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如果这个坎过去,他以后一定会改变观念,好好尽到一个村支书的职责,他一个人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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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中午,夏久胜在厨房刚把淘洗好的米倒入电饭煲,按下开关,赵择中在外面叫,“阳阳,有客人来了。”
“谁啊?”随手拿过一块抹布擦擦手,夏久胜走出厨房。
却看到夏国庆拎着一些礼盒,颠着脸站在院子里,赵择中正好奇地望着他,大概在猜测他的身份。
“你来做什么,滚出去!”看到夏国庆居然还有脸上门,夏久胜脸一沉,厉声喝道。
“久胜啊,别生气,以前是伯伯做得不对——”夏国庆老脸一红,“现在向你陪礼道歉来了——”
被一个比儿子年纪还小的人这样骂,如果是以前,他绝对会让他好看,现在形势比他强,他不得不伏低身子,争取获得夏久胜的原谅。他知道其它人耳根软,只有这个男孩子难对付。
“呵呵,道歉?”夏久胜冷笑一声,“那可不可以先把你的腿打断,再把你家祖光关进派出所,然后再来谈这件事?”
夏国庆脸一黑,这个夏久胜还真什么都敢说,你是什么东西,能跟我家祖光比吗?
“滚,别逼我把你打出去。”夏久胜随手取过院子墙角的一根竹竿,对着夏国庆挥了挥,长短刚刚好,正适合他施展打狗棒法。
夏国庆一看夏久胜来真的,吓了一跳,急忙窜出院子,灰溜溜地走了。
“阳阳,你家的事,就是这人搞出来的?”赵择中此时也醒悟过来,脸色一冷。
“就是这个老东西,做了几年村支书,什么本事也没有,只要看到谁家赚了点钱,眼睛就绿了,就会想方设法,占为已有。”夏久胜怒气冲冲地说。
“别生气,他蹦跶不了几天了。”赵择中安慰道。
“他上面有人,要搞下他很难。”夏久胜沮丧地说。
“上面能有什么人?镇长、县长还是市长?”赵择中笑道。“你放宽心吧,除非他上面的人能进中央,否则他这次肯定完了。”
“你呀——”夏久胜白了他一眼,难得地没有动手打他,只是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满嘴跑火车的习惯呢?”
“你为什么一直不相信我?”赵择中无奈地问道。
他对这个问题一直很好奇,难道夏久胜的神经真那么粗,看不出他的身份不寻常吗?
“你当我傻的啊!”夏久胜哼了一声,“那些官二代富二代,哪个不是牛气冲天,仗势欺人的主,会有人像你这么老实?别忘记我第一次为什么被带进派出所?区区一个派出所副所长的儿子,就能逼得我在虞城都混不下去了?”
“你这是什么理论?难道不仗势欺人还错了?”赵择中叫道。
“不是说错了,而是你不仗势欺人,只能说明你没有势可以仗。”夏久胜好声好气地解释。“所以我才相信,你就算有几个钱,也不过是个暴发户的儿子而已。”
“好吧。”赵择中垮下脸来,彻底放弃聊这个话题的打算。
第29章
天越来越冷了,夏久胜终于发了狠,决定每天花几个小时苦练车技,争取尽快把驾照拿到。
赵择中听说夏久胜居然是个机械白痴,在路边笑得根本停不下来,被夏久胜狠狠教训了一顿之后,才乖乖地收了声,陪着他去学车。
陈师傅见多识广,眼光老辣,一眼就认出了赵择中的身份,心下才恍然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老板,要这么郑重其事地派他来这个偏僻乡村教人学开车了?原来这里有赵择中的亲朋好友。
这让他越加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疏忽怠慢,而赵择中也把他的驾驶经验不断传授给夏久胜,终于让夏久胜突破了心理障碍,敢大着胆子开上公路了。
夏久胜这个时候才明白,不是自己手脚笨,而是从小穷怕了。
小时候父母一直灌输轿车贵重,不能乱碰乱摸的观念,就怕他不知轻重,弄坏了别人的车赔不起,所以他有了心理障碍,学车时放不开手脚,现在解开这个心结,他灵巧的身手和超强的精神力,很快将车子开得如臂使指,灵活异常。
赵择中见夏久胜的表现跟开始时判若两人,连连夸他学东西快。夏久胜得意地撇撇嘴,接受了他的恭维。
见夏久胜会得非常熟练了,赵择中又怂恿他去买车。
夏久胜刚学会开车,当然兴奋,可是想到妈妈那么强烈的反对,就丧了气:“钱在我妈手里,她不同意买车。”
“既然阿姨不同意,那就先不买吧。”赵择中安慰道:“你喜欢开什么样的车?我给你搞辆开开吧。”
“我想开你以前的那辆的奥迪,行不行?”夏久胜故意为难他。
因为学开车,对车的一些性能也有了基本的了解,知道他以前开的那辆车,经过改装后,至少要一百万了。赵择中家里就算再有钱,他父母也未必同意他把这么贵重的车,随便借给别人开吧。
当然他心里也存了点小心思,那辆车算是他们两人产生交集的媒介,当初如果那辆车没有溅他一身臭水,两人或许也不会相识。
“没问题啊!”赵择中随口答道。“你喜欢就行。”
“真的还是假的?”夏久胜吃了一惊。“那辆车这么贵重,你确定你爸妈会同意?”
