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五爷松了眉头,“这倒是可行。我恰好认识这么几个人,专门做这个的。不过,请他们帮忙,少不了给他们一点好处。”
“这是自然的。”景临道。
严非问:“人可靠吗?”
五爷财大气粗地保证道:“这个你们尽管放心,若真出了什么事儿,你们损失多少,五爷我赔多少。”
严非和景临这才露出个稍微满意的神情来。
五爷又问:“你们住哪儿的?把地址给我,等晚上了,那几个人会上门,你们把物资交给他们,等换好了,会给你们送来的。”
“那就先谢过五爷了。”
五爷摆手:“我又不是白帮忙,只要事成之后,把果子全部给我送来就行。”
事情办成,景临和严非就回去了。等到夜晚狼群混乱过后,就有几个人来敲门,说是五爷介绍的,报的姓名和五爷说给他们的一致,大家就把物资交给了他们。
这些人来的隐蔽,还是分批来的,悄悄得就把物资运走了。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像这样外地人委托本地人兑换的事情,几个基地都是明令禁止的,但五爷介绍的这些人,显然不是头一次帮忙办事了。他们需要吃饭,交易办的人同样需要吃饭。景临他们给的好处,其中一半都是拿去孝敬交易办的某些人了。
第111章
物资并没有全部拿去兑换食盐,各自都还留了一些,在那些人本地人忙碌的时候,小队的人也没闲着,各自分散去寻找自己想兑换的东西,龙璋更是让蚯宝宝偷偷钻到地下去搜黑泥去了,这一路蚯宝宝可没少搜集黑泥,都被龙璋给存着的。
景临和严非几个,去了之前那个老太太所说的白鹰山。
白鹰山就离西南基地不远,山下有个挺大的湖,以前是个游玩的地方,现在这整个湖都冻起来了。景临他们踩着湖面,直接从湖中心穿过,来到对面的山脚下。到了之后,看到不少人在挖坑,从坑里扯出一堆又一堆的冰根。这冰根,一旦受热就会直接化成水,算是l市的特产了,其他人或许没办法,不过景临有寒冰阵倒是可以弄一些回去种,这东西只要被埋在冰下,只要有一截根,就能一直分枝生长,好养得很,把它拿去做冷饮,比直接冻冰还方便呢。
因为在l市,冰根对他们来说不能吃,现在最多就能当当饮用水,因为冰根的量多,生长快的特点,基地并没有限制居民们对冰根的索取,谁想要都可以来挖。
在山脚下,有租用挖掘工具的商人。景临他们租了一把,直接就交给了赵志文。比起别人一砸只有一个印的,赵志文一砸下去直接一个坑,没几下,就挖到底,露出了生长在下面的冰根。一片晶莹剔透的根茎交错,很是好看。
赵志文把冰根扯出来,景临和严非就把冰根往带来的袋子里装,没用一会儿,就弄了满满一袋子的冰根,把工具退还给商人,几人拍拍手就往另一个方向去了,速度之快,看得旁人觉得不可思议又羡慕不已。
至于景临需要的那种甜饼,其实一种变异树的树霜。这种树霜,厚度约有两厘米厚,它们将变异树的枝干包裹起来,就像被变异树穿了一层白色的衣服,人们只要用刀把它割下来,就能直接吃。只要这种变异树不死,树霜就一直都在,而且和冰根一样,生长速度太快,今天割掉了,没几天又是一层树霜,同样只适合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中生长,不过因为它能填肚子,所以价格比冰根要贵一点,l市饿死的人很少,基本都是它的功劳。
白鹰山有很大一块面积都是这种变异树,割甜饼的人比那边挖冰根的人多多了,这里是受管理的,规定了每人每次能割走的数量,然而景临想要带走的话,就只能兑换一颗树了。所幸这种树虽然枝干有成年人大腿那么粗,但并不高,牛车上再加这么一颗树,也能顺利拉走的。
景临找到管理屋,里面坐着两个管理者,景临问他能不能换一颗。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长一点的管理者说:“可以啊,你报了地址,天黑前给你送来。”
另一个管理者在这人面前底气不足,唯唯诺诺地提醒:“这树不能卖的吧?”
