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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节

      石初樱也觉察到了,提了公筷给俩小童各夹了一筷子干豆角闷肉,还嘱咐一句:“多吃啊,多吃长身子!”
    俩小童笑眯眯地道谢,美滋滋地吃肉。
    楚溆扫了俩小童一眼,提起自己的筷子,夹了一筷子酸辣笋丝放到石初樱碗里,“尝尝这个,我觉得挺开胃的,你试试看。”
    俩小童被楚溆的眼睛一扫,顿时压力巨大,俩人偷偷递了个眼色,趴在饭碗边上扒饭,心里却想着那筷子酸辣笋丝。哼,能不开胃么,离这么远都闻到一股子酸味儿了……
    石初樱倒是投桃报李,夹了一筷子小炒牛肉给楚溆,楚溆干脆一张嘴,石初樱白了他一眼,还是递到了嘴边儿。
    俩小童的饭扒得更猛了几分,暗中翻个白眼,心话,可真是幼稚!有什么好炫耀的!当他们不懂事啊?
    小童也这些日子胆气也恢复了不少,他很有胆地朝着大侠婶婶要关注,用自己那黑泠泠的眼睛眨啊眨地看着大侠婶婶,糯糯地叫一声:“婶婶!”拉着长音儿,还不知道跟谁学的,叼着筷子尖去瞅某个稍远点的菜。
    结果,石初樱一看到他这样就想到可爱的宝宝,忍不住就给他夹一筷子菜,小童笑眯眯地道谢、吃掉。
    而楚溆差点忍不住把这只装像的小狐狸丢出去,他怎么会没发现这个小家伙的‘狼子野心’?
    因此,他直接吩咐伺候饭餐的丫头,道:“去,给遥遥布菜,免得他三寸豆丁似的小个子,什么都够不着。”
    “你才是三寸豆丁!”小童狠狠咬下一块红烧肉来,使劲儿地嚼着,心话,下午晌的时候他还以为这家伙是个大好人呐,现在看来简直一肚子酸水。除了爱霸占大侠婶婶,简直一无是处!
    想到这些,他不由再使劲儿嚼上几下才舒坦了。
    大童还有些理智,不怎么敢向大侠婶婶卖萌,但他也非常赞同小童的看法,心里很是以为这个大家伙太酸!太爱争宠!跟小孩子还争,那他儿子出来他要不要也争啊?可惜,他没胆问……
    因有俩小童分散楚溆的注意力,二肥这顿饭一个楚溆的白眼也没收获,吃得那叫一个舒坦啊。大坏人的对手就是二肥的朋友,呜嗷、呜嗷,二肥高兴地扭了两扭,哼了两声,还好它不会唱歌。
    不过即便如此,也人人都看出来它的心情很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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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白天睡多了,晚饭后石初樱一点不困,楚溆昨晚上占了不少便宜,此时也是精神焕发,因此便俩人早早打发了伺候的人下去,只夫妻两个腻在里间。
    “……把第一个箱子搬过来,就在里头。还有些别的东西。”石初樱一身浅碧色里衣,坐在炕上使唤着她家楚溆干活。
    楚溆也是家常打扮,上下两件式的月白绵绸里衣穿在他身上,把人更显出几分英气。他按着媳妇的指示,大手一捞就把一只大箱子提在手上几步就跨了回来。
    他早就想看看媳妇信里说的‘神机子’的宝刀了。今天他在大哥那里可是见到大哥那把了,真是好宝贝!如果他在家的话,都不一定舍得呢。
    石初樱的小手灵活地在机关锁上摆弄了几下,‘啪嗒’的一声锁便打开了,石初樱也不自己动手,只对楚溆道:“你看看吧。五把刀已经送出去了两把,剩下的有我给你挑的一把,另外两把原本是给你身边的侍卫想着的,不过,到底怎么用还看你的打算。”