“是我的车,为什么要他们同意?”赵择中说的理所当然。
见赵择中不像开玩笑,夏久胜也放了心,大不了马上还回去好了。
看时间,已近中午了,两人准备回家做午饭,赵择中看夏久胜已学会开车,就打发陈师傅回去,顺便叫他找他们老板,下午就把夏久胜的驾照搞下来,至于夏爸爸夏妈妈,暂时没有时间学,只能到时打电话给他了。
陈师傅点头应着,心里有些遗憾,没有机会趁着教夏久胜学开车,多在赵择中面前混个脸熟,但是想到赵择中这样的人物,就算脸熟了也不一定有机会产生交集,心里的疙瘩也就放下了。
赵择中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大通商场的购物卡,递给陈师傅,嘴里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会跟你的老板打电话,让他给你加薪水的。”
陈师傅接过购物卡,连声道谢,见上面的5000元金额,心里一喜,暗想,不愧是赵择中,给张购物卡,也是最大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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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中饭,赵择中有事要回虞城一趟,邀夏久胜与他一起去,顺便把车开回来,夏久胜刚学会车手痒,也就答应了。
夏家庄到樟塘这段路,车非常少,赵择中主动把驾驶位让了出来,给夏久胜过过瘾,夏久胜大着胆子上了车,暂时忘记了这辆车值多少钱?
过了樟塘,进入国道,车辆就多起来了,夏久胜明显有些心慌,好几次车子歪歪扭扭地要与前面、旁边的车亲嘴,好在赵择中在一边不停地给他打气指点,夏久胜才慢慢地适应下来。
等适应了一段时间,夏久胜强大的精神力发挥了作用,他总能提早发现后面车的超速和前面车的减速,及时避开,所以开得越来越稳当。
赵择中看得眼都直了,这个夏久胜的学习能力也太强了吧,如果让他早几年学会开车,几年下来,不是可以去当赛车手了?
夏久胜自得地一笑,难得自己有机会,在赵择中擅长的领域碾压他。
当然导航系统一直开着,否则夏久胜也没有办法找到正确的路。等到了国际大酒店,两人看时间,路上才花了一个小时。
下了车,赵择中领着夏久胜往顶楼走。
赵择中把夏久胜带到这里,是因为他的车都停在国大的车库,而且这里是酒店,房间长期有人清理,招待朋友也方便。虽然他在曹娥江边的江南一品,还有一套私人别墅,可是那边长期没住人,里面乱糟糟的,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才能带朋友进去。
这里夏久胜来过一次,所以并不拘束,进屋后,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赵择中打了一个电话,让酒店送一些食物过来招待朋友,很快有服务员推着一辆餐车,装了一些点心进来。
把服务员打发走,两人在餐车上找自己喜欢的东西。点心做得很精致,夏久胜以前在酒吧呆过,知道这种的点心,虽然一碟只有小小二三个,价格都非常高,这些小点心出自国大,应该更贵吧。
随手拿起一只榴莲酥放进嘴里,酥脆的皮加上榴莲又臭又香的味道,一下子充满口腔,夏久胜轻轻地嚼着,满足地叹口气。
“有这么好吃吗?我觉得还不如你做的东西呢?”赵择中奇怪地看着夏久胜,问道。
“我的东西好吃,只是因为材料比它好。”夏久胜解释道。“如果叫我做点心,肯定连它的零头都比不上。”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夏久胜没说,在虞城打工的日子里,他经常饱一顿饥一顿的,而他工作地的边上,就有一间做西点出名的面包房,那里的招牌就是榴莲酥。
