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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来人是府中大少爷赵梓学的夫人,孟若婷。见着地上的一滩清水,嫌恶地皱了皱眉,把瓜子放入到了腰间的小兜里,拍拍手,慢条斯理从袖笼之中抽出手帕,“这人走了一遭,似乎也伶俐了些了,还会用失礼了,身子不利爽这话,墨香丫头,你瞧瞧,二少奶奶说话是不是雅致得很。”
    秦锦然这才注意到跟着孟若婷过来的还有一个丫鬟,那丫鬟生得容貌只能说是清秀,有一张相较于常人更大的嘴,此时见着秦锦然看着她,笑着说道:“大少奶奶说的是。不过我也听说,有个故事叫做东施效颦,字都不认识几个,学着别人说这些话,真真是叫做贻笑大方。”
    “我就喜欢你这丫头的这张实诚嘴。”孟若婷点了点丫鬟的额头,然后对着秦锦然得意地笑了笑,“我这丫头心直口快了,并不是说你东施效颦,也不是说你贻笑大方。”
    就算是秦锦然再迟钝也可以看得出孟若婷并不是诚心来探望自己,而是来挤兑自己的,更何况秦锦然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面色也冷淡了下来,此时本就难受,也不忍着,就趴在了床榻边,吐了出来。
    那从胃中呕出的清水就沾湿了孟若婷的绣花鞋,孟若婷尖叫一声,往后连连退去,身子不稳,差一点就倒在了地上,幸亏是丫鬟墨香扶住了她。孟若婷站稳之后,瞧着自己的衣裳裙摆处有着不明的液体,还有绣鞋上的明珠,仿佛也沾上了水渍,两根细细的眉毛绞成了一团,冷笑着说道:“不就是夫人说了要休弃你,你就死啊活的,当时不如再用力一些,一头撞死,也不用这样难受了。我看着心里头就难受呢。”
    听雪连忙上前,拿出了手帕就想要替孟若婷擦干净她的裙摆和鞋子,“大少奶奶,对不住,二少奶奶身上有些不舒服,不是有意的。”
    孟若婷的心中憋着一团火,足下用力就踢在了听雪的胸膛,“滚,小丫头片子,我同你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孟若婷的一脚正好踹在了听雪的胸口,听雪踉跄着就倒在了地上,小脸霎时间是雪白一片,捂着胸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秦锦然怎么受得了孟若婷这样对待听雪,房中并没有其他丫鬟伺候自己,只有这个丫鬟跟着自己,尤其是听雪的年纪不过是十多岁,还是一团孩子气,秦锦然怎么可能受得了一个成年的女子一脚踹在本无错处的丫鬟身上。勉强支起了自己的身子,她的足尖落在地上,虚软无力,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额头上一阵阵的疼痛,秦锦然的面色很是难看。孟若婷看着秦锦然站起,面色苍白似鬼,那白色的纱布也隐隐渗出了血,因为疼痛,她的五官狰狞,在这样一个惊雷的下午,竟是如同厉鬼一般。
    孟若婷仿佛是被定了身一样,动弹不得,看着秦锦然赤足对着自己走来。
    秦锦然的手掌一巴掌就打在了孟若婷的脸上,啪得一声,清脆的把掌声就在这个房间中响了起来。孟若婷捂住了自己的脸上,面容是说不出的吃惊,显然他想不到秦锦然居然敢打她!
