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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几个人摸黑爬到顶层,楼道中没有丧尸的踪影、也没有什么动静。
    不用进屋、只要从猫眼向里面张望一眼——房间中的光线可比没窗子的楼梯间亮得多——就能确认里面有没有人住。
    他们之前就吃过亏,先打开的房间是个空屋子,可因为踹门的动静太大反而把隔壁丧尸引到了大门口,弄得他们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还要担心里面的丧尸会不会突然蹿出来。
    确认了靠近楼梯的三间都是空屋子,他正要向最里间的猫眼张望,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狗叫!
    几人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向后退去、却撞到了身后另外几人,没反应过来的人还大叫了一声。
    似乎外面的噪音引得屋里的狗更加疯狂起来,“汪汪”叫个没完,更让人寒毛直竖的是——里面不止一条狗!
    “撤!快撤!”那疯狂的狗叫声就和他们此前在外面街道上见过的疯狗一样,丧尸他们还能提着心肝勉强一战,可这些疯狗……
    几人匆匆跑下楼去,唯恐慢了一步就被那几条疯狗冲出来吃掉自己!
    至于找人的事?咳咳,那几间屋子大门都关得好好的,那人没钥匙肯定进不去。
    罗勋从阳台确认人都离开了自家楼洞,这才施施然转身、走到大门口关掉录音。小家伙依旧兴奋地在笼子里撒欢似地狂跳、狂叫,小尾巴刷刷甩得都快变成一片残影了。
    疯狗狂吠的录音、丧尸吼叫的声音、挠门的声音、撞东西的声音……这些声音素材都是罗勋末世前就有备无患下载下来的,如今不就用上了?
    打开笼子门放小家伙出来撒欢,罗勋无视出来就叼住自己拖鞋满地打滚的小狗狗,把一只拖鞋留给它、自己穿上另外一只备用的,转身爬上二楼。
    厚重的窗帘彻底挡住窗外那不甚明亮的光亮,床头柜上只有一盏淡蓝色的床头灯。
    宽大的双人床上睡着一个人,即使此时那人紧闭着眼睛、头上还有一块药布、脸色因受伤、失血而变得煞白,却也依旧无法遮挡住他原有的风华。
    眼角旁的那点泪痣、因为发烧而微微皱起的眉头、毫无血色的薄唇……每一点,都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罗勋一脸如丧考妣地站在大床旁边,满脸纠结地看着睡在大床上、完全可以用“美人”、“妖精”来形容的男人——要是知道他口罩下长着这么一张祸水脸,罗勋说不定根本就不敢把他抗回来了……
    作为一个从末世十年后重生回来的重生者,罗勋毫无疑问的、正是被生活硬生生掰弯的倒霉diao丝中的一员。他原本并不是同性恋,可上一世时他正直的人生却被残酷的现实基本掰弯。没办法,妹子太少不够分,平民区里除了大妈大婶外,根本看不到年轻小姑娘、小媳妇的身影。
    女人当然有。自身能力强大一些的女人,各个异能队里多少都有一些。但那些人的段位太高,罗勋高攀不上。
    美女?自然也有,可大部分都早早就被人包养认领,罗勋基本没机会见到。
    普通女人也有,但因为女人太少,如凤姐那样的都条件高得离谱,人家那最低要求也是非异能者不嫁,像罗勋这样的普通人连话都跟人家说不上。
    小萝莉?更有!可家家户户都看得极严,一般情况下连大门都不许她们出。要知道,当初逃生路上丢弃遗失婴幼儿的概率极高,尤以女婴为主,至于原因?呵呵,国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即使在末世中也并不缺少。
    可等到了基地大家才发现,原来女孩子比男人稀缺得多!
    罗勋当年逃生路上有过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或者说是好基友。那个男生的年纪和罗勋相仿,两人都是直得不能再直的男人。罗勋相貌清秀、那个男生也差不多,不丑、但也就是个普通人。两人是在m市基地被破后北上逃生路上相识的。
    小半个月的朝夕相处,两人不得不在绝望的逃生路上乐观的计划未来的日子、相互加油、彼此鼓励一起向北走,也不怎么就聊到了未来的生活。罗勋直到现在还记得,那人忽然笑着对自己说:要是等咱们到了a市还都找不着伴的话,不如咱们两个干脆将就一块过日子?