每次早上路过那边,他总看到一个帅哥,坐在落地玻璃前,悠闲地吃着点心,而空腹着的他,只能边咽着唾沫,边幻想着某一天,自己有钱了,也可以像那个帅哥一样,悠闲地坐在那里,品尝着那些美味。
可是直到他离开虞城,这个梦想也没有实现。
“那倒是,国大的所有师傅,都是高价聘请来的。”赵择中骄傲地说。
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赵择中走过去开了门,只见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笔挺的西装,拎着一只公务包。看到赵择中,恭敬地叫道:“四少。”
“进来吧,黄叔。”赵择中随意地叫道。
叫黄叔的中年男人进了屋,随手关拉上门,轻轻把公文包放在沙发前的矮几上,看到一边正在吃点心的夏久胜,疑惑望了赵择中一眼。
“这是夏久胜,我的好朋友,你叫他小夏就行了。”赵择中走过去坐在夏久胜边上,搂着他的肩介绍道:“阳阳,这是我的助理黄品章,你跟我一样叫他黄叔吧。”
“黄叔。”夏久胜看他跟爸爸差不多的年纪,很顺口地叫道。
“夏少爷,不敢当,不敢当。”黄品章不知道夏久胜的身份,不过能跟赵择中做好朋友,想来也不是普通人,所以不敢拿大,连忙客气地说。
“黄叔,没事的,阳阳不是那种难相处的人。”赵择中安慰道:“我们先忙公事吧。”
“好的,四少。”黄品章一听,急忙打开公文包,把一叠文件拿出来,按不同的类型分成几份,递到赵择中手里。
赵择中接过,开始一份一份地阅读文件,碰到拿不定主意时,就皱着眉头深思,并与黄品章轻声讨论。夏久胜坐得近,尽量不去看文件的内容。但是故意扭身不看,又觉得别扭。
赵择中一会儿也察觉到了,转头对夏久胜道:“阳阳,如果你觉得无聊,就去楼下走走,国大一楼的展厅,有青瓷展览和青铜器展览,相当不错的。”
“好啊。”夏久胜高兴地站起来。
这样等着确实无聊,赵择中面前还有厚厚一叠文件没看,估计一小时也搞不定。
“要不要我叫个人陪你。”赵择中怕夏久胜一个人觉得孤单,又问。
“不用,你还怕我迷路啊。”夏久胜笑道。
坐电梯下了楼,一楼确实大得会让人迷路,好在他又不赶时间,就这样一个地方一个地方随便瞎转悠。
转到青瓷展览区,正久胜正好奇地看着一件天青色的瓷罐,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夏久胜转头望过去,居然是夏祖光。
夏祖光夹着一个公文包,跟另外两个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从另一边走过来,也不知道他们是进来还是要出去。
虽然跟这个人无怨无仇的,但是他的父亲夏国庆,却贪图他家的蔬菜大棚,刚刚跟他家闹得这么绝,让他对夏祖光,也没法像以前一样,在虞城看到,可以心平气和地聊聊天。
他真的不想见到这个人。
“可以谈谈吗?”夏祖光却走近他,脸上挂着得体地微笑,站到他对面,那付满面春风的样子,仿佛跟他是老朋友碰头。
“有什么好谈的。”夏祖光的姿态越完美,他心里就越不舒服,夏久胜皱了一下眉头,冷冷地说道。
“祖光,这小子是谁?怎么给脸不要脸的?”旁边一人轻蔑地瞟了夏久胜一眼,口气不善地问道。
看夏久胜的打扮,肯定是个农村出来的打工者,这样的身份,还不是任他拿捏?
“是我们一个村的,跟我爸闹了点误会——”夏祖光不好说的太多,只好简单地解释。
“你爸不是村支书吗?跟他闹误会,还要低声下气地陪礼?”那人不可思议地嚷起来。
“又关你什么事?不知道就别瞎嚷嚷!”夏久胜看他是局外人,本来还想忍一忍,不跟他一般见识,但是他却越说越过份,终于忍不住朝他瞪眼喝道。
“什么乡巴佬啊,还敢在国大大声吵闹——”那人被夏久胜一喝,暴跳如雷,“保安,你们怎么把这种素质的人都放进来了?”
“在国大大声嚷嚷的是你吧!”夏久胜看他蛮不讲理的模样,冷笑道。
“什么事?”酒店的保安听到动静,快步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