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警方抓人,是你想走就能走的?”有刑警实在看不惯,一拍桌子。
洪杰:“你们连抓我干嘛都没有跟我说,难道还想关我一辈子?”
“警方怀疑你和警校四名女生死者的案子有关系,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温宁起身去倒了杯水,“等时间到了,警方还没有调查出结果,自然会让你走。”
温宁把刑事程序上的规定告诉了洪杰,洪杰否认他杀人,并说如果我们敢冤枉他,他一定会花钱请媒体进行大肆的报道。温宁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接下来要怎么办。如果警方没有掌握实质证据,是不能将洪杰控制太久的。我想了想,让温宁不要着急,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
问不出什么,刑警把洪杰带下去休息了,洪杰在走之前,说希望警方不要把他婚外情的事情透露出去。洪杰的这种情况,还不构成事实婚姻上的重婚罪,只涉及道德的问题,温宁摆摆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我们继续在专案组办公室里等着,许伊用家里的座机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让她好好休息,不用等我。许伊问我案子进展,我告诉她,距离破案只差一线了,零点已过,我有把握在今天一天之内把案子破了。
听到我肯定的回答,许伊把电话挂断了。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在洪杰出租屋里搜查的刑警回来了,他们说出租屋里很简陋,没有其他有价值的发现,但是,他们在搜查床底的时候,发现了一根比较粗的麻绳,和一把刚买的水果刀……
第174章 死不承认(2)
刑警拍了出租屋的照片回来,出租屋的装修很好,但是只有单独一间屋子。屋子很小,里面除了床和一张靠窗的桌子就什么都没有了。可以看出来,这间出租屋的确是洪杰用来临时歇脚的。
但问题又随之而来了,洪杰出租屋的床底为什么会发现水果刀和麻绳。温宁立刻让人去询问洪杰,洪杰很老实地承认说这两样东西是他买的,水果刀买来还没有用过,是为了有时候他要吃水果做准备,而麻绳。他则称是有的时候他要用来绑东西。
温宁:“李教授,你认为洪杰会是凶手吗?”
我点点头:“如果我们之前的推理不错的话。四名死者应该就是洪杰和曾锐合谋杀死的。”我没有把话说死。
从犯罪动机上来说,四名死者发现了曾锐不光彩的事情,而从我们分析出来的犯罪嫌疑人特征上来说,洪杰卖鬼书,曾锐有机会接触死者和鉴定中心,并具备痕迹鉴定学的专业知识。综合起来,他们两个是凶手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我们还缺他们作案的过程以及将他们定罪的直接证据。
我看着桌上的麻绳和水果刀,仔细思考了一会,终于想出这两样东西可能是用来干嘛的。假定曾锐和洪杰真的是凶手。曾锐打电话给洪杰确认是否安全,洪杰肯定也担心了起来。我联想到曾锐打电话给洪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曾锐说她出不去,这说明洪杰让曾锐出警校。洪杰和曾锐在一起,不可能不知道警校的规定,但他还是让曾锐连夜出去,这很明显有问题。再看到水果刀和麻绳,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洪杰想要杀人灭口。
温宁听了,觉得要道理。休东状巴。
温宁:“如果真的要杀人灭口,曾锐对洪杰没有警惕心,水果刀就够用了,为什么要用麻绳?是想先将曾锐绑起来?”
我点点头:“有可能,看到麻绳,我想我明白死在农舍的三名女生为什么没有留下挣扎的痕迹了。”
说到这个。所有的刑警都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我认为洪杰在案件的过程中,只起到合谋或者教唆的作用,并且,在犯罪预备和犯罪终结后,洪杰提供了帮助。
真正实施犯罪行为的应该只有曾锐一个人。曾锐具备专业的痕迹学和法医学的专业知识,如果她很冷静的话,在犯罪现场不留下犯罪痕迹,对她来说不算一件难事。但是洪杰就不一样了。他去现场,能不能帮上忙先不说,他还可能会不小心在现场留下暴露自己身份的痕迹。
洪杰想要杀人灭口的话,肯定不希望别人发现。最近笔仙案传的沸沸扬扬,连警方都束手无策,不具备专业知识的洪杰想要杀人,很可能会借鉴曾锐的杀人方式。四名女生死后,曾锐和洪杰在一起的消息,几乎没有人知道了,如果再添一起类似的案件,很可能会给警方造成更大的干扰,从而使这起案子变成无头案。
“李教授,我们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说了半天,也没有说那三名死者是怎么不挣扎被杀死的。”有刑警问。
我指着桌上的麻绳:“我想,死者或许不是不挣扎,而是没有办法挣扎。”
温宁恍然大悟:“你是说,死者在死前,被人绑起来了?”