    秦锦然说话十分艰难,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丫鬟用不着你教训。”说完了之后目光又落在了墨香的身上,墨香看到了秦锦然的样子,蹬蹬蹬就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墨香往后退就碰在了屏风上,轰然一声,那精致的屏风倒地。屋外正下着狂风暴雨,随着屏风的倒地,那房间的门也轰然一声打开,风儿把那两扇门吹得是吱吱呀呀,猛烈地摆动着。豆大的雨珠打在地上,飞溅起雨花。
    猛烈的风鼓起了秦锦然的一袭白色中衣,她□□着脚站在地上,风吹得她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秦锦然有些遗憾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墨香,如果要是身体好的话,她定然是会往前一步,扇在墨香的巴掌上的。
    “啊!”孟若婷尖叫出声,“你居然敢打我!”孟若婷说完之后就想要扑上前来。
    轰隆一声雷鸣声响起,在雷声响起来之前,更是一道赤白的闪电披在了院子中。听到了雷声,孟若婷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她原本是扑向了秦锦然,此时猛然停住自己的身子,仍然是重重地撞在了秦锦然的身子上。
    秦锦然原本额头上就是伤口,这样被孟若婷一撞,当即翻起了白眼,昏厥了过去。
    “墨香。”孟若婷的声音凄厉,“还不扶我起来。”
    墨香慌忙地上前扶起了孟若婷,这两人连忙就踩在了屏风上,踉踉跄跄地跑出了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文,架得特别空,所以不要和我说什么不合逻辑的事情~
    另外,上一篇文被人说剧情太平淡了,这一篇文我努力让文章烈一点。^_^
    大家喜欢的话,就多多留言支持哦。
    ☆、第3章 休妻(一)
    听雪见着秦锦然倒在地上,顾不上胸口的疼痛,就扶着二少奶奶到了床上,在房间里急得是直转,握住了秦锦然的手,一下又一下小声叫着秦锦然的名字,先前二少奶奶这样狼狈,府里也不让请大夫,只是撒了点止血的药粉,听雪急匆匆关上了房门,跪坐在床边,握住了秦锦然的手,一下又一下地喊着二少奶奶的名讳,秦锦然。
    她也是没有办法,不让请大夫,只能用这样的唤魂的方式,希望能够让二少奶奶回来。听雪握着二少奶奶的手,自从进入到了赵府之后,她同以前相比消瘦了不少,原本她的手总是热乎乎的,面上也扬着笑,自从到了赵府之后,那笑意就如同萤火一般,几不可见。她的指尖冰凉,毫无热度,听雪想到自己被秦锦然收留时候的情景,如果不是秦锦然,她早就死去。听雪的眼眶里的泪水就滚落了下来,胸腔是闷闷的疼痛,却比不上心底的难过。“二少奶奶,你醒一醒。”
    听雪见着二少奶奶的睫毛轻轻颤抖,就屏住了呼吸,胸口的难受让她觉得呼吸就仿佛带着火烧一般,等到看到了二少奶奶完全睁开眼,泪水潸然落下,落在了秦锦然的手上,“二少奶奶,你醒过来了。”
    秦锦然见着听雪的一张小脸是雪白,想到了刚刚孟若婷一脚踹在她的胸口,“我替你看看。”说完之后握住了她的手腕,秦锦然觉得自己刚刚冲动了,自己在这个宅子中是步步受限,更是得不到掌权人的喜欢,但是看到听雪被踹,她着实是忍不住。
    “不用不用。我没事。”听雪摆摆手说道,“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二少奶奶不必为了我劳费心神。倒是刚刚你打了大少奶奶。”听雪的眸子里是忧色,原本已经止住的泪水再次泪盈于睫,只是轻轻一眨,那泪水珠子就再次滚落。
    秦锦然的手指按在了听雪的嘴唇上,让她不要说话,自己则是闭上了眼细细感受听雪的脉搏,头部伤口的疼痛让她觉得有些晕眩,这让秦锦然的视线出现了亮白色的小点,她干脆闭上了眼,仔细感受着听雪的脉搏,刚刚孟若婷踢得那一下并不算是严重,并没有伤了心肺,胸口会有些疼痛,等到抓了些药吃上三五天的时候就不难受了。倒是听雪的身子有些隐忧,原本生了一场风寒,当时医治的时候并没有祛除体内全部的寒气,还残留了一些在体内,还需要好生养着,不然年岁再大一点的时候,每逢阴天下雨就会难受,更是对生育有影响。
