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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不过心思百转千回也不过一瞬,贺爽坐在原处来,把自己的右手搭在了左手上,右手的小拇指翘起来又放下去。
    非常小的动作,但楚然看得非常清楚,他没有说什么话去反驳贺宸,只是站起身朝着赵苏示意,开口道:“赵大人允许的话,请让我那小童进来,再为死者验一回尸。”
    赵苏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客气了,楚大人请随意。”
    第38章 修改重复
    “自然是人证物证俱全的。”没有准备她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驸马作对。赵苏心里暗暗叫苦,面上表情严肃,一拍惊堂木:“来人,上物证!”
    在等候证物出场的时候,贺爽突然发话:“这贺记酒庄一案,赵大人还没审吧?”
    赵苏又擦了擦自己冒个不停的冷汗,回答道:“回驸马,那案子下官还没开始审。”
    她倒是想快点速战速决的,但案子做得低调了达不到那一位的要求,贺爽又来得这样快。
    贺爽不仅是驸马,现在也是启文帝提拔的正五品大臣,她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今儿个把这案子审了吧。楚公子对这方面的了解赵大人也该了解。现在就把这案子早点结了,受了委屈的人也可以早些归家,也免得什么不好的流言传出去,污了我贺记酒庄的名声,赵大人意下如何?”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贺爽还是当朝驸马,赵苏心里苦不堪言,脸上还堆着笑:“驸马说得是,驸马说得是。”说完这话她转过脸来,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官家做派。
    “来人呐,把犯人贺记酒庄伙计一干人等带上来,宣死者遗孀赖李氏!”
    众人探着脖子往里头敲,被白布盖着的阿芙蓉粉末就被呈了上来,白布被掀开,那用西洋来的透明袋子装着的白色的粉末就和贺记酒庄的酒一起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人群让开一条道来,十几个负责酿造酒的犯人被两名捕快押着带了上来,她们手上戴着镣铐,衣服已经被换成了囚服,但面上干干净净的,看上去还没受过刑罚。
    没过多久,一个哭哭啼啼的中年男人也从外头到了高堂之上,他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呼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道:“求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孤儿寡父的做主啊!一定要严惩贼人,以慰妻主的在天之灵!”
    赵苏心里烦躁着呢,重重地拍了惊堂木:“肃静,要你的妻主真的是被人害死,本官自然会竭力抓到真凶,严惩凶手。衙门清净之地,不得呼天抢地,大声喧哗!”
    她这么一招还是使得很有威慑力的,那赖二狗的夫郎立马噤了声,但肩膀还是一抽一抽的,低着头“小声”啜泣。总之这么一个形象,一下子就把他放到了弱者的地位。无论是什么时候,人总是同情弱者的。赖李氏来这么一出,围观的百姓又开始议论开。
    “这孤儿寡父的确实可怜,那赖二狗虽然可恶,但是她没了,这父子俩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立马就有人附和:“是啊是啊,我听说那赖二狗是因为喝了贺家的酒才没了的,那阿芙蓉加在食物里吃了虽然味道鲜美,但是很容易让人上瘾。那赖二狗本来就是酒罐子,这往酒里加这种东西的店家简直是丧尽天良。看来这贺家的酒水买不得,她们家的饭估计也放了这个,吃也吃不得。”
    做厨子开酒楼或者是做些面食点心的都知道这阿芙蓉是何物,唏嘘声此起彼伏,有不懂者问道:“那阿芙蓉到底是什么啊,有这么厉害吗?听上去也不是什么□□啊?”
    立马就有知情的“好心人”替他们解释:“这阿芙蓉可是禁物,虽然不能够一下子让人毙命,但要是多食用可让人产生幻觉,发疯。当初那个李员外家的二女儿,知道吧。就是因为染上了阿芙蓉的瘾把整个家底卖得精光,最后还把她的夫郎和孩子都给卖给人家当奴才!”
    “这么可怕啊,那我以后叫我家那位可千万别买贺家的酒了。”
    “还有我,宁愿以后绕点路到城南也行啊,贺家其他的酒楼什么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加了这可怕的阿芙蓉。”
    立马就有人质疑了:“流言那都是三分真七分假,天知道这是不是捕风捉影的。这阿芙蓉既然是禁物,那贺家怎么得来的,而且贺家在这京城开了这么久的时间,以前也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啊,你听谁传来的消息,不会是造谣吧?”
    还是刚刚那个尖细的男嗓回了这个反驳:“我说的这些消息那肯定是真的了,我的表姑的女儿的同窗和那贺家有点关系,我听说是真的……”
    发出这声音的其实是个尖嘴猴腮的女子,因为那说话的显然是男声,贺爽混在人群里的人也一时间找不出是谁在造谣。
    一个听起来中气十足的女声道:“大家还是听咱们京兆尹怎么判吧,大家都说的有道理。听说听说,我还听说那赖二狗不是什么好人呢。指不定是哪家嫉妒贺家眼红就栽赃呢,这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我们家买贺家的酒和吃食那么长时间,不吃也不会发疯啊,而且这次楚大状师站在的可是贺家这边呢。”
    “说的是,楚大状师可不会帮没良心的人,咱们就等着看,快看快看。”这人群里自然有那幕后黑手派来搅水的,试图把流言往贺家好的方向传的人,自然是贺爽事先安排好的人。
    被盖着白布的赖二狗的尸体也被搬了上来,一起上堂的还有仵作和负责化验那酒中成分的老大夫。
    这仵作和大夫都是大家的熟面孔,一个是专门负责验尸的,一个医德名望的很高。就见捕快把白布掀开,赖二狗的尸身就这么展露在众人面前,见那女子穿着普通的棉布衣裳,发丝零乱,身上没有什么可怕的伤口,就是面色青紫,身上还长了尸斑,那尸体面上的表情还带着笑容,不过陪着那张形容猥琐的脸,看上去十分诡异丑陋。
    那赖李氏一见这女尸,又开始好一阵的哭天抢地:“妻主啊,你就这么走了,叫我们孤儿寡父的怎么活啊?!妻主啊,你死得好冤啊!”