我点点头,三名死者的手掌和脚掌都被人从腕部开始被截走,伤口虽然还算平整,但因为充血和腐败,上面捆绑的痕迹也会很难被鉴定出来。如果曾锐真的是凶手,她能劝诱四名女生玩请笔仙的游戏,以玩其他游戏为由,哄骗其中三名将手脚捆绑起来不会是什么难事。
可以说,四名女生已经完全对这种东西着了迷,她们胆子小,所以玩这种游戏的目的绝对不会是为了见鬼,而是相信了请笔仙可以替她们达成某种目的,比如问自己的前程。
正是因为如此,她们才敢去农舍请笔仙,才敢去挖尸泥,第四名女生才敢独自去抄墓碑。凶手是想要刻意制造出第四名女生杀人后畏罪自杀的情况,所以第四名女生才会骗离犯罪现场去抄墓碑,村里的那个村民看到的,应该就是第四名女生,她手里拿着的小东西,也应该是抄墓碑所用的笔和纸。
后山的坟墓和农舍有一段距离,再加上女生走的慢,又没有照明工具,女生心里又有些胆怯,走夜路就更加慢了,这给凶手制造了足够杀人毁尸的时间。凶手哄骗三名女生绑住手和脚之后,迅速地用钢笔插入她们的喉咙。
三名死者的死因是喉咙上的伤,喉咙是人体非常脆弱的地方,气管和动脉被扎破,犯罪人想要嘶吼都很难发出声音,农舍和村子的居民房距离比较远,就算女生临死前发出嘶吼,其他人也未必听得到。死者死亡之后,凶手将死者被捆绑住的手和脚截肢带走,制造出死者没有挣扎的假象,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凶手做出带走尸体残肢的不必要举动。
农舍主人被狗吠声吵醒,村子里的狗可能是发现了凶手才叫出声的。凶手杀了三名死者之后,又到后山找到第四名女生,女生对凶手没有戒心,所以直接被捅破心脏死亡,随后,凶手将犯罪所用的水果刀和钢笔放在现场,并将残肢也留在那里,制造出第四名女生畏罪自杀的情景。
我戴上医用手套,将麻绳拿了起来:“洪杰是想利用同样的方法杀曾锐灭口,迷惑警方,好让他共谋杀人的事实被掩盖。”
洪杰大晚上让曾锐出警校,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再联系这两样东西,洪杰的确有可能是想杀人灭口。当然,洪杰肯定不会把杀人的地点选在出租屋里,免得引人怀疑。
我们分析完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在外调查的三波刑警也回来。其中一波是去找出租房的主人的,刑警对他们进行了问话,他们称出租房出租之后,他们就没有回来过,所以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警方直接将这两个人排除了嫌疑。
这些刑警也连夜去找了洪杰给的地址,洪杰的确在很多地方租了房子。
第二波刑警是去调查洪杰的家庭状况的,通过调查,警方发现洪杰在b市的商圈活动频繁,并有一个在外人眼里看似和谐的家庭。洪杰的声誉很好,提到洪杰,很多人都连连称赞。
正是因为良好的声誉,很多人才愿意和洪杰谈生意,但是大家都不知道洪杰和曾锐的事情。这样,洪杰联合曾锐杀人的犯罪动机就更充分了。
第三波是去调查曾锐是否有不在场证明的。警方根据曾锐父亲的说辞,找到了当天去曾锐家里找曾锐出去玩的那些朋友。大家称是曾锐建议组织的这次郊游,但是他们出发之后没多久,曾锐以警校临时有事为由离开了。
大家都明白警校的特殊性,所以没有多想。
洪杰给警方的口供,案发当天他和曾锐在一起,或许这是想要迷惑警方,但是洪杰还是低估了警方刨根溯源的能力。这样一来,洪杰和曾锐就都没有不在场证明了,再加上犯罪动机以及和犯罪嫌疑人特征的吻合,我和温宁已经基本认定他们两个就是这起案子的凶手。
温宁并没有因此而兴奋,他说我推理出了很多东西,但是想要将曾锐和洪杰定罪,靠推理是没有用的,我们需要实质性的证据。看洪杰不慌不乱的样子,他恐怕早就和曾锐串供好了说辞,并准备来个死不承认了。
“我有办法。”我对温宁说道。
第175章 人性