年长地不耐烦地斜了他一眼:“少一颗两颗谁能看出来,闭上你的嘴。”
那人缩了缩肩膀,闭口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这其中就有猫腻了,不过这不是景临他们该管的事,询问了价格,感觉在他的接受范围内后,报了地址。果然等到天快黑的时候,这人就扛着一根被破布裹严实的东西来,里面正是景临要的甜饼变异树,树根上还带着泥呢,有黑泥和寒冰阵在,这树是死不了的。
这人拿到自己满意的物资走后,五爷介绍的那些人过了一会儿也把食盐全部送了过来,与景临他们计算过后的数量完全一致,说明这些人确实可靠。他们的好处景临早已经给了,货送到后这些人就离开了。
每多在l市基地留一天,就要多一天的花费。大家当晚就开始收拾被褥,第二天趁天色未亮,取了牛车,把食盐都装好,等景临和严非把剩余的番茄果都给五爷送去返回后,大家启程,迈上了返家的道路。
他们出了l市后没一会儿,小黑龙就告诉景临,他们后面跟着好几拨人。
这样的情况,其实早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车队数量超过一百,是个挺庞大的队伍了,虽然车里的物资没暴露在人前,但聪明人通过车痕就能看出一些名堂,他们当天进入基地时,应该已经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了,五爷介绍的人私下里的一些动作,很可能也一直被那些人看在眼底,之所以不举报,为的就是打劫。
l市里禁止斗殴、抢劫等,乱世用重典,被抓的人得到的处罚会非常重,在基地里基本都很老实,但出市后就不一样了,因为已经不在基地的管理范围内,所以不管是抢劫还是杀人,基地都是不管的。
作为小队里的强者,景临他们是走在队伍最后的。他让小黑龙监视那些人,在对方有动作之前通知他,他把消息通知了前面的人,再一个传一个。
当其中一些人再也忍不住的时候,景临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口哨。这个口哨,一旦被他吹响,就代表着立即战斗的意思。
果然,哨声刚响,在那拨人刚窜出来的时候,小队这边,所有人都从车上跳了下来,手持武器,很快就在景临身旁集结起来,而那些牛,都很老实地站在原地不动。
那拨人没想到这些人动作这么快,虽然愣了一下,但是一点也不迟疑,依然向他们冲了过来。
车队里的人好多都是第一次实战,虽然精神有点紧张,但在县城经过那么久的高压训练与配合,身体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当看到挥到面前的刀时,想也不想就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景临把自家车子的帘子掀开,让乐乐坐在车头上,面向着战斗的方向,对他说:“乐乐,你看着。”
乐乐搂着鸭鸭,很安静地对自家舅舅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追随着舅舅战斗的身影。
这样的场景不是第一次了。当初家里半夜被闯的记忆乐乐至今还记得,在来的路上他们遇到好几拨流民的时候,景临就会让乐乐这样看着。他太小了,身手或许比成年人敏捷,但是他力气不行,胆量现在也还不行。景临让他看着,让他习惯末世里随时都可能发生的厮杀。因为有例子在前,乐乐那次只是眼睛起了雾气,过后有点不安,等第二次看的时候,他表情还有点紧张,但那都是对家人的担心了。到现在,他的表情已经很平静了,并且通过路上几次的战斗,他对舅舅的能力很有信心,看的时候还会想如果换成是他的话,对方从某个方向拿刀子砍他时他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车队里有人受伤,但对方受伤的人更多,景临他们这边毕竟经过曲正超这个军人的系统操练,和这些零散的组织起来的小队完全不一样。
而跟出来的现在还待在原地的几拨想捡便宜的那些人,有的已经回过神知道他们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开始撤退了,有的不死心,陆续的也加入了战斗,想凭着人数的碾压将景临他们干掉,瓜分掉他们的食盐。
小队的变异兽,也出现在了人前,要开始加入战斗了。
“他们居然有这么多变异兽!”其中一个小头目指着像老虎的咪咪和三花大声道,言语中兴奋无比。
现在变异兽很值钱,生活在基地里的变异兽都是经过登记的,只要自己看好不要被人私下里捉了杀掉,安全度是很高的。景临他们进基地,变异兽全部都在车上,住宿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遮掩住的,没让它们露过一次面。
会战斗的变异兽战斗能力都是很高的,一般人如果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变异兽,恐怕会吓得腿软,但在这些人眼里,他们眼里的变异兽不是兽,是物资,是未来一段时间安逸生活的享受。
这些人眼中的贪婪残忍,被小队的人看在眼里,尤其是景临这些把变异兽视为家人的人,心里愤怒无比,脸上却俱是冷笑。
简直,不知死活!