    虽然知道这赖李氏同样为人指使,自己这个京兆尹地位至少好些,赵苏还是很不耐烦地拍响了惊堂木。命两个捕快把那瘦瘦弱弱却嗓门响亮的赖李氏给拖到边上去。
    在当着众人的面又一遍的验过了尸体,那仵作板着脸,用冷冰冰的腔调念道:“根据尸斑的情况,死者赖二狗死于昨日亥时一刻。死者周身无致命伤口,手肘处有磨痕,小人查看她的空腔和舌苔,又命人取出赖二狗的腔腹之物化验,可以断定其死因是死于过度的饮酒。”
    “这明显是喝醉了,关人家贺记酒庄什么事啊?要是以后出了什么事,都推到开店的人身上,人家卖酒的只管卖,难不成还不让人做生意,那大家还要不要吃要不要开店了?!”人群又有人议论起来,但很快又被另一种声音压了下去。不过这一言论,多少还是给那些围观的百姓心中添了一笔,这话听起来还是挺有道理。
    接着出场的是那位在京城颇有声望的老大夫,她朝着朝堂上几位官大人行了礼,道:“草民也可以证明,这死者确实是因为饮酒过量死亡,而这酒杯内的酒中掺有一定量的阿芙蓉,阿芙蓉由齐南之地传到我大燕,可入药,但过量会让人上瘾,对阿芙蓉上瘾者会日渐消瘦,而且还会产生幻觉,甚至产生癔症。这赖二狗的血液内也有一定的阿芙蓉。观其面容,死前应该是陷入了阿芙蓉导致的幻觉里。”
    说完这话,又有两个捕快抬着几缸酒进来:“这是贺家酿好的酒,还未开封,刚被搬出来,正准备卖给客人。”
    赵苏使了个眼色,那师爷立马命人把那封着酒缸的酒盖掀开,从里头舀了一勺酒液到什么都没有的透明的杯子里,再让那老大夫当初化验。
    她稍微尝了一点琥珀色的透明酒液,又当着众人的面,用自己的法子把那杯子和一些深绿色的草药混合在一块:“启禀大人,草民可以保证就是这个没错,这阿芙蓉分量用多了,极易让人上瘾。”
    那赖李氏立刻痛哭起来:“是贺记酒庄的酒!妻主就是自从喝了贺记酒庄的酒之后才这样的,以前她虽然贪杯,可还顾着家里。但自从喝了贺记酒庄的酒之后,她就老是去买酒喝了。没个节制不说,家也不顾了,身体还很快消瘦下来,昨天妻主是喝了就之后,突然大笑起来,我赶到里屋一看,妻主就倒下了,脸上还带着笑,酒水撒了一地,我就知道,这酒水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一边回忆,还一边大声地哭,兴许是想到自己孤儿寡夫的,妻主又走得冤没留下几个钱,他男儿家的形象也不顾了,总之看在人眼里好不悲惨。
    赖李氏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童,正是死者赖二狗和赖李氏唯一的儿子。本来那小孩挺安静的,见自家爹亲这么一哭,也哭喊起来:“要娘要娘,爹我要娘起来陪我!”
    那围观的百姓本来就对这两父子十分同情,这小孩衣裳虽破,可长得还挺可爱的,这么一哭,那些心软的男子更加觉得放了阿芙蓉在酒里的贺记酒庄不是人了,不需要什么煽动,人群立刻唏嘘一片。
    还有一些人也嚷嚷着自己喝了贺家酒庄的酒就出了问题。而跪在那里的贺府伙计则一个劲的大呼冤枉。
    赵苏对着那些酒庄伙计道:“铁证如山,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来人呐,还不快将这些人带去签字画押!”
    被允许站起来的管家贺吟突然插了一句:“古今判案,从来就没不听人辩解就直接判案的,仅凭着这一面之词,大人就下判决未免太过武断,请容许贺府的伙计说上几句。”
    其实这证据摆在那,只要官员愿意,这案子还就能这么判,而且这般武断的大部分都是收手了贿赂,或者是不分黑白的昏官。只是这大堂之上能够说得上话的可不只赵苏这么一个。
    做主子的贺爽把那茶杯拿起,又重重地搁在木头茶几上,又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两声,被冷飕飕的目光注视着,赵苏连忙问:“驸马觉得如何?”
    “管家说得是自然,犯人还没说过什么呢,先听听她们如何说,要是冤枉了好人,那可就白白添几条无辜人命。若是真的她们做的,本官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但要是查出有人栽赃陷害……”贺爽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想必赵大人判案讲究的也是公正严明,这案子疑点重重,犯人又没说过话,这些证据就直接说是贺记酒庄做的,未免太过牵强,你不会就这么稀里糊涂就的直接判下去吧。”
    赵苏冷汗涔涔:“自然不会,驸马说得是,你们有什么话就一起说了吧,本官只给一刻钟的时间,捡紧要的说。”
    “禀大人,酒水不同别的吃食,且不说我们没有任何作案的动机,就说这阿芙蓉,哪是我们随便能够弄到的东西?”
    “污蔑,你们这是污蔑,难不成还是驸马指使的你们?!”那位可是说了,不能让赵苏案子牵扯到贺爽头上,但不牵扯这话也圆不过去,她心里一着急,手又重重的拍响了惊堂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