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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严非哈哈笑道:“就算我昨晚做什么奇怪的事真被你看到了,要尴尬脸红的也是我啊。”
    总的来说,是自己理亏。景临闷头刷牙洗脸,不理睬严非。
    严非怕再逗把人给弄生气了,就没再继续了,等景临洗漱完后,自己才进去。
    严非出来的时候,景临正蹲在那块种有番茄的菜地边。
    严非走过去,也蹲在他身边:“怎么了?”
    景临对于他的靠近还是有点不自在,不过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他伸手指了指:“看,结果了。”
    严非视线在他手指上停留了一瞬,然后顺着看过去,就见几朵挂了好久的花苞中间,一颗小小的红色果实藏在中间,若不是因为颜色太显眼,这么小,晃眼一看根本看不出来。
    番茄是喜光喜温的作物,温度下了十度植株就会停止生长了,像这么冷的天,若是以前,番茄肯定被冻死了。但是不管是严非家的那些番茄还是景临当时挪过来的两株番茄,生长状态一直都没变过,叶子还是绿油油的,挂着的花苞不见掉落也不见开花。
    之前不见动静,没想到这么冷的天反倒开始结果了,而且也不像以前的番茄那样没成熟的绿色果实一样,这个一结果就是红色的。
    景临说:“只要开始结果了,就证明它一直在生长。”只是不知道多久成熟,成熟后又会是个什么样子的。
    只能再看看了。
    那几株朝天椒倒是一直都有在结果,景临已经摘了不少下来,留了许多的辣椒籽。
    吃了早饭,三人出了门,去赵家。
    三个人到赵家的时候,赵家前院里,一根水管从后院接了出来,赵志文正带着塑胶手套拿着个刷子在一个大盆里刷红薯上的泥,赵承怀把赵志文刷干净的再刷一遍后用清水洗一遍,然后交给周玉切成小块,装在一边干净的箩筐里。等都弄完了之后,再一起拉到加工站用石磨磨成粉。
    温度冷起来后,怕把地里的红薯冻坏了,种油菜之前赵志文家地里的红薯都被挖了出来,已经保存一个多月了,红薯变得很甜了。以前他家的红薯除了自己煮饭吃,剩下都是拿出去卖的,城里人喜欢这个,一块多钱一斤,每年也能卖一点钱零用。今年没地方卖,也没有地窖,就把坏的拿去喂猪,好的都挑出来,一部分煮熟晒成红薯干,一部分拿去磨粉,可以做淀粉,也可以做粉条。
    往年其实不管是淀粉也好薯条也好,都是直接买来吃的,一般人不爱劳那个神。他们这里炒肉之类的,都喜欢用淀粉嫩肉,没淀粉的肉一般都塞牙,没几个人喜欢吃的。所以如果今年不自己做,那就没得吃。
    “来了啊。”一看到景临,赵志文就没客气,扔出一双早准备好的塑胶手套,给景临腾了个地儿,两人一起拿着红薯刷。水是刚从井底里压上来的,刚开始摸上去还暖和,不过没一会儿也会变得冰凉刺骨,赵承怀上了年纪,就算带着塑胶手套也受不了手长时间沾水。所以景临跟着忙起来,严非也上去接过了赵承怀的活儿。
    一上午,就把该弄的红薯都弄好了,下午借了严非家的一匹马儿,把红薯块拉到加工站磨好了再拉回来,用纱布把淀粉过滤出来,去杂质要沉淀几次,把结块的淀粉铲出来放进干净的白布中,吊起来脱水,脱了水后的淀粉块就可以进行晾晒了,晒干后就是一般市面上卖的红薯淀粉了。
    因为每次沉淀的时间比较久,光这个程序就要两三天,总体下来也是一个比较繁琐的工程。
    至于红薯干就方便了,挑一个比较暖和的天气,把红薯洗干净后放到锅里去蒸,蒸出来的红薯不能太生也不能太软,出锅后去皮切块,之后只需要好好晾晒就好了。
    这天几个人正在赵家给放凉了的蒸红薯剥皮,李飞宇忽然跑了过来,“阿临哥严哥你们快去看看,村口又进小偷了!”
