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小夏,我的身份,也不能随便出国,只好提前送上祝福了。”李大伯从口袋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夏久胜。
他现在在军队,已是一个之下,万人之上了,自然不能随便去国外。
“我明白,谢谢李大伯。”夏久胜接过盒子,见又是一块手表,意外地一怔。
难道因为这些名表,能保值,所以赵大伯李大伯这些人,都喜欢送这样的东西当礼物?
见老首长这么大年纪还亲自过来,给夏久胜送礼,姑夫姑姑在一边傻了。
他们知道侄子跟赵家成了亲家,没想到跟李家关系居然也这么亲近,可惜侄子没有从政的心思,否则有这么多助力,他的仕途岂不是步步登高、平步青去了。
“这块玉佩,是我结婚时,主席送我的礼物,跟了我五十多年了,这次送给你,希望你别嫌弃。”老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奶白色的玉佩,递到夏久胜的手里。
“李爷爷,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夏久胜见老爷子手里这块玉佩,明显有年代感了,应该是古物,又是主席送给李家的,吓得慌忙拒绝道。
“什么贵重不贵重的。”李老爷子瞪眼道。“收着,否则李爷爷可以生气了。”
“谢谢李爷爷。”夏久胜无奈地接过来。
玉佩握在手心,温润如脂,夏久胜即使不懂,也知道这玉的珍贵。
老爷子看夏久胜接过去了,一下阴转多云,呵呵笑道:“可惜我家几个小子长得丑,又是一根筋的不会哄人,否则也不会便宜小四这臭小子了。”
“难道你还想和我家小四抢人啊?”赵老爷子从屋里走出来,将拐棍在地上重重一顿,像个打了胜仗的顽童一样嚷道:“下辈子吧。”
※※※
第二天一早,大家吃了早饭,匆匆赶到机场,预定好的飞机已停在那里,等人到齐后,飞机起飞,往荷兰而去。
飞机在荷兰的南部城市鹿特丹降落下来。
虞城跟鹿特丹有七小时时差,而飞机飞了十二个小时,所以早上八点出发,到鹿特丹是当地下午三点。
从飞机下来,黄叔安排了专门的司机开了两辆大巴过来接他们,把他们送到希尔顿酒店。
因为结婚的日子是二号,所以大家在酒店安顿好后,都想去外面浏览异域风情。
夏久胜也没有出过国,看窗外北欧风情浓郁的建筑,来了兴趣,准备出去走走。
安安和阿福自然也拖着他不放,夏久胜又去隔壁房间问爸妈想不想去街上逛逛,最后年纪大的都没有兴致,倒是年轻人都跟着赵择中,一起出了酒店。
第125章
银福新村,是闽州市开发最早的居民小区之一,位于二环一带。
与其它上个世纪开发的小区一样,这里同样楼房老旧,街道狭窄,公共设施落后。
这天傍晚,小区门口的人行道上,又照例摆满了卖菜的摊子,这个时候下班回家的家庭主妇,都会顺便买些鸡鸭鱼肉和蔬菜,给家里人做一顿好吃的。
“张大妈,下班了啊?带个鱼头回去啊?刚杀的,新鲜着呢?放点酸菜或者豆腐滚一滚,又下饭又补身体——”摊贩鼓动着三寸不烂之舌,向路过的熟客拉生意道。
“那就来半只吧,鱼鳃帮我搞干净点——”张大妈从电瓶车下来,说道。
想着今天是周末了,等一下儿子媳妇会带孙子过来,一起吃晚饭,张大妈也不会舍不得花钱。
他们这边相信吃鱼头的孩子聪明,而孙子今年七岁,马上要上学了,张大妈觉得烧鱼头豆腐汤给孙子补一补正好,希望他上学后,功课能好一点。
“好嘞——”摊贩脆生生地答应一声,把鱼头一剖两半,将大一点的半个放进塑料袋,称了称,叫道:“十二块八毛,算十二块好了——”手里利索地将鳃扯干净,又在外面套了个干净的袋子,递给张大妈。
张大妈掏出钱递给摊贩,接过鱼随手放到电瓶车的车斗里。
既然买了鱼头,豆腐就必须买了,张大妈发动车子,眼睛朝人行道张望,看前面哪个摊有豆制品卖。
“小心——”车子刚开了几米,一声大吼猛地从身后传来。
