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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

      薛霭停下来看着她。
    周文茵顿了顿,像是在思考一般,过了许久她低声问道:“若没有出这些事,你……会娶我吗?”
    薛霭微微一愣,望着周文茵,像是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周文茵显得有些孤注一掷:“我们的婚约,以前,你可曾有过动摇?”
    薛霭打量着周文茵,转身就走,周文茵就忍不住冷笑起来,薛霭却忽然再次停了下来,也不回头低声道:“以前未曾。”说完,大步而去。
    没有动摇过?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这些事他还是会娶自己的,他并没有对方幼清动心吗?
    周文茵转身就走了,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是跑了起来,半安惊的不得了跟在后面,周文茵一路跑进房里,像是疯了一样拆了发髻,丢了别花扯开刚刚换上的衣裳,好像这样依旧不能发泄心头的愤怒,她翻出剪刀出来照着刚刚脱下来的衣服一通剪。
    清雅的褙子转瞬变成了细碎的布,掉在地上,乱糟糟的堆在脚边
    36计。
    半安骇然上去半跪在周文茵身边:“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周文茵红了眼睛,照着半安的脸噼里啪啦的抽了起来,半安不敢动就这么半跪着任由她打着。
    周文茵打累了,她冷笑着道:“去告诉祖母,就说我同意婚事。”
    半安捂着红肿的脸,咧着渗出血的嘴角,望着周文茵,确认般的重复了一遍:“小姐,您同意了?”
    “同意了。”周文茵笑着道,“夫君也好,良人也罢,有什么关系,路还长着,看谁能笑到最后。”说完,冷眼看着半安,“还不快去!”
    半安哦了一声要出去,周文茵却喊住她,冷漠的道:“把脸洗洗!”说完,转身上床掀了被子躺了下来。
    “是!”半安垂着头出去打了冷水洗了脸,又揉了半天,可浮肿的脸还是让人一眼就看来出来,她低着头走的很快,一路都避着人去了烟云阁,薛老太太正和陶妈妈说着话,“等老二过来就让他回去收拾收拾和我一起回泰和去,这京城我们也没有脸待了,往后他们福贵还是落魄都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也高攀不起。”
    “您说这些话太伤情分了。”陶妈妈劝着道,“大老爷的心情也很难过,气头上说的话您就别放在心里了。”
    薛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但是却没有再继续说。
    “老太太。”端秋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歇了,便掀了帘子道,“半安姑娘来了,说有话要回您。”
    薛老太太一听到是周文茵房里的事就莫名的烦躁起来,沉声道:“让她进来。”端秋请半安进来,待她一进门薛老太太一眼就看到她脸上的红肿,皱眉道,“你的脸怎么了。”
    “奴……奴婢不小心撞的。”半安垂着头不敢太起来,薛老太太皱眉脸色沉了下来,嘴唇紧紧抿着没有再问。
    半安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薛老太太,回道:“老太太,我们小姐说……说她的事您做主就行,她都听您的。”
    薛老太太闻言一怔,和陶妈妈对视一眼,问道:“她真这么说?”
    半安点点头。
    薛老太太松了一口气,那丫头能想通就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除了去庙里当姑子外,嫁给薛明是她最好的路!
    “好。”薛老太太颔首,“回去告诉你们小姐,让她这些日子好好养着身体,等她娘到了以后就把这件事定了。”半安应是出了门,薛老太太就吩咐陶妈妈,“你差人去水井坊把老二喊来,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着人去找他也没有找到,这会儿总该回来了吧,你让他过来一趟。”那边一对母女她实在是瞧不上眼。
    “奴婢这就差人过去。”陶妈妈说着出了门,可直等到晚上薛镇世才由人扶着露了面,薛老太太一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出来,上去就拽着薛镇世的衣领一杯茶泼在他的脸上,薛镇世被这么一吓酒顿时醒了几分,他惊恐的道,“娘,您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儿子都快死在这里了,你不但不知道,还在外头花天酒地的,你还想不想好了。”薛老太太一把将他推开,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
    薛镇世其实已经知道了,但薛明这次闯的祸太大了,他实在不知道过来薛镇扬会怎么对他,就只好做缩头乌龟躲在外面,这不见天黑了回家,还没进家门就被守在门口的婆子给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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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他不是没事了吗。”薛镇世咕哝着,“我来有什么用,是死是活有您在就行。”
    薛老太太气的发抖,指着他:“怎么就没一个省心的。”又喝道,“他做的事你都知道了?”