    听雪见着秦锦然松开了她的手腕,她并没有在意,反而是忧心忡忡秦锦然刚刚打了大少奶奶的事情,开口说道:“大少奶奶那里,当真是要想想办法。”
    “不碍事的。”秦锦然的手拢了拢听雪的碎发,手指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声音轻柔地说道:“你同我说说大少奶奶的事情,她的出身,什么时候进府的,务必不要瞒了我。”如果没有最后那一声雷响没有那一道闪电,她或许还要担心,但是在倒地之前看到了孟若婷震惊的脸,秦锦然知道自己这一次不会有事。
    原本的秦锦然在触柱时候,屋外雷电交加,她还记得自己漂浮在半空之中失去意识那一瞬,闪电亮了整个天际,此时自己在昏倒过去的时候,又是一道闪电。秦锦然的手指回握住听雪的手,今日里的气象帮助了她,让她不必忧心接下来孟若婷的报复。
    听雪就说出了大少奶奶的经历,这就牵扯到了赵府的家底,赵家原本是行商之人,这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故而赵府因为行商,虽然还称得上是富庶,却也算不得这京都之中的高门大宅。赵府的原本的主人,秦锦然的公公,赵谦正是以为走南闯北的商人,他生的俊美,性情更是洒脱不羁,吸引了当时还是闺中少女的钱氏的目光,钱氏正是赵府的夫人。钱氏的父亲少时做过童生,屡试不中后便做了私塾教师,虽然应试少了些天分,却擅长教人,在江南一带颇有些名声,钱氏是钱父的小女儿,虽然看不上赵谦的家世,最终还是拗不过小女儿,让钱氏远嫁到了京都,做了赵府的夫人。
    赵谦成亲之后依然是走南闯北,甚至替大儿子定了亲事,钱氏的一双儿女,大儿子赵梓学肖似钱氏自个儿,小儿子则是随了赵谦的容貌。兄弟两人的性情也是南辕北辙,赵梓学性情外向,而赵梓晏则更加沉默。到了入学年纪之后,两人都是入了官学,进入了书院。只是到了后来,赵梓晏从书院里退出,而是去了武院,兄弟两人一文一武。
    听到了这里,秦锦然就有些愕然了,“我有些糊涂了,京都之中的官学,有书院还有武院?你同我仔细说说。”
    听雪知道秦锦然没有记忆,就说道:“自然是有的,书院也叫做文院,在书院之中或者结业之后,都可以去参加科考,大少爷就是要参加秋闱。武院也叫做兵院,二少爷就是从武院提前结业,入了沙场。”
    文院和武院,起码武将的地位是并不低的。秦锦然想着,又问到了孟若婷的家世,如果钱氏的家世说不上是书香门第,那么孟家的家世可以说是书香门第了,孟若婷的父亲在翰林做过编修,孟父有两个妻子,第一个妻子亡故之后留下了嫡长女孟若婷,之后第二任妻子入门,替孟父生了一双儿女。
    秦锦然听到这里的时候,身上已经是越发难受了,原本她的头已经伤得够重了,刚刚下地走了,更是加重了她的病情,于是秦锦然说道:“你能不能出府?”她还需要打起精神,若是等会孟若婷或者是赵夫人来寻自己麻烦,也不至于直接昏过去不省人事。
    听雪点点头,小声说道:“府里头管得并不严,我可以出去的。”
    秦锦然松了一口气,“替我拿笔和纸来。”她这样的状况既然赵府不准备替她请大夫,她只能自己给自己开方子了,还有刚刚听雪胸口被踹了一脚,也需要用药的。
    秦锦然拿了笔写了方子的时候,想到了自己的滑脉,便减去了对腹中胎儿不利的药物。这个年代生产已经是九死一生,更遑论是打胎?既然做了秦锦然,她要顺顺当当活下去。
    秦锦然因为头上难受,写一写顿一顿,总算是写好了。听雪看着秦锦然有些好奇,秦锦然入府之前,只认得几个字,是不会写的,现在写的这般好看,恐怕是下了很大功夫的。听雪不知道,原本的秦锦然学过一段时间的字,便被那丫鬟私下里嘲笑过,秦锦然无意之中知道了就不肯学字,而现在的秦锦然能够写得一手簪花小楷,是因为学医的时候下过的功夫。
    “去京都里最好的药铺,就算是贵一些也不打紧,按照上面的方子,炮制好了搓成蜜丸带回来。”秦锦然说完了之后,又对着听雪说道:“我替你也把把脉。”刚刚把脉过一次,这会儿很快就松开了听雪的腕子。
    无论秦锦然做什么,听雪都是言听计从,恐怕就算是秦锦然让她吃下□□,这小丫头也是甘愿的,看到秦锦然替她也写了一味方子,她的小嘴惊讶地张开了,“二少奶奶,你会把脉?”