    几个人互相看看,怎么村里又来小偷了?
    小偷是王俊达发现的,他当时正在查看田里油菜长得怎么样了,因为附近的小麦田里都支着不同颜色的地膜,他蹲在田里就被挡住了身形。于是刚刚溜进来的一个小偷就没看到王俊达,被他从后面给偷袭,可惜小偷太机警,身手还很灵活,和王俊达扭打了几下,把王俊达踢开后就跑了。
    景临他们几个到马仁善家的时候,正听到王俊达说:“进村的只有那一个,但是他逃走的时候,我还看到几个人从远处的林子里跳出来,隔太远了我看不太清,但人数最少也有七八个。”
    赵少乾道:“听王哥说进村的只有一个,看来对方是来摸地形的。”
    “幸好今天在村口就被发现了,不然再偷偷摸摸进来七八个,也不知道又会发生点什么事儿。”
    上次景临家出事,景临受伤虽然让大家警醒了点,但最主要的还是扔人喂鱼的事儿,那可是一条条生命,都被他们好些人亲手送进了鱼口,阴影现在也还在。
    “总被贼惦记,这样子不行啊,日子没法安生了。”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哪里来的,知道的话还能上门警告警告。”
    “要不我们修围墙吧?”马淳健提议,“这样总被惦记也不是事儿,随便一个人就能摸进村。”
    “怎么修?”
    “把村口那条路堵上,留一个门大家平常进出。”
    “光堵路也不行啊,顺着旁边的矮一点的山坡照样进来啦。”
    “那就把咱村子里的田都圈起来,修一排围墙,形成一个小世界。”
    “那这可是个大工程啊,先不说水泥砖头这些我们到哪儿去找,就找到了现在光靠人力搬,那也得搬个好几天吧。”
    马仁善在地上敲敲烟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大家的安全,为了村子着想,只能辛苦点了。”
    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讨,景临站在角落,虽然没开口,但是他是比谁都要赞同的。
    那天晚上家里被袭,从歹人口中得知他们村的作物都停止了生长,景临也见过曲大爷阳台上种的东西,情况一样。村子里自从他布置下聚灵阵后,作为开始正常生长,依靠着薄膜还能吃上反季节蔬菜,大家伙的生活水平好像又回到了乱世前。虽然大家也对村子里这种情况存了疑惑,不过都知道这事的重要性,马仁善那晚上私下吩咐了不许往外说,大家嘴巴还是比较紧的。村子里近来只来过一个李桂花,再就是刚才讨论的小偷。幸好村口都是盖了薄膜的小麦田和油菜田,村子的菜地在另一边,只要不往那边去,也发现不了他们村的异常。
    如果以后修了围墙,那么谁想进村了,势必得经过他们村里人同意才行,这样大家也好有时间做个准备。
    而他们在这里讨论的时候,离景临他们村较远的路上,十来个人边走边说着话:“杨二,找不到石磊,现在怎么办,他们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杨二本名杨小龙,家里排行老二,他大哥杨大龙十几天前跟着同村的石磊出去做事。他还记得他哥跟石磊几个人出发前,因为得知要去偷的人家是一个带着小孩的单身男人,所以那一趟大家都认为很轻松就能得手,已经提前庆祝了。结果没想到,他们家人一直在家等了半个月也没见到人,所有人都没回来。以前他哥也经常不着家,跟着石磊做事后五六天不回来也是正常的。但这乱世出去半个月也没回来,那就不正常了。
    村里人一些人家看不上他哥几个做的那事儿,有的幸灾乐祸的说肯定是被外面的动物吃掉了,但是他却不信。于是找了几个人,都是跟着石磊做事的那些人的家人,一路来到了景临他们的村子想来打探打探情况。因为怕人多引人注意,所以其他人都在村口不远处等着,他一个人进了村。没想到就这么点背,刚进村就被发现了,幸好他机智的逃出来了。