    石初樱虽然当初是那么打算的,却也并没有直接送出去,毕竟对自身身边的人有什么打算和安排,只有楚溆自己最清楚,她不会越矩去做这样的事。
    楚溆掀开箱子,扯开了包裹宝刀的锦缎包袱皮,立刻被眼前看着一点都不华贵的宝刀所吸引了。他的眼光一寸寸地在宝刀上移动,犹如看着一个稀世的珍宝或者绝世的美人一般,许久才抽出一把掂在了手上,唏嘘着。
    石初樱见他眼光不错,和自己选的一样,不由会心一笑,任由他摆弄,自己则搬出一个带着机关的‘百宝匣子’打开,慢慢地数着里头的银票和挑选出来的一些珍宝。
    楚溆对武器的痴迷跟大多数男子一样,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对宝刀的“热恋”当中,此时几乎再没有什么别的可以吸引他的目光了,包括石初樱跟前的那些银票。
    石初樱上次走了一趟得了不少银票,有她在黑市上买药的钱,也有一些是从二龙山打劫来的,当然也参杂了一些从齐四儿那两个劫匪身上搜出来的。
    这里头有些银票已经尽可能地被她洗白换成了金银锭子,例如在给俩小童置办产业的时候她就直接把俩小童应付的金银锭子留了下来,付给卖方的是她手里的银票;不过她手头上仍是有着大把大把的银票,她一直琢磨着如何换成真金白银,毕竟那才是真家伙。
    她原本还想让青蒿和青艾干这件事来着,后来想了想,实在太打眼,还是隐蔽些才好,便打消了念头,如今可不得自己干这活儿了。
    石初樱见楚溆还在和他的宝刀‘谈情说爱’,便自顾地数起了劫匪那得来的银票。
    她记忆力好,还分得出那几叠子是齐四儿身上的,那些是大内侍卫身上的。一张张数过去,最后连石初樱也惊讶了:这些银票童共有近四十万两不说,里头竟然还有好几张大额的‘飞钱’!
    石初樱知道大楚国是有‘飞钱’的,但使用并不如银票那般自由,虽然都不记名使用,但银票可以作为钱币代替铜钱和银子在买卖中使用,‘飞钱’却仅能凭各自半张的‘飞钱票据’合票汇兑现钱。
    唯一还算优势的就是银票最大的面额限定为一百两银子一张,而飞钱则‘一笔钱’一张。
    这‘一笔钱’可以是几十上百两,也可以是几千几万两,所以,除非是出远门跑大买卖的商家,一般人很少使用‘飞钱’。
    石初樱瞧着手上这几张飞钱都是大楚比较有名的票号开出的,日期有一两个月前的,也有半年和一年左右的,可见这帮劫匪还是做足了准备的。
    石初樱瞧这楚溆,心思变化莫测起来……
    好吧,还是栽赃给二龙山好了。石初樱打定了主意,便把这几张大额的‘飞钱’单独放到了一边,又去数在二龙山上打劫来的银票。
    二龙山的银票都是劫匪们从过往客商或镖局等出打劫来的,都是民间常用的银票,面额也是小额的居多,大半匣子数下来也还不到五万两,这可比齐四儿差多了。
    不过,石初樱倒是觉得这跟两人的处境有关系。齐四儿毕竟是出逃,更在意于便于携带,而龙大王是守着二龙山的,自然是真金白银的实惠。
    石初樱也是个更注重实物的人,她琢磨着怎么把这几十万两的银票和飞钱换成真金白银存起来,还得考虑这些票据没有什么问题,不会被人注意,这可有些麻烦……
    石初樱抬头瞧一眼楚溆,这家伙正摆弄另外两把宝刀呢。这人也太没自觉了,看了这半天还没够啊!
    “咳!”石初樱故意打断一声。
    “樱樱?”楚溆果然把眼睛从宝刀上拔了下来,小心地放下宝刀,坐到石初樱跟前来。他瞅了瞅银票,又看了看媳妇,小心地问道:“怎么了?”
    一般来说,他个大男人是不会窥觑媳妇手上的私产的,所以,石初樱数钱的时候他也当没瞧见,可既然媳妇出了声,他也不回避了。
    石初樱翘着指头,指了指那几张‘飞钱’道:“这东西在京城能兑现不?”