    听雪本来年纪就不大,惊讶的样子更是一团孩子气,因为刚刚被孟若婷踹在胸口的一脚,血气上涌,原本蜡黄的小脸显现出红来,看上去气色更好了些。这让秦锦然摸了摸她的面颊,心中十分怜惜,柔声说道:“我在地府走了一遭,得到阎王大人的垂怜,虽然失去了记忆,却也得到了一些好处,现在给你写的两个方子就是这样。好啦,你按照我给你说的,务必去了最好的药铺。”
    秦锦然给听雪塞了些碎银加上一张十两的整银票,就让听雪出去了。
    按道理听雪身上受了伤,是不合适再让听雪奔走,但是她目前并无可用之人,只得让劳烦听雪了,只有养好了身子,才能够对眼前只是徐徐图之。
    秦锦然阖上了眼,闭眼之前忍不住想到,那孟若婷可是和那个赵夫人商量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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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锦然猜的不错,孟若婷在听到了雷劈声之后,就提着裙摆疾走,就到了赵夫人的院子。
    赵夫人从睡梦之中惊醒,原本是想要刻意忘却秦锦然触柱时候那轰鸣雷声,此时屋外的呼啸狂风和噼里啪啦的雨声更有那惊雷之声提醒了她,刚刚的一切并不是梦。
    赵夫人恰恰穿戴好,就听到有丫头说大儿媳妇进来了。
    赵夫人自诩是书香门第,大儿媳妇的父亲可是做过翰林的编修的,她自然十分喜欢孟若婷,见着孟若婷脸上的巴掌,当即就怒了,一双眉竖了起来,“是谁敢打你。”
    孟若婷伏在夫人的怀中,呜呜咽咽告状,“就是那个秦氏,也不知道她发了什么疯,打我巴掌。还打在儿媳妇的面上,呜呜。”
    赵夫人听到是秦锦然,眉头皱了起来,“她不是昏过去了嘛,你过去干什么。”触柱了之后,就天打雷劈,赵夫人想到了听过的传说,还没有理清楚究竟怎么对待秦锦然,就看到自己得意的大儿媳妇凑过去,语气就有些不耐烦。
    孟若婷过去自然是要奚落秦锦然,谁曾想到还没有说几句话,居然被素来看不上的秦锦然打了巴掌,现在和婆婆告状,婆婆还这样的语气,孟若婷当真是有些委屈了,“我就是过去看看她死了没有。”
    “死了没有?”赵夫人问道。
    “死了就不会打我巴掌了!”孟若婷愤愤不平说道,“我想要扇她,告诉她什么叫做长嫂如母,谁知道一道惊雷……”
    “你说什么?”赵夫人连忙问道。
    “外面打雷了。”孟若婷说道,“好大一声,吓了我一跳。”
    又是一道雷,还是儿媳妇准备打她的时候响起的,赵夫人沉默了一下,说道:“你别过去了,她是死是活,都听由天命。”见着儿媳妇还要说话,赵夫人挥挥手,神色疲惫地说道:“她触柱的时候,一道雷劈了院子。”
    孟若婷听到了这里,眼睛不由得瞪大了。
    ☆、第4章 休养(一)
    孟若婷当然知道婆婆心里是有着休妻的盘算的,事实上赵夫人钱氏有这样的主意,还是她唆使的。毕竟那秦锦然只有一个好名字,性子是怯怯喏喏上不得台面,小门小户出身,身上是穿红戴绿,说不出的难看,随着二弟赵梓晏的官位的上升,秦锦然也需要外出应酬。秦锦然那样的出身和眼力见,怎么谈得上应酬?每每是需要孟若婷帮衬的,孟若婷每次累得半死,反而会被其他人当做笑话,不过是一两回之后,孟若婷就不干了。