    杨二搓搓刚才和王俊达扭打时跌到在地上被挫破皮的手腕,眼里闪着阴鸷,“要么是我哥他们那晚临时改变了主意没去那个村子,要么就是他们去了,结果被发现了,还被对方心狠手辣的灭了口。”
    杨二眼里慢慢升起仇恨,不管他哥是那个结果,他势必都要把那个村子里的人抓起来问一问。
    村子里一致同意修围墙后,剩下的就是找货源了。
    基本上大家都知道,离黄台镇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砖厂,这家砖厂存在的时间已经二十几年了,期间断断续续的也停过业,还因为某次地震把那大烟囱震倒了一半,不过近几年倒是一直在良好的运转。
    之前景临他们经过黄台镇的时候,还看到那砖厂里摆放着不少的红砖,现在这东西不能吃,也没人要了。他们拉回来,应该没人会说什么的。
    砖的来源有了,水泥厂附近哪里有大家还真不知道。
    景临说:“城里肯定有正在修建楼房的,我们去那些建筑工地看看,肯定能找到的。”
    “对对对,这点倒是没想到。”
    村里大部分人都要出去拉红砖,之前大家没想过的留在村里人的安全问题也开始提出来了。最后决定让咪咪负责村里的安全防卫,三只猫仔也咪呜咪呜叫着表示要参与,还有乐乐养的鸭鸭,大白鹅的领地意识很强的,一旦进入它圈定的领地范围,那嗓子叫起来比谁都响,顺便还让鸭鸭把呱呱也找了回来,那捕食的舌头韧度也是非一般的强。
    和他们一样想到要修围墙的,还有曹三爷。
    大早上,景临他们出发,走到半路就遇到了曹三爷的车队,一听景临他们是要去镇砖厂的,笑道:“正想找个时间去通知你们了,没想到想到一块儿了,也免了我再跑一趟了。”
    “怎么了?”景临问。
    曹三爷说:“隔壁青萝县知道吧?我有个从那边过来投奔我的兄弟跟我说的,那块地方的几个势力,正联合起来向下属村子征收保护费,每户每年两千斤。好多村子不给,都反抗,死了不少人。”
    每户两千斤一年,这简直在喝别人的血!秋收减产,来年夏收看不到希望,还这般狮子大开口,无异于把人往绝路上逼。
    说到这曹三爷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不屑:“虽说三爷我以前也是靠收保护费过日子的,也属于压榨的一方,但我每年每户也就二百来斤,而且我还帮附近居民除掉有威胁的变异动植物,这点报酬换他们一个平安的环境,也不算多吧。但是那些人啊,光收粮不办事,收了粮食就走了,之后不闻不问,跟抢有什么区别。”
    大家伙听着心里都不好受,这个时候难道人们不是应该团结起来互相帮助吗?就算互助不了,你也别去害别人啊。
    严非问:“你是因为这个才想起来修围墙?”
    “是呀,顺便防防变异动植物。你们呢?”
    “我们村子里进了两回小偷了。”
    “那是得修修。”曹三爷感慨,“这年头粮食就等于命啊。”
    经过谢家村,车队动静太大,不少人撩起二楼的窗帘往外看。
    谢书看到景临几个熟人,知道他们可能又要去找什么东西了,赶紧冲严非喊道:“你们做什么去啊?”
    严非道:“出去拉点砖头,回去砌围墙。”
    谢书眼睛一亮:“你们等我,我们马上来。”
    景临忍不住笑了,这谢书八成一直在等着他们吧。
    很快谢书家的卷帘门被拉开,兄弟两个一人骑了一辆三轮车,家里两个女主人也跟着走了出来。
    众人继续走,谢书骑在严非和景临的旁边,他说:“你们村人多心齐就是好,哪都敢去。你不知道,今天天亮那会儿,一条大白蛇从我们村马路前滑过去,好多人更不敢出门了。”
    一听蛇字景临就不舒坦,在旁边皱眉。
    严非问:“大白蛇?有多大?”