张大妈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子一震,一股大力传来,电瓶车发出呯地一声,朝前冲去,自己的身体却从车上飞出,扑到人行道上一个卖青菜的摊子上。
“啊——”张大妈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人已重重跌倒在地。身子压在青菜上,鲜嫩的菜被重重的身子一压,菜汁飞溅,衣服裤子全被染成绿色。
“怎么样?还能不能动?”卖菜的小伙子几乎被吓蒙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心疼菜了,伸手去扶张大妈,嘴里紧张地问道。
这就是老小区的好处了,大家即使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天天进进出出,至少都面熟,所以碰到事,相互都是能帮刚帮,不会发生出了事没人理会的情况。
张大妈伸手在地上撑了撑,站了起来,看身上除了右膝盖处擦破了皮肤,有血流出来辣辣地疼之外,其它地方好像没受什么伤。
那辆撞人的面包车,也因为撞了张大妈,车身扭转,前轮胎卡在一个缺了半个井盖的下水道口。
“你这车是怎么开的?没看到现在是下班高峰吗?还开得这么快,故意撞人是吧——”有街坊认识张大妈,此时急忙冲到车前,把那辆面包车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司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黝黑男子,看起来非常憨厚,见车子走不了,连忙从驾驶室跳下来,向大家道歉。
“赔钱吧,否则别想走。”国人都欺软怕硬,见司机虽然长得孔武有力,性子似乎有点软,几个年轻人就大大咧咧地叫道。
“电瓶车看样子报废了,人碰伤了,也受了惊吓,最少得赔五千块——”有人简单算了算,直接狮子大开口。
“还有,把那个兄弟的菜也全部压坏了,最少也值几百块钱吧?五千块不多。”有人站出来补充道。
这些人当然有私心,帮张大妈多搞些钱,到时免不了能卖个好,大家还能得包烟钱什么。
“这太多了吧。”司机哭丧着脸说道。
看面包车车身侧着,担心堆在车里面的物品出问题,走过去朝里望了望,见只是整齐码着的袋子倒向一边,靠在车门上,才放下心来。
“我身上只有二千块,全部给你们,行不行?”司机也怕麻烦,把口袋里的钱全部拿出来,望了望围拢过来的人,最后把钱交到张大妈手里,可怜巴巴地说道。
看张大妈虽然受了伤,却像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没有像有的人,被撞后明明没事,却赖在地上装死,认定张大妈心地善良,不会敲竹杠,所以直接向张大妈开口。
张大妈把钱接过来,并没有敲诈那个司机的心思。
身子只是擦了点皮,回去找小区的医护室擦点红药水就行了,电瓶车只是摔坏了外壳,去修修还能开,有二千块也不错了。
看他开的面包车也很旧了,靠它拉货赚钱养家也不容易,肯定不是有钱人。
“二千太少了,再加一千吧。”那些年轻人却不干了,把司机团团围住,大声嚷道。“菜钱也没有赔呢?”
“对,三千还差不多。”有人起哄道。“没钱没关系,可以把车子抵押在这里,去拿了钱再来把车开走。”
“三千也便宜你了,车子上堆了什么东西,给我们看看,说不定可以拿来抵钱呢?”在场的人中,少不了无事生非的人,趁着人多朝面包车探头探脑,嘴里大声嚷嚷道。
“别,别动车里的东西。”司机见有人要去开面包车的门,检查那些袋子,大吃一惊,连忙冲过来阻止。
“什么宝贝这么见不得人。”一个处于逆反期的年轻人却不信邪,冲过来不由分说,猛地把车门外后一拉,车里的袋子噼里啪啦滚下来,落在地上。
“钱——”有人眼尖,看清袋里的东西,顿时惊叫起来。
这些黑色的塑料袋子,原本都绑得很紧,但是路况不好,一路震着,有个别袋子慢慢松掉了,此时一滚动,里面的东西从袋口露出来,却是一捆捆叠得整整齐齐的二十元纸币。
看这车里几十只袋子大小一模一样,难道装的东西一样?全是钱?