    薛镇世点点头,不敢看薛老太太。
    “好,我看等你妹妹来你怎么向她交代,好好的一个闺女养在这里,却成了这副样子。”薛老太太想到周文茵就心里难受的紧,“你去看看她,她虽活着只比死还难熬。”
    薛镇世不想去看也不敢回嘴,低头听训。
    薛老太太骂了一通气消了一些,才说到正题:“这事儿我做主了,等你妹妹一到就把茵姐儿和泰哥儿的婚事定下来,省的再生波折。”又道,“水井坊的那对母女你想办法送走,别等泰哥儿成了亲你还把人养在那边。上梁不正下梁歪,你难不成还要让儿子媳妇看你的笑话不成。”等周文茵嫁过去,和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她想想就觉得委屈了周文茵。
    “那怎么行。”薛镇世跳了起来,“盐水胡同的宅子烧了还没修好,再说文姐儿年纪也不小了,正要说婆家,您让她们出去,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砰的一声,薛老太太拍了桌子:“你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
    薛镇世吓了一跳,摆着手:“儿子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他们要成亲,不如把盐水胡同的宅子给他们小两口住好了,我们分开来,大家也自在一些。”
    “你!”薛老太太将刚刚泼他的茶盅丢了出去,薛镇世眼捷手快的避开,薛老太太喝道,“我就说泰哥儿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原来就是被你们养歪了,做娘的心狠手辣天天算计,做爹的不管事整天花天酒地,你……你……”她说着眼前一阵阵泛黑,差点晕了过去。
    “老太太。”陶妈妈忙扶着老太太给她顺着气,薛镇世吓的不敢动,薛老太太缓了口气,指着薛镇世道,“我现在不是和你商量,今年之内你把那母女俩给我送出去,在他们成亲前把家里清干净,若是有一样没有做到,我就再没有你这个儿子。”
    “好,好!”薛镇世见薛老太太是真的气着了,也不敢再顶嘴,想着等过些时日再想办法,先哄着她,“我听您的,听您的还不成吗。”
    薛老太太面色微霁,厌烦的摆摆手:“你去看泰哥儿去,好好劝劝他!”
    薛镇世哦了一声,朝楼上看了看:“画姐儿……还好吗?”他的话一落,就看见楼梯上薛思画冲了下来,一下子扑在他的怀里,“父亲!”
    “画姐儿。”薛镇世抱住了薛思画,见她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的样子,顿时眼睛红了起来,薛思画哭着哽咽的道,“父亲,您……您怎么才来,您不要我和哥哥了吗。”
    薛镇世心酸的撇过头去,又摇着头:“我怎么会不要你们,你在这里还好吧。”
    薛思画余光看了眼薛老太太,点着头道:“好,女儿过的很好,就是哥哥他……”从昨晚到现在她心急如焚,担心薛明却又不敢下楼去看,直到听到了薛镇世的声音,她才壮着胆子下来。
    “哭什么
    神格窃取综主希腊。”薛老太太头疼欲裂,“都去看看,哭的我心烦气躁。”
    薛思画眼睛一亮拉着薛镇世迫不及待的往外走:“父亲,哥哥伤的很重。”薛镇世有些惭愧跟着薛思画往外走,等走到门口他心疼的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可是你祖母她……”
    薛思画朝里头看了一眼,哀求的道:“父亲,你能不能求求祖母让我跟您回去,我一定好好和三姐相处,和姨娘相处的。”
    “真是好孩子。”这是家里第一个承认薛思文母女两的人,薛镇世高兴不已,可一想到薛老太太的态度,他顿时瑟缩了起来,敷衍的道,“知道了,父亲找机会和你祖母说。”
    薛思画信以为真,高兴的点着头,父女两人去了外院薛明住的院子,刘穗儿正守在床边打盹,薛明苍白着脸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肩膀上包着棉布露了半截在外面,薛思画看着眼睛一红捂着帕子压抑的哭了起来。
    薛镇世又无力又羞愧,只有叹气。
    “二老爷,三小姐。”刘穗儿醒了过来忙行了礼就去喊薛明,“少爷,二老爷和三小姐来了。”
    薛明先是皱眉,继而才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视线在薛镇世身上一转就落在薛思画面上,薛思画放声哭了起来扑在薛明身上:“二哥,你怎么这么傻!”
    “三妹。”薛明用未受伤的手拍了拍薛思画,“我没事,不用担心。”
    薛思画怎么不担心,一夜的担惊受怕,这会儿又看见一向生龙活虎的薛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躺在这里,她哭着望着薛明肩膀:“疼不疼?”
    “不疼。”薛明摇摇头,想了想问道,“你去看过表姐了吗,她还好吗?”
    薛思画眼睛一暗,还是回道:“我没去,不过上午半安来过了,似乎没什么事……”她说完回头看了眼薛镇世,低声道,“祖母把父亲喊来就是为了商量你和周表姐的婚事。”
    薛明想到周文茵说的话,撇开目光,语气消沉的道:“有什么可谈的。”
    “别和他说这些。”薛镇世不高兴的道,“你做出这种事你还有理了,兔崽子,你真是越长越回去了,这种浑事也能做得出来。”又道,“你难道还嫌弃茵姐儿不成。”
    自从薛镇世将薛思文母女接回来之后,薛明已经很久没有和薛镇世说话了,闻言他也只是冷笑了一声没有答他。
    薛镇世大怒,上前一副要打薛明的架势:“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个孽子!”