    孟若婷不干了,赵夫人也怕秦锦然出错,也就拘了她不让她出门。不过前两次闹得笑话,也足够在这群无所事事的贵夫人之中调笑许久,孟若婷一想到别人的打趣,雪白的贝齿几乎都咬碎了。
    在外面被其他的贵夫人取笑,回到府里见着穿着一团糟,还有那种一惊一乍缩头缩脑的气质,让孟若婷同夫人告状,隐晦提出了让夫人代二弟休妻之意。
    休妻之事原本就在赵夫人的脑海之中打转,孟若婷的说辞正好挠在了赵老夫人心底的痒痒肉上。
    说起来,赵夫人并不喜欢这个二儿子,他的容貌太肖似赵谦。赵夫人一开始确实是看中了赵谦的好样貌,并执意嫁给了赵谦,但是嫁入之后没有多久,赵夫人才知道赵谦在京都之中是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因为钱氏的门楣好,赵家自然更乐意选择钱氏,而不是杀猪户出身的小青梅。赵谦虽然最终娶了赵夫人,心里头却总有那一抹的明月光,那明月光正是赵谦的青梅。
    赵夫人知道了当年的亲事还有这样一节,心里头是难受的不行,她的性子素来是傲气的,原先又多喜爱赵谦,那么便有多么厌恶赵谦。先后生下的一双儿子,长子赵梓学肖似自己,次子肖似赵谦,赵夫人就一颗心都扑在了大儿子的身上了。
    原本秦锦然是定给赵梓学的,赵夫人哪里肯依?便在赵谦那里撒泼,赵谦走南闯北,做生意的人最讲究的就是信用两字,以往其他的事情都依着赵夫人,只是这一次不肯依,直到二儿子赵梓晏主动站出来,应承了这一门亲事,赵夫人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赵夫人刚开始见到秦锦然是如此上不了台面,心中是高兴的,毕竟她嫁给的是二儿子,而不是自己的心头宝大儿子。等到仆人私下里瞧不上这位二少奶奶,在外赵府的二少奶奶也成了交际圈的笑话时候,赵夫人就不乐意了。
    一个秦锦然,连累的是整个赵府,这是赵夫人所不愿看到的。
    加上虽然不喜二儿子,赵夫人也得承认,二儿子在行军打仗上颇有些天赋,这一次即将回京,恐怕官位上又要升一升。既然不喜秦锦然,不若休了她,二儿子又有好的容貌,再说上一门亲事也是好的。
    赵夫人原本是这样盘算的,但是今日里的两道雷,让她歇了这个心思,于是开口说道:“不休了,只是一想到她在府中很是碍眼,到时候找个庄子送出去住,就说是清修好了。”钱氏不信神佛,随着年纪的增大,加上难免出手做了些事情,便有了忌讳。想到赵谦曾说过,他醉酒的时候同秦锦然的父亲说了,会一辈子待秦锦然好,若是违背了誓言天打雷劈。休妻时候这两道雷,来的太过于巧合,让钱氏不得不多想。
    孟若婷不知道这一层缘故,小声问道:“可是因为那雷?夫人,那只是凑巧。”
    赵夫人似笑非笑,“若只是凑巧,秦氏扇你一巴掌,你可曾打回去?”
    孟若婷笑得讪讪,她若是打回去了,还至于来赵夫人这里告状?那一道的天雷劈得她心中也是一惊,不敢对秦锦然动手,干巴巴说:“我……我……”
    “好了。”赵夫人摆摆手,“送到庄子上就是了。”
    孟若婷看着夫人的神色依然不太对,就上前给夫人按压太阳穴,“娘,会不会太便宜她了。”
    赵夫人闭上了眼睛,显然不愿意和孟若婷多谈,“京郊的一个破庄子,在山坳坳里头,就让她住了罢。”
    孟若婷听到是这般简陋的环境,心中也终于释然,一想到秦锦然居然为一个小丫头扇自己的脸,就觉得秦锦然过得要多潦倒就有多潦倒才能够顺她的心意。“娘,什么时候送过去呢?”