    楚溆拈起半张‘飞钱’票据反复瞧了瞧,又细细看了有关的编号,道:“明天我去查查,看有没有在官府登记在案。”
    这种民间的东西官府是不管的,如果被登记了,那就是跟某个案子有关,一旦有人去兑就会被追踪过来,很是麻烦。
    石初樱点点头,道:“要是没有能我想找个机会兑出来。”搁在手上总是不放心的,谁知道哪天被哪个案子牵连到呢。而飞钱的一大好处就是一旦兑换了,票据当面销毁……想来这也是齐四儿所看重的罢。
    只可惜他命不太好,碰上石初樱这个喜欢黑吃黑的了。
    “既如此,我明天找个人去办,如果没问题直接就兑了,你是要银钱还是要银票?”楚溆把几张飞钱点看过,暗自咂舌,不过还是折了起来放进自己的荷包里。
    “要银钱!”省得她还得操心换银票,干脆一步到位。
    “以后不许冒这种险,便是为了孩子也不行!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过法,咱不能拿命去拼,知道么?”
    你自己不也在拼命么?石初樱白了他一眼嘟嘟囔囔的。
    楚溆见状戳了石初樱一指头,警告她:这种钱来得风险太大,他宁愿樱樱穷一点也不乐意她去追逐这种财富。孩子有本事自己去挣,没本事从父母身上能得都少是多少,再没有为了儿女不顾一切的道理。
    楚溆认真地给石初樱掰扯了一通道理,石初樱想了想也对,她的孩子总不能是个没本事的,与其靠她倒不如靠自己。而且,她手上已经有了这些财宝,还是低调些的好了。
    石初樱这次出门也告诉了俩小童,询问他们是否要跟着。不过俩小童都主动要求留下来,跟着李师傅继续泡药澡,学功夫,而且有楚洌这个一看就挺靠谱的‘大伯’照看着,他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何况大侠婶婶也说了,如今他们已经在众宗室皇亲面前曝了出来,再对他们下手也没有意义了,所以,完全问题应该不用担心。
    第一百五十四章深夜相见
    他这个想法当娘的自然是不同意,耽误学业可怎么能行。不过李栋是个过过苦日子的孩子,又从小跟着爹娘在石初樱家打下手,很是有些自己的想法。
    他跟学堂里的先生是这么说的: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学生虽然年岁小,也知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的话,学生才学不敏,乐意多走走看看,至少不会是那只能做纸样文章的人。
    他不但说服了学堂里的先生给了假期,(当然留了作业,定期要写了文章回来交的。)还有几个同班同学也嚷嚷着要跟着一起去‘游学’。
    当家长的没有几个能扭过孩子的,所以,一连两天,石初樱竟接待了四五个学生的母亲、家人上门来说话。为了能让自己的孩子搭上辅国将军夫人的车船一起走,她们家里好歹能放心些。
    李栋就读的书院里大多是些中等家境的孩子,这些少年既不如贫寒学子那般刻苦,每天闷头攻读,也不像世家子弟那样整日里飞扬跋扈、撩鸡逗狗的,不过这些少年却也最是不拘一格的。
    石初樱问过了各个孩子的情况,听李栋介绍说倒都不算太过顽皮的,不过也老实不到哪去,死读书的孩子才不会张罗这事呢。然而管教这些少年实在不是她擅长的,石初樱便丢给了楚溆去决定。
    楚溆特地招见孩子和他们的父兄,把行程安排大体说了一回,又对孩子们进行了告诫,尤其是樱樱提出来的,这一路上见到各色姑娘的机会颇多,如果他们招惹上了什么人,楚溆这里是再不会客气,直接发送回来的。
    少年们自然是一腔热情去看世界的,此时也明白了楚溆的底线,一时间倒郑重了起来,全都作揖行礼,此番必定睁大眼睛,少惹是非。
    既是去游学,不管条件如何,都带不了许多人,有几个孩子便学着李栋自己扛着包袱和书箱,试着自己照顾自己。
    悦姑姑等人早先行了一步,府里还是外院留了岳扬等几个大管事,内院则留了陈姑姑作主,大丫头也只带了玉竹、玉露和玉羽,把玉树和玉珰留在府里照管正院,俩小童进出就托付给了李师傅和楚洌。
    石初樱的肚子已经有些微微凸起了,她自己虽然不觉得身子有什么不方便,但楚溆却不这么看。
    他几次看着石初樱的肚子微微蹙眉,一会儿张罗着被褥枕靠等卧具一定要舒适,一会嘱咐丫头仆妇们多带些新鲜果蔬鸡肉蛋类,不但行船期间只有鱼多,怕石初樱吃不下;没过多久他又交待把老府医给带上,一路也还有个照顾……
    原本以为总算安排周全了,不曾想又有了新的意外的事情。
    临行前,楚洌突然上门说老祖父打算跟着他们去山村里散散心。
    老将军已经多少年都不出京城大门了,这般决定也是心血来潮,突然得很,连大老爷、大夫人都觉得十分意外,大老爷等人更是苦口婆心地几番劝阻,奈何老将军心意已决,便只好让楚洌来说一声了。
    孙子带着祖父出去游玩也没什么,只是老将军毕竟是有年事的人了,他们这个年岁的人,家里一般都随时准备着棺木等物品,若在外头有个三长两短的,哪来得及置办这些。
    倒是老将军眼睛一瞪:“你们是怕我死在外头不成?”