    “父亲!”薛思画护着薛明,“哥哥已经很难受了,您就别说他了。”又拉着薛明,“哥,周表姐已经答应婚事了,说一切让祖母做主。”
    薛明一愣,腾的一下坐起来,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薛思画被惊了一跳,让了让,见薛明像是活过来一样,也跟着高兴起来:“是的,我听半安亲口和祖母说的。”
    薛明的眼睛一点一点亮了起来,他大喜过望,再也躺不住,像是频临将死的人遇到了良医神药起死回生一般,激动的道:“她真的这么说的。”
    薛思画点着头,只要周文茵点头同意,那哥哥所做的荒唐事就等于揭过去了,还有昨晚蔡彰的事也是,伯父似乎也已经处理好了,至于怎么谈的她不知道,但是只要不再追究哥哥的责任,就是最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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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明呼出口气。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周文茵会点头同意,昨晚她说让他去杀了蔡彰毁了方幼清,他答应了却什么都没有做成,表姐肯定对他失望极了,他以为他彻底没有希望了,却没有先到她竟然点头了。
    表姐心里还是有他的,表姐也没有怪他,薛明被这喜悦冲的不知所措。
    薛镇世实在看不下去,没想到他还生了个多情种,他拂袖转身,怒道:“你好好做人,别再惹出什么丢人的事情来,还嫌我们丢人丢的不够多吗。”说完就走了。
    “哥。”薛思画低声道,“你去看娘了没有,你定亲的事情一定要和娘说一声。”
    薛明点点头,和薛思画道:“等过些日子我就去看娘,把这个事情告诉她。”他从床上下来,趿着鞋来回的走,有种想要昭告全天下的冲动,他终于得偿所愿了。
    “三妹。”薛明叮嘱薛思画,“你现在去就找周表姐,你告诉她,我以后一定会对她好,让她过上她最想要的生活。”
    薛思画扯了扯嘴角算作笑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她往外走,“那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做傻事了。”
    薛明点着头目送薛思画出去。
    薛思画由听安扶着,主仆两人走的很慢,听安道:“小姐,昨晚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不然能怎么样,家丑不可外扬,闹的大了丢脸的还是我们。”薛思画垂着头无精打采,“人家只会觉得我们薛家不知乱成什么样,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如这样不声不响的把婚事定了,就算以后别人知道了,也不过一嘴说说而已。”
    听安哦了一声,说不上心里奇怪的感觉。
    “方表姐。”薛思画看见幼清正往智袖院里去,迎过去打招呼,“你去给大伯母请安吗。”
    幼清淡淡的,回道:“是啊,表妹是去看望薛明了?”她直呼薛明的名字,薛思画便知道幼清和薛明的关系已经没了回旋的余地,她尴尬的笑笑,道,“是啊,哥哥醒了,我去看看她。”又退了一步,“表姐去吧,我回去了。”
    幼清颔首,依旧不显得热情:“表妹慢走。”便带着身边的两个丫头进了智袖院。
    “可吃过饭了。”陆妈妈正好出门看见幼清进来,笑着挽了她,“太太刚刚传了膳,您要不也在这里用一些?”
    幼清摇摇头:“我用过了,妈妈是要去哪里?”
    “二小姐。”陆妈妈叹了口气,“一天不吃不喝的把自己关在房里,谁喊都不应,我去看看,别饿坏了身子。”
    薛思琪是一时难以接受周文茵的变故,才会如此吧,就如当初她无法接受刘氏的恶一样,给她几天时间就好了,幼清点头,道:“妈妈去吧,我去和姑母说说话。”
    “好,那我去了。”陆妈妈说着出了门,幼清则进了宴席室,方氏正坐在炕头上翻着账册,见幼清进来她放了手边的东西,道,“吃饭了吗,不是让你不用来了吗。”
    幼清在方氏身边坐下,低声道:“我歇了一天,来看看您
    长烟归。”指了指方氏手边的账本,“大姐的嫁妆?”
    “嗯。东西都备的差不多,只等那边的宅子收拾妥当,这马上都要进四月,也没有几天的时间了。”方氏说完,望着幼清,道,“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幼清笑笑,道:“没事,我哪有什么心事。”
    方氏就想到了昨晚的事,原本想细细问问的,可又止了这个心思,只道:“你素来和我最贴心了,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我虽不定能帮上你什么,可有个人说总比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好。”
    幼清点头抱着方氏,鼻头酸酸的哽咽的道:“姑母,您对我真好。”方氏笑了起来,松开幼清捏了捏她的鼻子,道:“等你大姐出嫁后,我可就要给你说亲事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也不知道羞。”
    幼清笑,方氏又道:“上午老太太将季行找回来了,说了一通,季行招呼都没有打就回了馆里,刚刚你二叔也来过了,大约是要将两个人的婚事定下来了。”
    “大表哥回来过了?”幼清微微一愣,“他没有和您说什么?”
    方氏摇头,叹气道:“……没想到他今年这么多波折,先是中毒差点丢了性命,现在婚事又成了这样。”
    “那昨晚呢,姑父回来可和您说了,他和蔡彰是如何谈的?”蔡彰后来没有闹过,今天一天也风平浪静的,以他的个性若是没有谈好,此事肯定还要闹上一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