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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楚然回了府里。
    姜氏和楚真正在看信,见到儿子回来,笑道:“给你留了你爱吃的红烧排骨和冬瓜汤。”
    自儿子被丈夫丢到前锋营,楚然每日回来,姜氏都要单独让厨房给他做他喜欢吃的。
    “谢谢娘。你们在看什么?这么聚精会神?”楚然问道。
    楚真样了扬手中的信:“祖母来的信。”
    楚之望双亲早亡,这儿说的祖母自然是姜家祖母裴氏。
    楚然知道裴氏一向疼爱外甥女楚真,笑道:“祖母信里说了什么?”
    “祖母说待到明年春暖的时候,让我们回去京城呢。”楚真笑道,“慧姐儿也要一起回去呢。”
    楚然哦了一声,楚真过了中秋就要及竿,明年就是大姑娘了。外祖母自然想将她接到京城,京里的可选人家也多一些。见姜氏身边的平姑姑将饭菜上了来,坐了下来吃了两口,就放了筷子去楚之望书房了。
    姜氏看了楚真一眼:“今天吃的这么少。”
    楚然的饭量一向大。
    楚真不以为意:“兴许在营里吃多了呗。”
    姜氏无语。
    被楚真说吃多了的楚然去了老爹的书房。见楚将军正吩咐孟管家去办事,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那样子闲适得很。
    待孟管家下去,楚将军才分出精神看儿子:“你来得正好。看看这个。”
    说罢将一卷明黄的帛书给了他。
    楚然展开,快速扫了两眼,笑道:“年关送去京里的地图,加上这次铁矿之事,圣上疑心去了一半,这不正是好事吗?”
    “你干的好事,云州地图都让你送了去。”楚之望对儿子在他年关往京里送去给皇帝的年礼中居然带了一副云州地图的事,至今耿耿于怀。
    楚然看老爹:“爹,齐王那人,父亲又不是不了解,最爱挟恩烦人了。你当年得他提携,心存感激是不错。可是当年江南之事,父亲可是替他提了人头周旋。更别提救他那傻儿子之事了。我们还的也够了。”
    “滴水之恩,涌泉以报。”楚之望叹道。年关,云州齐王送到西州的礼物,让楚然看见了,这小子就没停神神叨叨劲。转头便将得来的云州地图送到了京城。
    楚然笑:“齐王对楚家有恩,圣上对楚家也有义。所以我替父亲代父亲送去云州地图也不为过吧。再说,父亲可是边关大将,和齐王关系越好,这圣上可不是傻的。”
    “楚然。”楚之望沉声。这小子越说嘴越没把门了。
    楚然那神叨劲却还没过,“我可是花了三千两银子,我师父才舍得将这地图让人带给我呢。”
    “你师父今年会来边城?”楚之望听他提起师父,太阳穴不由突突直跳。若不是云中客,楚然能成今天这样?
    楚然笑道:“师父神出鬼没的,谁知道呢。不过倒是给我来信说,让我明年去一趟俞家呢。我可不想去,他自己每五年要回去一次,这次肯定是想找个替罪羊。”
    楚之望道:“我看你和你师父都该去受一下教训。”
    俞家的家规很是严厉,云中客也是怕了,每次都想将徒弟带过去一起受罪。
    楚然嘻嘻一笑,转了话题:“爹,京里既然来信了。那铁矿山开采的人选圣上可是有了?”
    “秦大人要来。”楚之望一笑道,“不过这边城可优先使用部分矿石。此事圣上交了部分给我。”
    此事,皇帝自然也得给楚家和边城好处,否则朝廷派人来开采也必然是进行得不顺的。
    楚然笑:“秦大人可真是好运气。”
    楚之望笑:“秦家一向和裴家交好,秦大人能来,自然是裴家的功劳。”
    “只怕二舅要不好受了。”楚然道。
    楚之望道:“我看你外祖父颇有两分动摇。”
    姜家和裴家在政见上并不太合。尤其涉及到储位之争。而西州既然有如此好的资源,姜阁老是有些动摇将儿子调回京城的心,但是好在楚之望还在京城。
    楚然道:“即便动摇,二舅父还是回京的好。黑鸦山之事,他的影子若不是那么明显,他又怎会同意和爹你一起将铁矿之事上报朝廷。”
    铁矿私采古来有之,但是买家居然是北凉人却没有那么容易处理了。李洪一口咬定是自己做主,但是楚之望还是从背后看到了姜正炀的影子。李家虽然被暗中处理了。但北凉人真正的采购人却非那么容易被摆弄,若是有一天他漏了出来,让圣上看到了姜家的影子,那姜家必定是灭顶之灾,而与姜家戚戚相关的楚家自然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疑心重的皇帝必然也不会去了解楚然因此事而被偷袭之事了,他只会觉着是楚家欺骗了他。
    ☆、楚然
    楚之望听了儿子一说,叹了口气:“铁矿之事,你祖父只知其一罢了。”
    至于那些偷袭楚然的北凉人打的是灭楚然的口,却没料到楚然先让人端了他们的锅。
    楚之望叹气,姜正炀虽然胆大,但到底还是害怕。若是让姜阁老知晓这铁矿背后有他的影子,姜正炀这一辈子都别想活着从姜家出门了。所以对于楚之望将铁矿之事报了上去,姜正炀也没有二话。
    “倒卖之事,没有北凉人明示证据,舅父现在还算坦然。但是若是有了,我想二舅父就该好好休息了。”楚然道。
    楚之望道:“相关之人已死。此事就到此吧。若是再下去,对我和你外祖父来说也不是好事。”
    楚然笑:“我不过一说罢了,我还能做什么啊。那前锋营可是要折磨死我了。”
    听儿子说起前锋营,楚之望不由沉下了脸:“将来那营都是你的,你若不好好服人,将来就无人服你。”
    “是,是,爹说得对。”楚然笑,“不过爹,既然黑鸦山之事完了,有些人我觉着也无需再在那大牢里待着浪费二舅父的粮食了。”
    楚之望看儿子:“有你认识之人?”