一钻出牛车,素贞就被冷得尖叫了一声,不高兴地动了动尾巴,乐乐赶紧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绑在它的脖子上,勉强打了个结,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就用鸭鸭的翅膀围住。
素贞戴着乐乐的围巾,看了一眼那些打扰自己在暖气阵里发懒的陌生人,冷哼一声表示它非常生气呀。
呱呱表示它也很生气呀,这里太冷了它非常不想动弹,呱呱地叫着说只能速战速决了——自从被景临关在家里呱呱可是没少跟着乐乐学习的,成语现在用得很溜啦,虽然它的呱语只有素贞它们和乐乐能听懂……
两只跳下车,呱呱的长舌头窜出来一拽就是一个人。素贞哧溜一声钻进了人群,大尾巴一甩就是几个人被撞开,那架势,简直大杀四方啊,甚至一尾巴把一个对着它双眼发亮提着刀着冲过来的人直接拍死了。
素贞它不杀生是一回事,但在修炼一途中,它的不杀生只是不杀无辜之生命,没来惹它你好我好大家好,例如这种想抓了它剥皮抽筋并付诸行动的,不杀不行呢。
棕棕在乐乐身边跳着叫着,给素贞姐姐加油,它那一身红色皮毛已经长得差不多了,又亮又蓬松,像一个火球,曾经瘦不拉几的棕棕,现在已经出落成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随便走出去,都能迷倒一众狐狸汉子。
小黑龙则尽量帮着小队的人减少受伤的可能,它身影极快的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把自己当绳子缠在一些战斗力比较好的人的双腿上,让人摔在地上后,自己又上去甩着尾巴啪啪啪地打对方的脸,等打晕了再换一个目标继续打。
所以尽快对方一开始的人比他们多一倍,但在大家的努力下,对方人数不断减少,等到最后二十几个眼看完全打不过了扔下队友拔腿就跑了。
剩下一地或死或伤的人在原地痛叫呻。吟。
这么冷的天,不用景临他们再多做什么,这些人的伤口在冷空气中暴露一会儿,受伤的地方就能全部被冻坏。小队的人只有部分人员受了轻伤,上了牛车待在暖气阵里,让同伴帮忙包扎就行。
当初的训练可不只是针对体能、武力这方面,队伍里的几名医务人员,还教了大家最基本的医疗手法,例如伤口包扎,赵少乾还拿了家里常见的止血、镇痛等中草药,教大家辨认熟识,以防万一。
素贞和呱呱上车后,身子非常冰,景临给它俩把身上的血迹擦了擦,棕棕就跳到素贞身边,挤着它趴下了,用自己火炉一般的身体让它尽快暖和起来。
鸭鸭则非常嫌弃地张开自己另一半的翅膀覆盖在呱呱身上,看了一眼蹲在自己白色翅膀下面的呱呱,对乐乐得意地叫了一声:看我的白色羽毛把这丑兮兮的家伙趁得都漂亮了几分。
车队继续出发,不受冰冻影响,又有同伴仔细照顾,受了伤的人没几天又活蹦乱跳了。路上大家小心翼翼地经过那条盘山道后,又经过十几天时间,某天的中午时分到了之前经过的那个小村子。
这个村子里的人当时被他们交给鲁允处理后,这村子就成为了真正的空村,一个多月过去了,这里已经不复当初那般整洁,灰尘、蜘蛛网,不知名动物的粪便等,到处都是。
小队会在这里停留一天,曲正超和景临他们直接去了蓝矿石的地方,那里已经被鲁允的人看守着了,老远地看到陌生人进来,其中一个就举起了手里的手枪,警告他们速速离开这里,再往前走就要开枪了。
不过很快就就被人制止了,那人恰好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被欧小姐挥了一鞭子的粗犷男。
粗犷男显然认识他们。
景临他们不想去基地,就告诉粗犷男,烦请他跟鲁允说声,通知一下当初被安顿在基地的那些被救人员,要跟着离开的给他们一晚上时间收拾好,第二天和挖矿的人一起出来在村子里汇合就行。
当初有不少人开口要跟着离开,然而第二天过来的人,却只有六个人,两个家庭,曾经景临帮着洗过澡的那个小男孩就在其中,拉着家长的手腼腆地对他笑了一下。
靠着景临他们给的物资,那些被救的人在基地将身体调养了一番,因为他们都得到了居民居住权,算本地居民,享受一切优待条件,所以绝大部分人都打算就在这里住下来,哪怕他们被抓之前想的是去另一个地方。然而一场囚禁磨掉了他们所有的勇气,外面对他们来说无比危险,他们不敢再冒险,哪怕跟着看起来非常强大的小队后面他们也缺失了那份勇气,更何况离开这里,代表着生活又要重新起步,对他们来说是非常不安稳的。
曲正超作为施磊的左膀右臂,只是对这六人说了一句:“你们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的。”