    罗勋自然没意见。
    其实,像他们这样想的人还有很多,大多并不是真的有什么超友情的感情。但,毕竟人类是一种没办法独自生活下去的生物。连鲁滨逊还有个星期五为伴,何况他们?
    两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并不是非要做些什么,即使偶尔有需求也不过相互帮助一下,平时一起组队外出、搭伙生活,除了不能生育后代外,和普通的、被时间磨灭光激情后只余温馨、亲情、依赖的正常夫妻并没有什么区别。
    重生一次,罗勋从没想过提前找个女朋友、带她提前进入自己的小窝度末世。人心难测,尤其是在未来——天知道当女人发现自己的价值要远高于末世前时会不会背叛自己?
    或许人间自有真情在,但罗勋赌不起,更不敢赌。
    至于男朋友?罗勋更没想过,不过如果能遇到一个合适的将来能一起搭伙生活,他自然愿意,实在没有的话……只要小家伙还在、没有变成丧尸陪着自己,罗勋就觉得已经足够了。
    可现在,罗勋的床上躺着一个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妖精。
    罗勋此前只见过一个能被称为“妖精”的男人,那是烈焰的二当家、一个强大的风系异能者。那人他只见过一次,可直到现在还记得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以及死在他身边倒在妖艳血泊中满满一圈的“爱慕者”们,那都是被他强大的风刃生生削死的。
    这种“妖精”不是他这种普通人所能宵想的,没有绝对的实力谁也不敢保证能保住这个妖精不被人窥视。如果自己哪天意外得到的话,罗勋所能想到的,就只有把他藏到家中、永远不给任何人看到这一笨办法。
    但,这绝不可能,尤其在这种妖精自己本身也具有强大实力的情况下。
    所以罗勋此时正在纠结——要不干脆把人丢回隔壁去得了?
    那些来找他麻烦的人此时都被打发走了,自己也喂他吃过消炎药、云南白药,如果他命大自然能挺过这一劫。如果他命不好……反正估计他上辈子也没活成,还不如干脆让他顺其自然……
    想着,罗勋弯腰靠近床边,想把他架起来送回隔壁——早知道这家伙比想象中的更麻烦,当时自己就不应该把他搬上二楼卧室!
    人刚刚靠近、抽出他的一条手臂还没往自己脖子上搭,罗勋就听到自己的身旁传来一声低哼。
    猛然抬头,就见一双有些狭长的眼睛刚刚睁开,眼尾微微向上挑着、带起一丝惑人的弧度,左眼的眼角靠下一些的位置那滴泪痣仿佛能将人灼伤。
    他的眼中还含着一丝水汽,在昏暗的灯光下让人移不开眼。
    “噗通、噗通、噗通……”罗勋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在他睡着的时候罗勋就判断出这是一个妖精,可现在……等这妖精睁开眼后,他发觉这人长得竟然比上辈子自己见过的烈焰家二当家还要妖孽……或许是灯下看美人的缘故?
    罗勋的脑中被搅成一团,思维不知要发散到哪儿去。严非的双眼从一开始的略有些涣散、到终于看清面前的人足有十几秒钟的功夫,略愣了下、神智还有些不太清楚,只觉得面前这文静的年轻人稍微有那么一点眼熟:“水……”
    罗勋猛得回过神来,脸上因为过度尴尬挂上一丝红晕——还好,屋里的变色台灯现在是淡蓝色的,看不出来。
    将水杯递到他面前,因为胸口的伤严非自己根本坐不起来,不得已,罗勋只好半抱着他帮他喂水。
    因受伤、失血而有些苍白的薄唇,染上水润……
    罗勋连忙收回目光,在心里暗骂自己太丢人!
    他上辈子虽然动过这方面的心思,但却是个实打实的纯情小处男。没办法,有这方面心思的人虽然有不少,可末世后人们的生活条件、医疗条件太差,他不想出去乱搞、更不想花钱找病受,因此竟然依靠着他那勤劳的左手度过了末世的整整十年。
    现在重生一次,虽然心里已经足够成熟,但在“色”这一个字上却是实打实的生手,实在不能怪他此时会如此不淡定。
    第15章 病号与救命恩人
    严非喝过水后脑子才清醒了一些,想起昏睡前的事,感觉到身下柔软的床、恍惚间看到房间中的衣柜和家具,和睡着前那冰冷扎人的水泥地一比就猜出如今自己恐怕是在这个年轻人的家中。
    “这是你家?”