“你有办法?”温宁反问我。大家都一整夜都没有睡,特别是专案组办公室里的刑警,他们已经连续好多天加班加点了。天亮,警校的领导也赶到了。他来的时候,温宁正在问我定罪的办法。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能直接证明曾锐和洪杰是凶手的证据,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从口供入手。犯罪嫌疑人的口供被称为证据之王,在很多证据不足的情况下,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将起到定罪的作用。
我是绝对反对刑讯逼供的,b市是警界最高系统所在。媒体的舆论又大,警方自然也基本不会进行刑讯逼供。这起案子,利用了笔仙和其他所谓见鬼的方法。并且警方和我费尽心思才找到线索,最终才确定犯罪嫌疑人,可见凶手的安排有多周全。
洪杰和曾锐在犯案前,恐怕早就想好了万一警方怀疑到他们头上,他们要怎么说。我在说要通过犯罪嫌疑人口供定罪的时候,温宁摇头,他也考虑到了这点。他认为不管是洪杰还是曾锐,都表现的很冷静,想要从他们口中套出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不傻,密谋犯了这么残忍的犯罪,就算他们现在自首和坦白,也基本逃脱不了死刑,而且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名声都比较重要,你认为他们会招供吗?”温宁叹了一口气。
听温宁这么说,警校的领导着急起来。他说他顶不住压力,接受了媒体的采访。他已经放出话了,会尽快破案,给受害者的家属一个交待。我让温宁和领导都别急。我反问他们,难道忘记曾锐出去和洪杰见面的时候发生什么了吗。
曾锐和洪杰明显是吵架了,所以曾锐才会给了洪杰一巴掌,他们争吵的原因可能是情感的问题,也有可能是犯罪后双方的态度不一样。对犯罪嫌疑人进行讯问的时候,必须符合法律的规定,除了不能刑讯逼供,还不能进行钓鱼式的诱导性讯问。
但是,这不代表讯问没有技巧,讯问学是一门全国警界都在研究的学科,这掺杂了很多边缘的学科,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心理学。我准备利用曾锐和洪杰吵架的契机,利用人性的弱点破案。
温宁明白过来,他问我要怎么办,我想了想,事不宜迟,让他马上去将曾锐带过来,是时候将曾锐控制,列为正式的犯罪嫌疑人进行讯问了。温宁点头,立刻让人去办了。
很快,曾锐被刑警带到了专案组的办公室,见到我们和警校的领导,曾锐低着头,轻声地打招呼。按照我的意思,温宁让其他刑警全部出去,并将门窗全部关上,办公室被腾出来之后,办案人员只剩下我和温宁,以及另外一名负责做笔录的人员。
曾锐坐在我们的对面,她始终低着头,直到温宁开口说话,曾锐才把头抬起来。她的脸上没有慌张,和之前我们我们见她时一样文静。温宁问她离开警校的时候去了哪里,曾锐微微皱眉,反问温宁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没有隐瞒:“警方怀疑你和四名死者的死有关系,所以现在是讯问,而不是询问。作为警校的学生,你应该明白讯问和询问的区别吧?”曾锐微微一愣,随后点头,说她都会如实供述。
讯问是指警方在侦查阶段针对犯罪嫌疑人的强制性提问,而询问只是针对证人或还没有被警方定义为犯罪嫌疑人的人群的证据口供搜集。
“很好,告诉我,离开警校去了哪里。”温宁又问了一遍。
在讯问洪杰的时候,洪杰已经承认了他和曾锐见过面。不出我所料,曾锐也老实地说她出去见自己洪杰了。曾锐对洪杰的称呼是男朋友,温宁继续问他去见洪杰做什么,曾锐说只是很正常的见面。
温宁:“你们发生了争吵?”
曾锐点头:“很普通的吵架。”问到这里,曾锐一定是明白过来,她被警方跟踪了,所以她没有否认。
温宁:“案发的时候,你并不是和朋友去游玩了,你去了哪里,为什么询问的时候没有如实供述?”
