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节
“这是个小母狗,我给它背来了狗粮,还有垫子,你就负责玩它就行了,以后我一早一晚没事儿就来遛它,等你嫌烦了我就把它送走,谈好了接手的下家儿了。”
于缘没说这条狗是狗主人自己想留下养大的,简直是被她生夺过来的。
小奶狗被摸的有点舒服,一本正经地蹲着,顶着一张大爷脸吐了吐舌头。
女子的手在它毛茸茸的耳朵上抓了两下,它摇了摇脑袋,好像满脸的不乐意。
不过哈士奇嘛,基本都是长了一个“不高兴”的脸,又有一个“没头脑”的内心。
“叫她嫌弃吧。”
轻且哑的气音响了起来,于缘愣了一下,才明白池迟是给这个狗取了名字了。
“嫌弃?”
有人会给自己家的宠物叫这种名字么?
“小时候就叫小嫌弃,长大了就叫大嫌弃,老了,叫老嫌弃,这就是嫌弃的一生。”
池迟压着嗓子用气声挺费劲地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给逗笑了,手在小狗的脸上又揉了一下,换来了小小的乳牙轻轻咬了咬她的手指。
小嫌弃长了一副营养过剩的样子,从书包里挣扎出来之后扭着胖乎乎的屁股在房间里左右巡逻,一张嫌弃脸好像对这个新领地很不满似的,尾巴倒是摇的挺欢。
她靠近窦宝佳的时候,窦宝佳差点尖叫出声,池迟看着她那副连小奶狗都怕的样子无声地咧了一下嘴。
“其实,我也不是很怕狗。”
窦大经纪人没忘了自己挽回一下自己的颜面,可惜房间里其他的两个人都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池迟饶有兴趣地给小嫌弃布置住的地方,用了一个很舒服的靠垫给它当床,还有一条质地不错的毯子。
饭盆是跟着狗粮一起被于缘背来的,当然,于缘带来的那个垫子被池迟嫌弃了。
有了名字的小嫌弃颠颠儿地跟在为她忙忙碌碌的两个人身后,没一会儿注意力就被窗帘上的流苏给吸引了,等到池迟找到她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缩在窗帘下面的圆屁股。
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这一条狗崽子就让池迟露出了好几次特别真诚的笑容,窦宝佳撇了撇嘴,也不再对这条狗的存在抱有什么异议了。
只是在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她还是展露了自己的那点“气不顺”。
窦宝佳斜眼看着于缘:“行啊,弄来这一条狗你也算是立功了,买狗花了多少钱,从工作室的帐上走,以后每个月单独给你一千基本工资,算是你以后负责这条狗额外加的钱了。”
“池迟心情不好,陈姐和我都不放心。钱什么的都是次要的,想办法让她开心更重要。”
于缘叹了一口气,过去的一个月她的体重掉了十斤,池迟其实也消瘦的厉害,可是她知道,身体遭受的折磨,远远抵不过看着一个灿烂如柳亭心那样的人一点点走向死亡所带来的精神创伤。
现在想起柳亭心,连她自己都觉得夜不能寐,何况和柳亭心感情甚好的池迟呢。
“哼,不放心……要是真不放心,当初就不该和池迟一起去搞什么婚礼。”说起这件事儿窦宝佳还是怨念颇深。
“如果有人能劝得动她,你也不用看着你忒嫌弃的那狗逗她开心啊。”
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于缘的唇角勾了一下,率先走了出去。
在整个工作室里,陈方要兼顾着窦宝佳的情绪,她可不用,经历了澳国的那一段经历之后,她知道自己想要做的并不仅仅是一个助理,而是一个真正能帮助池迟解决问题的人。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时刻考虑着池迟身后那些经济效益的窦宝佳以及窦宝佳身后的团队,和她都未必算得上是一路人。
窦宝佳在她身后哼了一声,看着那个女孩儿钻进了自己的破吉普车里。
第184章 巧遇
再柔软的垫子,到底还是被小嫌弃给嫌弃了,池迟晚上睡觉的时候想让小狗睡在客厅里的垫子上,它却在池迟关了房间门之后拼命的挠门,还哼哼唧唧地闹人。