    谢书妻子伸手比划了一下,心有余悸:“比我腰还粗。早上我开着窗帘在窗边活动身体,眼睁睁看着它从我面前滑过去,它还转头看了我一眼,吓得我动都没敢动。”
    谢书妻子属于那种偏瘦的人,但是她个子高,所以骨架也大,比她腰还粗的,至少也得两尺多了。
    “往哪个方向的?”景临注意着重点。
    “就你们过来的那个方向。”
    其他人头一疼,那不就代表着他们那片又不太安全了。不过景临稍微放了点心,村里有只大乌鱼,至少不担心那大白蛇会闯进村。
    谢书说:“前几天我还和我哥商量着,去搬点砖回来把前面院子修个围墙。问了村里好几户,没人愿意去的。我把大白蛇的事情一说,原本有想法的人也不敢出门了。”
    谢书这话说的不错,景临他们在等谢书那几分钟,听到动静的如果有心想去,骑着车就出来了,要不了几分钟的。可惜最后只有谢家两兄弟出来。
    曹三爷说:“那你们村的人都吓成这样了,当初秋收的时候怎么弄的?”
    谢书苦笑:“不收粮就得饿死,再不想出来还是得出来,没有选择。”
    谢家村中间一条马路,两边是房子,两边房子后面就是田地。当初秋收和秋收之后的种植,大家伙都绷着神经,好些人都被折磨得病了一场。
    曹三爷说:“自己吓自己。”在他看来怕成这样完全没必要,人都要死,大不了就是比别人死得早点,比起苦苦挣扎说不定死后还解脱些。不过人面对未知的恐怖都是这样,所以他理解这些人。
    一路经过从前的岔口,车队往黄台镇走,走到一半,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在把路边一堆松垮的泥土往自己门前的一辆破损的车子里装,有人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俩在做什么呢?”
    男生说:“给我家蚯宝宝做房子。”
    那人没听清,又问了一句:“什么宝宝?”
    刚才看儿子回答这些人,那应该是父亲的男人就没拦住,见自家儿子又要说话,忙拉了他一把。不过已经晚了,只见他们正在铲的那堆土突然一动一动的,下面有东西不停在往上面拱,然后忽然土层破裂,一只黑不溜秋的东西从土里冒出来,粗长的身子立起来,正和问话的那人面对面,两只黑豆豆眼眨巴眨巴的盯着对方看,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啊啊啊!”那人吓得直接从车座上掉了下去。
    那好奇宝宝似乎也被吓了一跳,一下子转身窜到男生身后,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盯着人群看,眼睛眨巴眨巴。
    “这是……”大家看着躲在男生后面的东西,像蛇又不像,略眼熟。
    男生拍了拍那好奇宝宝的头,说:“它是变异蚯蚓,胆子很小,你们别吓着它。”
    “蚯蚓?”景临看了看,看起来似乎是大号蚯蚓,不过蚯蚓是没眼睛的,所以一时不敢确定。不过动物发生变异,蚯蚓有了眼睛也不奇怪。
    严非看着地下被蚯蚓拱出来的厚块泥土,若有所思的说:“似乎松土很厉害啊?”
    “是啊!”男生自豪道,“蚯宝宝松土可快了,一亩地一小时就搞定了。”
    众人惊讶,那确实超级快啊。想当初他们松个土直接累个半死。这么看这只大号蚯蚓虽然长得吓人了点,但是很实用啊等景临他们都走了后,男生的父亲不高兴的说:“你对他们说那么多做什么啊?不怕他们打蚯宝宝的主意?”
    男生不在意:“他们都只是普通人类,怎么打得过蚯宝宝。”然而摸了摸一直绕在他身边的蚯宝宝,笑着说:“蚯宝宝,你说是不是啊?”
    蚯宝宝歪了歪头,原本只有两个黑豆豆眼的脑袋,眼睛下方突然裂开了一张嘴,对自家主人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一排白白的利齿在闪闪发光。
    景临他们终于到了黄台镇,然后都顺着进厂的一条斜坡下去了。
    一排排红砖形呈方队码在空地上,因为地震原因地上还散落不少。一个方队面前停一辆车,先往离斜坡最近的红砖方队开始搬。
    村里人不停歇的连着搬了十来天,才把红砖的数量搬够了。曹三爷他们也跟着搬了这么多天。照理说,曹三爷那群人的身体素质是应该要比他们村这些人要强的,但是这么多天下来,就连曹三爷本人都累得快不行了,景临他们这边除了有点精神不济外,情况却比他们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