    楚然笑:“爹说哪里话,我上哪去认识这些人去。古人不是说了吗,罪不及他人。”
    楚之望见儿子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笑,“这很不像你会想起来的事。”
    “此事涉及了不少人,要我看来。那些采矿之人,有无人知晓李洪之事才是关键。若是知晓,秘密处死即可。此事二舅父想必上心得很,我听孟总管说了,他查得很是仔细。所以此事父亲也无需担心。倒是另外一些本来就不知晓事实,只是去拿二两银子之事的人,惩罚一下即可。”楚然笑道,“至于这些人的家人,二舅父不过是想让别人来说几句父亲的不好罢了。”
    楚之望哦了一声,不以为然:“此事是你二舅父审查,我若插手,自然让他更没面子了。”
    铁矿之事,姜正炀想必对他已经恨之入骨了。
    楚然笑:“既然如此,让世人知晓父亲的仁义且不更好。父亲在这西州可非一朝一夕。”
    “你若是有认识的人,直接拎出来就是。”楚之望看向儿子。
    楚然笑,待要说话。
    楚之望一掏耳朵,“去,去,你是年纪越大,话越发多了。”
    楚然笑道:“那儿子告退了。”
    “你明日去前锋营。让莫校尉给你再加三百弓马。”楚之望挥手。
    楚然一听,转头看着老爹:“爹,我去见我娘去了。”
    楚之望顿时头疼。
    楚真接了京城外祖母的信,一连好几日,都很是兴奋,非常迫切需要和人分享这种心情。奈何楚然天天去营里不说,这日回来,让她抓住了人,于是忍不住唧唧咕咕说了一堆,谁知道让父亲抓了个正着。
    楚真见着楚然被打得趴在榻上,不由生出两份同情。
    “真下手这么狠啊。”楚真有些不好意思。
    楚然叹气:“不如让爹来打你试试。”
    楚真低声:“我怎知道昨日他回来得那么早。”
    楚然道:“平日里我怎么教你的啊,有点事就藏不住。就这么点本事,我们到底是同个爹妈生的不是?”
    楚真怒了:“楚然。”
    楚然又道:“大表哥不过是随口问了句好而已,你至于吗?再说大舅父可不是好相于的。他和大舅母对表哥的婚事自然是做了很多准备的。京里世家如此之多,大舅母的眼光绝不会放在西州。我看外祖母也不过随便说了一口。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赶紧该干嘛干嘛吧。”
    他说的表哥是姜氏的庶出长兄姜正清的嫡出次子姜云。姜云年纪轻轻,十六岁就中了秀才。才花了四年,今年的春闺,更是中了探花。年轻的探花郎,自然很得闺中少女们的倾慕。
    楚真今年正是花朵一般的年纪,对这表哥自幼便很是仰慕。如今祖母来信说这表哥问起她何时回京城。怎让她不兴奋。
    楚真斜眼看他道:“有你这么当兄长的?”
    楚然笑:“啧啧,我现在就是兄长了。”
    “我又没想着要嫁给表兄。”楚真轻声,但不知为何,说完这句话,心里却堵得慌。
    楚然摸摸她头,笑道:“这才对嘛。你想啊,表哥二十岁,你才多大,不过才要及竿的年纪。那么个老男人。天天读书,多无趣。你该找个和你相当的。”
    “不准你这么说表兄。”楚真怒道,不知想起什么,斜眼看他,“小心哪天你遭这报应。”
    楚然望天:“爹不该揍我才是。我看该揍你,让你脑子清醒点。”
    楚真默然不语。
    却说郑城月那日和楚然分别回了自己家里,只才过了十日,何氏领着郑方和苦杏回了家来。
    郑霖和郑城月去接了三人,才不不过一月,何氏已经骨瘦如柴,眼睛深深凹了下去,毫无精神。
    见了郑城月母子,郑方和苦杏还未说话,何氏倒是流了眼泪。
    “二嫂,我们家去吧。”张氏已有身孕,肚子已经很大了。
    何氏点头,和张氏上了一辆车。
    郑城月和郑方兄妹同坐一辆车。
    “没对你们严刑拷打吧?”郑城月问。
    郑方苦笑:“先前几日,还有人来拷问。后来就没人再管了,我以为我们就一辈子在里面了呢。”
    郑城月道:“你们本来就是无辜的。总能出来的。”
    苦杏伸手握住了郑城月的手,轻声:“若非十一叔和你,我们又怎会能轻易出来。”
    郑城月道:“你我之间说这话,可就生分了。再说你们本来就无辜,官府也不过是想杀鸡儆猴罢了。迟早会出来的。”
    “我在里面听说李家的家人可是都被流放了。”郑方道。
    这儿已经是晋国的边城,若要流放,那便只能是及其遥远困苦的地方了,比如南边的柳城,向来去那些地方的,能活着走到的都是少数。
    郑城月叹息,半响才道:“至少有条命在,望他们平安吧。”
    能有一条命在,即便路途艰险,也是一种机会不是。
    张氏将何氏三人接到自家。家里早已命人准备了热水和吃食。
    三人洗漱,用了饭。
    何氏看了看张氏和郑老太太,张了几次嘴,最终才问了句:“那死鬼是活不成了吗?”
    她一句话说完,屋里的人自然都知晓她问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