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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窦争输液输到下午两点,顾慨棠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能接小野,就对顾慨梅说:“你送他回家,我去接小野。”
    顾慨梅连连点头,说:“好,好。”
    窦争抓住顾慨棠的手臂,沙哑地问:
    “这么早?”
    顾慨梅‘哎’的一声怪叫,站在两人中间,说:“舅舅,你还没吃饭呢吧?走,我带你去吃东西。……那什么,哥,你先去吧,顺道去学校看看。”
    窦争一愣,仔细看了看顾慨梅,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松开拉住顾慨棠的手,有些失落地看着顾慨棠,因为发烧,窦争的眼睛红红的。
    当天晚上十点多,窦争突然又烧了起来。
    顾慨棠让他喝了药后,就按照医生的指示,用温毛巾为窦争擦身体。窦争像是很多男人一样,手臂和身上毛发很少,小腿却有明显的腿毛。顾慨棠帮他擦了小腿,甚至是大腿。然而当他想帮窦争擦上半身时,他开始激烈的反抗。
    顾慨棠觉得就算不擦别的地方,出那么多汗的脖子和腋下也一定要擦。
    他把毛巾递给窦争,让他自己弄。被热度折腾的面色通红的窦争只想睡觉,他答应了,可迟迟没有动静。
    顾慨棠觉得窦争肯定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让顾慨棠帮他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欲擒故纵?
    想到这里,顾慨棠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不听窦争的拒绝,拽着他的胳膊,把窦争压住,就往腋下擦。
    窦争抽风一样用力抖了起来,不可遏制地发出笑声。可能是因为发热没有力气,窦争竟然无法反抗顾慨棠。也可能是他本人潜意识里就不愿意反抗他吧。
    窦争实在是太怕痒了,被擦的瞬间还能叫两声,后面就只能眼含热泪,连发声的力气都被夺走。
    顾慨棠看着他,莫名其妙的想起‘怕痒的男人怕老婆’这个毫不相关、没有根据的话。
    他松开手,说: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擦吧。”
    窦争本来昏昏欲睡,被这么刺激了一下,睡意全都飞走了。他愤愤的拿起毛巾,用力擦了一下脖子,说:“……你这是要弄死我……”
    顾慨棠一怔。他想,这毛巾刚擦过腋下,没有清洗,就往脖子上擦?
    顾慨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说话。
    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窦争不讲卫生。
    顾慨棠尽了自己的责任。他不可能一直请假,只为照顾窦争。第二天一早,临上学前,顾慨棠叮嘱窦争按时去医院输液。
    窦争趴在床上:“好。小野麻烦你送了。”
    他很久没生病了,这回发烧得很严重,全身酸痛,他一点都不想起床。
    顾慨棠点点头,一边穿鞋一边问:
    “你怎么去医院?”
    窦争说:“那你就别管了。”
    顾慨棠问:“要不让顾慨梅过来?”
    “不用。”窦争挥挥手,把头埋到枕头里,“你快走吧,我还想睡一会儿。”
    窦争昨晚吃过晚饭就躺在床上,睡了十二个小时,怎么还想睡?看他这幅样子就不像是会乖乖去医院的,顾慨棠道:“你……”
    窦争说:“别磨叽了,我真的会去的。那什么……我单位有认识的同事,我让他抽空送我一趟。”
    顾慨棠说:“我还是给我妈打电话吧。”
    “……”窦争服了,他说,“我现在就叫我同事,行吗?”
    顾妈妈并不会开车,就算来了也要打车送窦争。如果窦争的同事能开车,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窦争打完电话,对顾慨棠说:
    “好了,你可以上学去了。”
    然后转头看小野,说:“拜拜,儿子。”
    小野摆摆手,回答道:“拜拜,爸爸。”
    顾慨棠准备回寝室住。他将近一个月没回来,桌子上落了薄薄一层灰,就要提前打扫。顾慨棠上午要上课,下午才有时间回寝室。他推开门时,杨秉治刚刚洗完澡,正站在门口擦头发。顾慨棠看了他一眼,微微点点头,也没想多说什么,就很平静的往自己床铺那边走。
    杨秉治突然问:
    “……怎么回来了?”