    耳边的声音低沉、沙哑,但却唤回罗勋再度跑远的思维:“啊?恩。”
    严非闭上眼睛,只觉得脑中晕晕沉沉仿佛随时会晕过去:“我……头在晕。”
    罗勋收拾好心情,无奈叹息一声:“你发烧了,现在实在联系不到医院,我刚才给你吃了一些药……对了,刚才有人上楼好像是来找你的?”自己救了个人,虽说是为了将来投资、和“自己用得着”的特殊系异能者打好关系,但他并不愿意惹上麻烦,这件事还是提前问清楚的好。
    严非依旧闭着眼睛,嘴角挑起一丝冷笑:“是来要我命的吧?”说着勉强睁开了眼看向罗勋,“他们没找你麻烦?”从那天晚上开始,逃生的人们从一开始的慌忙逃生、争夺离开市中心的路、因为抢东西而彼此发生冲突,到后来发展到只不过一个看不对眼就大打出手,这之间的转换速度短得惊人。
    严非不相信那些人上楼后会放过闯进别人家抢东西勒索的好机会。
    “他们倒是想找我家麻烦,不过我家有狗,把他们吓跑了。”罗勋睁着眼睛说瞎话,连眼皮都不带眨的。
    楼下抱着罗勋留下的拖鞋磨牙的小家伙被莫名记上一功却浑然不知,依旧磨得起劲——这个脚臭味要记住、嗯嗯要记住。
    严非嘴角勾勾,家里有条没疯的狗看起来还挺管用,在如今这个世道狗可比人要可信得多。
    就比如之前自己在刚遇到那伙人时,他们不也一样客气、讨好地套交情?发现自己拥有武器和异能后便凑过来。之后又因为同队中的几个女人故意讨好、献媚,才打翻了那几个男人的醋坛子,在进了这个小区后竟然趁乱下黑手暗算自己……
    “严非。”严非自认一生之中从没敢轻信过什么人,更相信任何人之的间利益交际可信度要远大于其他,但如今的状况让他除了面前这个年轻人外再也没有能够依靠的人……依靠,多么脆弱而无能的词,可现今自己除了指望这人能收留自己一阵之外别无他法,无能就无能吧,总比死了强。
    看着严非伸出来的手,罗勋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也连忙伸出自己的手:“罗勋。”
    严非又闭上眼睛深呼吸几下才勉强再度睁开:“这几天麻烦你了,等我缓过来,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说完,罗勋就感觉到自己手中的那只手——失重了。
    死了?!
    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那就是晕过去了。
    等等,这几天就麻烦自己了?刚刚还想把他丢回隔壁的好不好!他现在一副万事都交给自己的态度是在闹哪样?!
    罗勋站在床边深呼吸几个来回,才勉强弯腰、将严非的手放回床上帮他盖好被子。罗勋很清楚,如果严非一直都晕着,自己在他醒来前再丢回隔壁根本没什么问题、早已习惯了末世处事规则的自己更不会有什么道德压力。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中途醒了一次,还发觉了这里是自己的家!
    如果他一直没醒,自然万事好办。可他既然醒过一次,如果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丢回到隔壁的毛坯房中睡毛渣渣的地板的话……呵呵。
    人性就是这样,如果一开始只给予少许帮助、或者一开始就没有给对方过高的期望,那事后怎么样处理都好办,但如果帮人帮到一半忽然停手、又或者一开始就给对方过高的希望,那还不如压根不帮忙!