如果它们全是钱,那这里至少有上千万了啊!在场的人虽然都是普通人,这点算盘还是有的,哪里见过这么多钱,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有人甚至去拆其它袋子,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全是钱。
“滚开。”司机这时候脸色都变了,他蛮横地用力推开围着的人,把一袋袋东西快速丢进面包车,呯地一声关上车门,就想开车逃跑。
“别让他跑了,他是假币贩子,快抓住他。”在场的人有反应快的,立马猜到了这个可能,大声叫起来。
“抓住他,大家一起拿奖励。”有人也应声叫起来。
前段时间播过新闻,说如果有人举报,捣毁制造假币窝点,最高奖励30万元,抓到有人贩卖假币,奖励几千到几万不等。现在有人拉了这么一车假币,估计有上千万了,如果交给警察,不奢望奖几十万,奖它几千几万块,在场十来个人分分,也有不少了啊。
司机一听,吓得魂飞魄散,踩油门就要逃跑,却被人围得严严实实。大家打开驾驶室门,把他拖下来,将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又找来绳子,把他绑得紧紧的,才急急忙忙报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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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有辆面包车上装了上千万假币,司机已被热心市民抓获?值班警察接到这个电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迟疑,急急赶往出事地点。
这可是大案子,如果这是真的,搞不好办案的民警甚至派出所都能立功。
等到了现场,看清楚袋里的纸币,警察又疑惑了,这哪里是假币,明明是真钱好不好。
可是现在网银这么方便,哪有人会无缘无故拉着这么多钱到处跑?再看面包车司机一付解释不清的心虚模样,这钱的来路肯定不正常,警察不敢放司机离开,就把车子和司机一起带到了派出所,并把参与抓人的年轻人也登记在案,如果有奖励,到时再通知他们。
警察这边开始查案,段威成立的特别小组成员,恰好有一个跟这边的派出所民警熟悉,听说了这件事,暗暗打听了一些消息,就向小级的领导汇报了。
不到半个时,小组的所有成员集中到了一起,开始分析这件事跟他们查的案子是否有关联。
这个案子查了这么久,没有发现对方资金方面的漏洞,如果这些钱,确实是对方的经济来源之一,那算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先把案子接过来,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最好政法委的组长拍了板。
段威接到电话,也觉得非常可疑,支持他们重点查这个案件。
有时候一个无从下手的大案子,会从一条微不足道的线索中打开缺口,取得突破的。
※※※
在市政厅登记结婚后,一大家子人又浩浩荡荡来到预约好的教堂,举行宗教婚礼。
到了教堂门口,在诗歌班天使般的歌声里,两人手牵手走进教堂,在牧师的主持下,夏久胜和赵择中交换誓约,给对方戴上结婚戒指,签署结婚证书。
又在牧师的祝福声里,拥抱在了一起。
夏久胜整个过程都是木木的,当坐在下面的亲友团忽然站起来鼓掌欢呼时,他才清醒过来,用手摸脸,上面全是泪水。
“阳阳别担心,以后你的家人,我会帮你一起照顾的。”赵择中心疼地在他耳边亲了亲,轻轻地安慰道。
在一起这么久,赵择中清楚夏久胜的软肋,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让他极度缺乏安全感,即使现在他已经很能赚钱了。
“嗯。”夏久胜挤出笑容点点头。
虽然他并不相信所谓的誓言,但是现在跟赵择中结婚了,却是不争的事实。
“谢谢你。”夏久胜抹去泪水,哑声说道。
赵择中跟他不同,不是纯粹的男同,完全可以找个漂亮的女孩子风风光光的结婚。却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他一个男人结婚,他的付出绝对比自己更多。
两人牵手走出教堂,安安和阿福迎上来,一人一边牵住他们的手。
“哥。”安安今年十一岁了,对感情的事还一知半解,可是看着哥哥刚才跟赵择中抱在一起亲嘴,他还是非常难过,好像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忽然间失去了。
“怎么了?安安。”夏久胜看弟弟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他很不开心了,弯腰担心地问道。
“以后哥是不是要跟四哥去京城,不回家了?”安安难过地望着哥哥,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却强忍着问道。
“谁说的,哥不会京城,以后会一直在村子里陪安安。”夏久胜摸了摸弟弟的脑袋,一本正经地向他保证道。
“真的?哥结婚后不必去四哥家吗?”听哥哥这样回答,安安的不安的心安定下来,又不安地反问道。
“哥又没有嫁给他,为什么要住在京城四哥家?”夏久胜故意气鼓鼓地说道。“以后跟现在一样,除了偶然去四哥家住几天,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家里过。四哥大多数时候也会在我们家住的。”
原来自己跟赵择中之间,连弟弟也觉得自己是嫁出去的一方。夏久胜郁闷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