    本来心里头就装着烦心事,又有孟若婷如同蚊蚋一般在耳边说个不停,赵夫人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眸里也是划过一丝厉色,这让孟若婷心中一紧,从未见过婆婆是这副模样。
    赵夫人又合拢了眼,孟若婷老老实实给赵夫人按摩,不敢多说些什么。屋外是雨滴落在瓦片,落在竹林中,滴落在地上的声响,轰鸣雷声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偶尔一丝凉风穿堂过,让人的精神一振,这般的远方传来的雷声让人心中澄净,不似下午时候听到的那一声,让人怀疑下一刻雷就会劈在自己的身上。
    想到了那轰鸣雷声,孟若婷打了一个寒噤。
    在风雨之中,赵夫人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这样的大雨磅礴的日子,是最适合午睡的。赵夫人对这个大儿媳妇也说不上是多满意,无非是看在她父亲是翰林的出身她更是嫡长女,要知道那孟府自从续弦入了门,明面上不曾亏待孟若婷,却把孟若婷教导的小家子气十足,说起来是书香门第,不过是个名头,孟若婷的举止称不上是大家闺秀。因为孟若婷自幼母亲殇亡,孟父很是宠爱嫡长女,把她如宝似珠捧在手心里,若不是因为孟若婷的出身,以及孟大人对这女儿的疼爱,就凭孟若婷的举止,赵夫人说什么也不会让儿子娶了孟若婷。
    赵夫人这样想着,意识越发模糊了起来,就在这样打雷的下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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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锦然傍晚醒来的时候,感受到了湿漉漉的水意,睁开眼便见着了小丫头听雪。
    听雪见着秦锦然醒了过来,松了一口气,因为二少奶奶面色苍白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额头上的白色纱布沁出了鲜红的血,那鲜红色的血衬得她更是苍白,胸膛起伏几乎看不到,几乎让人以为躺在那里的是冰冷冷的尸体。听雪正是因为担心秦锦然,按照秦锦然的吩咐,等到药铺治好了药丸,就匆匆忙忙回府,甚至没有回房换衣服,就来到了二少奶奶的房间里。
    秦锦然见着听雪的鬓发被雨水打湿,黏在了额头上,鼻尖还有一滴水渍,衣袖和裙角也都是湿漉漉的,就知道外面在下雨,整个房间暗沉沉的,只有床塌边一盏水晶灯的烛火跳跃,因为许久不曾有人剪过烛蕊,那火苗摇曳得厉害,听雪从怀中取了小瓶,“这是二少奶奶要的药丸,我去找厨房要点热水。”
    听雪如同一阵风一样,剪了烛蕊,又出了房间。剪过了烛蕊之后,火苗跳动的就不如刚刚那般厉害,晃眼的几乎想要让人呕吐。微微眯上眼,没等多长时间,就有听雪提着热水进来了。秦锦然含住了药丸,这药丸炮制的不如她自个儿炮制的好,不过也算是差强人意,舌尖一卷,那把甜中带苦的药丸吞入到了腹中,又呷了一口白水,舒了一口气,“你可吃药了?”
    听雪小声说道:“已经吃过了,在药铺的时候,就吃过了,我好多了。”
    哪里就有那么快了,秦锦然笑着问道,“什么时辰了?”
    “该吃晚饭的时候了,”听雪小声说道,“我去让厨房煮一些白粥。”
    “不用了。”秦锦然说道,“让厨房里准备些米汤,我不喝粥,饿了就喝些米汤,两日之后,我再用白粥。”吩咐完了之后,就让听雪赶紧回房换身衣服,然后去厨房里讨要姜汤喝一点御寒,没有抗生素,这个年代生了风寒可都是要死人的。
    听雪的眼睛亮晶晶的,“二少奶奶待我真好。对了,一共花了五两银子,这是剩下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