我叫殷广士,人称承川百晓通。南师弟恐怕还不知道吧,本宗赫赫有名的天才南将的胞弟南斐,一早便放下话来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南蔚哦了一声。
    殷广士道:“南师弟可不要不当一回事,以前南将还未筑基,在本宗也没有什么号令之力。但自从他成功筑基,且筑基还颇有一番异象出现,嘿,本宗十脉里面有九脉都恨不得巴结他几分。毕竟似他这般的天才弟子,一旦长成,别说元婴,就是化神也未必不可期!也不知师弟是哪里惹到了那位南斐,但他对你可是恨得不得了!总之师弟要小心些!”
    南蔚漫不经心地听着。
    然后殷广士总算露出了真实的意图。
    “要说这些人若真想找师弟你的麻烦,那可是防不胜防呀!不过师弟也不用太担心了,正所谓手中有粮心里不慌!你瞧!”殷广士将他的衣襟敞开,把里面露给南蔚看了看,“这一排是各色丹药,有恢复灵元的,有治疗外伤的,有辅助修炼的,只要能想到的这里应有尽有!这一排是各种符箓,防御,攻击,金木水火土样样俱全!若是师弟想要法器也没问题,我带在身上的只有这几样,但你需要什么我都能弄来!还有……”
    南蔚对他投去欣赏的目光:这见缝插针赚钱的本事不赖嘛!可造之材!
    南蔚问:“什么丹药都有?”
    殷广士合拢衣襟,拍拍胸脯:“当然。”
    南蔚道:“还神丹,有吗?”
    殷广士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若是之前我还确实没有,但今日我是真有。”
    他嘿嘿笑着摸出一只瓷瓶,揭开瓶盖在南蔚面前晃了一晃,“就是这个。”
    虽然只是一刹那,但南蔚已闻到属于还神丹的特殊气味,这瓷瓶内的丹药的确是还神丹。再联想到此人的姓氏,南蔚也意味深长地看向他:“从你家长辈那儿偷药来卖,你就不怕被发现?”
    殷广士差点蹦了起来:“你、你说什么啊!我怎么会是偷……你误会啦,我是帮我家长辈处理他炼丹房里的积压!”
    南蔚道:“随你怎么说吧。”但丹药他当真不大需要,且不说他在回宗前去定天真焰处炼制了一批所需丹药,就是前来此地时,叶浮白和汪远臻也往他怀里塞了不少。
    直到轮到南蔚的名字被叫出上前比试时,殷广士都没有离开。
    而在看到南蔚与另一名弟子的对决之后,他面上微微动容,忍不住自语道:“南师弟的潜质当真像传言说的那么低?”
    冷不防旁边有人答道:“难说。”
    殷广士吓了一跳,扭头却发现是叶浮白:“叶师兄,你也来看南师弟的比试?”
    叶浮白道:“是啊,我同汪师兄此次都来了,不过他不爱同别人挤在一处。你爷爷对南蔚师弟似乎颇为看好,我们过来前他老人家还提了一句。”
    殷广士恍然:难怪南蔚会知道还神丹的事情。
    在他们交谈了几句后,台上的南蔚舞动着金焱藤鞭,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对面炼气九层的弟子。在仲裁宣布他取得胜利之后,南蔚跳下台来,隐隐生出一丝如芒在背的感觉。
    他并未回头,魂识却往那边探了过去,果然见到了南斐咬牙切齿的一张脸。
    南蔚心下叹息:也不知南斐是不是咬牙切齿的次数太多了,一张脸长得是越来越扭曲,便是比小时候都更加不如了。
    不知不觉中,南蔚已经连胜了四场。经过这四场比试下来,便是许多此前对他毫无耳闻的弟子,也知道了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是一个硬茬。
    因为不光是南蔚能感觉到,其他人也看得出来,每一场与他对决的弟子,修为都不低,甚至可以说越来越高。
    到这一场时,南蔚对阵的对手,已是一名炼气十二层的弟子。
    炼气十二层,虽然还未达到炼气大圆满,但也只差一步了。
    而南蔚如今经过《枯木诀》隐藏而表现出的修为,正是炼气八层初期光景。
    虽然叶浮白能感到南蔚灵元浑厚凝练,根基扎实,便是殷仲远都对他刮目相看,但此时见到炼气八层与十二层的对决时,心中仍有几分忐忑。
    这时南蔚与对面的玉兴支脉弟子张祖恒已经互相见礼。
    下一刻,张祖恒一掐法诀,剑光如长虹一般直刺南蔚!
    南蔚毫不慌乱,指尖符箓一展,金光灿灿,忽而大盛。
    那金色光华变作一条威势赫赫的长龙,迎上了对面的利剑。
    这金龙身长丈余,极为灵动,仿佛有生命一般,将来自张祖恒的剑光尽数挡下,反而还向其发动了进攻。
    张祖恒面色微变:“庚金龙符……”
    但他到底也是炼气十二层的弟子,战斗经验也甚是丰富,顷刻间便躲开了这一击,并且更加迅速地再次催动剑光向南蔚扑去。
    然而这一回,那剑光却悉数被南蔚手中金焱藤鞭拦截,便是少数漏下的部分,也被南蔚灵活避开。
    又是几个回合之后,见南蔚几次三番地使用炼气期的中阶乃至高阶符箓,张祖恒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最终他涨红了一张脸,被一张无形剑气符给掀到了台下,有些狼狈地认了输。
    南蔚取胜之后,正要下台,忽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修真一道贵在根基,重在自身,太过依赖外物并非好事!你便有再多符箓,总有用完之时!且我记得你入门测试时潜质之差本宗罕见,倒是没想到修为进展竟如此迅速!只是我观你灵元虚浮,灵光驳杂。想必是你们承川的殷仲远师兄舍得下了大本,在你身上用了不少丹药吧?但可千万记得,莫要本末倒置揠苗助长了!”
    这声音回荡在小比现场,每一个人都能清清楚楚地听见。
    殷广士和叶浮白霎时变了脸色。
    汪远臻更是从远处一块石头上怒不可遏弹身而起道:“欺人太甚!”
    第47章 应对
    那个声音想要表达的意思简直再清楚明白不过,无非是指出虽然南蔚赢得了这一场对决,却是建立在自己使用符箓这种外物的基础之上的,让此声音的主人十分不屑。与此同时,他还很不屑南蔚用吃丹药这般“歪门邪道”的方法来提升修为。
    哪怕其他金丹修士看得出南蔚灵元并不如此人所说那般虚浮,但也不会有人替他说话,因为在他们眼里,这些话或许有一定程度的偏差,但也基本等于实话。
    一个灵根潜质非常差以至于无人愿意收纳的弟子,怎么可能通过正常的途径如此迅速的晋阶?
    当然,更不可能有人会觉得自己当初看走眼了——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金丹修士怎么可能看走眼呢?
    四周议论纷纷,仿佛不断有嗡嗡嗡的声音在肆意回旋。许多弟子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南蔚,里面又是鄙夷又是嫌弃。
    好像他们十分不耻于与南蔚为伍,不敢相信自己竟与南蔚身处同门。
    南蔚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反而叶浮白迎了上来,有些担忧地注视着他道:“师弟……”
    南蔚微微一笑:“无妨。”
    这些充满森然恶意的毁谤话语,曾经他也听过许多。
    当年他虽然天赋出众,一入天命魔宗就显得光芒万丈,但也有许多人看不顺眼他,认为他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认为他天赋虽高却后继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