可怜的池影后现在嗓子是哑的,连喊一声让狗狗安静都做不到,只能认命地打开了遥控门,让那个现在开始有点讨人嫌弃的小嫌弃进来。
女孩坐在床上看打印出来剧本,小嫌弃绕着床晃晃悠悠地转了一圈儿,又转了一圈儿,最后把爪子搭在了床上。
池迟对它摇了摇手。
它立刻对池迟摇了摇尾巴。
池迟摇了摇头,从客厅里把垫子拖进了卧室,又把小腻歪抱到了垫子上。
看来门边和墙边还要加一层防抓咬的东西,还有宠物玩具最好也弄得结实一点……毕竟是自己设计的房子,池迟估算了一下各种尺寸和细节的构造,心里大概就有了设计的雏形。
趴在垫子上的小嫌弃用它那双蓝灰色的眼睛看了看池迟,呜咽了一声趴了下去。
“你乖乖睡觉,明天带你出去玩儿。”
修长的手抚摸着狗头,从眼睛上面的两团白毛揉到了小狗还没完全竖起来的耳朵。
小嫌弃把头往她的手心里一贴,又扭了一下屁股,这才闭上了眼睛。
看着小嫌弃安安分分地睡了没有再作妖儿,池迟去洗了手,躺回到床上睡觉。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池迟戴着一顶棒球帽,穿着黑色的t恤和白色运动短裤带着小嫌弃出门了。
小嫌弃似乎也是从前被遛习惯的了,除了昨天下午和晚上各有一次没憋住在池迟的卫生间里解决了之外,它一直忍到了池迟牵着它出门下楼,才直奔了一棵树底下。
早晨清新的空气冲刷着池迟的呼吸道,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咽喉下部的憋闷感似乎一下子就轻快了许多。
当然,深呼吸完了之后她可没忘了戴上口罩。
那边解决了自己生理问题的小嫌弃也觉得很畅快,晃了晃屁股,贴着绿化带一路往前走。
遛狗这种事儿其实挺有趣的,要是这个人无聊呢,遛着狗看狗狗的一举一动,他也能打发了时间,要是这人手头有事儿做呢,比如打个电话刷个微博,遛着狗的时候也都能做——只要这个狗力气比你小就行。
池迟就这样一路遛着狗,顺便刷一下时政要闻,看了看没什么感兴趣的事儿就带着小嫌弃跑了起来。
时间还早,整个城市都是一副沉睡将醒的状态,这个小区里住的又大多是一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精英人士”,池迟走了一路一直走出小区也不过看见了几个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和巡查的保安。
又在小区外面跑了一段儿,女孩儿闻到了一股蒸包子的香味儿,一只手拉好了小嫌弃,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掏了一下,确认了自己装了两张粉红大票儿,她就顺着那股香味儿一路往前走了。
小小的早餐店,门脸儿不大,门口有一个电蒸锅,上面架着的蒸笼在热热闹闹地冒着热气。
现在时间早,店里也没什么人,池迟走过去张了张嘴,想起自己的声带还不能说话,只能敲了敲桌子上的菜单,要了两个精肉鹌鹑蛋的小包子、一笼茭瓜鸡蛋的蒸饺,还有一份小米粥。
卖包子的是个大叔,为人挺和气的,看着池迟不说话只比划,他也没有什么异样的眼光,利落地把东西都打包好,还出声逗了逗那只绕着他家桌子转圈儿的小狗。
“小姑娘你可要拿稳了啊,别光顾着遛狗把粥洒了。”
说着,他又给那个装粥的袋子上多做了一层扣儿。
池迟笑了笑,拎着早饭拽着狗揣着一兜儿零钱往家走。
她快到家的时候,一辆车刚好转了过来,转的有点急,池迟抢上前一步把往路中间蹦的小嫌弃捞在了怀里。
那辆车赶紧刹住了,等它彻底停下的时候池迟已经以一种充分展示身体柔韧性的姿势倚在了冬青丛上——就算车子没停,也伤不到她的。
车门打开,一个一看就很壮实的中年人从跟他身形很符合的大吉普上跳了下来。
“抱歉抱歉!是我开车太急了,也都怪我一晚上没睡好,现在光想着赶紧猫窝里困觉了。”
戴着口罩、抱着狗、还得看看自己的早饭洒没洒出来的池迟忙中偷闲地抬头,依稀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点熟悉。
她只不过觉得对方“有点”熟悉,对方瞟见了她的那双眼睛,他自己的眼睛就像是探照灯一样地亮起来了。
“池迟!这大早上的你这是……遛狗?顺便买早饭?你也住这个小区?”