这两家人没有牛车,他们准备的是一辆经过改造的双人脚踏车,两个车头并排,后面是车厢,装上物资载上家人,两个人拉起来倒是不累。
不过这两家人本身物资就不多,分摊开来小队的车完全能够载下,所以最后这两家人的车厢里只有四个家人。
路上,景临就没特意瞒着这两家人布置暖气阵和雨阵的事情了。每次他布阵完毕后,都会惹得这两家人惊叹连连,直呼景临是天师降世,景临听了是一头黑线,其他人却哈哈大笑,觉得他们说的没错。
那之后,这两家人称呼景临就只叫他天师了,每每叫得景临尴尬不已,但他苦劝对方死都不改口,反倒带着队里其他人跟着学,后来叫他的人越来越多,景临听得多了,对这称呼就彻底免疫了。
那个小男孩舟舟,不管什么时候看到景临时,眼睛都亮晶晶的,当初这个高个子叔叔那么温柔的给他洗澡,他可是非常喜欢这个叔叔的,现在还要加上崇拜二字了。
景临总被舟舟这么崇拜的盯着,让严非觉得好笑不已,直说这是他的头号迷弟,于是路上一次景临画符的空隙,忽然心血来潮,拿出他随身携带的画符的纸笔,教舟舟画了一道低阶的攻击符,让他试试。
没想到这小孩天资倒是不错,只在车壁练习过几次的符法居然让他一次性就画成功了,符上隐含的灵力质量虽然比不上他的,但好歹符法没溃散,能用的。
“你很不错。”景临摸摸舟舟的脑袋,把那攻击符送给了他。他现在画符已经很少用符纸了,一来符纸品质不行,只能承受低阶符法的灵力,二来,符纸数量也不多了,现在他是不知道到哪里去搞这个黄符纸的。
舟舟很高兴地拿着自己画的符纸给家人看,他妈妈已经不在了,家里就爸爸和奶奶了,而另一个家庭,是儿子加老母亲,这两家是相交几十年的好友,当初一起逃出来,一起受难,现在俨然是真正的亲密家人了。
家里两个老奶奶很是高兴,看着在他们眼里神通广大的天师,眼里冒着泪花。她们是想厚着脸皮让天师教他们孙孙画符的,有了这本事,孙孙长大后才能很好的生活,不过欲言又止后,还是没开口。
万一天师不想收徒,开了口反倒让他为难。就只能摸着孙孙的脑袋,内心里期盼他以后跟天师多亲近,能有个好造化。
景临自然想不到这么多,舟舟走后他就继续画符了。
车队离家越近,大家的心情越是雀跃,都祈祷就这么顺顺利利地直接到家吧。
然而,越是不希望发生什么,就越有可能发生。
这天下午,他们在靠近本省的交界处,忽见前方大路上一人飞奔而来,那人满身血污,衣衫破碎,虽然速度极快,但是其身形踉跄,一手捂着腹部,那里一团血红,连成线一般的通过他的手指缝往下落。
景临因为走在最后面,发现的时候那人已经离这里很近了,他站在车上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对方熟悉的面孔,惊呼出口:“魏真?!”
那人脸上多道伤口,十分狼狈,然而那面容确实是魏真的脸。
魏真脚踩着御风符,神识几乎涣散,只拼命催着自己往前逃,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后,他顿时一醒神往来源看去,然后就见到了景临他们。
他脚步顿了顿,忽然对景临抛出一物,然后对景临道:“不要说你们见过我。”
然后转身就往一条岔路飞奔而去,留下一地的血迹。
景临不知魏真用了什么法子,速度居然这么快,他捧着那东西还来不得己问对方发生了什么事情搞得自己那样狼狈,魏真就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
他后面的牛车里,严非收回目送魏真消失的视线,问景临:“我们要追上去问一问吗?”
魏真的状况,以及他留下的那句话,表示着很大可能他是在受人追杀,能将他重创如此的人定然也不是普通人。景临此刻是矛盾的,他不想见死不救,但是又怕连累亲人。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赵志文忽然出声:“前面又有人来了。”
景临把手中的东西一下子抛进了车厢。
话音刚落几秒,一行五人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些人中,其中三人的打扮,和曾经那个气质尊贵,姿态闲适的魏真几乎一模一样。这些人把盯着血迹的视线收回来,将车队的人打量一番,其中一人出声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一身血迹的年轻人从这里经过?”
问话的人语带烦躁,满脸不耐,目中高高在上,丝毫不将小队的人放在眼里,仿佛高人一等。