曾锐:“我去找洪杰了,因为他有家庭,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你堕胎了?”我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曾锐的表情明显变了,她显然没有想到我们连这个都知道了。曾锐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她问我们是怎么知道的。知道这件事的四名女生也已经死了,如果不是许伊的提醒,我们根本不会通过非法诊所入手。
“如果我说,是洪杰告诉了我一切,你信吗?”我问。
曾锐连想都没有想,她摇头:“不会,他不会……我是说,他不会把这种事情说出来。”曾锐已经慌了,她的回答,让我和温宁更加确定曾锐就是凶手。曾锐哭的很厉害,她求我们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校方,更不要告诉她的父亲。
温宁叹了口气:“你认为事到如今,校方的人会不知道吗?”温宁说如果曾锐和这起案子没有关系的话,警方是不会去管这种道德问题的,至于警校要怎么处分她,是警校的事情,和警方没有关系。
曾锐擦掉脸上的眼泪,她在此强调,说她没有联合洪杰,更没有杀人。她和洪杰在一起,也只是真心相爱而已。休助夹号。
“你很爱他。”我打断曾锐的话。
曾锐点头。
我:“那你觉得,他爱你吗?”
曾锐还是点头。
“你确定洪杰不是随便玩玩,他有自己的家庭。”
听到这里,曾锐的情绪马上就激动了起来,她说她能撇弃道德和洪杰在一起,就是因为她爱洪杰,也深信洪杰爱她。我摆摆手,让曾锐冷静一点。
“曾锐,不管你是不是凶手,我都想跟你说一句话。人心很复杂,你还没到能够看透人心的年龄。”我站了起来:“如果你不是凶手,警方不会强迫你供认,但如果你是凶手,请你好好想想那四名死状凄惨的女生,她们和你一样,或许也有自己深爱的人。你不用着急回答,听听洪杰怎么说之后,再决定要作有罪供述还是无罪供述。”
曾锐的神情变得复杂,洪杰就待在专案组办公室隔壁的一间小屋子里,等程序上规定的时间一到,警方就得放人,在这之前,我必须把案子破了。我让温宁在专案组的办公室里守着曾锐,自己带着另外一名刑警进了洪杰所在的屋子里。
屋子里没有床,洪杰就躺在长长的办公桌上,蜷缩着身体,他背对着我,我开门进来的时候,故意发出了很大的声音,但是洪杰像没听见一样。我知道他是在装睡,太过刻意的伪装,反而成了疑点。
在这样的环境下,能睡着的没几个人,我把手机拿出来,拨通了温宁的电话,然后放进了口袋里。
“不用装了,起来吧。”我对洪杰说道。
洪杰还是没有转过来,我走到他的身边,用手轻轻拍了他的肩,他转过头,睁开眼睛。这么近距离地看洪杰的脸,我更加觉得他熟悉,我确定,这个人我见过。或许是在不经意的情况下见过,所以我还是没有办法想起来我和洪杰在什么地方碰过面。
洪杰问是不是他能够走了,我点点头,说很快他就能走了,但是我还要再对他进行一次讯问。洪杰笑笑,显得很不在意,他说他一定会配合我们。
我点点头,让他做好,另外一名刑警也坐下,开始记录。
第176章 人性(2)
洪杰催促我快点问,他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那么着急想要出去,是想要逃走吗?”我笑着问。
洪杰耸耸肩:“我又没有犯罪,我为什么要逃?”
我:“我觉得你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你出去。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你违背道德和曾锐在一起的事情,我很想知道,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洪杰听我这么说,顿时恼怒,他说这是他的事情,不需要我管。洪杰拍桌。质问我的问题和案件没有关系,我没有慌张,点了点头。让洪杰坐下,讯问正式开始。这是我的策略,我一进来就让洪杰的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
洪杰怒气冲冲地坐下,双手环在胸前,他问我有没有烟,记录的刑警刚要说办公的时候不准抽烟,我阻止了。我从口袋掏出一根烟丢给洪杰。又给了他打火机。洪杰打火点烟,我能看出来,他极力地想要镇定下来,但他的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
我装作没看见,问了第一个问题:“你陪曾锐去堕胎的时候,知道有四名女生跟着你们吗?”
之前的讯问,我刻意避开了这个问题,所以洪杰还不知道我们已经调查出这件事来了。洪杰才刚把烟点燃,马上,他又把烟扔在了地上,洪杰问我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没有回答,而是微笑着看他。
洪杰低着头仔细地想了想,“是曾锐告诉你们的?”
我还是没有回答,洪杰自以为是地点头。说肯定是曾锐告诉我们的。他攥紧拳头,气得咬牙切齿,又问我们曾锐还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