宫行书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跟人应酬了一晚上等着酒劲儿散了就赶紧开车回住处,居然就能在家门口碰见池迟,而且还差点把人家的狗给撞到。
一边说着,他伸手要把池迟从冬青丛里拉出来,池迟没用他帮忙,光凭这自己的腰力就直直地站了起来。
宫行书瞄了一眼她的细腰,刚好看见露出来了一点白肉被黑色的t恤重新遮盖住。
“咱们上次青年电影节的时候见过。”不拍戏的时候从来在外形上自我放飞的宫行书猜到对方大概认不出自己是谁了,扒拉一下自这满脸的胡子,努力露出自己的“慈眉善目”,“我叫宫行书。”
他一说自己是宫行书,池迟立刻想起来了,上次这位大导演的胡子还不过是草丛,现在已经跟他的头发都连成一片,也难怪记忆力高超如池迟都没办法把他和当初的形象对的上号儿。
“宫导演,您好。”
池迟清了清嗓子,吃力地打了声招呼。
宫行书一听就知道这个小丫头这是生病了。真倒霉,生病了还差点被自己撞到狗哈。
“你这是感冒了么?哎呀,真是抱歉,你说你生病了还碰上我开车这么冒失的。”
宫行书揉了揉自己的脸,因为上半年的时候决定了这一年不拍戏,他过的就有点太放纵了,天天和京圈儿一群老油子喝酒聊天,今天还胆大包天地疲劳驾驶,这是碰上了池迟身手利落,要是换了别人,那小狗指不定就成了自己的车下亡魂了。
面对着演艺圈儿里的前辈,池迟当然得摘了口罩,把口罩对折窝在手里,她把小嫌弃也放在了地上。
小东西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差点要去阎罗殿的狗族专柜排队抽号了,回到地面上之后抬头看看池迟,又往宫行书的脚边凑。
男人抬了一下自己的脚,鞋子尖儿从小嫌弃肉呼呼的下巴上蹭了过去。
“这个奶狗啊,有名字了?”
池迟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他自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得得得,你甭说话,我忘了你现在嗓子不舒服。”
池迟客气地笑了一下。
宫行书的身高将近一米九,因为他的衣服总是穿得宽松随性,从背影一看就是个老头儿,倒是让人忽略了他的高度。
现在他这么站在池迟的跟前,让池迟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点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来自于对方已经习惯于居于人上的气势,虽然他此刻和颜悦色,那也不过是因为他理亏而已。
既然是认识的人,池迟也不会想去追究他刚刚差点撞到狗的事儿,毕竟也是她还不太会遛狗,总是不能让小嫌弃乖乖贴着路边走。
这事儿不追究,池迟就有点想走了。
偏偏她这边不追究了,对方却跟她的想法不一样。
“这么一个小玩意儿差点让我这铁马给踩了,真可怜哈。”
宫行书蹲下摸了摸小嫌弃的狗头,刚刚还蹭着他脚边闻来闻去的小嫌弃赶紧退后了一步。
男人哈哈一笑,干脆把小狗抱了起来。
“你住哪个楼?我把你家这个小可怜送回去吧,也算是跟它赔不是……”说着话,宫行书大手一翻,让小嫌弃露出了肚皮,他还上手摸了一下,“这还是个小姑娘呢。哎哟,小公主,大爷我送你回家当赔不是了好不好?”
池迟看着宫行书用那张已经看不大出来脸部轮廓的大胡子脸去蹭小嫌弃的脑袋,在心里默默地摇了摇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以宫行书目前在国内甚至国际演艺圈儿的地位,他根本没必要也没有理由对自己把姿态摆到这么低。
这么耽搁了一会儿,池迟手里的包子都温了,她摆了摆手,表示不用麻烦宫行书送小嫌弃,遭到了宫行书的断然拒绝。
“小东西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和它这也是有缘分。我呀,最信缘分了。”
宫行书咧嘴一笑,在黑漆漆的胡子中间露出了两行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