    顾慨棠只好回答:“还是住学校方便些。”
    杨秉治歪着脑袋擦耳朵,过了一会儿,道:
    “我看楚薇最近都是一个人吃饭。”
    顾慨棠‘嗯’了一声,显得有些冷漠。他不想和杨秉治继续这个话题。
    可杨秉治对它非常好奇,问:“为什么?”
    “……”顾慨棠没说话。
    “你们两个怎么了?”杨秉治不依不饶。
    顾慨棠叹了口气,说: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杨秉治脸色一变。
    顾慨棠又补了一刀:“毕竟,你也说了,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情。”
    杨秉治吞了吞口水,他恶狠狠地打开吹风机,用力吹着自己的头发。
    一场秋雨一场寒,九月底的雨后,北京气温骤然下降到十三四度。打扫干净寝室的顾慨棠穿着一件长袖外套,他拿着笔记本,准备去自修教室写论文。
    裤子口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顾慨棠发现打电话来的竟然是窦争。
    他还以为是窦争的病情出了什么问题,表情凝重的接听,接听的瞬间听到窦争洪亮的声音:“海棠,你在干什么?”
    “……”顾慨棠没回答,问,“舅舅,你身体怎么样?”
    窦争回答道:“好多了,我正在医院输液呢,想到你,就给你打个电话。”
    话音未落,窦争周围不知是谁,就爆发出了起哄似得的笑声。窦争跟着也呵呵笑了起来。
    顾慨棠忍不住皱眉,他把手机离耳朵远了些,吸了口气,道:“那你好好治病吧。我挂了。”
    “啊?别挂啊……”窦争嘀嘀咕咕地说,“我问你在干什么?”
    顾慨棠耐心说道:“我要去自习。”
    “自习什么?”
    “……”顾慨棠说了,窦争能听懂吗?听不懂还问……
    顾慨棠懒得跟他解释,就说:“去写作业。”
    窦争说:“那你注意不要累到,……吃了吗?”
    “……”顾慨棠问,“你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哎,我问你你吃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没事我真挂了。”
    “我有事啊!我问你,你吃的什么?”
    “……”
    为了给顾慨棠添堵,就算是没有问题,窦争也不停询问。他是抓住了顾慨棠不会轻易主动挂断长辈电话这一点,把顾慨棠烦的,真是无话可说。
    顾慨棠愿意照顾他,帮助他。但不想给窦争留下任何幻想的机会。
    第19章 问题不在顾慨棠这边,在窦争自己身上。
    窦争感冒完全康复是几天后的事情,等到学校放假,顾慨棠就到明珠小区,打算取走自己留在那边的几件换洗衣物。
    顾慨棠收拾好东西,就放在门口的玄关处。窦争在给小野换衣服,看样子是要出门。顾慨棠对他说:“我走了。”
    窦争‘咦’的一声,直起身来,问:“你怎么知道我要请你吃饭?”
    顾慨棠愣了一下,说:“不是的。我要回我家了。”
    窦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明白,顾慨棠是说要回顾妈妈那边。
    “……啊,”窦争把小野换下来的小t恤挂在手臂上,问,“这周双休日一直住在家里?不回来了?”
    “嗯。”
    “我还说带你和小野出去玩呢,”窦争尴尬的笑了笑,“……那行,你去吧。回来再说。”
    顾慨棠停顿了两秒,说:
    “你来这里快一个月了。”
    “……?”
    “以后应该也不会遇到太多不适应的东西,没有我也没关系。你就在这里住吧,我也该回学校住了。”
    窦争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问:“什么?”
    顾慨棠耐心地重复道:“我要回寝室住。”
    窦争皱起眉头。
    顾慨棠顿了顿,换了个更直截了当的解释:“放假结束后也不回来了。”
    窦争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于是他把手插进口袋里,全身重量挪到一条腿上,做出一副吊了郎当的模样。
    窦争表情古怪地问:“然后呢?你放心让我一个人住在这里?”
    “……”除了搬运困难的家具,明珠小区还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之前顾慨梅说的话是放屁,她就是想让顾慨棠帮顾妈妈照顾窦争几天。
    顾慨棠干脆地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