    又哼道:“你们放心。有溆哥媳妇在,我定然是死不了的。她是个仁义的,保我一口气她总是能做到的。”
    儿孙们劝了再劝,总归不能违逆了老人的意思,也只好把人托付给楚溆两口子了。
    楚溆跟老将军感情深厚,自然不觉得带着祖父走走有什么,而石初樱虽然怀着孕却也是个不自觉的,所以,这俩人反而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吉日早已定好,到了三月二十一日这天,一行人便早早登船启程了。老将军站在船头,回望变成了一个小点儿的京城,心话,老子又逃了一关了,你能怎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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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溆和石初樱等人顺水行船,三五日后就远在千里之外了。而京城此时却是暗潮汹涌,皇宫里某处更是冷得几乎连空气都凝结了。
    “你是说,这几天里已经有三波人试图潜入石狮子胡同?”
    密九单膝跪地,回道:“是,咱们布置的人拦下两伙,石狮子胡同那边自己拦下一伙,这些人身各个手不凡,要不是有咱们的人在,只怕……”密九没有说完,但昌平帝也能想得到,只怕是俩小童危矣。
    “哼!那石氏为何突然离府?她难道不知这个时候离开,俩孩子有多危险么?!”还有那个老家伙,不会是得了什么风声又避出去了吧?不然怎么这么巧就想起去山里溜达去了?
    密九略一思忖,道:“据报,早在石夫人出嫁前就跟楚将军有过明确约定,每年四月、十月必须回到望云山去采药、采茶。而据属下们的调查,他们这次出行在石夫人赶回京城后就开始准备了。
    另外,他们给十二皇子和小皇舅的武学师傅身手很不错,这些天跟着进出,负责安全,另外楚将军还单独托请了东城指挥使顾大人照管着,基本上每天夜里都有巡街的五城兵在石狮子胡同巡街,倒也顶些事。”密九陈述的都是事实,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密九是所有十八个密字圣使中最为刻板严谨的一个,哪怕有一点不确定的成分,密九也不会轻易下结论,这一点昌平帝自然知道,不然他也不会挑了密九来调查这个案子。
    昌平帝手上已经有不少相关的详细密报,刚才他不过是有些迁怒而已。
    “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为何进展如此缓慢?”知道归知道,昌平帝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他放着一堆密报不看,只盯着密九问话。
    密九顿了一下,还是拱手道:“圣上恕罪,属下以为,如今有些细节必须通过询问两位当事人才能弄清楚真相,密九请求跟两位当事人当面问话。”
    昌平帝盯着密九看了半晌,才开了尊口道:“你想什么时候?”
    密九道:“今天夜里,最迟明天夜里。晚一天背后之人的准备也就多一天,耽搁下去,只怕就是得出结论,对方也早把证据抹干净了。”
    昌平帝站起身来,捏着拳头想了想,道:“你确定这么做可行?”
    “还需圣上配合,不然只怕两位当事人并不敢说真话。”其实这只是其一,其二是十二皇子虽然还小,但也是正经皇子,没理由被问话,除非有他老子允许。
    “你去安排吧,就这一次!”昌平帝话音一落,转身进了里间。
    皇上出宫,哪怕是微服也轻忽不得,密九足足去了又半个时辰才返了回来,道:“可以出发了!”这个时候昌平帝一身浅灰色紧袖锦衣,干净利落,与白天上朝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这精气神就连密九都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
    这天夜里,俩小童泡完了药澡,又被李旭师傅揉捏了大半个时辰的筋骨,此时正浑身松软地窝在一张床上打着哈欠准备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