    现在的罗勋就处于这种状态,既然如此……罗勋起身向卧室门口方向走去,家里东西虽然不少,但好在自己为防万一已经处理过了,等他恢复后就按自己之前预备好的借口解释就好。
    至于升米恩斗米仇……眼中的光彩闪了闪,罗勋不介意自己在末世初期对这个对自己大有帮助的金属系异能者做些先期投资,但如果对方真的心存歹念的话,自己末世十年经历也不是白来的,想要杀人,可不仅仅只是用异能、枪械直接轰杀这么简单。
    基地中那些很少离开的长住民之间带着血腥的阴暗,一直都存在。有时,那种阴暗中发生的事要远比面对基地外的丧尸更“要命”。
    当严非再次睁开眼睛时,身上的温暖、身下的柔软舒适,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又回到市区中自己那间舒适的公寓中。
    缓缓转动脑袋,胸口处传来的疼痛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疑惑地在厚重的窗帘上看了半天,有些迟钝的脑子才转回神——这个窗帘和自己家的不一样……虽然同样遮光性极强,可自己可没有使用暗红色窗帘的习惯,他更偏爱浅绿色。
    大门被打开,卧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让他此前根本没听到有人靠近这个房间。
    有些艰难转过头去,“啪嚓”一声,卧室里的顶灯被打开,严非眯起眼来看不清进来的人是谁。
    罗勋一手端着热水,一手拿着刚刚熬好的粥,似乎没有想到他这会儿就醒了脚步顿了顿才走了进来。
    “醒了?正好吃药。”在人昏迷的时候喂药真是一件大工程,罗勋更不愿意为了一个陌生男人献出自己两辈子的初……咳咳,看他长得这么妖孽,平时的私生活肯定十分“精彩”,万一有什么病呢?对,等他走了之后自己得把他用过的器皿彻底高温消毒!
    这个声音略有印象,严非这会儿适应了室内光线,才看清罗勋那张表情略显“丰富”的面孔。
    卧室大门并没关紧,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门口地板上撒欢似地跑来跑去,发出“哈拉哈拉”的声音,哦,对了,他家养了一条狗。
    “外头的……就是你的狗?”嗓子很干,好像很久没喝水的样子,严非只说出几个字就觉得嘴唇上有些干裂得发疼。
    “嗯。”罗勋应了一声,他没让小家伙跟进来是怕有什么细菌,小家伙很聪明,就在门口转圈圈追自己尾巴玩,一个失去方向感就会一屁股撞到墙壁上。将水和粥在床头柜上放好,拉开抽屉拿出几盒消炎药外加一个急救箱。
    “谢谢。”
    “没事,等你好了我还有事要你帮忙呢。”这话可得提前说好,而且说要报答自己的人也是他。不然,罗勋才不会下这么大的力气弄个大麻烦回家。
    严非微微挑了一下眉,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嘴唇也挂起一个诱人的弧度。虽然罗勋这么说可严非却丝毫不觉得哪里不舒服,他本来就是个商人,更一直都信奉有付出必有所求,罗勋对自己有所求他现在这里住得才安心。
    将药放到床头柜上抬起头的罗勋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似笑非笑的美人脸,第一次被这种美人、以这么近的距离、用这种表情含笑盯着的罗勋毫不意外的——脸红了。
    就算是可悲的顶灯可不是淡蓝色的,日光灯的颜色根本挽救不了罗勋那仿佛被煮过的大红脸,更何况他还无比蠢笨的马上慌乱地移开视线,让从小到大被人告白告得恨不能蒙着脸出门、除夏天外全年在口袋中配备口罩的严非一眼就看了出来。
    对于——别人戴口罩防雾霾、他戴口罩防花痴的严非来说,这种表情太常见,常见的就像喝白开水一样。区别只是以前会对自己做这种表情的都是女人,有所有企图的男人在面对自己时都只有一种表情——占有欲。可现在面对自己表情羞涩的却是个大男孩。
    他说的有事找自己,总不会是……见色起意吧?就他这反应,谁起意谁还说不定呢。
    想到这里,严非忍不住有些失笑,却没想到这一笑反倒牵引起胸口的伤,害得他又止不住咳嗽了起来。
    门口跑来跑去的小家伙停下脚步,歪着小脑袋从门缝出探了进来,好奇地打量声音来源物。
    “小心。”罗勋皱起眉头,连忙一手轻轻把他扶起在他身后垫了两个枕头,等他咳得轻了些才道,“我不确定你伤没伤到什么内脏,现在外面医疗、救护全面瘫痪,你自己也小心一些。”
    幸亏他不知道严非咳嗽的原因,不然他现在一定会下定决心把他丢回隔壁。
    严非平息一下气息,抛开那些莫名其妙的脑洞,闭闭眼睛、再睁开后问道:“我昏了多久?”
    “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